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恩,这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做的。”

凤羽珩又道:“后来那许大夫说他会亲自煎药,我们很开心。药煎好后是客院儿的小丫头送过来的,可是咱们还没等给子睿喂下,金珍姑娘就又跑了回来,硬是说那药送错了,跪着求我让她把药端走。”

老太太皱眉:“一碗药还能送错,底下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沈氏却听出不对劲,尖着嗓子问:“你说金珍把药端走了?”

第53章 瑾元金珍

“恩。”凤羽珩点头,“她说那碗药送错了,原本是母亲您炖给父亲喝的,一定要让女儿把药还给她,她要给父亲送去。母亲知道,阿珩少时也跟着外祖读过不少医书,那碗药的成份仔细分辨还是能辨出几分的,确实是该给父亲喝的大补之药,所以阿珩就同意金珍姑娘将药端到父亲那里了。金珍姑娘当时一路跑到柳园来已经很是疲惫,阿珩怕她将药端洒掉,还让手下的丫头帮着她一起送过去,想来这会儿已经能回来了。”

沈氏“腾”地一下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坐着的椅子都被她给带翻了。

而一旁的韩氏则松了口气,迅速看了凤羽珩一眼,掩口笑了笑。

老太太被沈氏给吓了一跳,手里的权杖狠狠地敲着地面,大声斥道:“有点规矩没有了?你是要干什么?”

凤沉鱼一边给老太太道歉,一边劝着沈氏:“母亲息怒,母亲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而门外,从松园返回来寻凤羽珩的忘川也到了。

凤羽珩冲着忘川一招手,道:“忘川,金珍姑娘的药送到了?父亲喝了没有?”

忘川上前,先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老太太自然认得出这是昨日御王府送来的丫头,不由得客气了几分:“快起来,瞧这小模样,生得真是好看。”

忘川再俯了俯身:“多谢老太太夸赞。”然后回凤羽珩的话:“回二小姐,奴婢已经陪着金珍姑娘将药送到老爷的松园了,老爷也喝了,只是…”

“只是什么?”凤羽珩佯装好奇,再往后瞅瞅:“金珍姑娘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忘川答:“没有。老爷喝过药之后,金珍姑娘说还有话与老爷讲,老爷就让奴婢一个人退下了。”

沈氏猛然发作,手一甩,一下就将沉鱼甩开,就见她双手死死地握着拳,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金珍!”

此时的松园,凤瑾元书房内,凤瑾元完全没有意外地与金珍抱在一处。案上的墨砚溢出,花了整片宣纸,也滴了几滴在金珍的脸上。

吃了药的凤瑾元哪里还懂得怜香惜玉,他根本就是连意识都已经模糊,可怜金珍娇弱之体被他折腾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外头守门的小厮听得真真儿的,直叹这金珍姑娘还真是胆子大啊,居然敢背着大夫人来勾搭老爷,而且还成功了!此刻他只盼着两人能快一点,省得一会儿大夫人或是谁的找了来,保不齐就要拿他出气。

可吃了药的人哪能那么快就散药,再加上金珍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从最开始的恐惧慢慢变得大胆起来。

她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原本就尝过滋味的人很快就被凤瑾元给带动起来。更何况在她看来,凤瑾元是主子,跟那李柱可不一样。她跟李柱厮混可混不出什么好结果,终日里还提心吊胆的。眼下这人换成了凤瑾元,没准儿事后自己还能捞个姨娘当当,即便当不成姨娘,通房丫头也好。她这肚子若是争气,生个一男半女的,还怕凤府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有了这番思量,金珍心中暗喜,可没多一会儿,凤瑾元原本浑浊的目光开始逐渐清晰。

金珍大惊,生怕他药劲儿一过死不认帐,而已经逐渐清醒的凤瑾元也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停止,并将这丫头乱棍打死。可到底药物还没有完全失效,再加上金珍年轻貌美,不是他那些生过孩子的妻妾能比得上的。

凤瑾元再看向金珍的目光中就带了些怜惜,且隐隐的他觉得今日送来的补品不同以往,好像根本不是补品,而是一种能让人失去自我的药物。他心下犯了合计,再联想起之前忘川的那番话,很快便明白沈氏的恶毒心思。

“老爷。”金珍一声轻唤,将凤瑾元的魂又给唤了回来。

就想着与金珍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再让这丫头不要怕,他自会为她做主。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门外小厮大声地喊了句:“大夫人!你们怎么都来了?”

