似乎是故意,华显子漫不经心的把豆子扔到了铁盒中:“这豆子大概是玉粉凝成。也就是说,经过这一千年,玉粉承袭天地造化,已经重新结成种子了,这一颗,八成就是玉树种子。”

“别八成啊,我要肯定。”虫虫劈手抢过铁盒,看那豆子安全无损,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捧在手里。

“只有云深那小子才能肯定,我师兄一定什么都告诉了他。”华显子道:“那小子虽然糊涂,但为人刚直,深得我师兄喜爱,必然会把事情交待给了他。要是我猜,混沌两仪焚心鼎是天下至尊的聚气之物,这玉粉定是连铁盒一起放入了鼎中,结果经过千年时光,凝成了玉树的种子,因为隔着一层铁器,变成了这种颜色,不然一定清翠可爱。这样咱们倒省事了,只要想办法找到迷踪地,重新种上就得了。”

“你说得倒轻松!”虫虫嘟起了嘴,但想了想,觉得这是最能让人接受的解释,毕竟天门派秘藏的宝贝就剩下这东西了,想不相信也没有别的宝贝可供猜想。

“鬼谷子这老头没有识人的慧眼,云深不仅继承了这一点,另外还懒惰得可以。”虫虫柳眉倒竖。

要不是隔着华显子的魂魄,白沉香差点一巴掌打过去。

这劣徒,简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创派祖师和师祖没有一点尊敬,看样子如果不是他在场,说不定要破口大骂了。

虫虫感觉出师父甩出了白眼飞刀,立即面无惧色的回击了过去:“可不是吗?创派祖师自己闭关求大成去了,却把整个天门派交给双倍师祖和云深师祖两个人,这两个有一个是深谋远虑、处世决断清醒的人吗?以为正直就可以管理好一个门派?以为会炼器就了不起?如果他们中有一个能办事的人,当年云深师祖怎么会上了宣于谨的当?把我家小花害得那叫一个惨。又怎么会把杨伯里这个大奸细收入门派一千年,还这么重用他,开宝库的钥匙也给了他一把!”

白沉香很生气,但却没什么严重后果。因为他明白虫虫说得对,可是要让他点头承认师长的不是,也万万做不到。只是这劣徒把那魔头说成她家的,也太口没遮拦了。

“唉,那个——吵也没有用,不如我们去问问云深吧?他干嘛连个消息也不给白小子透露啊,害我们大家在这儿瞎猜。话说回来,好多事需要问他,可惜那天信都离难的转世早来了一步。”华显子脸皮厚,被虫虫一个天门派最低级的弟子数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虫虫深呼吸三次。不气,不气,不理会这些冥顽不灵的剑仙,解决事情最重要。

第3章 白沉香拂袖而去

“唉,那个——吵也没有用,不如我们去问问云深吧?他干嘛连个消息也不给白小子透露啊,害我们大家在这儿瞎猜。话说回来,好多事需要问他,可惜那天信都离难的转世早来了一步。”华显子脸皮厚,被虫虫一个天门派最低级的弟子数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虫虫深呼吸三次。不气,不气,不理会这些冥顽不灵的剑仙,解决事情最重要。

“那,师父,看来要麻烦您老人家再跑一趟了。”虫虫转向白沉香,“您要去北山王宫的天影穹顶和云深师祖沟通——就是谈一下,让他把玉树的秘密告诉您,不然我没办法救他,他只能永远当顽石了,而且还是不怎么管用的顽石,不然沧海岛绵延泉的池水也不会流出来。”

白沉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到两天,他回来了,满面怒容,因为北山淳借口天影穹顶是北山家族守护之物,北山王宫又在修缮之中,谢绝进入。

“那您不会搬点天下大义给他讲,适当情况下再威胁他一下,拿出仙道宗师的气派,就像平时对我似的?”虫虫露出受不了的神色。

白沉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回不到一天,他又回来了,看样子要气炸了,因为北山淳毫不客气的对他讲,联盟未成,作为天下的管理者,他不能轻易让“外人”接近维系百姓生命的绝密之地。

