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里激动地上前,冲着二人施礼道:“打关县主已过。”

凤羽珩点点头,“下一关是什么来着?”

钱里答:“兵法。”

“兵法?”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如今不在战场,这兵法该如何考呢?背兵书?历代兵书从内容上可分为兵法、兵略、训练、阵法、兵制、兵器、城守、军事地理、名将传等类。你们想考哪一类?亦或是要我背诵完整的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钤经、纪效新书、练兵实纪等十大兵书?”凤羽珩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数,“背我到是能背,可要都背完得背好几天,太多了。”

“不用不用不用!”凤羽珩一番话,又把个钱里给说傻了。想他堂堂西北军副将,在认识了凤羽珩之后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明明从前很懂很精通的知识领域,怎么让这县主一说,他就觉得自己根本啥也不懂呢?

什么叫十大兵书?她说出来的那些个奇怪的书名都是啥玩意?为什么一句听不懂?

可即便再听不懂,钱里也明白,凤羽珩在兵法的造诣绝非常人所能及,这一关,单凭她细数出来的这些兵书的名字,就足够通过了。

“县主过关。”他抚了一把汗道,“兵书自是不用背的,因为县主所说的兵书,末将听都没听说过。”

第247章 带着五彩花轿迎娶你

“没听说过?”凤羽珩一愣,想来,这大顺朝所处的时代虽说与前世的版图差不上太多,但历史进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包括历史人物与重要史料的出现,也完全不同。“没关系,回头我尽量将这些兵书整理出来,你让将领们一起学学。”

“属下谢县主大恩。”钱里就觉着,自打凤羽珩进了大营之后,每做一件事都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恩惠,一场造化。他不由得看向玄天冥,只觉得他家将军实在是命太好了,居然能找到这么个特别的媳妇儿,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九皇子会心动,这样的丫头,换了谁都会心动的。

“那第五关呢?”凤羽珩问他,“第五关如何过?”

钱里无奈苦笑,“县主,第五关乃是考测为人是否有仁爱之心。可县主已经用最大的仁爱救活了全军将士,这一关自然是早就已经通过了的。”

“哦?”她挑眉,“你的意思是,入军的五关我已然全过?”

“的确,县主全过。”话毕,衣袍一掀,单膝跪于地上,朗声道:“属下叩见县主!请县主入营执教!”

身后三万将士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叩见县主!请县主入营执教!”

震撼之感再度来袭,凤羽珩却已然有些习惯,不再去理这些将士,反到是回转过身来面向玄天冥,一卸之前的身飒爽英气,突然就展了一个孩子般的灿烂笑脸来,扬声道——“玄天冥!我过关啦!哈哈哈!”

小孩子清脆的笑声扬起,笑得就像这山谷间的精灵,哪里还有之前的张扬气势。那些将士们都有些恍神,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济安县主,但梦一醒,面前站着的只是漂亮可爱的凤家二小姐。

五关全过,她已然是这三万西北军的第二统领了。除了玄天冥,这些热血男儿便只忠于她,一心想跟着她多学本事。

凤羽珩用了三天时间,在三万将士中挑中四千人组成一个独立营,她给取名为——神机营。

神机营的将士也被分成了两个小组,一组是神射,一组是天机。

神射主攻箭法,天机主攻排兵布阵。

这一支神机营自此便成为凤羽珩的亲兵,由她亲自操练,按照二十一世纪训练特种兵的方法,将这四千人练出了铁打一般的体魄。

她在军中足足待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间,白天操练神射组,晚上便集中了天机组大讲兵书。很多时候忙得一天都睡不上两个时辰,甚至干脆都不睡。

兵书兵法她的空间里没有,她便干脆自己写出来。几乎所有休息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写兵书了,直熬得眼睛通红才遭到了黄泉的强烈阻止——“小姐若再这样下去,奴婢就去跟殿下说,让他亲自来管你。”