第54章 疯狗主母

书房大门“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那气势汹涌如潮,守门的小厮只觉耳畔风声乍起,一恍眼的工夫,行动笨拙的沈氏竟已迅速地冲进屋内。而跟在她身后的,正是方才齐聚在舒雅园的众人,甚至连老太太都被赵嬷嬷和小丫头搀着一并赶来了。

小厮心道“完了”。

就听里面“嗷”地一嗓子,沈氏特有的嚎叫登场了,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打斗,待凤羽珩一行人跟进去时,就见沈氏已经把金珍按倒在地上,肥胖的躯体跨坐在金珍身上又打又挠。

金珍双手捂脸,生怕被沈氏抓毁了容,可惜沈氏力气大,拉扯间,脸上还是挨了几爪子。

凤羽珩只觉好笑,这真是一出太好笑的闹剧了。眼前的沈氏哪里有一点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分明就是个骂大街的泼妇。凤瑾元拥有这样一位正妻,应该会觉得很丢脸吧?

“我打死你个贱蹄子!爬床爬到老娘眼皮子底下,说!谁给你的胆子?”沈氏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叫骂,“不要脸的贱蹄子,整天一副狐媚样子摆给谁看?哪家的主子教出了你这样的奴婢?”

这话一出口,连安氏和韩氏都忍不住笑出声了。哪家?还不是你自己教出来的。

要不怎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呢!一心想着害别人,如今却是害了自己。

“哭!我叫你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沈氏歇了几口气,又开始新一轮的扭打。

凤沉鱼见这样实在不像话,赶紧上前欲将沈氏拉住,可惜沈氏动作太大,张牙舞爪的一下就把凤沉鱼给甩了个跟头。

老太太一见沉鱼吃了亏,可吓坏了,也顾不得腰是不是还疼,疾走了几步就要过去搀扶。

好在跟着沉鱼的两个丫头倚林和倚月反应够快,先老太太一步将沉鱼扶了起来。老太太紧着追问:“有没有摔疼了?受伤没有?脸没事吧?”

沉鱼匆匆摇头:“多谢祖母关怀,沉鱼没事,只是母亲…”

“哼!”老太太权杖往地上一拄,也不知道是该生沈氏的气,还是该生凤瑾元的气。但再一看正被沈氏暴打的金珍,她便决定还是生沈氏的气好了——“你还有脸打她?还不都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好奴才!”老太太轮起权杖就往沈氏后背敲了过去。

沈氏又“嗷嗷”怪叫,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太太:“为何要打我?”许是气疯了,也不管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张口就道:“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你还有脸打我?”

沉鱼吓得一哆嗦:“母亲快不要说疯话!”

沈氏眼下可管不了那些,她的确是疯了,瞅谁都像敌人。沉鱼劝这一句,她立时就扭头骂到:“把嘴给我闭上!”

沉鱼心里委屈,自从坐上了嫡女的位置,还没有人这般与她说话。可骂她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她纵是再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而凤瑾元此时也彻底清醒过来,视线恢复之后一瞅眼前这情景,自己也吓了一跳,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狼狈,不由得冲那守门的小厮大吼:“还不快拿件披风来!”

“你拿个屁披风!”沈氏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拿披风干什么?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你干那龌龊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羞耻?凤瑾元你还要不要脸了?啊?我沈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哪年往太后和皇后娘娘那里献的宝不是我娘家弟弟在外头淘弄来的?你凤家离了沈家还算个屁!”

凤瑾元大怒——“泼妇!”他一生最恨之事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沈家对凤家的帮助,虽说的确是那么回事,而且三年五载的他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但事实归事实,摆到台面儿上来说就不那么好听了。堂堂左相大人要靠女人来支撑打点,这叫什么话?

“你这毒妇!”凤瑾元接过小厮的披风裹好身子之后,转身就走到桌案边端起那只喝得只剩了药底子的碗,“你自己潜了小丫头来送这种东西,如今出了事还敢来骂我?这样的当家主母我要你何用?”

“有本事你休了我啊!”沈氏还真不怕这个,“凤瑾元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有本事就休了我,你要不休,我就跟你和离!跟你义绝!”

凤沉鱼吓了一跳,“母亲莫要胡说!”

凤羽珩听到和离二字,意识到差不多就是古代的离婚,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真有离婚这一回事。可那绝义,她就不懂了。看着沉鱼紧张的样子,她偏头小声问忘川:“和离跟义绝有什么区别?”