“那您不会揍他一顿?仙道之首啊,除了花四海,我还没看过有人比您法力强呢?难道是徒有其表?平时是唬人的?”虫虫觉得白沉香真是没有主动性。

白沉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不到半天,白沉香三度回归,而且还带了点伤。因为半路遇到北山淳派来的人,他还以为对方是决定合作,所以失了警惕,结果被人暗算了。

“十个字——笨笨笨笨笨笨笨,真是笨。”虫虫骂道。

白沉香拍案而起。

“劣徒!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支使师父就算了,还这样辱骂于我,真是嚣张到了极点,师门不幸啊!你就不怕给雷公当点心?!”

虫虫想想,还真有点怕。另略有点内疚,因为一派宗师给她气得连这话都出来了,确实有点过份。但她实在讨厌见北山淳,才不得不让师父去啊。别人去,哪有这个面子。但北山淳既然连白沉香的面子也不给,说不得只好她亲自出马了。

尽管大家都很担心,她还是决定独自前往。

一来如果天门派的人去得多了,会让人误会为仙、人中两道开了战,无论如何,前几天只是小规模争斗,大战未起,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维持一下,她自己去的话,万一争执起来,算是她个人的行为,了不起配合白沉香演一出戏。

二来以北山淳之精明,北山王宫一战后,他知道了天影穹顶的事,必须来加防范,去得人多了,反而碍事。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贼不在多,有她就行!

不过她带了阿斗,这家伙虽然还是小狗崽的模样,但吐火的本事越来越大了,那天居然喷出一个大火球,烧得毛驴四处跑,非法术不能灭,很是厉害。

而且她的修为在不知不觉中也在增强,从天门派所在的凤麟洲到北山王宫所在的祖洲,她交替运用流星闪马和御剑飞行,居然一天就到了,中间只休息了两次。这个距离如果坐飞机,大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她的速度虽然赶不上飞机,但也已经超出了人类高空、高速飞行的物理解释。

到北山王宫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虫虫毫不犹豫趁黑潜入。阿斗紧跟着她,虽然几度好奇的乱摇尾巴,恨不得找个地方玩耍一番,却始终忍着没有乱跑,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说是北山王宫,其实应该称为北山王宫遗址,因为花四海为了救消失在井中的虫虫,已经把这豪华的宫殿夷为了平地,北山淳虽然动作快,王宫的围墙在几天内已经初步建成,但围墙内还是一片废墟。这种地貌导致的最可怕结果就是,虫虫迷失了方向。

作为现代人,她根本不辨东西南北,平时都要靠路标的建筑物来认路,现在王宫内像遭了八级地震似的,只凭一点断壁残垣,在月色不甚明亮的夜晚,实在很难天影穹顶在哪里。

努力回忆和花四海看月亮时月亮的方位,虫虫咬紧牙关朝着一个方向深入。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巡逻守卫,每一回都躲避得惊险无比,好不容易看到一块悬浮在半空的、屋顶一样的东西,心中一喜,继而一惊,同时阿斗咬住了她的裙角,狂吠了数声。

还是落进陷阱了!

她知道北山淳一定会派重兵把守天影穹顶,特别是白沉香几次要接近穹顶未果,但她不得不冒这个险。进入北山王宫后,她也非常小心,倘若没有巡逻守卫,一路平安无事、长驱直入,她是会很戒备的,会考虑到别人挖好了坑等她跳,没想到北山淳这样会算计,特意在前面派了不少重兵,层层设防、步步设卡,害她反而觉得不会有陷阱,一步踏了进来。

“嗖”的一声,一道凛冽风声从黑暗中快速袭来,因为无形无影,虫虫躲得极其狼狈,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渐渐的无数风刃从四面八方袭来,就算她祭起防护罩,也有风刃破壁而入,划伤了她。

“姓姚的,你的王离你千万里,我看这回谁来救你。”凤凰的声音响起,辨不清方向。

这女人,就那么恨她,非要治她于死地?!