凤羽珩无奈,只得乖乖听话。

玄天冥这段时间并没有过多地与她在一起,两人甚至有时都在大营,却一连几天都没有见面。她练她的兵,他理他的事。

她知道,自从大营六口水井被人投毒,这件事就一直在玄天冥心里压着,一日不查明,全军将士心里都是不安的。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时,但凡她能休息,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床榻边坐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带着他熟悉的松香,手指轻抚上她脸颊时,那种温柔也是熟悉的。

她知道是他来了,只是不愿睁眼,一来太累,二来,却也是享受这种难得的静谧贴心。

终于,凤羽珩来到大营的第四十三天,玄天冥在午膳时找到了她。

两人在营帐里一起用了午膳,默默地吃着,却谁也不说一句话。

到底还是凤羽珩先吃不下去了,干然碗筷一下,看向对方道:“说吧,什么事?”

玄天冥亦将碗筷放下,声音轻缓地问她:“再多吃点,吃完了再说,好不好?”

她摇头,“最讨厌这样的气氛,吃饭也吃不踏实。”

他轻叹,将她两只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一字一句地道:“也不是太大的事,我昨日接到线报,说是北界冬灾已经解除,你父亲于数日前已经在往京城赶了。还有小半月就是大年,想来应该是要赶回来过年的。”

“哦。”她低着头,只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玄天冥继续道:“凤瑾元一回来,无论是朝堂、京城还是凤府,都会有一些新的动向,不看着点儿不行。”

“哦。”她还是低着头,一句新鲜词儿也没有。

玄天冥好脾气地再道:“快过年了,我前几日便着人给你赶制了新衣裳。过了年你就十三岁了,好看的头面首饰也得多预备几套,我一早就着人给你备下了一套紫晶的,一套白玉的,还有一套粉晶的,就等你回京之后给你送到府里。”

“哦…”她终于抬眼看他,面上尽是委屈,“你就直说想赶我走就得了呗。”

他失声而笑,“怎么是赶?要过年了,再过阵子我也得回去。你可是堂堂济安县主,是我这支西北军的教官,怎的这会儿竟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凤羽珩这话答得到是挺理所当然:“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我才十三岁。”

“好好好,小孩子。”他真就像是哄小孩一般,竟站起身来直接人给揽在怀里。

玄天冥的腿已经可以试着走路,虽然还不能走得太稳,却已经在向康复的方向在发展了。

凤羽珩难得的心安,伸出小手臂轻轻地环上他的腰,就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玄天冥。”她开口叫他,“你知道吗?给你治腿的那天,我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治好了,我伴你行走天下;若是治不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拐杖。”

“傻丫头。”他轻扶着她柔软的细发,“有你在,怎么可能治不好。”

她心里泛酸,其实没有告诉他,若不是她随身带着个空间药房,若不是她那药房里有一间秘密的手术室,他这两条腿凭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技艺,是绝对没有可能治得好的。即便是她出手,那台手术她也做了整整九个小时。

“我不想走。”凤羽珩实话实说,“我喜欢军营,不喜欢凤家。”以前一直住在府里也就那么地了,如今在军营里混了一个多月,前世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就又找了回来,别提有多亲切,她怎么舍得走。更何况…“更何况这里有你,即使不见面,我也知道你是在的,就在我的身边,只要我喊一声,随时随地你都会出现。玄天冥,你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好,你也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凤府,面对着的都是怎样的一群人。父亲,祖母,姐妹,个个都是面场上的好手。见面便露三分笑,笑里再藏三把刀,一个不留神,一刀就捅进肉里,虽然死不了,流血却要流上好几天。玄天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到十五岁?过了十五岁就可以嫁给你对不对?”