第55章 你就是个畜生

忘川亦小声解释给她听:“所谓和离,讲究的是以和为贵,夫妻双方自愿分开,不伤和气,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大顺制对和离的女子也是相对宽容的,不至于被非议得活不下去。在和离之下还有休妻…”

凤羽珩点点头:“休妻这个我懂。”

忘川便没多解释,又说了义绝:“义绝是由官府强制执行的,理由是夫妻间其中一方犯七出之罪,或一方亲人对另一方亲人有殴、骂、杀、伤、奸等行为,就视为夫妻恩断义绝,不论双方是否同意,均由官府审断,强制离异。”

凤羽珩点点头,原来义绝竟如此严重,怪不得沉鱼听到沈氏喊出那两个字时紧张成那样。这沈氏若真跟凤瑾元义绝,只怕在这样的年代她几乎没有生存之路了吧。凤瑾元这种事说起来难听,但人家并不触犯大顺制,老爷收个丫头,再正常不过了。

可沈氏不这样认为——“我没胡说!”从金珍身上爬下来,一把拽住凤瑾元的衣角,上去就是一巴掌。凤瑾元虽然将巴掌躲开了,但还是被沈氏的长指甲刮了个边儿,脸上瞬间湛出一道血痕。

“老爷!”向来最有眼力见儿也最懂得体贴人的韩氏最先冲上前,也不管沈氏是不是还在发飙,在她看来,凤瑾元是她唯一的靠山,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越是表现得体贴大度,才越能笼络住男人的心啊。“老爷你没事吧!”韩氏眼眶里都含了泪,掏出帕子往凤瑾元伤口处捂去。

老太太见儿子被媳妇打伤,一时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活了半辈子,真是头一回见过这种场面。谁家女人敢打男人的?这沈氏莫非是畜生?

对,一定是畜生!

老太太想到哪就说到哪,张口一句:“畜生!”骂得沈氏浑身都哆嗦。

“你骂谁呢?”沈氏眼睛都红了,她真想把这一家子都给乱棍打死,除了她的沉鱼之外,一个都不剩。

“我骂的就是你!”老太太轮起手杖就往沈氏身上招呼,“畜生!我活到这个岁数,头回见到你这样的畜生!”

沈氏一把将那权杖抓住:“这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赵嬷嬷生怕沈氏一激动将权杖轮起来,那老太太可禁不起啊,赶紧上前用手握住,同时好心相劝:“大夫人快少说两句吧!”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沈氏抬脚就要往赵嬷嬷身上踹,突然眼前一花,只觉有阵清风抚过,然后自己那只脚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隔了一下。她没站稳,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因为太圆滚,还弹了两下。

沉鱼赶紧过去扶,而赵嬷嬷心悸之余这才看清,竟是二小姐凤羽珩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近前,两只瘦弱的小胳膊一伸,稳稳地将她们两个老太太给扶住。

“祖母小心。”

凤老太太向凤羽珩投了个感激的目光,“好孩子。”再指向沈氏:“我儿子干什么好事了?”再去指金珍:“这是你房里的丫头!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这是你自个儿房里的丫头!”

这是实话,沈氏被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气没地方出,转头就又要去打金珍。

金珍早被吓破了胆,她想到沈氏会发疯,但没想到疯得这么厉害,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凤瑾元。

凤瑾元此刻被韩氏搀着,因为药力刚散,额上还不停地滴着汗珠。韩氏一下一下地给他擦拭着,眼见凤瑾元的目光中对金珍生了怜惜,心下又是一阵抽搐。但她是做妾的,心知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以跟沈氏一般,于是赶紧吩咐身边丫头:“快,将金珍姑娘扶远些。”

丫头手脚也麻利,拽起金珍就往边上撤,沈氏扑了个空,气得在屋子里嗷嗷直蹦。

沉鱼都快急哭了,不停地劝:“母亲息怒,母亲一定要息怒啊!”

凤羽珩左右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的,到不觉有什么,只是吓坏了粉黛和想容。

两个小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事,安氏想了想,赶紧跟老太太说:“妾身先把三小姐和四小姐带走吧。”

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这场面的确不应该让两个未经事的小女孩看,便道:“快些带她们回去,让厨下煮些定神的汤。”

安氏俯了俯身,带着想容和粉黛走了。临走时看了凤羽珩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

凤羽珩冲她微摇了摇头,目送安氏三人离开,这才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到沈氏面前,面带忧色地开口:“母亲是不是熬完药之后把这事儿给忘了?不然怎么一直坐在祖母房里,不到父亲这儿来呢?”她说着,微低下头去,羞红了脸。

沈氏咬牙,看着凤羽珩的目光都能喷出火来。

第56章 大小姐你别想美事了

“哦对!”凤羽珩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道:“都怪送药的丫头,错将这样的大补之汤送到我们那边给子睿喝。”

老太太一个激灵,只觉汗湛得后背都湿透了。“那到底是什么药?”

凤羽珩答:“在柳园时孙女就看过,是大补的汤药。”

老太太不放心:“阿珩你晓通医理,再仔细看看。”

凤羽珩应了声,走上前就要将凤瑾元手中的碗接过来,谁知沈氏再次暴发,猛地上前一把就将那碗打翻在地。唯一残留的一点药汤也洒掉,再瞧不出什么。

“补药就是补药!有什么可看的!她们谁没给老爷送过这样的药?”沈氏死瞪着韩氏,瞪得对方一阵发毛。

凤羽珩没理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凤瑾元拜了拜,说声:“借父亲手腕一用。”

说完,也不等凤瑾元答应,伸手就往他腕间抓去。只一会儿便又放开,然后庆幸地道:“还好只是一碗,这要是再多喝一点,父亲性命堪忧啊!”

