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步霓裳几乎以为这凤羽珩是疯了。一个丞相的女儿跟将军的女儿比射箭,她还挑剔上了?

“那就再远些!”四皇子开了口,看着步霓裳,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比了,都是我玄家订下来的媳妇,怎么能这样小家子气。”他瞅了瞅靶心,扬声道:“再远十步。”

“好!”步霓裳也来了兴致,冲着四皇子点了点头,两人达成默契。

有太监上前将那靶子又往后挪了十步,然后看向步霓裳,见步霓裳点头这才回了来。

“这回可以了吧?”步霓裳再次向凤羽珩发出挑战。

谁知凤羽珩还是摇头,“唉,太近,实在是太近了。步小姐要是只邀请我来陪你过家家,那阿珩还真是不能奉陪。”

众哗然。

三十步,两个姑娘家比试,已经够远的了。

皇后看着也有些担心,不由得开口同天武讨论:“凤家那丫头是不是太托大了?步家的姑娘听说从小就跟着步聪习武,可却从没听说过凤相家里有请武师啊?”

天武笑着摇了摇头:“往往越是不合理的,就越是能在最后占了上风。凤家的这个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凤瑾元扔到西北大山里足足三年,据说有奇遇拜了一位波斯奇人为师,教了她一手比那姚老头还高明的医术,天知道那波斯奇人会不会武功啊。”

皇后还是有些担心,往比试场上望去,就见场上的太监已经将靶子又往后移了十步。

“四十步了,足够了。”皇后为凤羽珩捏了一把汗,她还真怕凤羽珩输了,不但自己丢人,最要命的是会丢了玄天冥的人,天知道玄天冥生起气来会不会把今日的宫宴给砸了!

步霓裳跟着凤羽珩生了一肚子气。四十步的距离,她不是没尝试过,却是无法保证百发百中了。别说中点那个用朱砂点上去的圆点儿,就连靶子的边儿搞不好都快摸不到的。

狠厉地看了凤羽珩一眼,她还真就不信了,一个文官家的庶女,还能比她更强?

如此想着,步霓裳提了弓就往场中间走,她满心以为这四十步已经是极限,凤羽珩要是再不满意那一定就是脑子有毛病。

其实,在场的除了玄天冥、玄天华以及天武大帝之外,所有人都跟步霓裳是一个想法,就连想容和玄天歌她们都为凤羽珩捏了一把汗。任惜枫偷偷地同凤羽珩说:“阿珩,不要勉强,虽然我输了她几年,但这没关系的,咱们毕竟是女孩子家,射箭这种东西八成一辈子都用不上,就当是陪着她给皇上表演了。你别跟她置气,不值得。”

凤羽珩生气了!

不是生任惜枫的气,而生步霓裳的气。

就见她往前走了两步,怒目圆瞪,指着那箭靶子就吼道:“箭,是用在战场上射杀外敌的!你听说过哪个外敌能站在这么近的地方给你白射?你步家统兵御敌,难道教给你的就是一定要等敌人走近到四十步之内,才能开弓射箭?”

她说话时,句句疑问,却又句句无需人回答。疑问就是肯定,肯定就是训斥。步霓裳忽地就生出一阵恍惚,好像站在面前与她说话的人不是凤羽珩,而是她那个一向以军规森严著称的哥哥苏聪。

一晃神的工夫,凤羽珩已经冲着那移靶的太监大声道:“往后移!要比试,一百步起!箭走百步,一局定胜负!”

哗!

所有人都疯了,天武都瞪直了眼,玄天冥都挑了挑眉,玄天华微弯了腰,问他:“弟妹真的行么?”

玄天冥嘴角一阵抽搐,“我怎么知道。”

皇后头上都冒了汗,直问着天武:“要不要阻止了她们?省得两家都没面子。”

天武也沉思了一会儿,盯着凤羽珩看了许久。只觉这丫头身上不只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似乎还真就像她所说的那样,有许多没有揭开的谜底。他也起了好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究竟能带来什么样的精彩?

“好!”突然间,天武朗声开口,一个“好”字震响四方。

所有比试都停了下来,人们纷纷往比箭场这边聚集。

就听玄武再道:“朕今日本就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物件儿准备赏给琴棋书画歌舞箭其中一项的头名,既然比箭场上如此精彩,那便挑了这箭类吧!”

皇后配合着将一只凤头金钗举到面前,“步家与凤家的姑娘,谁若赢了这场箭试,这凤头钗,本宫亲自为你们插到头上!”

