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王快气炸了,站起身来,一脚踹向那王诺——“我的乐儿就算是全身都烧坏了,她也还是郡主,轮不到你来嫌弃!”

天武也收回戏谑之态,怒色重新泛回面上,厉眼瞪着王诺:“一个奴才都如此大胆,定安王今后可是要好好管教家奴了。”

定安王赶紧又跪了回来:“臣遵旨。”

“罢了!”天武广袖一挥,“今日月夕,又是给清乐赐婚的好日子,朕不愿与你们计较,平白的坏了气氛。”

凤羽珩直翻白眼,气氛早就被你自己破坏了好不好?你忘了你把吏部尚书给砸死的事了么?

“十月清乐及笄之日,便是你们大婚之时,到时,朕定会送上一份厚礼!”天武一句话,将这件事情下了最后定论。

那王诺见天武是真动了气,再不敢造次,亦跪地谢恩。

清乐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地就往玄天冥那边看去。可对方根本瞅都没瞅她,目光深邃地投向另个方向。

清乐扭回身,就见凤羽珩正冲着玄天冥做了个鬼脸,原本就生得有几分俏皮,这鬼脸一扮便更显可爱。特别是凤羽珩那一头秀发,嫉妒得清乐都快要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座位上的,直到沉鱼扶着她坐下,又在她耳边耳语一句,这才重新回过神来。

见定安王一家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人们觉得今日宫宴气氛实在是诡异,最好还是早早结束吧,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情。

于是有人按捺不住,主动将宫宴的固定项目往前推进了一步:“皇后娘娘,臣日前偶得一宝,今日月夕特带进宫来呈献娘娘,愿娘娘天资国色,常开不谢,永盛不衰。”

凤羽珩明白,这是开始给皇后送礼了。

她扭过头问身边的黄泉:“事情都办好了?”

黄泉点头:“小姐放心。”

她轻挑唇角笑了一笑,余光撇向凤沉鱼,只见其低垂着头正在与清乐说些什么,面上略显慌张。

清乐的头巾重新包回头上,没了之前的精细,乱糟糟的一团,哪里还有半点的郡主气势。

她轻扯了扯想容的袖子,凑近了同她说:“一会儿宫宴上会有好戏,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想容不解,“还有好戏?二姐姐,今日想容可真是开了眼了,原来皇宫里的宴会居然这么刺激,杀人的事都上演过,还能有更好的戏码么?”

凤羽珩点头:“前面的戏跟咱没多大关系,后面这一场,才是重头呢。”

想容根本听不明白凤羽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有一项技能,就是主动自觉地认为二姐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于是端端坐着,等看好戏。

玄天歌发现,自打送礼这个环节一开始,清乐的目光就时不时的往她们这桌撇。她捅捅凤羽珩:“那女的是在瞅你吧?”

凤羽珩翻了个白眼,“不然还能是在看你啊!”

“那肯定不是,我这人向来与人和善,从不欺负弱小,她那恶毒的目光可杀不到我边。”

凤羽珩抽抽嘴角,玄天歌你说这话都不怕闪了舌头么?

大顺朝的月夕宫宴,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起,就自动地添加了给皇后送礼这一环节。从前太后在世时还要给太后也一并送,到是皇上不用打溜须。

一般来说,贵重的礼物都有前朝大臣送,女眷这边多半是送些贴心的小礼物意思一下。

凤瑾元做为一朝丞相,自然是要先做个表率,随着那第一个献礼的人回到座位之后,凤瑾元起了身,带着一只木盒走到殿中间,冲着皇后跪拜,同时道:“臣代表凤家献七彩石一枚,供皇后娘娘把玩。”

所有人都跟着揉了揉眼,七彩石?那是什么鬼?

人们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往凤瑾元那处看。

就见凤瑾元一边慢悠悠地将手中木盒打开,一边对那所谓的七彩石向人们做起讲解,他说:“七彩石乃天然形成,属于玉质,但一块石头上竟然生出七种颜色,且玉石也长成了花瓣状,看起来就像是一朵七色花…”

说着话的工夫,木盒已经完全打开,所有人都被他的叙述所吸引,包括皇上和皇后。天武帝向来喜欢奇珍,皇后亦爱把玩新物,两人携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直勾勾地往那木盒上投去。

然而,原本正得意非常的凤瑾元在木盒打开的那一刻就傻了眼——盒子是空的。

第129章 大姐你当是喜丧啊?

