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火通明,烛光熠熠,茶晩眼脸处覆盖下的淡淡阴影,与平素的明媚截然不同,自流夜之事之后,她便不再见过天帝。

实际上,茶晩觉得,天帝对她的宠爱已经耗尽,她茶晩也是一个知分寸之,不再仗着后台嚣张跋扈了。

天帝容色俊朗,身处高位许久,自带一份威严,尽管不吐一字,却让感到神情紧绷。茶晩垂着头,万分恭敬。

一声轻叹,足音响起。手臂一阵触动,茶晩望见他抬着自己的臂弯,让她站直,那双白皙温润的手,关节处泛着青白色,茶晩水眸微颤,然后慢慢抬头。

天帝待自己,万年来都是万分亲和的。

“晚晚待朕,有些疏离了。”声音低沉带着独有的威严,可是此刻那叹息之色却格外的浓重。

“小仙,小仙不敢。”茶晩目光闪烁,觉得自己的掌心濡湿,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有些黏糊的感觉。

“不敢?”天帝喃喃道,似是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而后俊朗威严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将抬着茶晩双臂的手移开,轻轻抚上她的发顶。

“五万年了,晚晚是什么性子,朕怎会不知?”他的动作亲昵温柔,仿佛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一般,五万年对于一个神仙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

当初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香消玉殒,而她还是身处襁褓的女娃娃,此番五万年已逝,这个孩子,他的呵护下,已然是亭亭玉立了。

“小仙惶恐。”

“晚晚,应该知道,朕的心中,就像朕最宠爱的女儿,虽然…虽然流夜做出那等荒唐事,但是却有朕的一部分责任。”

茶晩呼吸一滞,难以置信,这个意思是…很早之前,他便发现了流夜与娆锦之间的暧昧吗?可是…怎么能够容忍,怎么能?

“十世轮回,是流夜命中一劫。”只有历经了劫难,才能提高境界,有所进步。

茶晩心头渗出一丝凉意,这么说,他宁愿牺牲一个宠妃,放任他们胡来,就为了成全这流夜的劫难。

“晚晚,愿下凡帮助流夜历劫吗?”

这才是天帝今日来琉璃殿的初衷吧。

茶晩有些想笑,事实上,那一抹浅笑骤然绽放,声音低低,带着一丝凉意,“天帝,小仙与流夜殿下无缘,此生,也不想再有任何纠缠。”

他让自己助流夜,不过就是想着成全他们二的姻缘,这个天帝,到了今时今日,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让她帮助他流夜历劫,估计等到历劫成功那日,便是她茶晩大祸临头之际,即使有天帝护着,这流夜若要弄死她茶晩,不过是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

天帝眉眼染笑,这茶晩的回答,似是已是他意料之中。过了许久,才继续道:“晚晚真的以为,流夜待,并无半点情意吗?”

这俨然是一个讽刺,若流夜待她有情,又怎么…又怎么会亲手剜了她的心,夺了她的性命,若待她有情,那娆锦,又算是怎么回事?

流夜殿下倾心于那娆锦之事,她心中明明白白,他待那娆锦的情意。只怕是让他豁出性命,也是甘之如饴,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她茶晩不傻,这一切,早已了然。而且此番,她心中之再也不是那流夜。

“天帝,这话,是何意?”茶晩声色若水,但是却没有怯懦之感,流夜之事,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刺拔掉了,但是伤口还未痊愈。

“晚晚,该知道,青丘狐族,最擅长的法术是什么?”天帝却未回答,话锋一转,吐出这个问题。

话语一落,茶晩对上天帝的眼睛,那双与流夜同样含着温和让心安的眸子,此刻却让她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凉意,自手心而起,一寸一寸,爬到心头。

茶晩羽睫轻覆…狐族最擅长的法术,她自然是知晓的,并且,亲身经历。

翌日。

茶晩心魂不定,饶是玖墨再迟钝,也觉察到自己徒儿有些不对劲。玖墨懒懒的斜靠着椅背,慵懒的目光望向那一脸认真看着书册的小徒儿。

好像…今日除了刚来时的请安,别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吧。玖墨紧拧着眉头,抿唇起身,衣袂轻掀,精致的云纹散发淡淡的光晕。他将手中持着的琉璃杯放下,然后朝着茶晩走去。

居高临下,那只修长的手将书册骤然抽回。

茶晩微垂着得头猛地抬起,如墨的发丝自两侧倾泻而下,宛若绢丝,然后不解的蹙了蹙眉,望着被夺取的书册,嘟囔了一声,“师父?”