他将怀里的女孩搂得更紧,“对,过了十五岁我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彩花轿,从我的御王府出发,直奔你的同生轩。到时候你就穿戴好凤冠霞帔在府门口等着我,我亲自抱你上花轿。”

“恩。”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头,却也不忘从医学的角度给他讲个道理:“其实十五岁就成婚并不好的,虽说我的逻辑思难比平常女孩成熟,但毕竟只有十五岁,身体没有发育完全,特别是生理器官和骨盆的发育,其实要到二十三岁时才能达到最完善的程度。过早的成婚,过早的生儿育女,不但对自身健康有害,对胎儿的成长发育也并不好。”

玄天冥听得一脑门子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该死的,她不会说拖到二十三岁再嫁吧?

“我的意思是…恩,十五岁就十五岁,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那你还废什么话!赶紧的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滚回去。”

凤羽珩仰头看他,“过完年我能不能再回来。”

“恩。”他点了点头,“当然要回来,你是西北军的教官,这里还有你的神机营,那四千人如今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但却全听你的,凤羽珩,你可得给我好好干!”

“遵命!”她总算是展了笑颜,这一笑,玄天冥总算也放下心来。“那我在家里就把兵书什么全都整理好,等再回来时就可以给将士们分发下去。”她一边想一边说,“有好多事要做呢,我准备自己设计一种弓,等我先画出来,回头你找人去大批量的订做。我还要多准备一些特殊的药品,一部份用来在箭支上淬毒,一部份是军中的常用药,将士们吃着也方便。还有,萧州培训的那些护士,我得抽调几个回京来,另外再多培养一些,以后就驻在营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掰着指着算计着,竟全然不理玄天冥了。

玄天冥看着她无奈苦笑,这女人事业心太重是不行啊!他怎么觉得这死丫头一说起带兵打仗比他还兴奋呢?凤瑾元还真是会生女儿。

即便再不舍,第二天早上凤羽珩还是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这一个多月,神机营的两组将士功法都略有小成,虽说距离她的标准还差很远,但毕竟精选出来的这些人资质是十分不错的,头脑也聪明,学得极快。不管箭法还是兵法,基本要领均已掌握,剩下的就是领悟和苦练。

凤羽珩相信,不出半年,她的神机营必定可以给世人一番惊喜。

“到年下了,将士们多半也要回家过年,小姐回京是对的。”黄泉见她情绪不高,赶紧出言安慰,“更何况过几日殿下也是要回京的呀。”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军营于她来说是一种情怀,一种来自前世,真正的凤羽珩的情怀。

终于,马车在凤府门前停了下来,黄泉问她:“先到凤府还是先回同生轩?”

凤羽珩想了想,直接起身下车,同时道:“去凤府吧,面上子总算过得去的。”

两人下车,班走将车马交给凤家下人,自己庶好斗笠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凤羽珩带着黄泉站在凤府门前,看着院子里的一番景象不由得纳了闷——“气氛不对呀!”

第248章 老猫不在家,耗子都上了天

气氛是不对,黄泉也发现了,就见韩氏身边的丫头阿菊此时正两手掐着腰对着凤府的一众小厮大呼小叫。喊了一会儿,甚至又伸手去指管家何忠:“我说何管家,您能不能留点神?这只青瓷瓶可是夫人最喜欢的,是当年夫人入府时老爷送的呢!你要是给打坏了,可是赔罪不起。”

那何忠一脸无奈,却也不愿跟个丫头争吵,只应了一句:“放心。”然后捧着个青瓷瓶子穿过前院儿往南边走了去。

凤羽珩就纳了闷了:“我不过离府一个多月,府里又有主母了?”

黄泉说:“怎么可能,凤相都没回来,谁给封的主母?”

“没听人家说什么夫人么?”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刚好那阿菊也扭了个头,把凤羽珩看了正着。

一见凤羽珩回府,阿菊猛地怔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就差没转身就跑。

凤羽珩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阿菊狠不能把自己的双脚给粘到地上,她是一步也不愿意往凤羽珩身边挪。

一个多月都没出现的二小姐,听说出京城了,怎的突然就回来了?

见这丫头一直未动,黄泉没耐心了,几步上前,一把拽住阿菊的衣领子直接把人拎了起来放到凤羽珩面前。

阿菊吓得脸都白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别杀我!别杀我!”