凤瑾元就觉得唰地一下,后背就渗出冷汗来了。不由得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凤羽珩,若不是皇上在此,他一定要当面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事。

原本他只带了个寻常物件送予皇后,没了沈家的帮衬,凤家确实弄不到什么好东西。可凤羽珩却在得到凤头金钗之后,悄悄找到他,对他说:“女儿曾得波斯师父送过一件至宝,女儿知道父亲未寻到太合心意的东西,不如这个父亲就拿去吧,此物珍奇非常,父亲就算是算做我们凤家全体的礼物,皇后娘娘都会十分乐意的。”

然后,凤羽珩便将之前他当众说的关于七彩石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凤羽珩有好东西,这一点凤瑾元是丝毫都不怀疑的,原本在来之前他就想过要跟凤羽珩问问看有没有适合的物件儿,只是没好意思开口。所以当凤羽珩把东西送到他手里时,他半点都没犹豫就揣到了袖子里。更何况凤羽珩还给他描述了一番人们第一眼看到七彩石时会产生的反响,更是坚定了凤瑾元一定要在献宝时再打开,以免被人看去的信心。

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又被这个二女儿给算计了,还算计得死死的。本来今天皇上就发了怒,虽然这会儿已见缓合,也给了点好脸色。可他为官多年,伴君亦多年,怎能不了解这位帝王的性情。看似烟消云散,实则内心里还是在风起云涌,明涛转为暗波,更可怕啊!

凤瑾元知道,眼下若是没有个说法,只怕会惹天武盛怒。原本看似揭过去的关于云妃那一茬儿估计也会在他这里一并清算,他的下场怕是不会比那吏部尚书到好哪去。

凤瑾元脑门子都渐汗了,干脆撩了衣袍往地上一跪,然后扭过头看向凤羽珩。他这二女儿不是跟皇上一口一个父皇叫的亲么,那他就把她一并供出来,但愿这个女儿巧舌如簧,能把这场面给圆过去。

凤瑾元都张开嘴了,就准备出声时,凤羽珩十分上道地自己站了起来,凤瑾元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才一落地,凤羽珩一句话,就又给他提了起来。

就听她说——“咦?方才大姐姐将七彩石拿去鉴赏,没有还给父亲么?”

嗡!

凤瑾元脑袋瞬间炸了。

“你…你胡说什么?”他指着凤羽珩的手都哆嗦,“你大姐姐根本就没进宫来,她何时拿了?”

“没来?”凤羽珩突然伸手一指:“那个是谁?”

所有人都顺着凤羽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单手直指清乐郡主所在的位置,而那站在清乐身后的红衣丫鬟正一脸惊恐地步步后退。

凤沉鱼如论如何也想不到凤羽珩竟已经将她发现,她想跑,可这里是皇宫,别说是跑,就是离开这座琉璃园她都寸步难行。

“父亲。”凤羽珩再问她爹:“七彩石就在大姐姐身上,女儿看见她拿去鉴赏了的,还以为大姐姐能知轻重,看过之后就放回来,没想到她竟自己留着了。”

皇后盛怒——“凤大人!本宫若没记错的话,凤家的这位嫡女,五年之内是得入宫的吧?你们凤家究竟将本宫的懿旨置于何地?”

凤瑾元如今哪里还能不明白,沉鱼出现在这里,还是站在清乐身后,很明显就是被清乐给带进来的。他真是恨啊!为什么他家的孩子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请娘娘恕罪。”除了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再一思量,却觉得这种黑锅不能凤家自己背,怎么也得再拉个垫背的。于是凤瑾元又抬起头来,直看向清乐:“请问清乐郡主,为何挟持我凤家嫡女入宫?”

他用了“挟持”二字,清乐还没等发作呢,直接把定安王给气疯了——“凤瑾元!你胡说些什么?”

凤瑾元怕皇后,可他并不怕定安王,对方这一问,把他的火气也给挑起来了:“本相没有胡说!我家嫡女有皇后懿旨在手,根本就入不得宫,可王爷请您看看,她今日不但入了宫,还是做为清乐郡主的婢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瑾元几番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到是定安王一家把这黑锅给接了过来。

定安王原本就瞅着清乐带听丫鬟眼生,如今凤瑾元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可不是么,那个红衣服的,除了脸黑了些,眉眼长相跟定安王妃寿宴那日前却贺寿的凤家大小姐真的一模一样啊!

他愣在原地,也不解地看向清乐。

清乐狠狠地剜一眼凤沉鱼,赶紧起身跪到皇上面前,解释道:“皇上,是凤沉鱼乞求清乐带她进来的。清乐根本就没同意,可她死赖着,赶也赶不走。”

天武看了清乐一眼,再看了沉鱼一眼,到是奇怪地问了句:“凤爱卿,朕记得你府里的主母前些日子刚刚过世。”

“是。”凤瑾元垂首回答。

天武再问:“那主母可是你那嫡女的亲生母亲?”

凤瑾元有些糊涂皇上为何要这么问,赶紧又答:“正是。”

天武忽地就怒了,猛地转过身走回龙椅前,坐下时,手“啪”地往桌案上一拍,直接震翻了一桌子瓜果酒水。

众人一哆嗦,又纷纷起身齐跪了下来。

就听天武道:“朕且不论皇后懿旨那事,就问问你这嫡女,亲生母刚刚过世,还不出一月,她做为嫡女,就穿着一身大红来参加宫宴了?”

凤瑾元再度崩溃!