虫虫咬牙支撑,因为一路消耗法力太大,此时防护罩分布不匀,她又拼命护住阿斗,不大的功夫,身上被划出的口子就有十数道,疼得她差点落泪,哪还有精力回嘴。

“此阵有如丝网,你越挣扎,受的伤越大,越运用法力,荡起的风刃越多。”

她不是发誓忠于花四海吗?为什么因为得不到他的爱,就立即投靠了北山淳,而且成为这样卖力的认鹰犬?

“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哈哈,不是照样得不到王的心,到头来被赶出修罗微芒吗?”凤凰继续嘲笑。

虫虫心中一寒。

凤凰怎么会知道她被花四海拒绝的事?难道她在修罗微芒还有内应?不好,要通知大魔头才行!

她一分心,金光神气凝成的防护罩登时消失一角,她的半个身子暴露在风刃的伤害之下。

耳边听到“嗡嗡”的声音,两败俱伤道极强的风刃各从左右向她袭来,假如躲不过,她一定会被一绞两段,而她确实是躲不开了。

没有了花四海,谁还会来救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她感到死亡临近,耳边是凤凰得意的笑声。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影突然出现,挡在了虫虫面前,居然是北山淳!

第4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北山淳是人道中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修炼,特别是他有着长长的生命,西贝不就是魔力高深吗?

此时,他身着银甲白衣,纤尘不染,神态淡定高贵,举止娴雅,手中握着一对精美的银锤,身前是那只牛一样大的、长相像恶犬,浑身却长满了刺猬尖刺的怪兽穷奇。

漆黑苍穹下,极美与极丑奇异地混合在一起,强烈的对比更衬得北山淳分外夺目,画面漂亮得本应画中有,人间无处寻,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杀弟夺位、阴险狠毒的人,有谁能相信呢!

而那银锤光华灿烂,一看就知道是极品宝贝,肯定是北山一族代代相传的法器,穷奇威风凛凛的伴在北山淳左右,一人一兽相辅相成,卷起了一股旋风在四周盘旋,融掉了所有的风刃。

“王,你为什么救她?!”凤凰恼怒的声音响起。

北山淳没有理会,只半转头对愕然的某虫道:“虫虫,你没事吧?”

一瞬间,某虫有点迷糊,怀疑自己的脑袋被门挤过,或者被穷奇踩过。这个人,是北山淳吗?是她精神分裂了,还是他不正常?为什么前后差距那么大?

茫然的摇了摇头,心里还是翻腾着不安。北山淳的形象让她想起,《岳全传》中的岳云等使锤小将,她记得他是用剑的,再说为什么一出现就是穿着铠甲,好像要打仗似的。

而且他叫她“虫虫”,前几天他还要置她于死地,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近了?

“凤凰,本王和你说过,不能伤她。”他一字一句,不容人有半分反驳。

“王你吩咐过,保护天影穹顶,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半步,这丝网阵由我负责。”凤凰辩解道。

王?厚,这个女人叫得这样顺嘴,她变得还真快!如果在现代,应该让这女人看看心理医生,从最忠实变为最彻底的背叛,明显表现为偏执人格,时间长了会真变成神经病的。

“本王也说过,你可以杀任何人,却绝对不能碰虫虫。”北山淳道。

耶?怎么回事?是因为人道要和仙道联盟,所以北山淳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吗?不对啊,昨天白沉香还被人道的人暗算来着。不会是他——爱上她了吧?不会吧!老天,让她死了吧!