第125章 凤羽珩的本事

凤头钗一现,所有男宾女眷的眼睛都红了。一股股羡慕嫉妒恨的大火熊熊燃烧,直要把凤羽珩步霓裳两人烧成灰烬一般。

人人皆知凤头钗意味着什么,传了几世,先后被六位皇后戴过的东西,谁若拥有了它,那不就相当于告知天下她就是未来的皇后么。

可场上这二人…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起。

凤家的姑娘许了九皇子,步家的姑娘许了四皇子,大家都知道九皇子打仗伤了身子,子嗣无望,皇位不可能让这样的人来做。

那也就是说…

唰!

人们齐刷刷地扭头去看四皇子玄天奕。

难不成皇上中意的是四皇子?有这个可能,不然不可能把步贵妃的亲侄女许给他,更何况,这步霓裳的亲哥哥可是驻守着东界,手里握着大顺四分之一的兵权啊!

凤瑾元的拳头死死握了起来,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直未曾明确表态的皇上,难道就在今晚,要以这种方式将储位明确下来?他凤家可是选了三皇子啊!如果真是这样,凤家该何去何从?

他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玄天夜,却见那人依然板着一张怒脸,丝毫没有因帝后赐钗的事情影响情绪,甚至还在他望过来时微微的点了点头,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凤瑾元的心慢慢收了回来。

是啊!他太着急了,当今皇上才五十出头,就算立了储君,也有的是机会翻盘。既然做了选择,凤家就已经没有退路,就像其它权贵一样,各有各的党派,只能步步为营,没有路也要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凤瑾元是能想明白,但有个人可着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紫阳道士说成是有凤命的凤沉鱼。

凤头钗,在她看来那就该是她的东西,怎么能落到别人手里?她急得都想跳起来,可眼下她的身份是清乐的奴婢,哪里有她跳脚的权力。更何况步霓裳和凤羽珩比的是射箭,又不是弹琴,她纵是有资格参与,又能如何?连那张弓能不能拉得动还两说呢,更别提还得把箭射出去了。

凤沉鱼气得眼睛都能喷火,脸都变了形,清乐适时提醒她:“注意你的身份。”她咬着牙,强忍着将心头怒火压下,不得不把头又低了下去。此时此刻,她恨死了她的母亲沈氏,若不是那个恶妇,她何至于五年不能入宫?何至于入了宫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她凤沉鱼是天下第一美女,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甘啊!

四皇子玄天奕,原本还在凤羽珩的言语相激下对步霓裳的所作所为有些非议,但谁成想事情瞬息万变,一场比普的比试,竟有凤头金钗做了妆点,这意义可就不同了。

玄天奕直想为步霓裳叫好,只道这丫头真是他的福星啊!如果步霓裳真能把那凤头金钗赢下来,那就相当于他未婚的妻子是未来的皇后。虽然一直以来并不觉得皇上有多看好他,但玄天奕此刻却开始幻想着那许是父皇对自己的考验,不然不可能在这场只有两个人的比试中许下凤头金钗。老九是伤了根儿的人,子嗣无望,原来父皇竟是中意他的,竟然一直都是中意他的!

玄天奕越想越激动,眼中神采熠熠,目光灼热得几乎能飞出一条龙来!他对那皇位的期许,如今竟得了如此实质性的进展。不由得看向步霓裳,给了她一个赞许与鼓励的笑。

可是步霓裳心里苦啊!

四十步她都没有把握了,凤羽珩却又开出了一百步!

眼瞅着那移靶的小太监把那靶子挪到一百步开外,她连靶心都看不见了,何谈去射?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纵是她从小就练着骑射,到底也没有男人那般硬功夫,凤羽珩,这是在拿她消遣么?

她目光斜视,却见凤羽珩瞅着靶子被小太监重新插好,竟然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左右不过一场表演性质的比试,我也就不做更多要求了。”

步霓裳几乎被她给气吐血。

罢了!她就不信,她射不着凤羽珩就能射着,一个文官家的小姐还能比她强了去?无外乎到最后就是两人谁也射不中,比的不过是谁射得更远罢了。

一这样想,步霓裳又生出了几许信心,将手中弓箭重新提起,对着凤羽珩:“凤小姐,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凤羽珩点头:“年纪大的先请。”

噗!

众人笑喷了。

皇后也跟着挑了挑眉毛:“跟冥儿还真是像啊!”

步霓裳觉得这是只不过是凤羽珩的战术,想要扰乱她的心性,让她发挥失常。

她冷笑一声,心中暗骂凤羽珩肤浅。

然后抬起弓,对着上远处几乎快看不见的靶子,连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将心绪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搭弓上箭,只听“嗖”地一声,一只利箭离弦而出,直奔那靶心而去。

所有人的呼吸都几乎止住,目光顺着那只箭一道而去。

步霓裳于心中默默祈祷那箭能射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她已经使了最大的力气,甚至都忽略了瞄准了,只为能让箭射得更远。

可箭还是在差不多六十步的地方落到地上。

人们这才松了口气,就见几名侍卫跑上前,查看一番后与天武帝回报:“禀皇上,箭步六十三,偏离靶心一尺三丈。”

噗!