他就说么,刚刚一看到沉鱼出现在这里时,除了震惊和害怕之外,还隐隐的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眼下皇上一提他到是反应过来了,就是那一身红,凤沉鱼不但来了,还穿了一身红。反观他的二女儿和三女儿,即便旁家小姐都是尽可能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们却仍是两身素衣进宫,就连头上的装饰都一水儿的素色。沉鱼可是沈氏的亲女儿啊!这让别人怎么看她?

凤瑾元气得吼那还愣在原地的沉鱼——“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皇上跪头请罪!”

沉鱼吓得都快傻了,像个木头人似的挪到大殿中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凤瑾元又磕了个头,声音都颤抖了:“这孩子不懂事,都是被臣给惯坏了,求皇上开恩,饶了她这一次吧!”

沉鱼也磕头,磕到地上都没敢抬起来。

凤羽珩看着父亲和姐姐都跪着,便觉得自己再站在这里也不太好,于是给相容递了个眼色,两姐妹双双行至殿中,也挨着沉鱼跪了下来。

天武深吸了一口气,对凤羽珩道:“这事儿跟珩珩无关,你快起来。边上那孩子也是你们家的么?让她也起来,你们站到边上去。”

凤羽珩和想容两人谁也没敢起,就见凤羽珩抬起头来要说话,凤瑾元以为她是要开口求情呢,结果凤羽珩却说了句:“皇上,先让大姐姐把七彩石交出来吧,那是父亲准备送给皇后娘娘的,不能让父亲失了信。”

凤瑾元都不知道该骂这二女儿好还是该夸她好,七彩石是有着落了,可你好歹帮着凤家说句话啊!你姐姐私自进宫这可是死罪啊!更何况她还穿了一身红衣。大顺朝以孝为先,皇上亲自对此事提出质疑,这还好得了么?

他满心巴望着凤羽珩能再说两句,可那丫头却在提了七彩石一事之后再不开口,直接拉着想容到边上站着去了。

凤瑾元气得差点没背过去。

同样盛怒的皇后此时开口了,却是对身边的嬷嬷说:“下去,搜身。”

宫里的嬷嬷可不像外头府里那样只会侍候人,这帮人侍候主子的确是能侍候得服服贴贴的,可同样的,收拾起人来也能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凤沉鱼不知这其中原因,还在叫着自己冤枉,凤瑾元却是明白,皇后这是动了怒,只怕沉鱼要受苦了啊!

他都不敢去看那画面,无奈地把头别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沉鱼“嗷嗷”大叫起来,两个嬷嬷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一通,终于在其腰间发现了一个东西。

其中一个托到手上呈到帝后面前:“老奴在凤大小姐的身上收到这个。”

帝皇齐齐看去,就见那嬷嬷手里正托着一块儿石头,手掌大小,像朵花一样,七片花瓣,每片一种颜色,映着琉璃殿石顶圆孔里透下来的月光,剔透得一如神物。

皇后大惊:“真有这种东西?凤相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禀皇后,是臣的二女儿那位波斯师父赠予的。这等宝物凤家不敢独享,便选了月夕这样的好日子带进宫来,进献给皇后娘娘。”凤瑾元此刻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身边沉鱼已经被两个嬷嬷掐得跪都跪不住,他心疼,有心想扶一把,却又怕再惹皇上生气,便只能视而不见。

皇后对他这样的回答到是挺满意,一伸手将嬷嬷手里的七彩石接了过来,几番抚摸下越看越是喜欢,于是便主动劝了皇上:“看在这块石头的面上,就先饶了凤家吧。”

天武闷哼了一声,“怎么能是看在一块石头的面上?”

皇后太了解天武的脾气了,赶紧改口,“是看在凤家二小姐的面子上。”

天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听皇后又来了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130章 偷龙换凤

其实沉鱼根本就不知道那七彩石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上的,她明明是…

“凤家嫡女!”还不待她再做思量,就听皇后娘娘冷着脸道:“私入皇宫乃是重罪,但本宫看在凤家谨献七彩奇石的份上就从轻发落,你与清乐一起,到宫门外罚跪去吧。”

清乐一听还有她的份,气得直想把沉鱼给撕了,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带了沉鱼进宫一事一目了然,她还能说什么呢?

可去罚跪之前,总得把礼献了。于是款步上前,将手中之物递送上去:“清乐没有凤大人那么好的东西,但这块黄玉观音也是极佳玉料打制而成,皇后娘娘素爱理佛,但愿清乐这一尊黄玉观音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有嬷嬷上前将清乐手中的盒子接过来,然后清乐后退,就准备跟着沉鱼一块儿去罚跪。

可是谁成想,那嬷嬷到了皇后近前,将盒子一打开,就听皇后“嗷”地一声怪叫开来,人直接往天武帝怀里就钻了去。

天武帝也吓了一跳,瞅着那盒中之物怒问:“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清乐不解:“就是一只挺小巧的黄玉观间啊!”