所有人都傻了,老太太紧着问:“到底是什么药?”

她回过身对老太太说:“是专门给男人服用的补阳药,且是烈性的,药量很猛。”说完,不无担心地道:“这要是被子睿给喝了,他的性命定是一早就送了的。”

啪!

凤瑾元猛地扇了沈氏一个耳光,想想不解气,又左右开弓的打了几个来回,直到沉鱼跪下来求他住手,这才停了下来。

“毒妇!”凤瑾元再次给沈氏下了这番定义。

沉鱼顾不上再管沈氏,她觉得如果自己再站在沈氏这一边,只怕父亲连她都会嫌弃。

向来对此道很有研究的沉鱼,应服起突发事件来得心应手,只见她整个人往地上一缩,双臂抱膝,头往膝盖里一埋,双肩一抽一抽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凤瑾元最见不得沉鱼这样,不由得指着沉鱼对沈氏道:“你做事说话之前为什么就不为沉鱼想想?”

一句话,将沈氏点醒。

沈氏也是一阵后怕,一联想到之前自己嚷着要和离,要义绝,如果凤瑾元真的点头了,那她的沉鱼怎么办?她以后还指望着借光容华富贵呢!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委屈就葬送了沉鱼一国之母的贵命。

见沈氏不再叫嚣,凤羽珩便主动上前去扶沉鱼。沉鱼一抬头见是凤羽珩,目光中浮了一片阴暗,可随即又想到什么,开口跟老太太道:“祖母,这事有蹊跷,那煎药的大夫一定有问题。”

她将责任往许大夫身上引,只因之前在舒雅园听到凤羽珩说到许大夫时,她便明白这里一定有事,私下里派了丫头去通知许大夫迅速离府。眼下那人肯定早跑了,正好祸水东引。

凤羽珩听她这样说,也跟着点了点头:“大姐姐说得对,这样的药量几乎都算是毒药了,父亲是被害人,还望母亲体谅。”

沉鱼起身,到沈氏近前,也劝道:“是啊,定是那大夫出了问题,母亲莫怪父亲了吧。”

“哼!”凤瑾元一声闷哼。

就听凤羽珩又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可是奇怪,金珍姑娘是如何得知药送错了的?”

金珍在听到凤沉鱼将事情往许大夫身上推时,便知许大夫定是已经不在府里了,不然一向严谨的大小姐不会说那样的话。

既然人已经跑了,金珍便也不再有所顾虑,赶紧答道:“是客院儿的丫头到金玉院来找奴婢,告诉奴婢药送错了。”再冲凤羽珩道:“柳园的孙嬷嬷可以作证的!”

凤羽珩笑笑,只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无意太过为难金珍,留着这丫头在,随时随地都能给沈氏添堵,想想都是件痛快的事。更何况她还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不怕金珍造反。

“那就快到客院去将许大夫传来吧!”凤羽珩看向凤瑾元,“父亲真是受苦了。”

凤瑾元点点头,看了眼沈氏,目光中写满了厌烦。

老太太发话:“去将那许大夫带到松园来!”

立即有下人往外跑去,凤瑾元已经接过下人取来的换洗衣裳,拿着衣裳在韩氏的搀扶下往屏风后头走。凤羽珩扶着老太太说:“祖母先坐一会儿吧。”再吩咐下人:“把地上收拾收拾。”

待风瑾元再出来时,总算书房内恢复了些样子,就连金珍也穿好了衣服,低垂着头站在角落。

只是谁也没有留意到,原本跟在凤羽珩身边的忘川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了松园,仅剩下清玉一人在侍候着。

不一会儿,前往客院儿的两个小厮折返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药罐子,却不见那许大夫和送药的丫鬟。

凤瑾元皱眉:“让你们去带人,人呢?”

其中一个小厮道:“老爷,许大夫和他的丫鬟已经不在府里了,奴才只找到了一只打翻在地上的药罐子,还带了一位在客院儿浣洗的嬷嬷来。”

老太太冷着脸沉声说:“带进来。”

那嬷嬷被下人带到屋内,一见屋里居然坐了这么多主子,吓得一下就跪到地上。

凤沉鱼向来在人前都是菩萨模样,眼下也不例外,只听她柔声道:“嬷嬷莫怕,只是召你来一问些事情。”

老太太接着道:“原本住在客院儿的许大夫和他的丫头呢?”