玄天冥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玄天凌也笑了,只是他人长得厚道,笑起来也没有玄天冥那么刺眼。

但再不刺眼那也是笑,步霓裳的面色不太好看,玄天奕的脸也黑了下来。“二哥和九弟不如看看凤家姑娘的箭术之后,再取笑不迟。”

玄天冥点点头,“对,等我们家珩珩把箭射中,本王再喝彩也来得及。”

玄天奕几乎想说他是神经病了,那么远的距离,习武的男子都未见得能射得着,凤家那丫头能成功才怪。

可玄天冥就还是那模怡然自得的样子,对于凤羽珩,虽说他也觉得此举冒险,可那丫头从来不说大话,只要她能说出口,就一定有办法做得到。

对于这一点,玄天华也很相信凤羽珩,便也开口劝了一句玄天奕:“四哥且看看吧,就当是欣赏一场精彩的箭术表演。”

玄天奕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众人将目光再投向比箭场时,凤羽珩已经把弓箭提在手中了。

她比步霓裳小了两岁,女孩子在长身体的年纪,差一岁就能差出许多去,以至于她提着弓站在那里,总给人一种感觉,那步霓裳在欺负小孩儿。

凤瑾元看得直揪心,他并不是担心凤羽珩射不中,怡怡相反,他开始担心凤羽珩射中了可怎么办?

他的暗卫不只一次告诉过他,凤羽珩身上带着功夫,而且不弱。不但不弱,甚至诡异到让那些暗卫都看不出路数。

凤瑾元虽说很多时候看不清凤羽珩,但他在一点上是十分了解凤羽珩的——这丫头从来不说大话。

既然凤羽珩把条件摆了出来,他相信,这支箭凤羽珩一定能射成功。所以他纠结啊,如果凤头金钗真的给了凤羽珩,那皇上到底是啥意思呢?难不成还真的把皇位给了九皇子?

几番思绪间,凤羽珩那边已经开始上箭了。

人们惊奇的是,这凤家的二小姐不但上了箭,她居然同时上了三支箭!

这是要干什么?

玄天冥却已将眼睛眯了起来,他似乎有点猜到这丫头的用意了。

凤羽珩勾着唇角,给了玄天冥一个放心的目光,然后将弓拉满,朝着那靶子瞄了一会儿,最多五个数的功夫,嗖地一声,三支箭齐发而出。

现场的气氛已经紧张至极点,步霓裳几乎认为凤羽珩这是料定会输,干脆三支箭一起射出去赌赌看有没有运气好能射得远一些的。

可那些懂得箭术的男子以及同样从小习武的任惜枫却看出了门道。

只见那三支箭最初的时候是齐头并进,可却在射出二十步的时候突然分为前后三段。速度只在彼此间交错开的时候有些微差,即刻便又自行调整过来。

天武大帝双目“腾”地一亮,就在那三支箭分开的一瞬间,整个儿人都跟着颤抖起来。

皇后自是看不懂箭术,却也在天武的带动下跟着紧张。

玄天奕只觉事态似乎不太对劲,凤家姑娘这三箭太过诡异了,有一股浓重的危机感匆匆来袭,直觉告诉他,步霓裳只怕要输。

这时,玄天冥的声音响起,第一次没有慵懒之态,反而兴致十足,随着箭走弦过,一如解说般为在场众人将这三箭规则一一道来——“三箭齐发,二十步箭分三段,头箭疾,二箭迅,三箭猛。顺行再二十步,四十步始,头箭势弱,二箭追头箭尾,迅压之助其势。”

凤羽珩那三支箭就像是长了耳朵一般,真就照着玄天冥所述在四十步的时候,第二支箭“砰”地一下顶到了第一支箭的尾巴上。头前那箭原本已经放缓的速度便又疾驰起来,而后面第三支箭仍然保持均速行进。

玄天冥继续道:“六十步,头箭再缓,借二箭力再推前十步。七十步,二箭弱,三箭尾力猛发,压二箭、送头箭,头箭疾势再起。二箭、三箭,落。”

他一个落字出口,后面两支箭齐齐落向地面,那最后剩下的第一支箭却依然保持着初始的速度前行。

“八十步,九十步,中!”玄天冥话音刚落,那只箭死死地钉入靶子,不偏不倚,正中圆心!