凤羽珩笑道:“谁说要杀你了?凤府里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开始编排嫡小姐了?”

“不不不!”黄泉一松手,阿菊直接瘫跪到地上,“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

凤羽珩回府,院子里那里抱着东西跑来跑去的丫鬟小厮也都围了过来向她问好。她看着下人们手里的东西,更加不解,“府里在搬家么?”问完又看向那阿菊,竟是道:“你侍候在韩姨娘身边多年,韩姨娘待你一直不薄,虽说因着韩姨娘月例银子有限,又没有娘家和铺子补贴,没办法让自己身边的丫头像别家院里的那样体面,但你也不能做这般背主之事!”

阿菊愣了,什么背主?“奴婢没有背主啊!”

“还说没有?大胆奴才,我都亲耳听到了,居然还敢狡辩?黄泉,掌嘴!”

“是。”黄泉可不管那些,一听凤羽珩吩咐了,二话不说,一把又拎起那阿菊,扬起巴掌左右开弓一顿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这一扇就是二十多个呀!黄泉的手劲儿多大,直把个阿菊给打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凤羽珩这才发了话:“行了,别打了,总得留着口气让我问话。”

黄泉这才一松手,直接把阿菊摔到了地上。

那些之前被阿菊训斥过的小厮看得可是高兴得很,就连已经送完瓷瓶回到前院儿来的管家何忠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心里暗自叫好。

阿菊被打得苦不堪言,想哭,可嘴巴一动就疼,疼得她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哼哼,可口中还是呜咽呜咽地道:“奴婢没有背主,真的没有背主啊!”

凤羽珩低头看她,“还说没有?刚刚我明明亲耳听到你跟何管家说什么夫人夫人的,你若还一直跟着韩氏,又怎么会为夫人做事?哎?对了,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来了位夫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扭头问何忠,“何管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凤羽珩问话,何忠赶紧小跑上前,施礼道:“回二小姐,老爷还没回京呢,府里怎么可能会有夫人来。阿菊姑娘说得就是韩姨娘。”

“韩姨娘?”凤羽珩失笑,“一个姨娘也能被叫成夫人,凤家的规矩都哪儿去了?”她厉声扬起,一双怒目亦圆瞪了去。

阿菊吓得全身都哆嗦,她真怕这位二小姐一生气就把她给杀了。可是又觉得委屈,她尽力尽力为主子办事,没得到好,怎的还会惹上祸事?韩氏被叫夫人已经有一阵子了,也没见老太太说什么,凭什么二小姐一回来就发火?

这样想着,这丫头竟又不知死活地抬起头来,肿着脸巴子道:“二小姐,韩姨娘怀了老爷的孩子。”

“哟!”凤羽珩一下就乐了,“这孩子终于怀上了?”

阿菊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能点点头。却听凤羽珩又道:“那我可得去探望一番,顺便替韩姨娘把个脉,看看她这胎坐得稳不稳。”

阿菊一听这话心里便“咯噔”一声,再看凤羽珩已然抬了步子,似要往内院儿走,吓得她一把就将凤羽珩的腿给抱住了,慌张地道:“不用不用,不敢劳二小姐费心,府里已经给请过大夫了。”

“放开!”黄泉一脚踹向那阿菊的肩膀头,直接把人给踹出五步远去,阿菊被踹得差点儿没吐血。

凤羽珩就像没看到一般,仍自顾地说着:“我医术好,连皇上的龙体都是看过的,韩姨娘能得我把次脉是她的福气,你这丫头怎的还挡着主子的福气不成?就算韩氏往日待你有些许苛薄,可你也得为我凤家子嗣着想。”她一边说一边走,“莫要再拦了,不然我的丫头一脚踢死你我可是不负责的。”

阿菊再也不敢吱声,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何忠看了她一眼,从后头追上凤羽珩,急声道:“二小姐,韩姨娘如今不住在从前的院子了。”

“哦?”凤羽珩瞅了一眼那阿菊跑开的方向,转了身也跟着往那边走去,“连院子都搬了?”