“放肆!”天武袖子一挥,运了内力,带着一阵疾风,直将那盒子拍飞扔到了清乐面前。

所有人都上次围观,只见那盒子里哪里有什么黄玉观音,分明就是一只死猫。那猫是花色,七窍流血,还没死太透,身体会有些许抽动。

皇后最怕猫,活的都怕,死的就不能见。只怕这一个惊吓,又得卧床些日子。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清乐,实在想不明白这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她送只死猫来干什么?

而此时,清乐和沉鱼也傻眼了。

她们根本就不可能给皇后送死猫,这只死猫本来应该是换给凤羽珩的,却不知为何又绕回她的手里?

清乐撇眼看向沉鱼,就见沉鱼也是一脸茫然之色,便知问也是白问。

皇后怕猫,她却偏偏送了一只猫,还是一只死猫…清乐的脸色变了几变,腿一软,往边上倒了去。

天武勃然大怒——“拖出去!”

定安王紧着斥了一声清乐:“皇后娘娘让你们到宫门口跪着,还不快去!”跪宫门总比旁的强,天知道天武那一句“拖出去”后面,会不会跟上另一句“斩了”。

天武见沉鱼和清乐都被太监嬷嬷押了下去,只闷哼了一声,没再追究。毕竟定安王的面子他可以不给,但凤瑾元这位丞相,或论朝政来讲,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再不待待见沉鱼,也得给凤瑾元些颜面。

想容站在凤羽珩身边,看着这一出闹剧,总算明白了她二姐姐说的“看好戏”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一出有趣的戏码呢,大姐姐居然敢穿着大红的衣裙来参加宫宴,这可真是…她忽然想起,好像前些日子,在给老太太请安之后,二姐姐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七殿下喜欢红色之类的话,难不成…

想容将目光悄悄往玄天华所在的方向投了过去,却发现玄天华此时也正往这边看过来,不由得脸色一红,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莫不凡给皇后吃了一颗药丸,好歹暂时压了惊。凤瑾元看了一眼定安王,冷哼一声道:“王爷,清乐郡主擅自做主将我女儿带进宫来一事,既然皇后娘娘不追究,那本相便也不多问。可为何郡主要将那样的凶物带进宫来?还要谨献给娘娘?”

地上的死猫早被宫人清理出去,但那猫掉出来的一幕谁也没法忘记。今日这宫宴来得太值了,又是死人又是死猫,这些贵族小姐们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场面,今日全都凑齐了。

凤瑾元的逼问让定安王不得不再次向天武帝叩头:“皇上明鉴啊!”

“明鉴?”天武猛一皱眉,“看得还不够清楚么?安定王,朕刚刚还给清乐指过婚,成全了她与那人的情投意合。甚至人家郡马因她貌丑拒婚,朕都为清乐做了主了。怎么你们定安王府非但不感激朕,还要如此来害朕的皇后?”

定安王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多少年来,只要事情一涉及到他定安王府,皇上从来就没向着过他。今日之事明明就有蹊跷,可皇上还是连查都不查,又直接给他扣了顶帽子。

他气不过,就想要跟皇上理论,却忽听到凤羽珩又开了口,是冲着他道:“王爷还是莫要辩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前因后果,回去问问清乐郡主便会知晓,皇上没冤枉您。”

定安王哪能猜不到清乐跟沉鱼那点花花肠子,他只是生气皇上这个态度。可听了凤羽珩这话,再往边上那九个姓玄的皇子处瞅瞅,又发现不管自己有多少埋怨,其实都没用的。若他是文宣王,是皇上的胞弟,哪怕跟皇上吵几句打一架都行,但他是异姓的,跟老玄家不挨边儿,多说一句都有可能影响到他现有的一切。

想通之后,立时就泄了气去,长叹一声,冲着天武再叩了叩首:“清乐这孩子因为前阵子府里着火,受了重伤不说,还受了极大的惊吓。有的时候神智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想来备礼时一定是又犯了病,这才冲了皇后娘娘的忌讳,还望皇上赎罪。”

几句话,把清乐的过错推到了那场大火上。

凤羽珩觉得十分好笑,不由得看看玄天冥,就看其靠在轮椅的靠背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摆弄着他那根生满倒刺的鞭子,神叨叨地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清乐郡主的病因一场大火而起,想必应该也会因一场大火而好。这样吧,本王就受些累,定安王说说你们家现在住哪,明儿个本王再去放一次火,给清乐郡主治病。”

“不用!不用不用!”定安王哭的心都有。姓玄的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老子不讲理,他儿子也不讲理。特别是这个最小的儿子,一切看他心情而论,基本原则就是“他乐意”。如今又扯什么给清乐治病,治你娘的病!

安定王都要爆粗口了,却实在是不敢,只能对着玄天冥不停地哀求。

凤羽珩冲着玄天冥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地以口型说:“好样的。”

天武帝一看这场面,竟也跟着充当起好人来,与定安王一块儿劝他儿子:“算了,朕明日派个御医去给清乐看看就好了,他们家也就剩下京郊那处庄子,想来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给女儿治病的。”

大殿中人全部笑喷,眼睁睁地看着定安王被这一对极品皇家父子算计,皆想到两个字:活该!