这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僵在那儿说不出话。凤凰也是沉默半晌,之后颓然撤掉了阵,垂首站在一处残墙上,虽然不说话也不抬头,但那股对虫虫的恨意和对北山淳的不满还是掩饰不住。

北山淳毫不理会,只是收回召唤兽穷奇,一手提锤,另一手拉住虫虫的手,把她带到一处至少屋顶还保留着的殿厅内。

“我的属下无知,昨天无意中得罪了你的师父,你回去后给美言几句,可好?”进入殿厅内后,北山淳温言道,语气非常之亲昵。

虫虫对这种情况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把被北山淳拉过的手在背后的衣擦了擦,机械地问:“你肯——放我走?”

北山淳一笑,俊美的脸上仿佛冰雪消融,语气温暖如春,“我为什么要扣住你?纵然我想留你,也要依着你的意思,不是吗?”

这个男人真是可以迷倒天下苍生,男女通杀!虫虫叹了口气。

只可惜她对男人的外貌要求有自己的分寸,大魔头那种极品配她刚刚好,太多美丽的东西,她消受不起。所以北山淳虽然俊美无双,神态温存,可虫虫却打了个寒战,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要落在自己身上。

“那我走了。”她说,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望,就见北山淳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站在那儿,似乎没有一点恶意。

“你不拦我?”虫虫歪过头问。

“不拦。”北山淳轻轻摇头,“只是请贵派不要再硬闯此地了,假如因此而误会,伤了两道和气,于公于私都有害无益。”

“我们有我们的理由,也没想冒犯北山殿下。”虫虫借机道,“仙、人两道本来就是盟友,难道我们还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吗?不过是那穹顶与我派有些渊源,我师父需要证实一下,保证不会伤害人道中的任何一个人。北山殿下不信我,难道信不过我师父?”

北山淳苦笑,“非是我不肯同意,实在因为天帝宣于谨已经下界。他在给我的信中曾经言道,天影穹顶不得让任何人接近,那是他们天道托由我人道保管之物。实话说,这个地方在被那魔头掀翻之前,我并不知此处有宝地,只是北山一族世代相传,王宫下有为天道守护的东西,既然是承诺了别人,我就应该做到。白掌门倘若真有要事,到时候和宣于帝商议就好。”

虫虫大吃一惊。那个宣于谨,那个伤害了花四海前世的恶人出现了吗?他终于被花四海逼了出来,面对一切了吗?

千年,对于这些神仙妖魔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那些怨恨和恩仇能化解吗?

“天帝现在在哪儿?”虫虫问,对那个天帝又是好奇又是隐有厌恶,很想见见,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绽,日后好帮助大魔头。

“天帝微服到民间,说要看看十洲三岛的局势,不日就会到云梦山拜访,虫虫若想一见,不必急于一时。”北山淳缓声道。

“那你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师父,害他连跑了三趟北山王宫,还中了暗算。”一想到白沉香受了气,虫虫有点愤怒,“北山殿下,你别忘记,我师父是仙道之首,就算天帝来了又如何,你们这样不诚恳,我们仙道未必就与你们结盟的。”

北山淳面现无奈之色,那模样看得人心软。

他向上走了几步,叹息道:“天帝烦请我把他下界之事暂时保密,我如何能说?只是——以今日之情势,我不想让你误会于我,不得已,只好——”他眼神温润,说这话似乎包含着一丝情谊,不过虫虫却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出任何温度,心里又打了一个寒战。

正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阿斗忽然对着北山淳连吠了数声,背上的毛全竖起来了。

虫虫皱了皱眉。

阿斗是很温顺善良的,和谁都能玩到一处,但狗是很敏感的动物,北山淳一定对她没安好心,不然阿斗不会这样排斥他,她必须快点离开才对。

是什么呢?北山淳要对她做什么?还是要从她这得到什么?之前他还要杀她,这会儿突然转变得那么快,太古怪了?或者他以为自己魅力无敌,一定会迷惑住她。没错,她是喜欢帅哥,但她喜欢的是表里如一,坏也不得干脆的帅哥,而且她准备对花四海从一而终了,身心已经对别人免疫。

这个北山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5章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想到这儿,她立即略施一礼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事实如果真是如此,天门派也没什么好误会的,北山殿下放心,我师父是心胸宽广之人。”说着往外就走。

走到门边,北山淳还是没有拦她,但她却感觉背上被盯上了两股寒意,禁不住扭头八卦道:“北山殿下为何如此装扮?”