那嬷嬷吓得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地回话道:“老奴只是负责浣洗的,平日都很少跟许大夫打交道。大约半个时辰前老奴看到许大夫带着那丫头匆匆的出了院子,多嘴问了一句,许大夫只说去看诊,别的就没有留话。”

客卿大夫说到底算是府里的客人,对于平日里出入府,还是比较宽松的。听这嬷嬷如此说,老太太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了。

凤羽珩主动走到小厮近前,将药罐子接了过来,仔细翻看一遍,再凑到近前闻了闻,这才对众人道:“这就是熬那药的罐子。”

沈氏故作气愤:“那该死的老匹夫!”说完还不忘了瞪金珍一眼。

凤羽珩继续道:“父亲可以再找大夫来验一验。”

凤瑾元一摆手:“为父相信你。”

不相信又能怎样?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还是少一个人知道比较好,他今天丢脸丢得已经够大了。

凤沉鱼环视众人一圈,不无遗憾地道:“那许大夫定是畏罪潜逃了,如此看来,母亲确实是被冤枉的。只是查不到真凶,母亲实在是委屈啊!”说着话,眼眶都红了。

这时,就听门外有忘川的声音传来——“大小姐多虑了,大夫和丫鬟奴婢都追了回来,还请主子们细审。”

话毕,扑通、扑通两声,一男一女两个人先后被扔进屋里,而那扔人的忘川,就像原本提着的只是两盒糕点般,丝毫不见疲累。

第57章 凤羽珩,最该死的就是你

许大夫和那丫鬟一出现在屋里,凤沉鱼就知道要坏事。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算了,她知道凤府里有暗卫,也算准了凤瑾元根本不可能派暗卫去追那许大夫,沈氏只要在金珍的事情上服个软,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凤羽珩身边的丫头会武功。

她凤沉鱼纵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习过武。凤家只想着让她日后飞上枝头当凤凰,一门心思的教她如何攻于心计,武功这种东西她这种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果然,在老太太的逼问加威胁下,许大夫痛痛快快地全部招认——“都是大夫人让我做的呀!她要害凤家二少爷,让我熬了那种药送过去,求老太太明鉴!”

人证当前,沈氏百口莫辨,而那小丫鬟到实在是冤枉,她完全是按着许大夫吩咐去做,连为什么要逃离凤家都不知道。

真相查明之后,凤瑾元大怒不已,虽说凤子睿这个孩子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准备舍弃了,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因姚家所累,对于那姐弟俩他是不得不舍,可如今,凤羽珩有了御王府撑腰,姚家的事他也有了另外一番思量,再让他舍这个孩子,他就真的下不去那个狠心了。更何况,他凤府迄今为止也只有两个男丁啊!

眼瞅着凤瑾元的情绪有变,在角落里缩着的金珍一咬牙,干脆也拼了——“老爷!许大夫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大夫人做的!”

凤瑾元一见金珍说话,之前二人的一番所为再次袭上心来,他心底开始矛盾。

这金珍是沈氏的丫头,沈氏这些年做的事他虽说没怎么管,但并不代表不知道。有多少坏事都是经了金珍的手,这丫头说起来手底下也并不干净。可若让他把金珍也一并发落了,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凤瑾元眼下到十分希望这金珍能聪明一些,最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样他才能保得住她。

而金珍也果然不负所望,再开口,不但把自己摘干净了,到还成了有功之人——“奴婢知道大夫人要把那样的药给二少爷喝后,真的是不顾一切的就冲到柳园去想把那药给要回来呀!二小姐!求二小姐为奴婢作证,奴婢当时是跪下来求二小姐将药还给奴婢的呀!”

凤羽珩眯着眼,几番思量之后点了点头:“没错,当时金珍姑娘是跪下来求了我。”再转向凤瑾元:“可是女儿并不知道这药本来就是要给子睿喝的,还以为真的是送错了,就让金珍姑娘拿来给父亲了。”

金珍再接过话:“奴婢不敢把大夫人的事说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忘川姑娘一起来到松园。奴婢总想着大夫人许是一时糊涂,事后一定会后悔的,这才没有在老爷面前说破。而那药…老爷喝了那样的药若是不马上…不马上与人…只怕性命堪忧,这才…”

“难为你了。”见金珍把话说成这样,凤瑾元赶紧表态,算是将人保了下来。

沈氏却气得嘴唇发青,要不是沉鱼死命拉着,只怕早就冲过去把金珍给撕烂了。

“贱人!”她气得站都站不住,又因太胖沉鱼根本撑不住她,腿一抖,母女二人齐摔在地上。“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还有你!”她猛地指向凤羽珩:“该死!最该死的就是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凤羽珩故作害怕的样子频频后退,目光中带了祈求:“母亲,母亲你为何要这样?阿珩没有做错事啊!阿珩什么也不争,阿珩不做嫡女,把府里最好的全都让给大姐姐,母亲你为何还要这样将我们逼到死路?”