“是。”何忠说:“前儿个四小姐跟老太太说她们住的院子太背静,阳光也见得少,想要搬到南边儿的大院子去。”何忠一边说一边摇头,无奈道:“其实她们的院子怎么可能阳光见得少,从前老爷最是宠着韩姨娘,给她的院子比安姨娘的好得多,不过就是小了点。”

凤羽珩挑唇而笑,“那如今搬去的是哪个院落?”

何忠道:“是挨着从前金玉院儿的玉兰院儿,韩姨娘说是嫌金玉院儿晦气,不然到是可以直接搬到那边去住。”

黄泉都听不下去了,“真是小人得势,老太太怎的不劝着她往金玉院儿搬?没准儿到了晚上沈氏的魂儿还能出来跟她聊聊天。”

何忠也笑了,却没说什么,只低着头在前边带路。

自从沈氏和凤子皓相继离世,这府里的金玉院儿和剑凌轩就成了死园,平日里只留丫鬟和小厮守着门,根本没人愿意再进去。但因为沈氏和凤子皓从前在府里地位不凡,所以她们住的院落都是在最好的方位,住在那种地方,多多少少的也昭示了主人在府里的地位。

想来,韩氏想到玉兰院儿去住便是有这番道理。

在何忠的引领下,凤羽珩第一次踏足玉兰院儿。就见里头丫鬟婆子不停穿梭忙碌,人多得比老太太的舒雅园还热闹。

“因着韩姨娘有了身孕,老太太特地嘱咐要多安排人手照顾着。”何忠给凤羽珩解释,“这些丫鬟婆子都是从别的院子借调过来的,过阵子还要从府外再买些进来。”

听他这样说凤羽珩才发现,可不么,这些下人个个儿眼熟,有安氏那边的,凤沉鱼那边的,有金珍那边的,甚至连舒雅园的人都有。

何忠后退了几步,躬身道:“家宅内院,奴才不便多留,先退下了,二小姐自己当心。”说完,再后退几步,快步离开。

黄泉撇了撇嘴道:“居然让小姐当心,那韩氏还能吃人不成?”

凤羽珩没说什么,抬了步就往院子里走。院里忙碌着的下人一见她来了,赶紧过来行礼问安。

可这一问安,手里的活计就要暂时停下,这时,就听院子中间有个母狼一样的声音吼了起来——“怎么都停了?不想吃饭了是不是?都给我干活!”随着这话同时而至的一声鞭响,那鞭子生生抽在一个小丫头的后背上,啪的一声下去,鞭梢连带到的肩膀头都渗出了血迹。

那丫头触不及防,又惊吓又疼,手里原本抱着的一只瓷盘子一下掉到了地上,碎成八瓣。

“呀!”那只母狼怒吼一声冲上前,直盯着地上的碎盘子连连跺脚:“哎呀!这是多珍贵的东西,居然被你这贱蹄子给摔碎了!打我不打死你!”说着,竟动手去撕打那小丫头。

黄泉惊讶地感叹:“韩氏从哪弄来这么个老东西?下手可真够狠的。”

凤羽珩却疾声吩咐:“快去帮忙!那是想容身边的梅香。”

经她这一提醒黄泉才发现,可不么,被打的那个丫头正是凤家三小姐凤想容身边的梅香。

因着想容与凤羽珩关系亲厚,这梅香便也常跟着想容一起到同生轩来。因着是在是在韩氏的院子里,黄泉最开始没往这上想,再加上注意力都被那只母狼给吸引了去,还真没注意去看被打的丫头。

如今认出是梅香来,气得黄泉火冒三丈,几步上前,抬起一脚直踹向那人胸口,直接个年近五旬的婆子给踹出老远。

凤羽珩沉着脸走上前到了梅香身边,那丫头一看是凤羽珩来了,“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轻拍梅香肩头,安慰道:“不哭,我回来了,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梅香点点头,背上疼得她脸都白了,这么冷的天穿着这样厚的衣裳都能被抽得见血,可见那嬷嬷手上功夫也是有两下子。

凤羽珩看那人觉着眼生,便往前走了几步问她:“你原来是哪个院子的奴才?”