北山淳负手而立,在乱糟糟的殿厅内显得卓而不群,美男如玉,可惜却显得有些森冷,“我不知道魔道几时会攻过来,为了守护天帝交托之物,为了人道的安危,丝毫松懈不得。”

原来是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和大魔头大打出手!他说得好正义,可大魔头已经苏醒,本就天下无敌的他如果想起了自己身为冥王的一切,包括冥功在内,谁还能赢得了他?!

不过她还是要离尽快开这里,找云深问重种玉树的事不得已要暂时延后,反正迷踪地的事也没半点线索,知道种树的方法也没地方种。当务之急是必须通知大魔头,凤凰在修罗微芒有内应,还有天帝宣于谨终于出手了。

他虽强大,却不能再中暗算了。当年罗刹女没能保护他,可是她能!

匆匆出了北山王宫,随便找了个客栈落脚,感觉没有人监视了,立即写了一封信封入在油布包内,让阿斗叼在嘴里,郑重地吩咐道:“快去西贝家送信,上回你去过的,一路上不许玩,送了信后马上回云梦山。如果有敌人要抢信,你就喷火烧掉,自己快跑。听到没?千万千万要小心,一根狗毛也不要让人伤到。”说到这儿,忽然有点不忍。

阿斗还是小狗崽呢,却一直跟着她东奔西跑,狗的快乐生活一天也没享受,还在西贝家还被杨伯里打伤过。可是现在她没其他办法,必须要让狗狗当信鸽用不可。

抱着阿斗嬉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快赶它走。

她不太会写这边的字,但她在现代时是网站的美工,虽然这里的笔不趁手,好歹画两笔也惟妙惟肖。

第一张纸,她画了一个男人,从半空中飞下来,模样就照从《始书》中看到的宣于谨画的,脸上笑眯眯的,但腰后别着一把刀,想必那魔头认的出来,也会明白其中之意。

第二张,她画了凤凰站在修罗微芒的白石山上,石后有个黑影在向她招手,意义相当明显,聪明点的猪都看得懂。

后面,她画了几幅四格漫画——她和花四海第一次在雅仙居相遇、逍遥山上火窑中取真火石、无穷山上的背叛与联手、死海边的亲吻教程、茱萸镇中生死与共、古怪山莫嗔泽中的真情流露、死海之下的两情想悦、北山王宫中的甜蜜温馨——

回忆起来,两人相见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分别和思念,可这感情却比日日相见还要浓烈真挚,不经意间就已经生死相许。

画到后来,泪洒画纸,模糊了图画,但她故意不重画,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思念他,想让他知道,她的泪水为谁而流,就像最后一页画的大河,两人分隔两岸,互相凝望,却仿佛永远再无法跨越这个距离。

……河汉轻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多么想亲自去报信,可是她不能,因为那魔头不会见她,而她也确实没有时间。那魔头只给了两月之期,这都过去一周了,不但一点眉目没有,突发事件还一件接一件窜出来,急得她要命。

十洲三岛的局势好像一辆由疯马拉着的车,前方就是悬崖,可马车仍在狂奔不止,不但拦不住,靠近的人还会被拖死、踩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一路上不断问着自己,直到回到云梦山还是没有答案。不过在山脚,她看到几名巡山的师兄面露喜色,等到了山顶,这种情况更为明显,几位师兄弟差不多算兴高采烈了。

“这位师弟,山上出了什么事?”她忍不住拉住东苍天的一名师弟问。

“钧天七师姐有所不知,天界之门终于打开了,天帝第一个就来拜会掌门师伯,好大面子啊。”那师弟开心地说,“而且天帝插手十洲三岛的事,仙道必胜,花四海那魔头的末日就到了。”