哦对,不只是父子,还有个儿媳妇儿。

没想到为人一向严肃的左相凤瑾元,竟然生出这么个有趣的女儿来。

安定王亦哭笑不得,皇上这番话他若接了,那就是“给女儿治病连座庄子都舍不得”,他若不接,那就是“我愿意用京郊的庄子给女儿治病,九殿下,您烧吧”。接与不接,他都没脸。

定安王被堵得心难受,不停地暗骂清乐。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没让他省过心,特别是也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玄天冥之后,那简直就是给王府招来了天大的灾难

不过这次竟然拖了凤沉鱼下水,定安王忽然就觉得也没算太吃亏。清乐的脸面从小到大丢了可不只是一次,但凤家的那个嫡女却是像宝一样藏着的。如今居然做出这种事…他看了看凤瑾元,只道这五十步笑百步,其实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定安王!”已经转醒过来的皇后忽然开了口,“本宫掌六宫之事多年,明里暗里的也结了不少仇怨。虽然不知道是何时得罪了定安王府,但想来一定是有思虑不周之处,否则今日清乐郡主也不会如此报复本宫。定安王爷——”她努力撑着身子看向定安王:“不论过去本宫有何得罪之处,今日清乐也已经替定安王府报过仇了,本宫最怕猫,还望日后王爷能放过本宫。”

定安王吓得趴在地上都不敢起来,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臣不敢!臣不敢啊!”

“本宫看你可敢得很!”皇后盛怒。

说起来,这么多年很少有人看到大顺的皇后娘娘真正发怒,这位皇后说是皇后,但多数时候也只是配合天武皇帝出席各种必须场合的一个摆设。大顺需要一个皇后,这样后宫才有主,朝廷才能稳,民心也才会安。所以,皇后只是皇后,她有皇后的身份,也有皇后的权利,却知道自己并不是皇上用心的人。她很聪明,得不到感情,那便心甘情愿与天武帝保持着一种合作关系。她的位置之所以能坐得稳,道理便也在这里。

皇后很少发怒,一般来说,她是没有什么情绪表露的,与天武帝之间,说起话来多半也是点到为止。

但今天,皇后怒了!真的怒了!

“本宫怕猫,人人皆知。如果定安王府是觉得本宫这些年的后位坐得太安稳,想要挑衅,那便放马过来。”话毕,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猛一拂袖,扶着莫不凡扔下天武帝与一众人等,离开了琉璃园。

定安王跪在地上,心如死灰。他知道,定安王府完了。

果然,天武帝在皇后离去后,便坚定了给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报仇的决心——“来人!传朕旨意,定安王自得王位以来,于社稷无功,于百姓无助,教女无方,陷害皇后。即日起,削其王位,贬为庶人。”

一语落地,尘埃已定。

凤羽珩扯了扯嘴角,却也扯不出笑来。

这就是皇权,一句话给你恩典,一句话让你入地狱。

她毕竟不是活在封建王朝的灵魂,如此正面直视权利机构,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心灵震撼。

她抬起头来,将目光直直地高位上的皇帝投去。就是这样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左右这大顺所有人的命运、生死。没有人能够幸免,也没有人能够反抗。

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别开目光,以手轻抵心口,就觉得某处方向,正有两束目光往她这里投来。

第131章 凤羽珩,我杀了你

凤羽珩在一瞬间便将自己的情绪重新调整过来,面色恢复如常。

可即便这样,仍然是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睛。

一个是玄天冥,另一个,是玄天华。

“最近是不是要常往大营那边跑?”玄天华偏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

此时,定安王正冲着天武帝磕下最后一个头,做为他王爷生涯的结束。

“是。”玄天冥面色微沉,换上了一抹凝重。

大殿上,已经有人将定安王“请”了出去,大顺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爵位,在这一年的月夕宫宴中,寿终正寝。

而那位刚刚被封为郡马的王诺,也随着定安王一家的陨落而失了唾手可得的地位,只剩下个丑媳妇儿。

“步家今日横遭此劫,想来那步聪也该回来了。大营那边我帮不上忙,你自己凡事多加个小心。那丫头…只怕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哼!”玄天冥一声冷笑。“她的日子什么时候好过了?没事,七哥放心。”

凤羽珩自然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什么,只是注意到他们一同将目光投到自己这边来,带着关切,心里便微微回暖。

一场宫宴闹到这样,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

众人纷纷起身跪地,等着天武宣布宫宴结束。

天武也没了精神,大手一挥,退了所有的人,却又在凤羽珩也跟着众人准备离去时叫了一声:“珩丫头,朕这头又有些疼,你且先留下来吧!”