第126章 本宫也是妃,你打个试试?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久久都没有吐出,直到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最先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就连天武大帝都忍不住连声喝彩——“好!好!好!”三个好字,一如当初的云妃,给了凤羽珩绝对的肯定。

凤羽珩扭过头看向玄天冥,就见那人正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她现了几分得意,能被自己喜欢的人肯定,那是心中最无法表达的喜悦。

她硬气功虽说恢复了一些,但常规射百步箭肯定是不够的,便只能用上这种前世教官那里学来的方法。虽然算是取巧,施展起来却也精彩绝伦。

场上侍卫早已跑到靶子旁边,干脆将那靶子给拔了起来抬到天武大帝面前,“皇上请看,凤家小姐百步穿扬,直入靶心。”

天武大帝一张脸多年难见如此夸张笑容,今晚却送给了凤羽珩,只见他频频点头,然后冲着凤羽珩招手:“丫头,过来。”

凤羽珩赶紧过去,屈膝跪地:“民女凤羽珩叩见皇上。”

天武帝乐得嘴都合不拢,亲自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然后盯着看了一会儿,再道:“何来民女一说?你是朕选给冥儿的媳妇,虽没过门,但早晚都是一家人。听说你已跟云妃叫了母妃,也跟华儿叫了七哥,那便叫朕父皇吧!”

今天来的众宾客一致地认为自己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特么的信息量太大装不下求扩充啊!大顺的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他不是暴怒的么?他不是喜怒无常的么?他不是杀罚果断冷血无情的么?为什么今天晚上要颠覆得如此彻底?

当然,最嫉妒的人是步霓裳啊!同样是未过门的儿媳妇,皇上却只让凤羽珩叫他父皇,瞅都没瞅自己一眼。她斜着眼瞪向四皇子,目光中透着一句疑问:这是几个意思?

四皇子自然不可能为她解惑,别说步霓裳想不明白,连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想不明白。不过,皇上从来都是向着老九的,从小到大,老九要什么没有?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能挥鞭子抽死前贵妃,父皇连骂都没舍得骂一句,他想到这些先例,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而凤羽珩则是面带微笑地看向天武帝,模样乖巧,与刚刚箭场上风姿飒爽时判若两人,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听得到长辈的认可时,展出开心又娇羞再带着几分骄傲的笑来。

凤羽珩一个头跪到地上,道:“儿媳谢父皇隆恩。”

与此同时,人群里挤出一人,正是左相凤瑾元。

女儿得了如此大恩,他做为父亲,既然在场,哪有不出来一齐谢恩的道理。于是赶紧也跟着跪到地上,重重地跪了个头:“臣谢圣上隆恩。”

天武大帝点了点头,却看着凤瑾元问了句:“姚老头的外孙女,朕记得是你们凤家的嫡女吧?这些年的宫宴凤家嫡女都没有进宫,朕本来还以为是凤爱卿瞧不上这些,可如今看来,是朕误会凤相了。这么好的女儿是该藏着点,省得有人瞧上了,跟朕的冥儿来抢媳妇。”

一句话,说得跪在地上的凤瑾元一张老脸通红通红,过了一会儿又惨白惨白的。

他实在不明白这皇上到底是啥意思,三年前的事明明是宫里先发难将姚家给贬了的,他连夜表明态度,皇上还挺高兴,可如今却好像是把三年前的事完全忘了一样,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不只是凤瑾元崩溃,站在清乐身后的凤沉鱼更崩溃。嫡女,这两个字就是在打她的脸啊!她一个正经的嫡女要涂黑了脸冒充奴婢才能混进宫来,可凤羽珩明明就是个庶女,却偏偏所有人都记得她才是凤府原本的嫡女,那她沉鱼到底算什么?

她心中涌起滔滔恨意,咬着牙问清乐:“我们准备的事,究竟能成么?”

清乐也恨凤羽珩,特别是看着身边这些姑娘们的一头头秀发,她就更恨。于是同样咬牙切齿地回了沉鱼:“必须得成。”

天武老半天也没等到凤瑾元的回答,不由得冷哼一声,对皇后道:“将凤头钗给朕的儿媳戴上,凤相记性不好,总记不得家里的嫡女到底是谁,但朕可不能跟他一样,把自个儿的儿媳妇都记错了。”

一番话,说得凤瑾元出了一身的汗。天武帝这人向来阴晴不定,他可真怕这九五之尊一不高兴把他拖出去给砍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伴的这只虎,还是一只喜怒无常的虎啊。

皇后娘娘冲着凤羽珩招手,凤羽珩乖巧上前,于皇后面前跪下。皇后亲手将那枚凤头金钗插到凤羽珩的发髻上,然后赞到:“真是好看,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句话又说得让人浮想联翩。