一语未毕,虫虫恨不得打这师弟一个满天星斗,好在残存的一点理智阻止了她。

《始书》上记载的事只有五个人知道——华显子、师父、东师叔刀朗、南师叔墨武和她。白沉香认为在十洲三岛之危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不宜过早揭露这件沉年冤案,以免引起六道动荡,使局面更难控制。

所以在其他人眼里,六道大战还是正义的天、仙、人三道战胜了邪恶的魔、鬼、妖三道,天帝宣于谨是神一样的存在,是正道的领袖、正义的化身、是战胜邪魔的象征。

他来了,大家自然欢欣鼓舞,哪想得到那所谓的魔头前世蒙受了多么大的冤枉!所有的是非黑白,与人们心中所想的完全相反,所谓的历史也被胜利的一方粉饰了,这世上若没有真正客观反应事实的那本《始书》在,大魔头的冤枉又找方谁去昭雪?!

她怒火中烧,大步往钧天撒星殿闯。她要看看那个道貌岸然的天帝,要问问他如何给花四海一个公平!

还没进门,斜刺里窜出来一道白光,硬生生把她推到一根大石柱后面。

“双倍师祖?”虫虫看清那道白光,一愣,随即灵活的转身,把华显子的魂魄让到了石柱的阴影中:“您老现在是魂体,拜托您不要在白天乱跑,撒星殿虽然荫凉,但万一晒到阳光,您老不是彻底呜呼哀哉了吗?”

华显子形体扭曲,显然非常难受,“知道我冒死来拦你就好,至少你不能辜负我一番好意。唉,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听到宣于谨在这儿,就会杀气腾腾的冲进来,果然没被我老人家猜错。”

“干嘛拦我?!”虫虫柳眉倒竖,大声道,“他即有脸来,还怕我质问?!我师父太过迂腐,脸皮薄面子矮,倘若没有我在他身边,他被阴险小人里外里一挤兑,说不定又上了什么当,应承下什么不该应的事。”

“哎哟,这丫头——虫虫——虫大小姐——小姑奶奶——你小点声不行吗?”华显子急坏了,魂魄化为一根长绳,绊住虫虫的脚,“全天门派就数你光棍,真是块爆炭,就不容人劝一句吗?”

“有什么好劝的,陷害别人的人,没有道理和他好讲。”虫虫是个嫉恶如仇的脾气,听到宣于谨来到天门派,早就火顶脑门,心里不住的替花四海委屈。此时哪儿还忍得住火爆脾气,拼命向前走,拖得华显子的魂体像拖把一样在地上滚。

第6章 宣于谨深不可测

“你不想知道宣于谨为什么要陷害信都离难了吗?”华显子勉强道。

虫虫骤然停下了脚步。

华显子看到虫虫仿佛要杀人一样的眼神,连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别瞪我,我害怕。但是如果和宣于谨闹僵了,就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了,而且让你师父很为难。你知道,好多事不到最后一刻,还是要绷着一股劲的。”

“他明明是姑息养奸。”虫虫怒道,但心里有些沮丧,颓然叹了口气,倚在石柱上。

刚才她只是一时发火,但稍微冷静下来也明白,现在还不是和宣于谨撕破脸的时候。一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二来为了和平解决十洲三岛的事,不能再挑起无谓的争端了,虽然她很怀疑,花四海是否会饶过宣于谨。

而且她才得知天帝下界的消息,他就跑到天门派来了,还一副人心所向的德行,他究竟意欲何为呢?

“何人在外面喧哗?”白沉香的声音大殿内传来。

虫虫一愣,随即答了一声,然后没等白沉香说话就闯了进去,当然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

白沉香看她垂着头,但脊背却挺着笔直,一副找茬的模样,心里一哆嗦,生怕她惹事生非。他最清楚虫虫与花四海之间的关系,后来也从《始书》上知道了天帝陷害花四海前世的因果,明白这劣徒心中为那魔头不平,一定会为他讨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