玖墨指尖轻抚那泛黄的书页,然后笑了。

茶晩脸色微烫,那是第一页,她根本就没有翻动过好不好。

“徒儿心中有事,为何不告诉为师呢?莫不是把自己师父当成外了?”玖墨有些不悦,这语气一听让茶晩觉得有些想笑。

茶晩轻轻瞥了他一眼,处了一段日子,这师父的性子她也是摸得有些熟了,整日惦记着桃花酿,紧接着便是睡觉,别的…什么也不懂。

这样的上神,简直是…天界的悲哀啊。

所以心事什么的,若是和他说,还不如…憋死肚子里。

“起来。”玖墨淡淡道,然后将茶晩轻轻拽起,如今这徒儿他的面前可是愈发的不知收敛了。瞧瞧,这什么表情,太不把作为师父的自己放眼里了。

玖墨心中暗道:许是自己待着徒儿太好了,才会这般蹬鼻子上脸,还摆这臭脸给他看。

但是斥责却是不行了,那玄阳的驯徒箴言玖墨可是牢记心的,对着这个小徒儿,绝不能厉声责骂的。想了想也觉得理,他玖墨身为上神,怎么能连着小徒儿都搞不定了,若是传出去,可是就太失颜面了。

上神大暗自忖度,觉得还是态度温和些比较好,嗯,也比较适合他师父这个身份啊。

“小晚,开导自己徒儿,是身为师父的责任。”玖墨眸色温和,恍若春水,些许光落他的脸上,明暗交错,衬的他的脸愈发的丰神俊朗。

茶晩的心头一颤,耳畔那话语如同魔障一般萦绕着,挥之不去。

而后略微抬头,既然如此…

茶晩朝着玖墨淡然一笑,声色清冷道:“那师父问,为什么答应收为徒?”

玖墨面上无恙依旧是淡淡的笑着,而后薄唇一启,齿夹间残留着桃花酿余下的芬芳,“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茶晩笑意敛去,似是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声色如水,“师父愿意收,是因为娘亲吧?”

昨夜。

“晚晚,不要和那玖墨太过亲近,若不是因为娘亲,以为,以他懒散的性子,怎么会独独对青睐有加。”临行前,天帝转身对她说道,“五万年之前,那玖墨下凡历情劫,那女子,便是的娘亲姒颜。”

竟是这样,茶晩心头一阵失落。

直到那天帝的身影消失,偌大空旷的殿内只剩她一,发丝轻垂,光晕流泻,长袖之下的双手紧攥着。

“小晚,的确答应娘亲要好好照顾。”玖墨微笑,然后俯□子,望着小徒儿这张失落的脸,墨色的眸子里似有水意一般,溺的很。

“不过…相处了已有一段时日,没想到小晚对为师,知之甚少。”玖墨说着,清冽气息缓缓喷到茶晩的脸上,有一种温热的濡湿感。

他离她太近,茶晩心中既紧张又无奈,这厮根本就没有半点男女常识好不好。要知道这副摸样,简直…简直是调戏她啊。

第四十章 春风一度

玖墨笑的清浅,茶晩却觉得脸颊发烫,而后便朝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一脸淡然的望着玖墨,“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对师父知之甚少吗?茶晩学着玖墨的平日的表情,随意的挑了挑眉,颇有几分上神的高傲气质里面。

她的师父就是一个睡货和酒痴,外加一副不爱管麻烦事的性子,别的还有什么可了解的。

茶晩刚想着,玖墨便开口了,声色如水,十分的悦耳,似是只要一启唇,便能将魂儿勾了去。

“起初的确是因为娘亲,可是如今…”玖墨并没有说下去,反而笑的肆意,凤目宛若星子,顾盼生辉。眼前这小徒儿,抱起来舒服,吃起来香甜,所以,他也不是当初那心境了。

若独独只是因为姒颜的托付,他也用不着这般的操心吧。要知道,这个包袱,他可是少背了整整五万年。所以,他玖墨若要真要推脱逃避,莫不是一件十分轻易的事情吗?

如今心甘情愿做一位良师,日日陪徒儿身边悉心教导,仅仅只因为他真心喜欢这个小徒儿,想将所有倾囊相授而已,仅此而已。

望着眼前的徒儿,玖墨心情大好。他玖墨的徒儿,修为自然是要出类拔萃的,不然…怎么能说是他玖墨的徒儿呢?