老婆子被黄泉踹得好半天起不来,就觉得一口腥甜卡在喉咙里,她要拼命地往下咽才能不让那腥甜涌上来。

再看向她问话这人,下意识地就想要发威怒骂,可一来有些内伤,让她使不上力气去骂人。二来,她忽然想起,韩氏曾偷偷告诉她,这府里最可怕的不是老太太,也不是那些姨娘和庶小姐,而是住在隔壁同生轩的那一位。

眼前这人…她心里一激灵,一身冷汗就下了来。

“你是…济安县主?”

第249章 父亲的绝技

“既知是本县主,为何不跪?”凤羽珩盯着那婆子冷声道:“没规矩的东西。”

那婆子一听这话赶紧的就爬起来跪趴到凤羽珩脚边,胸口被黄泉踹得一动就疼,可仍咬着牙硬挺着。她知道,别人惹了也就惹了,好歹有韩氏在上头压着,但这位凤家的二小姐可是顶着县主的名头,据说还是有封地的县主,这可是正经的奴隶主啊!人家就是当场要了她的老命她也没处说理去。

看着这婆子撅着屁股跪趴在地上的样子黄泉就烦,于是怂恿着凤羽珩:“太恶心了,咱把她杀吧?”

那婆子吓得差点儿没死过去,连声道:“使不得啊!可使不得呀!姑娘饶命!县主饶命!”

梅香也凑上前来,悄悄地扯了扯凤羽珩的袖子,小声说:“她是韩姨娘从外头请进来的嬷嬷,说是照顾她的身孕。”

凤羽珩一挑眉,“照顾身孕?”再看向那婆子,一边看一边吸鼻子,“可我怎么闻着这老太太身上一股子油腥味儿?这分明是个杀猪的,怎的就能照顾身孕?”

地上的婆子又是一哆嗦,杀猪的,这都能给蒙对喽?

不过好在凤羽珩并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只是用脚踢了她两下,然后道:“本县主刚刚回府,听说韩姨娘有孕,特来看看她,你既是这里的嬷嬷,那就带路吧。”

那婆子如释重负,赶忙的就要爬起身,结果爬了五六次都没能爬起来。

边上有丫鬟看不下去了,过来扶了她一把,这才把人从地上拽起。

“县主这边请。”她一起了身,赶紧就把人往里让。刚才看到阿菊肿着脸哭跑回来,她还纳闷这是怎么了,如今想来,八成是被这县主身边的丫头给打了。

这嬷嬷看都不敢看黄泉,只一味地低着头往前走。

玉兰院儿很大,院子里有个小池塘,还有个园子,回廊也有两条,虽是冬日里池塘没了水,园子里的花也只剩下腊梅,这景致看不出有多精致,可单从那两条细琢着图纹的回廊看得出雍容大气,的确是有几分主母凤范。

凤羽珩记得曾听人说过,沈氏住在金玉院儿的时候就也相中了边上这个玉兰院儿,三五不时地就派人到这边拾掇拾掇。凤瑾元和老太太心知肚明她是有心想占院子,但因着这里一直也没有住,便也就由了她。直到后来凤羽珩回府,沈氏才没了打理院落的心思,没想到如今竟被韩氏占了便宜。

凤羽珩进屋时,韩氏正由阿菊陪着坐在厅堂的主座上。按说原本小妾的院子是没有厅堂这种配置的,因为她们很少见客,根本用不到厅堂这种正式的会客之所。可这玉兰院儿却是标准标配,只是韩氏如今坐在那位置上,却只显得不伦不类。