“因为你活着就碍我的眼!”沈氏像个疯兽一般狂吼:“凤羽珩!凤子睿!姚芊柔!你们都该死!”

凤沉鱼一个头比两个大,她此时真的有点厌烦沈氏了。想她这么多年努力经营的良善和友爱,多少次都毁在这个母亲手里。她的母亲从来都只顾自己痛快,从来在做事说话的时候都不肯为她考虑考虑。眼下父亲生了这样大的气,母亲还是这般,这不是把她们娘俩再加上还在外求学的大哥的将来都要葬送了吗?

第58章 暗卫,杀

“母亲若再说这样的话,沉鱼也无能为力了。”她缓缓地松开沈氏,重新站起身,来到凤瑾元身边,“长辈的事沉鱼不便多过问,只盼父亲能念及旧情,给母亲一条活路,沉鱼便不求别的了。”

凤瑾元点点头,怜惜地看着自己最骄傲满意的这个女儿,心底对沈氏的恨便又多了几分。

“你这毒妇,自私自利,薄待庶女,毒害庶子,竟也从不肯为亲生女儿多做思虑,这样的当家主母,我要你何用?”

“老爷!”沈氏也傻了,一条条罪状她都可以无所谓,唯有不肯为亲生女儿多做思虑这一条,她是真的在意了。“我怎么可能不希望沉鱼好啊!”

“你就是这样为她好的?”凤瑾元气得抓起一只茶碗猛地就往沈氏头上扔去。

沈氏躲闪不及,那茶碗正中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沈氏。”凤瑾元目中不带丝毫感情,“我凤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你是万万不配再坐得了!你放心,不管到了何时,沉鱼都是我凤瑾元的嫡女,将来也不管何人坐上主母之位,沉鱼都将是那人的亲生女儿。”

“老爷!”沈氏彻底傻了,“你要把沉鱼给别人养?不行!绝对不行!”

“有何不行?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是沉鱼的耻辱!”

“可是我不会害我的女儿!”沈氏指着凤羽珩道:“老爷若说我谋害她们,好,我认了!可老爷你也得明白,将来不管谁做了主母,沉鱼的下场就跟她们是一样的!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得了别人的孩子爬到自己孩子的头上!沉鱼早晚要死在新任主母的手里,你别不信!”

这话喊得凄厉异常,就好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声声控诉。

凤沉鱼看着这样的沈氏,再想想她说的话,便也心软下来。

母亲说得对啊!虽说父亲现在许了她永远都是嫡女的承诺,可她这位父亲的承诺又能值几个钱?看看姚氏,看看凤羽珩和凤子睿,他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啊!

思及此,凤沉鱼冲着凤瑾元匆匆下拜,几滴泪叭嗒叭嗒就落了下来:“父亲三思啊!母亲说得没错,沉鱼纵是嫡女又如何?将来新的母亲入府,还不知道要怎样欺负沉鱼。沉鱼今年十四岁了,在家里也留不了几年,请父亲心疼女儿一次,让女儿安稳的活到出嫁吧。”

她特地将“出嫁”二字加重了语气,目地就是提醒凤瑾元她的将来。

而这种提醒也十分有用,凤瑾元可以不要沈氏,但却绝对不会拿沉鱼的性命去开玩笑。

他将目光投向老太太,就见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便知道母亲的心思与自己一般无二。

凤家在京中没有根基,他是第一代,绝对是经不起任何风浪的。所以一切求稳,为了凤家的将来,他便再忍这沈氏几年。

“也罢。”凤瑾元挥挥手,“沈氏,我暂且留你在这位置上多坐几年,但凤府中馈你是再管不得了。你将中馈交由母亲来管,从今日起就在金玉院闭门思过,不经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沈氏一脸的不甘,频频摇头。

交出中馈,那不等于要她的命吗?

沉鱼赶紧出言提醒:“请母亲为沉鱼多多着想。”

一句话,将沈氏的不甘全部压下。

这女儿就是她的将来,是她最大的赌注,她可以输掉中馈,却输不起这个女儿。

“另外。”凤瑾元又开口了,“金珍护主有功,抬为妾,赐如意院儿。”

如意院儿是府中一处不大的院落,从前安氏曾住过一段时间,后来生下相容之后就搬到了更大一些的院子。那如意院儿算是中规中矩,装饰得当,有假山池塘,景致精美。

金珍听到凤瑾元如此安排,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里,赶紧上前跪到地上磕头谢恩。

老太太注意到她裙子后面有一处血痕,原本气怒的心便也顺畅了几分。她的儿子是宰相,府里只有一妻三妾实在不多,更何况那姚氏还是刚接回来的,而且男丁只有两个,太少了点。如果这金珍争气,能给凤家添个大胖小子,也不枉费今日劳师动众。