凤羽珩再次给皇上皇后谢了恩,再抬头时,却见那天武帝正瞧着自己看来,目光中多了一层意味。

她琢磨了一会儿,忽就笑了起来,轻步上前,于天武面前小声说了句:“父皇放心,儿媳定会把这枚凤头金钗保护得好好的,不会让父皇失望。”再走回来时,面上便又是那种乖巧无害的笑。

来自皇帝的考验,凤羽珩这算是接下了。

凤头钗是个好东西,可同时也是块烫手的山芋,这东西就跟传国玉玺有着同等功效,谁得了它,在很多人心里便等于得了天下。

如今这凤头钗插在凤羽珩头上,可她许下的夫君是一个没有了生育能力的九皇子,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在打她这只金钗的主意,凤羽珩光是想一想就觉头大。

皇帝到底是皇帝啊,不会凭白无故送出一样东西,更不会凭白无故做出任何一个决定。

这是对她的考验,她若经得起,她自己也好,玄天冥也好,她们的未来都有无限辉煌的可能。她若经不起,那于皇上来说,这样的儿媳,不要也罢。他是宠着他的九儿子,可也不会拿自己的江山去开玩笑。

至于玄天冥那狗屁没有子嗣不能人道的传言,凤羽珩压根儿就没信过。更何况,她是大夫,是二十一世纪中西医结合的双料圣手,她还带着一个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一如神仙殿堂的药房空间,什么样的病治不好呢?纵是玄天冥真伤了根,她也能凭着自己一双妙手给他医回正路来!

怕毛线啊!

如此上道的儿媳妇,天武帝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竟开始幻想起这儿媳跟他的冥儿大婚时,许是云妃也会露面的。他有多少年没见翩翩了?那张脸,他做梦都在思念啊。

宫宴最重头的戏落了帷幕,以一种惊人之势在所有人的心中打下了沉重的烙印。

步霓裳再没脸留在琉璃园,干脆出宫回府。而在高位之上,还有一人,正盯着凤羽珩,似要将她的五脏六腹都看个究竟。

那人正是步霓裳的亲姑姑,贵妃步白萍。

此刻的步白萍,那表情就跟有人挖了她家祖坟一样,脸都快绿了。偏偏坐在她身边的花妃不要命地同她说了句:“步姐姐好福气呀!步家的侄女能把箭射得那么远,真是女中豪杰呢!”

这花妃向来都是最没有眼力见儿,最不会说话那一伙的,特别是在步白萍面前,这么些年了,也不怎么的,花妃就从没让她听到过一句顺心的话。步白萍曾一度认为,这花妃是皇后特地选进宫来给她添堵的。

就好比现在,如果步霓裳赢了,花妃这话自然是没得挑,可错就错在步霓裳输了呀!

贵妃娘娘怒了,霍然起身,也不管是什么场合,照着那花妃笑得灿烂的脸蛋“啪啪”就两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那花妃也够搞笑,快三十岁的人了,竟被步白萍打得“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这一哭闹,原本已经登了场的歌舞也跳不下去了,舞姬们纷纷退下,所有人的目光就往高台上集中,好似步贵妃跟花妃演了一出戏。

步白萍觉得自己今日已经被羞辱到了极至,花妃不过是她的一个发泄点,真正的恨意都在凤羽珩那儿呢。

可她到底是长辈,总不能在这种场合上直接给凤羽珩穿小鞋,一时间怒火无处可发,花妃就倒了霉。

但花妃会哭啊,一边哭还一边委屈地道:“你步家的侄女输了比赛,你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打我啊!步姐姐,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哭着哭着就开始扯上皇上皇后了:“皇上,皇后娘娘,锦儿好冤枉啊!步姐姐凭什么这么霸道,说打人就打人?”

步白萍抢先一句:“就凭我是贵妃,你只是个妃!”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另外一个声音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幽幽而起,无根无际,音似鬼魅,却又婉转好听。

那声音说的竟是——“本宫也只是个妃,步白萍,你打个试试!”

步白萍猛然一怔,连带着天武大帝和皇后也是一怔。天武皇帝最搞笑,整个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又像定格了一般,动也不动,连半张着的嘴都是保持着一个姿势。

这声音…云…云翩翩?

天武大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云妃的声音了?是有多少年没见过云妃的面了?难不成今日这月夕宫宴,那个该死的、没有良心的女人总算是在那月寒宫里待不住,想要出来转转了么?