茶晩愣愣的等着他说下去,哪知话语戛然而止,让她不禁有些恼怒,不过转眸一想,敛睫咬唇,的确是她多想了吧。

娘亲是师父的情劫又如何?以他师父这副没有开窍的样子和娘亲…这实是太考验她的想象力了!茶晩觉得有些发笑,怕是昨夜天帝的话语太过突然,让她有些不经大脑、胡思乱想了。

罢了,娘亲已逝,不管师父对娘亲如何,一切都已过去,她也曾经喜欢过别,可是她茶晩性情豁达,拿得起放地下。

虽然…稍稍凝眸,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不要去想了。

茶晩笑笑,心中的阴霾顿时驱散,瞬间豁然。而后望着玖墨玖墨,眉眼含笑,走近了一步,双臂一张,便环住了玖墨的窄腰。

脑袋靠他的心口处,语气有些娇气,“师父,不管是因为娘亲,还是别的任何原因,从今以后,师父便是徒儿唯一的依靠。”

她不再奢望天帝,断了与流夜的关系,便不能再肆无忌惮挥霍天帝的宠爱,尽管昨晚他告诉自己那些她一直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惜,太晚了。

她对流夜的情意,早就前世,便已彻底断绝。

如今,她能依靠的,便只有师父。身处天界,远不如想象中那样的安逸,神仙也有**,而且神仙之间的斗争,远比凡来的更为有影响力。

她茶晩只是个空有强悍外表的女仙,这天界不满自己的神仙比比皆是,如今,她只指望师父能护她周全。

这主动的投怀送抱,玖墨很是受用,嘴角不由自主的漾起笑意然后环着小徒儿的身子,字字如珠道:“有为师,谁也动不了,要做什么坏事就去做,什么都不用担心。”

茶晩:这货真的不适合当师父啊!

哪有这样怂恿自己的徒儿去做坏事的?太嚣张了吧,这个上神!

不过…心里很开心是怎么回事?茶晩想着,咧着嘴笑得花枝乱窜。

那玄阳的驯徒箴言第一条便是——徒儿的欢颜,师父的责任。玖墨可是牢记心啊,如今小徒儿笑得欢乐,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心头渗入一丝暖意,然后俯下头,亲了亲小徒儿的发顶。

这个小徒儿,抱起来是愈发的舒服了。然后玖墨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一点一点被自己的小徒儿所左右。

“师父。”茶晩低唤了一声,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

“嗯?”

“徒儿不要师娘。”茶晩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不悦之色。忆起今日那卿夕神女频频来访,便浑身不自,虽说她茶晩一向自负,可是如此美当前,若是动心,也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

玖墨的身子一颤,然后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小徒儿,用一种“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的眼神看着茶晩,淡淡道:“这么麻烦的东西,为师当然是不要了。”

玖墨:一个女徒儿已经够他闹心了好不好啊。

“呵。”这话一听,茶晩笑得更欢,靠着自家师父暖暖的胸膛,别提有多惬意了。玛瑙般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潋滟之色。

这追师之路,她茶晩想来还要走许久,这个感情尚未开窍的师父,真当是让她颇为伤脑筋的呢。她茶晩一向不会平常仙子那一套,而且对她师父也是无用的,一贯的强取豪夺,才是她茶晩彪悍的作风。

可是…茶晩略微抬头,望着师父的好看的下巴,如果对自家的师父用强的话,她估计会死的很惨吧。

不敢想象。

伤脑经唷伤脑经。

不过目前最让她伤脑经的还是昨日天帝之事,虽然她已果断拒绝,可是因果循环,流夜下凡历劫之事,她茶晩脱不了干系。

此番那流夜凡间不过孩童年纪,她也有几日的时间可以斟酌,若她真的下了凡,助那流夜渡劫,那与师父的百年之约怎么办?