老太太的目光被金珍收在眼里,她的心便又放下一些。好在当时凤瑾元是药物所致的癫狂状态,并未有注意她不是处子的事实,也没有发现她藏在袖袋里的鞋子。事后她机灵,以发簪划破小臂将血抹在衣裙上,而这划开的伤口也可以抵赖说是沈氏打罚的。

各人都有了安排,就只剩下还跪在中间的许大夫和那丫头,凤瑾元有气没处撒,此刻再看向二人不由得将满腔怒火全部转移过去。

“暗卫!”他暴吼一声,“杀!”

第59章 给脸不要脸

只一声吩咐,就见空气中“嗖”地一道人影出现,一晃的工夫便又消失。

再看那二人,竟是被直接割去头颅。

一屋子女眷全都惊叫起来,就连凤羽珩都装模作样地跟着叫了两声。却唯有韩氏,盯盯地看着那许大夫的尸体,心底生出一股子快意。

凤瑾元一摆手,立即有下人进来将尸体抬走,另外有人处理地面,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刷洗干净。屋内再看不出曾有血案发生,但斥鼻的血腥味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沉鱼捂着嘴巴作呕,沈氏盯着那块谁也不愿意踩上去的空地,心里一阵后怕。

这是凤家人头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凤瑾元从来不曾让暗卫在人前露面,更不会让家人染指血腥。只是今日在气头之上,只想着出一口气,到是顾不上这许多。但他再想想,这样也好,不管是沈氏这边也好还是凤羽珩那边也罢,也都算是一个震慑。妻子难管,他那个二女儿,只怕更难管。

“阿珩。”事情处理完,凤瑾元觉得再不关心一下生病的二儿子实在就有些说不过去,便紧着道:“为父这就派人到外面去请大夫为子睿看病,你和你姨娘不要太着急。”

凤羽珩心中冷笑,事情就因一个沉鱼又被这样有头没尾地处理了,可见他这个父亲的野心是有多大。

当然,凤家不仁,她也不义,这样才好。

她摇摇头:“父亲,不用了。子睿的病已经好多了,而且阿珩自己就是半个大夫,这点小病还是可以看的。经了这样的事,阿珩心里实在害怕,不敢再将弟弟交到外人手里,就请父亲允许阿珩亲自为弟弟诊治,所需的药材我自会到百草堂去取的。”

她一提百草药,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沈氏一下子又精神了,扯着嗓子问了句——“你上百草堂干什么去?”

凤羽珩微微一愣,随即答道:“自然是去取药材啊!”

“百草堂没有药材给你取!”

凤羽珩偏头想了想,问向凤瑾元:“百草堂不是姚姨娘的嫁妆铺子么?怎么会没有药材给我取?姚姨娘说,那铺子是将来留给我的嫁妆,从前我们在山里生活时顾不上京城这边,如今回来了,可得好好打理经营一番。”

沈氏大叫:“你想得美!什么嫁妆?那是凤家的产业,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嫁妆?”她掌管府中中馈这么些年,早就把当年老太太扣下的姚氏的几间铺子都据为了己有,现在想让她再吐出来那不跟要她的命一样。

可凤羽珩才不管这些,“母亲许是记错了,百草堂的确是姚家送给姚姨娘的陪嫁,而且姚姨娘也准备用这些铺子再为阿珩添妆。母亲不记得没关系,官府都是有地契备案的,去查一查便知到底是不是凤家的产业。”她说话时,面色已经转冷,再看向刚刚重新掌管了中馈的老太太:“当年祖母说代姚姨娘管理几间铺子,不知是不是祖母将地契弄丢了这才让母亲误会为凤家的产业。忘川!”她转头问:“如果地契丢了怎么办?”

忘川告诉众人:“如果家里的地契丢了,可以到官府去查底子,查到之后补办一张便可。”

凤羽珩点头:“那明日就去一趟吧,我这些年不在府里,也没时间去打理那些铺子,真是劳祖母费心了。”在这件事情上,她完全只与老太太一人交涉,根本理都不理沈氏,“祖母这些年费心费神的打理百草堂,阿珩会念着祖母的好的。”

老太太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年的确是她扣下了姚氏的嫁妆不错,实在是因为那时候这些铺子对凤家来说太让人眼红了!如今凤家多多少少也算有了些底子,虽说很大程度上是靠着后来沈家的支持,可最初的姚家仍然是功不可没的。眼下凤羽珩来要那几间铺子,她虽然有些心疼,却也说不出不给的话。更何况凤羽珩跟忘川那丫头一唱一喝的,如果真到官府去查底子,那凤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地契怎么可能丢,沈氏,你再找找。”老太太发了话。

沈氏特别不乐意,尤其是凤老太太对着她一口一个沈氏的叫,让她心里更不舒服。

“我是您的儿媳妇,老太太怎么老说生份的话。”她堵气,也是故意把话茬往旁处引。

“那你让我跟你叫什么?”老太太权杖一拄,“想让我叫声媳妇儿,就给我拿出个当家主母的样子来!你看你哪一点配得起凤家主母的这个名位?”