第127章 神医显身手

很快的,天武就知道自己想得还是有些太天真了。他等了老半天,却只闻云妃的声音,根本就见不着人影。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觉得刚刚一定是产生了听力幻觉时,云妃的声音才又再度响起,却是道:“本宫出来转转,途经这琉璃园,刚好听到这番言论。看来这些年,宫里真的是风云变幻啊!当年一个小小的婕妤,如今都敢在宫宴上打人了。啧啧,真是吓人,本宫与皇上多年未见,本还想着叙叙旧的,现在却不敢了。本宫也是妃,不想挨打。皇上,臣妾走了。”

她就扔下这么一堆话,然后众人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再听到云妃的声音,直到玄天冥扬了声道:“父皇,我母妃已经走了。”

玄武大帝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想都没想,抄起手中酒杯,猛地就往步白萍的脑门子上砸去。

这一砸用足了力道,步白萍躲闪不及,被生生的砸破了头,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下方人群中,吏部尚书步正风几乎是跪爬着出来的,拼命地磕头求饶:“皇上息怒!息上息怒啊!”

可天武怎么能息得了怒,他天天想日日盼,就巴望着见那云翩翩一面。召和殿的柱子都快划满了,他觉得自己一天都等不下去了。终于今日那云翩翩肯出来溜哒溜哒,却又被步白萍给吓跑了。

虽然他心里清楚,云翩翩怎么可能会怕步白萍,云翩翩连他都不怕,她怕步白萍作甚?可人家就是找了这个理由,于是,他便也有了发泄的出口。

就像步白萍拿花妃当出气筒一样,天武此刻恨不能把她给吊起来打。步正风求情顶个屁用,他不打过瘾了怎么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于是,步白萍倒霉了,人都昏过去了,却还是被天武给亲手拎了起来,然后高高举起,猛地就摔向大殿。

凤羽珩算计着,这一下要是真摔下去,步白萍不死也是全身粉碎性骨折,她看得出来,天武是用了内力的。

下方跪着的步正风,眼看着女儿从天而降,好像降落的地方刚好是自己跪着的地方。他来不及躲闪,“砰”地一下被步白萍给死死砸住。

堂堂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就这么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砸死了,连声呼叫都没能发出来。

好好的一场宫宴,瞬间变成命案现场,行凶者还是当今圣上。

谁又敢说什么呢?

有太监进来清理现场,步正风被抬了出去,地面被水迅速刷洗一番,很快便恢复如初。若不是两个大力嬷嬷正扶着重伤昏迷的步白萍在旁边,人们还以为刚刚的一切是幻觉。

“皇上。”此时此刻,敢跟皇上说话的也就只有他的皇后了,皇后也是硬着头皮没办法,大过节的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晾在这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些,同他道:“皇上息怒,您身子不好,莫先生告诫过您不可以动气的。”再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轻:“后宫的事回头再说,先把这宫宴继续下去吧。好歹今儿是月夕。”

天武心中熊熊怒火怎么压制得住,就觉得血脉蹭蹭的往上窜啊!眼瞅着脸就憋得通红,人晃了几晃,险些栽倒。

下面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跪地高呼:“皇上息怒!”

莫不凡这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催着太监将天武扶到椅子上,然后单手掐脉,再从袖袋里摸出一颗药丸来塞到他嘴里:“皇上含着,切莫吞服。”

花妃也顾不上哭了,早在云妃那鬼动静一出的时候她就闭嘴了,此刻也围上前来,挤在一群妃嫔中关怀着皇上的身体。

这场面看得凤羽珩直皱眉,皇上这症状跟凤老太太完全是如出一辙,严重的高血压,一受刺激就突然升高,眼下再被这么多人围住,通不了风通不过气,能有好才怪。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莫不凡从人堆里挤出来,匆匆来到凤羽珩面前:“王妃,那日府上老太太吃的药您可还有带在身上?”

凤羽珩点点头,带着呢。

莫不由赶紧冲她拱手施礼:“请王妃施以援手。”

凤羽珩也没娇情,抬步就往高台上走去。

凤瑾元在一旁看着,忽然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这二女儿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不是去给皇上看病,而是…陪着新皇登基。

他猛地晃了一下头,赶紧将思绪收回。

而此时,凤羽珩已经走到人群中间,就听她大喊一声:“都让开!”然后对着莫不凡道:“皇上血脉急升,这种病症十分危险,要想救人命,首先要保证的就是空气流通。”

莫不凡冲着皇后点点头,“凤小姐说得极是。”

皇后赶紧吩咐众人:“全部退后,不许靠近皇上。”然后再看看凤羽珩,目中透出几许期待。姚老头的外孙女啊!姚家的人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凤羽珩没再多说什么,快步走至皇上跟前,左手掐脉,右手抚上左腕的凤凰胎记,从里面调出一种快速降压药来。

“父皇。”她凑近了些轻声开口,“阿珩给您的这个药,含在嘴里就好,不需要费力下咽。”

天武帝并没有完全晕厥,还能听得懂凤羽珩的话,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也不多问,见天武将目光转向她,便知对方是听明白了。于是赶紧将降压药塞到他嘴里,观察一会儿,见天武的面色回转了些,她的手依然掐在天武的腕脉上,时刻观察,直到一柱香后,脉象也趋于平稳,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父皇。”她声音缓又轻,听起来亲切可人,“您现在试着转动头看看还晕不晕?”