她曾经信誓旦旦师父的面前对着他说,让他拭目以待,可是如今,师父提前收了自己为徒,而自己,却因为流夜而毁约。

虽然,这不是她情愿的,却是她不能不做的。

她茶晩一向不喜这种令头疼的事情,而且那流夜,她不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他。他伤害自己,是事实,她喜欢过他、恨过他,也是事实,不会因昨夜天帝的话而让她的态度骤然转变。

不论娆锦对流夜做过什么,她也不会再去追究。不过她的心里,还是万分的不喜欢流夜,对他没有半点的好感度。

不过…若是去了凡间,每一世都能好好欺负他一番,这个感觉…好像也不错啊。茶晩心中一悦,一想到那流夜被自己狠狠摧残,能出一口恶气,便开心的勾了勾唇。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茶晩若遵天帝的意思下了凡,便是让师父有些不悦,她家师父如今好不容易开始与她亲近,不怎么摆上神架子了,此番离开,过个一千年,说不定早就将自己这个不肖徒儿也忘了。

她可不想某一天回来,然后他家师父懒懒的瞥自己一眼,吐出一句——“是何?本尊认识吗?”

那样她会吐血的好不好啊

茶晩娥眉紧蹙,眸中含着纠结。若是有的选择,她定是选择留天界陪师父身边,可是,昨夜天帝的态度…这个流夜,下了凡间还这般的让她头疼,真是可恶至极!

当初真是瞎了狗眼!瞎了狗眼啊!

茶晩伤脑筋伤了整整一日。

叶离仙子大驾光临,她的琉璃殿蓬荜生辉,一进内殿,便见那一身嫩黄色襦裙的叶离仙子与自己的两个小仙婢聊的正欢,小嘴一张一合,眉飞色舞,不知又讲什么八卦。

茶晩心中默叹:她自个儿心灵不纯洁也就算了,可不能荼毒她身边纯洁的小仙婢啊,特别是绿夭…视线落到小绿夭身上,这一脸崇拜的表示是什么意思?!

不行,这么个单纯的娃不能让叶离也带坏了!茶晩护犊之情顿起,然后朝着随意躺美榻上的叶离走去。

听到动静,三回头,紫蕊尚且没有被叶离的表象岁迷惑,朝着自家的主子恭敬行礼,而反观绿夭小仙婢,只是瞥了一眼,然后一句“上仙,回来啦”便没有下文了。

茶晩暗自扶额,看来真的不能让这叶离这样接近她的两个小仙婢了,以后一定要琉璃殿外放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合欢殿叶离仙子止步”,这才是良策。

叶离见茶晩一身疲惫,灵气逼的杏眼笑得猥琐,然后朝着方才谈的正欢的两个小丫头道:“们先退下吧,与家主子有要事谈谈。”

紫蕊保持一贯的淡然,然后朝着自家主子望了一眼,茶晩点头之后,便安静退下,不过另一只…茶晩皱眉。

绿夭一手拽着叶离的衣袖,两眼冒着晶光,语气略含忸怩,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轻声道:“叶离仙子可要记着,下次…下次若有好看的,给捎一些。”

叶离颇为大方的点了点头,笑容洋溢,“那是自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最可爱的小绿夭呀。”

茶晩一阵恶寒,眉头拧得更紧,这个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绿夭双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绯红,然后开心的笑着,退出了内殿。

殿内一片空荡,至于二浅浅的呼吸,茶晩撩唇,唇色有些苍白,但是好水润饱满,看上起十分的可口。而叶离丝毫没有宾客的自觉,鸠占鹊巢,霸占着茶晩的美榻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方才说要给绿夭捎什么东西啊?”茶晩走了几步,然后伸手摘了一颗碧水葡萄,潇洒的抛进口中。

“艳书啊。”极其平淡的口吻。

“咳咳,咳咳咳。”茶晩口中一呛,连声咳嗽,白皙的脸颊也顿时泛起了阵阵红晕,过了许久,咳嗽声才渐渐止住,茶晩朝着叶离瞥了一眼,发出一个警告的眼神。

后者莞尔一笑,然后自美榻上坐起,那一身衣裙丝滑柔顺,安静垂下,腰际的流苏轻轻摇摆,衬得她不堪一握的纤腰格外的窈窕。

“好啦,不要激动,一般情情爱爱的话本而已。”叶离笑吟吟,颇有几分风尘女子的感觉里面,“若真拿艳书给那小丫头看,还不把扇个十万八千里啊。”

“也知道!”茶晩字字铿锵,算她知分寸,若是真的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册给她的小仙婢看,她一定将她扇走,而且,见一次!扇一次!