凤羽珩不知天武将她一人留下是何用意,只能定住脚步答了声:“是。”然后便看到凤瑾元求助的目光,她知道,她爹是想让她开口给沉鱼求情了。

凤羽珩无心理沉鱼那一烂摊子事,虽说同为凤家人,可皇家明显没有想将罪一并发落到她头上的意思,她便也不愿去讨那个嫌。

见凤羽珩压根不接他的眼神,凤瑾元着急了,不由得小声叫了下:“阿珩。”

她皱眉,瞥目看去,就觉得这位父亲实在是不要脸。以凤瑾元身为一朝左相的头脑,他不可能事到如今还看不出沉鱼跟清乐唱的是哪一出戏,可仍然想让她这个受害人去求情,这心眼偏得实在是天地可憎。

“父亲。”她开口,声音很轻,不带一丝感情,“如果那只猫出现在我的手里,会怎么样?”

凤瑾元一怔,一时间没能回答上来。

待他再去看凤羽珩时,却见他的这个二女儿已经款步向着高位而去,上面那位九五之尊正带着慈父一样的笑容看着她。

此时此刻,凤瑾元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那个孩子根本也不是他的女儿,他也没有对她进过半点父亲的义务。

他躬身后退,逃似的离开琉璃园,快步赶上人群,隐于其中。

天武只用眼角余光往凤瑾元离开那方向撇了一下,随即收回,就像没看到一般,只对着凤羽珩道:“珩丫头,你陪朕走走。”

月夕月圆,大顺的京都四季分明,中秋夜里的凉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天武的近侍太监章远将一件披风给天武披上,也有小宫女为凤羽珩披了一件,她就默默地跟在天武后面走着,一直走到了月寒宫的宫门外。

天武帝终于站住脚,一抬手,章远便知趣地带着一众宫人以及黄泉一起退到远处,只留下凤羽珩与天武二人。

凤羽珩对于天武与云妃的事很是有点好奇,这样一个任性的妃子居然还能让天武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如果这两人间没有些特殊的故事,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今晚天武把她留下来,又带到这月寒宫门口,凤羽珩暗里猜测着,可能是这皇帝平日里也没什么可说话的人,特别是关于云妃。就玄天冥那性格,想来天武也没法跟他谈心事,思来想去的,也就她这个未来儿媳妇能说得上话。

凤羽珩怀着一颗八卦的心往前走了几步,巴巴地看着天武,就等着人家能跟她探讨一下个人*。

谁知道,天武到是真的扭了头来看她,开口一句却是问道:“冥儿的腿,能治吗?”

凤羽珩一愣,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来了句:“当然能治。”

“哈哈哈!”天武突然大笑起来,“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些太医都是庸医,还得是姚家的后人靠得住。”

凤羽珩眨眨眼,姚家后人?恩,这样来说也算不错。虽然还没有见过姚家的人,但依着原主记忆,那个远在荒州的姚家照着凤家比,是有人情味多了。特别是她那个外公姚显,更是凤羽珩特别想见到的人。

“太医告诉朕,冥儿的腿没救了,朕很痛心。”天武的目光再次望向月寒宫方向,只是自顾地呢喃,声音凝重,“但是冥儿跟朕说,他一定可以再站起来,只要他娶了你。这,便是朕答应冥儿娶凤家女儿的原因。”

凤羽珩明了。

想来,对于这门婚事,皇上原来是不乐意的。他只是为了能让玄天冥好起来,不得不点头。

她思虑半晌,只说了句:“阿珩是姚家的女儿。”

天武点点头,显然对她这回答十分满意,面上也总算缓合了几分。

既然提到了玄天冥的病,凤羽珩很想听到皇上再问问她那个地方能不能治,毕竟外面传得有板有眼,她也没有得到玄天冥实际的回答,心里总是划着魂儿的。

但等了半天,天武却只是看着月寒宫,根本没想再提其它。

她忍不住,主动问了句:“殿下的脸…”

“那个无碍。”天武大手一挥,“只要治得好冥儿的腿,朕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凤羽珩也松了口气,她故意问起那张黄金面具下的脸,但天武的答案却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想来,那里应该没事。

两人再没说话,凤羽珩陪着天武看了半宿的月寒宫,天武才下旨回昭合寝殿。

凤羽珩则被莫不凡请去给皇后娘娘再次诊脉。

她知道诊脉不是目的,莫不凡定是又想从她这里骗些药丸。皇后惊吓过度,平复心绪的药她自然是有,却并不想就这么拿出来。

眼看着莫不凡期待的目光,凤羽珩冲着凤榻上的皇后浅施一礼,道:“今日进宫本是饮宴,阿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药品方面没有准备。不如天亮之后莫先生派人到百草堂去买点吧。”

莫不凡哭笑不得,只道这未来的御王妃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为她那百草堂赚名号的机会啊。若是人们知道连皇后娘娘都要过去拿药,一间药堂还指不定要火到什么程度。