天武照着她的话左右晃晃,又上下晃晃,在确定自己真的不晕了之后,终于重新开口说话:“朕欠朕家的人情本来就还不清,如今又欠了一个。”

凤羽珩失笑,“阿珩是父皇未来的儿媳妇,您这人情就算是欠,也是欠了九殿下的。”

这话让天武很受用,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凤羽珩见他真的没事了,这才与莫不凡二人合力将人扶了起来,重新坐回龙椅上。

凤羽珩将手里的那只瓷瓶递给天武,那里一共放了十片这种速效降压药,都是她平日里分装出来的,就摆在药房一层的柜台上,方便她随时随地取用。

天武看着那小瓶子,问她:“刚刚给朕吃的就是这个?”

凤羽珩点头,“儿媳曾拜过一位波斯奇人为师,教给儿媳许多奇药的制法。这是一种被称为速效降压的药物,专用于急血攻脑,见效极快。”

天武听不太懂,反正知道是对自己这急症的好药,便小心地收了起来。

莫不凡在旁边又补充到:“凤家的老太太也有这种病症,上次臣去凤家做药膳,曾亲眼看到老太太发病,也是吃的王妃所配制药物紧急救命的。”

天武再次感慨:“当初姚老头朕就搞不明白他的医术怎么就能那么好,如今青出于蓝,阿珩小小年纪,医术竟也不输你外公了。”

凤羽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她是因为有了作弊的空间才能不时拿出好药,若没了那间药房,别说让她在这种时代做西药片,就算是中成药丸,只怕她费劲。

天武的精神好转许多,皇后提议:“要不今日宫宴就到这里吧,皇上好好休息。”

天武却一摆手:“继续!朕不能扫了大伙儿的兴!”

皇后为难地又问了句:“那步贵妃…”

“哼!”天武握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她扔回自己宫去,谁也不许理她!”

皇后点点头,打了手势让下人去做。而对于那位枉死的步大人,则是提都没人敢提。

下方跪着的众人也都在皇后的示意下起身,看了看已然恢复如初的皇上,就觉得刚才那一场闹剧好像是幻觉般。多年未曾出月寒宫的云妃怎么可能出来?吏部尚书怎么可能被自己的女儿砸死?向来在后宫位高权重的步贵妃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倒了去?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不然皇上又怎么可能前一刻还晕着,后一刻又精精神神地坐在那里?

只有当人们的目光看向凤羽珩时,才意识到刚刚那些事件的真实性。

凤家的二女儿,未来的御王妃,神医姚显的外孙女,连莫不凡都束手无策的急症,在她手里却是药到病除。

一时下,场下人议论纷纷,一个从一品官员的夫人对她的女儿说:“听说凤小姐在京中开了一家百草堂,里面会卖一些药丸和什么冲剂的药,全都是见效极快的奇药。赶明儿你去一样买一些,在家里备着也好。”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夫人小姐不下少数,就连清乐都问起凤沉鱼:“你说,凤羽珩能治我这头发吗?”

凤沉鱼早就妒忌得快要发病,哪里还能给清乐什么好脸色,当即便打击了她:“就算能,她也不会给你治。”

清乐大怒,一下子就忘了场合,拿起一只杯子就往前扔了去。

“啪”地一声,琉璃杯盏落地,尽碎。

所有人都因她这一下子大惊,愣愣地看着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异姓郡主,就觉得她用彩巾包着头发的造型难看又好笑。丑人多作怪,都这个样子了,就安安静静的当个看客不好么?非要以这种方式提醒人们她的存在?

天武帝此刻也注意到了清乐,但与此同时,也让他想到了今晚还有一个任务来着。于是清了清喉咙,对着大殿朗声道:“今日月夕,还有一件喜事朕要与诸位一同分享。”

第128章 赐婚

此时此刻,清乐十分后悔自己这一冲动之举,本来今日宫宴乱成这样,这件事如果没人提起,皇上应该会忘掉。可惜,提醒了皇上的人,正是她自己。

“清乐郡主。”天武叫了一声清乐,这一嗓子,不只清乐憋气,定安王也连连摇头。

但是再憋气也没办法,皇命难违抗,他们可没有玄天冥那胆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清乐无奈地起身上前,于大殿当中跪下:“清乐跪见皇上。”

天武瞅着下方这个郡主,心里起了一声冷笑。当时定安王府发生的事,他即便没有在场,也了解个差不多。这清乐企图陷害他最宝贝的那个儿子的女人,结果反被凤羽珩给算计了,这真是报应啊!