“小晚可太伤心了,叶离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吗?今日来,可是特意送来好东西的。”叶离作西子捧心状,露出万分受伤的表情,若不知底细,极为容易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此刻茶晩万分同情叶离仙子那前世不知做了什么孽的师父——梦神大,收这么个徒儿身边,不知道要有多头疼。

茶晩完全不为所动,然后安静的吃了一颗葡萄。

“拿着。”

茶晩反应过来,一物什落到掌心,茶晩低头端详着手中的小瓶子,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离走近,然后也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来吃,笑笑道:“春风一度啊,升级版的,药效持久。”

拿着那线条流畅的小瓶子,茶晩的只见因为用力而泛着清白色,慢慢悠悠的抬起头,面色阴沉,目露鄙夷,“什么意思?”干嘛拿这个东西给她!

叶离一副“这是什么怪表情”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茶晩,然后将口中的葡萄吞下,道:“不要告诉,没有肖想过师父上神大的**,是不会相信的。”

茶晩脸色更加的铁青,然后露出一副无奈之色,声音幽幽道:“有表现的这么饥渴吗?”

不要把自己对祁奈仙君的绮念加注身上好不好,不是每个女子都像这般开放的!

她茶晩仅有的矜持还是有的!

叶离道:“可是听说,卿夕神女的寿辰快到了,她有意请家师父出席。”

“他不会去的。”他师父这么懒,怎么会出门,这一点,她还是万分笃定的。

叶离继续说道:“卿夕神女把清酿司最好的桃花酿搬走了,窖藏了万年,整整十坛,据说特地为师父准备的。”

茶晩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地抬头,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瓶子,眸色一沉,以她对师父的了解,若有那窖藏了万年的桃花酿…

他一定会开开心心、笑容满面的去的!

第四十一章 醉后调戏

茶晩觉得自己做神仙简直太失败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追师路上最大的情敌居然是那一坛坛醇香浓郁的桃花酿。她的仙品究竟是有多差啊!才会沦落到和一坛酒争宠?

作为一个活了五万年的上仙,对她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即使从前面对流夜,她也从未这般伤脑筋过,而如今她的这个师父,简直是让她伤透脑筋!

这个师父,能不能有点骨气!他是上神啊,堂堂上神!怎么能因为十坛桃花酿就巴巴的去出席那卿夕神女的寿辰呢?太**份了!

茶晩夜不能寐,躺宽敞的鸳鸯榻上翻来覆去,最后无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鬼使神差的便将枕头下的物什拿了出来。

握着手心的瓷瓶,茶晩不禁面头一热,几乎烧到了耳根子。看来自己真的被叶离传染了,居然打起了这个主意,让她主动的话…

茶晩被子一撩,将头深深的埋了进去,不敢想下去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女仙,怎么能干这样的荒唐事,她茶晩真的没有叶离仙子那样的厚脸皮啊。

夜间安静,殿内的陈设很是简单,绛纱珠帘掩门前,窗帘纱幔随风轻轻掀动,恍若梦境。

她只能听见自己浅缓的呼吸声,忆起与师父唇齿相依的场面,脸愈发的滚烫了。师父喜欢亲她,是不是代表,他对自己还是喜欢的,只不过是感情迟钝尚未发觉?

完蛋了,自己又退回少女怀春的时候了。茶晩啊茶晩,这一生注定做不到断情绝爱,即使有前车之鉴,即使有这次的重生,她茶晩还是改不了本性。

避开了流夜,却摔进了更深的沼泽地,爬也爬不出来。

所以师父,可不能让失望啊。

许是晚上太过多想,后半夜沉沉睡去,竟然日上三竿才起来。睁开眼睛,望着亮堂堂的寝殿,茶晩觉得自己死定了。

近日师父虽然对她态度极好,可是若是迟到,还是会有所惩罚的,若是让她再多看几摞书册,那她可就要哭死了。要知道那些书册是多么的无聊,跟催眠术似的,所以她茶晩确实不是看书的料啊。

连忙起身,仓促的换好一身衣服,稍稍整理,便去了晞微殿。已经这个时辰了,饶是她师父嗜睡如命,如今也该起来了吧。不知道示弱一番,那师父能不能不计较,她真的不要看那些枯燥无比的书册啊。

踏上凤凰,茶晩火速赶往晞微殿,好这晞微殿离她的琉璃殿不算远,不消片刻,便到了。笑着拍了拍凤凰小凤的脑袋,茶晩提起裙摆便朝里走去,哪知迎面而来一抹白影,让茶晩的眸中泛起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