“至少我生下了沉鱼!”在这一点上,沈氏是特别骄傲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沉鱼的生母。”

她用这样的话堵老太太的嘴,老太太也没什么话说,只得又提醒她:“明儿去找找那些地契,我给你两天时间,找到了马上还给阿珩。”

“老太太你糊涂啦?女人嫁到夫家来,嫁妆铺子当然是要由夫家收着,哪里有交到公中再往回要的道理?”沈氏狠瞪着凤羽珩:“一点规矩都没有!”

凤羽珩脸沉下来,挑眉看她:“母亲这话的意思是,女人嫁到夫家,铺子都要上交?”

“对!”

“那好。忘川!”她再叫忘川,“去将京兆尹请到府中来,如果凤家的面子不够,就请御王府的周夫人出面请京兆尹大人往凤府走一趟。就说凤家老太太、大夫人以及各位姨娘都要将嫁铺妆子自愿上交给凤家公中,从此以后归凤家所有,与她们私人再无关点关系,请京兆尹大人到府为长辈们所持地契更名。”

忘川俯了俯身:“是,奴婢这就去。”话毕,转身就走。

“等等!”老太太开了口,她不敢给忘川脸色看,更不敢将忘川也当成凤府里可随意打骂的丫头,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客气和戒备,“忘川丫头,你先等一下。”

不止老太太心慌,沈氏的脸也白了,她没想到绕来绕去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

安氏也在旁插言,是对凤瑾元道:“妾身入府时,娘家是跟老爷说好的,嫁妆铺子绝不交予凤府,由我自行经营,并且将来送给我所出子女。老爷,这些您都是答应的,为何今日大夫人要如此苦苦相逼?”安氏一句话,将罪都归到沈氏头上。“再说,按大顺制,女子出嫁后如有嫁妆铺面,可由女子自行经营,所获收益也归地契持有人一人所有,夫家不得干预女子经营嫁妆铺面。这规矩,是皇上订的。”

说到皇上时,安氏看了一眼凤羽珩,是在提醒她,这场仗你是打得赢的。

凤羽珩微点了点头,对安氏表示感激。

沈氏却又嚷到,“我可没说我们的也上交,更没说改地契名字。”

凤羽珩眼一立,目中寒光乍现,直瞪向沈氏,一刹间竟将那沈氏吓得后退数步。

“你,你要干什么?”

凤羽珩觉得她真是太给这头肥猪脸了,偏偏这头肥猪又给脸不要脸。

很好。

“你的意思是只有姚姨娘的要交,你们都可以不交?”目光环视一圈,唇角泛起冷笑,“哪来的道理?忘川!去请京兆尹,这府里女人手中的体己铺子都给我一并交上去,谁也别想私藏!”再看看老太太,面色缓和了些:“祖母,既然母亲要,您就交吧。”

第60章 沈氏,谁给你的胆子

凤羽珩的话成功的煽动了老太太的火气,她瞪着沈氏抬起权杖狠命地往对方身上戳:“你想要我的铺子?恩?你说你要我的铺子?”

忘川也很会配合做戏,追问了句:“那二小姐,您手里新得的那些地契怎么办?”

凤羽珩道:“那些是御王殿下给的,既然母亲要,那我想留也是留不住的。这次一并更名了吧,直接更成凤家的就好。”她再斜瞪了一眼沈氏:“哦,不对,应该直接改成沈家的,因为父亲和祖母什么都没说,是母亲自个儿在要这些铺子,我们凤府女眷手中所有的地契都要改成沈家的。”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一时间,沈氏成了众矢之的。

有女人的娘家谋夺夫家的财产了,而且还是谋夫家其它女眷的,连老太太都不放过,这真是大顺奇闻。

老太太摩挲着手中权杖,好半天,终于开口问了一句:“瑾元,这个家到底是姓凤还是姓沈?”

凤瑾元赶紧答:“当然是姓凤。”

“那为何这个刁毒恶妇要在我凤家如此猖狂?”

沈氏急忙辩解:“我没说沈家要!”

凤羽珩不解:“不是沈家要?那是凤家?可明明皇上说过女子娘家给的嫁妆铺面夫家不许强行扣押的啊!凤家这是违抗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