对于给清乐指婚一事,天武是十分热衷的。于是再问了声:“那个与你情投意合的男子,可曾来了?”他记得特地让皇后请了那人的。

这时,就听男宾那边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奴才来了!”然后就见一身材十分壮实的男子跑上前来,在清乐边上跪了下来,“奴才王诺,叩见皇上!”

清乐狠狠地拿眼睛剜了一下这人,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天武点了点头,看了那王诺一阵子,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开口道:“般配!果然般配!看来,清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定安王就觉得自己的脸被皇上狠狠地抽了!

那王诺是身体壮实,王府里的侍卫,身上是有功夫的。可要说长得多好,那可是胡扯了。这人虽算不上难看那一类,却也跟好看完全不搭边,就更别提他下巴上还有一块小疤,据说是习武时伤到的。清乐再怎么说也生得如花似玉的,配这么个东西,怎么可能是般配?

可皇上说般配,又有谁敢提出疑义?于是场下众人齐声附和:“能得此如意郎君,清乐郡主真是好福气啊!”

清乐懊恼得都快疯了,可她又能说什么?如果不承认是情投意合,那可就是惑乱啊?那可就不是喜气,而是罪了。

天武帝看了一会儿众的反应,又欣赏了一会儿清乐那一脸菜色,过足了瘾后,这才又再度开口:“一双小儿女情投意合,这是好事。定安王,你怎的不早与朕说?”

定安王一听皇上点名了,赶紧起身到清乐身边也一并跪下:“臣…臣是不想给皇上添麻烦。”

“哎!”天武大手一挥,“这怎么能是麻烦?你是异姓王爷,清乐是郡主,在朕的心里这丫头跟天歌的份量是一样的。”

众人眼瞅着皇上睁眼说瞎话,一个个选择性的将这句“一样的”忽略。

一样?一样才怪呢。

清乐却想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只见她冲着天武磕了个头,哀求道:“清乐还想在家中多侍候父王母妃两年,请皇上成全。”

天武板起了脸:“小什么?朕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是十月的生辰,再过两月就满十五及笄了。大顺的女子及笄出嫁那可是大喜事。朕今日就为你二人赐婚,婚期就定在清乐十五岁生辰那天,与及笄礼就一并办了吧!你是郡主,招个郡马入府是正常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父王和母妃没有人照顾。恩,定安王,你看如何?”

定安王还能说什么,皇上连日子都选好了,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于是只好俯地叩头:“臣,谢皇上隆恩。”

清乐亦随她父亲一并俯下身去,咬着牙道:“清乐,谢皇上赐婚。”

殿上一共跪了三个人,人们就等着第三声谢恩之后继续赏歌舞呢,却在这时,听到那强壮男子高喊了句:“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语震惊四座。

更震惊了清乐。

清乐此时就想着,闹吧,你最好把皇上闹急眼了,然后一刀把你给砍了才好。本郡主就是终身不嫁,也不愿意嫁给你个狗奴才。

然而,天武却并没有意料中的那样生气,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王诺,问了句:“你不愿意娶清乐郡主吗?”

王诺点了点头:“奴才不愿意。”

“为何?”

“因为…”王诺看了一眼清乐,“因为她太丑了。”说着话,竟突然朝着清乐伸出手去。

清乐没有防备,猛地一下就被王诺把头巾给扯了下来。

一颗光头瞬间暴露在外,头上一块块血疤狰狞又恶心地展在众人面前,有承受力差一些的夫人小心甚至开始干呕。

玄天歌噗嗤一下就乐了,拉了扯凤羽珩的袖子,“你男人给烧的。”

凤羽珩点点头,“你仔细看,还挺像是一件毁灭性的艺术品的。”

想容听不下去了,拿帕子捂着嘴,转过身也呕了两下。

凤羽珩托着下巴欣赏清乐的那颗头,职业病又犯了…恩,到是不难治,只是就算治好,那一种叫做“再生障碍性皮炎的病”也得伴随清乐一生。到时候头皮最小都像大拇指指甲那般,一张一张地往下掉,怄死她。

“啊!”突然间,清乐一声惊叫又把众人吓了一哆嗦。就见她双手抱头拼命地想要遮丑,可又怎么遮得住呢。一颗没有一根头发的光头,早就深入人心,在人们心底打下了她清乐郡主终身形象的烙印。

“皇上!”王诺指着清乐的头道:“求皇上开恩啊!奴才对着这样的媳妇儿,夜里都会做噩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