经了皇后这边的耽搁,凤羽珩终于能出了皇宫时,天已经大亮了。

因昨夜宫宴,今日早朝取消,凤羽珩一出宫门就看到凤家的马车停在外面,车厢外明晃晃地挂着个“凤”字木牌。

送她出来的小宫女笑道:“一定是等着接王妃回家的,在宫里耽搁了一夜,凤大人想必要着急了。”

小宫女这不过是随口说的寒暄话,她根本也不知道凤家的人实际上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只道有女儿没有回去,家人自然是要备着车来接的。

凤羽珩却没有这么乐观,她扭过头去,目光直视正跪于宫门前的凤沉鱼和清乐二人。

沉鱼一身红裙又脏又皱,原本如落瀑一般的美丽长发也散乱不堪,跪了一夜,双腿早撑不住身子,无法直立,几乎算是瘫坐在地上。脸上的黑胭脂早就糊得一片一片,有的地方泛了原本的白肌,有的地方却比之前还黑,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鬼脸,哪里还有外界传说的凤家嫡女一如天仙之貌。

再看清乐,一颗大光头恶心地展露在外,头上的脓包化了脓水染了半边脸颊,她也没力气再擦,就那么任其流着,从脸颊到脖根儿,衣领子都染了。

但清乐的精神头儿明显比沉鱼好,沉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早已无神,若不是因为这是皇宫门口,只怕她早就已经睡了过去。而清乐则跪得笔直,一双怒目直瞪向宫门内,两只手紧握成拳,面部狰狞得可怕。

有个老嬷嬷守在她们俩个旁边,一边坐着喝茶水,一边看着清乐的样子不屑地道:“你再往里面瞪也是没用的,这座皇宫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进去了,从今往后啊,咱们大顺再也没有定安王这号人物。清乐姑娘,你还是指望着宫里头早点传来旨意,把你这跪罚给免了,再这么跪下去…啧啧,从前的金枝玉叶,膝盖骨哪禁得起这般折腾。”

宫里的嬷嬷不管是打罚还是责骂,那都是眼都不眨说来就来的。几句话,专挑清乐伤疤上戳,气得那清乐全身都哆嗦。

而对沉鱼,嬷嬷就留了不少情面,特别是那辆凤府的马车还停在旁边,定安王被贬为庶人,可不代表左相凤瑾元也没了势力。宫里人向来会看眼色,懂得变通,虽然对清乐极尽挖苦,却并没给沉鱼半点脸色看。

凤羽珩往她们跪着的地方走了两步,那原本数落着清乐的老嬷嬷一看她过来了,赶紧把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站起身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还不等到近前就把一张笑脸展开,谄媚地道:“老奴给御王妃请安!”

一声御王妃,让沉鱼和清乐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这边扭了过来。

经了这次宫宴,经了皇上皇后亲自对这未来儿媳妇的认可,经了天武帝直接让凤羽珩开口跟他叫声父皇,谁还敢不认她这九皇子正妃呢?

凤羽珩也不客气,看着这老嬷嬷行了个大礼,这才微抬了抬手:“嬷嬷请起。”

老嬷嬷还没等起身,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个尖锐的女声扬了起来——“凤羽珩!我杀了你!”

第132章 你说谁废了?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黄泉眨眼间就跳到凤羽珩面前把她保护起来,就见原本跪在地上的清乐一下子就蹿了出来,右手迅速地从凤沉鱼的头上拔下一枚发簪,直奔着凤羽珩,就刺了过来。

凤羽珩躲都没躲,就看着疯疯颠颠的清乐,还有已经行动起来的黄泉,微微一笑间,清乐已经被黄泉一脚踢出老远。

凤沉鱼第一次看到她身边的丫头动手,从前只知御王府送来的两个丫头是会武功的,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彪悍。

她怔怔地看着凤羽珩,看着这个妹妹眼中的清冷和果敢,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不管是从前的嫡女凤羽珩还是如今的庶女凤羽珩,好像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说不上来凤羽珩有什么不对,只是心底渐渐地有一种绝望升起。

这个妹妹,她似乎…斗不过。

清乐跪了一宿,如今又被黄泉踹了一脚,早就在飞出去的过程中昏迷过去。落地时只有砰地一声,连个上前来扶她的人都没有。

那嬷嬷一点都不介意黄泉在宫门口动脚踢人,她是宫中的老人,黄泉和忘川二人她是见过的。云妃用过的丫鬟,谁敢得罪?

她笑呵呵看着凤羽珩,理都没理昏迷的清乐,只恭敬地道:“王妃这是要出宫吗?要不要老奴安排马车送您?”一边说一边将目光往不远处凤家的马车处递去。

凤羽珩笑了开来,宫里的嬷嬷果然都是看门道的行家,她便也不客气:“如此,便有劳嬷嬷了。”

“王妃说得哪里话。”那嬷嬷赶紧行了个礼,转身就去差人准备。

当凤羽珩坐着宫里的马车回到家,已是辰时。昨夜宫宴上发生的事,凤瑾元带着想容回府后,已经向众人转述。如今沉鱼还跪在宫门外,原本老太太是要凤瑾元过去看看的,可凤瑾元觉得他去的话弄不好会让皇后怒气更甚,便只能配了马车去接,自己则留在府里默默等待。

可惜,大清早等回来的女儿却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沉鱼,而是凤羽珩。

“有没有看到你大姐姐?”凤羽珩一进府门,凤瑾元直接就迎了上来,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她微怔了怔,一夜没睡,精神有些不济,凤瑾元这样的一句问话直接点了她心底一直隐忍的怒火——“女儿在宫中留了一夜,父亲都不说关心一下?”

凤瑾元皱起眉,毫不客气地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大姐姐被罚跪在宫门口,怎么比得上你被皇上留上诊疾。”

她亦皱着眉看向凤瑾元,脑子里有三个字如万马奔腾咆哮而过——不要脸!

“没看见!”她懒得再多废话,带着黄泉转身就往同生轩的方向走。

凤瑾元也一夜没睡,脾气有些暴躁,见凤羽珩居然胆大到这样与他说话,气得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凤羽珩哪里肯理,当作没听到,径直而行。却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一路小跑过来的丫头拦住——“二小姐,老太太请您到舒雅园去呢!”话里带着客气与欣喜,与凤瑾元的态度截然不同。

凤羽珩点点头,带了黄泉随着那丫头转了方向往舒雅园走去,临走时冲着凤瑾元说了句:“父亲若还有事问,不如就与阿珩一道去给祖母请安,大姐姐身为凤家嫡女,却自降身价去做清乐姑娘的丫鬟,真不知道咱们家在京城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凤瑾元被呛白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眼见凤羽珩已经随着丫鬟往舒雅园走去,无奈之下一跺脚,也跟了过去。

与凤瑾元一心惦记着沉鱼不同,老太太这一整个舒雅园全都因为凤羽珩的回府而眉开眼笑。赵嬷嬷最先迎过来,都没顾得上跟后面的凤瑾元说话,到是先冲着凤羽珩行了个大礼:“老奴给二小姐请安!二小姐在宫里忙了一夜,一定累坏了,老太太天还没亮就着人备下了乳鸽汤,给二小姐补补身子。”

凤羽珩面上也笑得灿烂,冲着赵嬷嬷道:“真是有劳祖母惦记了,这个府里呀,就只有祖母最疼我!”

赵嬷嬷赶紧把人往厅里让,同时顺着她的话道:“老太太可疼二小姐了,不但备了乳鸽汤,还订下了京里最好的裁缝,就等二小姐回府后给您裁新衣呢。”

“哦?”凤羽珩不解,“为何这么急着裁新衣?”

说着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进了正厅,老太太正坐在主座上,一张和善的脸堆着笑看向凤羽珩,她问的话老太太主动给答了:“咱们阿珩赢了凤头金钗,自然是要为那金钗配上最合适最好看的衣裳。”

原来惦记的是这个。

凤羽珩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唇角,冲着老太太俯身下拜:“孙女给祖母请安,劳祖母记挂了,是孙女不好。”

老太太赶紧给赵嬷嬷递了个眼色,赵嬷嬷上前去将凤羽珩扶了起来,就听老太太又道:“阿珩哪里有不好,能得到皇上皇后的赏识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凤府的福气。你能给凤家争来如此大的脸面,我和你父亲都是感激你的。”

“是么?”凤羽珩微转了身,看了看已经进了厅来的凤瑾元:“只怕父亲并不觉得这是脸面呢。”

“哼!”凤瑾元用力一甩袖,也顾不上给老太太请安,直接就坐到侧坐的椅子上,瞪着凤羽珩怒道:“只知道自己出风头,却完全不顾及你大姐姐,我凤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瑾元!”老太太生怕凤瑾元这态度把凤羽珩给惹恼了,赶紧出言喝止:“阿珩是阿珩,争了脸面就是争了脸面,你扯上沉鱼干什么?”见凤瑾元还是一脸怒气,便又继续道:“凤头金钗是什么东西?如今圣上把它赐给了我们阿珩,这对于凤府来说,不是天大的福气是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夸赞也就罢了,怎的还要训斥?”

听老太太提到凤头金钗,凤瑾元的怒气这才消减了几分。说实在话,凤羽珩得那凤头金钗时,他也是震撼过的。特别是凤羽珩射出那三支箭,不但彻底灭了步霓裳的锐气,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他忘不了当时一众官员看向他的表情,虽然复杂,他知道,人人都为他能拥有这样一个女儿而羡慕嫉妒。而他自己,震撼之余更多的则是疑惑。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凤羽珩在大山里生活三年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变?。要说性格改变还有心可原,但那一身好功夫,究竟来自何处?

微收了心绪,将目光再次投向凤羽珩投去,略有缓合。“阿珩赢了凤头金钗,自然是凤家荣耀,但…”他一想到沉鱼的事心里就别扭:“你大姐姐如今还在宫门口跪着,你在宫宴上得了如此大的脸面,怎的就不知为你大姐姐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