见凤羽珩进屋,韩氏有点坐不住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会儿又想坐下,直到凤羽珩已经站到厅堂中间与之对视,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是应该起身相迎还是应该坐着等凤羽珩先与她说话。

身边的阿菊一直低着头,再没半点儿嚣张气焰,就连韩氏瞪了她一眼想让她给拿个主意,她都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韩氏气得心都哆嗦,再看凤羽珩时,那道直视而来的凌厉目光又让她额上直冒冷汗。

到底还是主动站起身来,冲着下方点了点头,道:“二小姐,您回府啦?”声音打着轻颤,连手都跟着哆嗦。

凤羽珩没理她,到是在这厅堂里自顾地打量开来。

韩氏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好陪着笑解释道:“老太太体恤妾身怀着身子十分辛苦,特地赐了这个玉兰院儿给我。这不,昨儿才搬进来,院子里还乱着呢,二小姐别见怪。”一边说一边撇眼瞅见后头要靠着丫鬟搀扶才能勉强站住的婆子,不由得想起阿菊所述遭遇,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位也被打了?

“韩姨娘有了身孕?”看了一圈厅堂,再停下来时,凤羽珩就问了这么一句。

韩氏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按说看完房子不应该评价一下好坏么?她都想好了,如果凤羽珩说这屋子好,她就说都是老太太关怀。如果凤羽珩说这屋子不好,她就说都是以前留下的,她没怎么动。

可眼下话题突然扯到她的肚子,韩氏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心里却又想起适才阿菊的话,说凤羽珩听说她怀孕了一定要来给诊脉。

韩氏这颗心哪,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凤羽珩医术高明人人皆知,可她怀孕这事儿就算府里去请大夫,她都想方设法地安排了当初被戏班子带进来的那一位进府,怀孕的日子硬生生被那大夫说成是凤瑾元离府头一天。若是再让凤羽珩诊一回,还不得露了馅儿?

“那姨娘坐吧。”凤羽珩也不绕弯子,“我在京郊大营一个多月,没想到府里竟有这样的喜事,阿珩也没什么礼物能送姨娘的,就这手医术还算拿得出手,我就给姨娘把个脉,好让姨娘这一胎怀得也安心些。”

“这可使不得!”韩氏吓得心都哆嗦,“二小姐贵为县主,妾身只不过是个妾室,怎配得起二小姐给诊脉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就往后退,摆动的手却突然一下被凤羽珩握住,“韩姨是有身子的人,万事小心,背后无眼,摔着了可怎么办?”

韩氏心说你不吓唬我我就摔不着,可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一个劲儿地道:“谢谢二小姐关怀。”

却不知,凤羽珩抓这一会儿手腕的工夫,已然将韩氏这脉象摸了个清清楚楚。

凤瑾元的孩子?

真好,凤瑾元离京那么久了还给韩氏空降个孩子,这可真是一门技术活儿!

她面上笑容突然就诡异般地灿烂起来,“韩姨娘怎的见了我就这样紧张?有身子是喜事,可不能过于紧张激动。”她放开了手,“既然姨娘不喜欢阿珩诊脉,那阿珩就不诊了。说得也是,我是凤家的二小姐,虽然懂些医术,却并不是大夫,没道理见人就给诊脉的。”

韩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跟着附和:“对对,二小姐身份贵重,哪里能随便给人诊脉的。”

“那行。”她笑笑道:“我刚回府,还没来得及给老太太请安,就先过舒雅园去了。”

韩氏赶紧道:“二小姐慢走。”

她这一说,凤羽珩到是站下来,回头道:“有个事儿差点忘了,姨娘怎的把三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都差到了这院子里?”说着话,看向那被踢得快吐血的嬷嬷,又道:“这杀猪婆子实在恶毒,居然敢鞭打我凤府的家生丫鬟,都见了血。姨娘如今有了身孕,可看不了这打打杀杀的东西,阿珩就费点心,带回去帮着调教了,姨娘大可不必操心。”

她说完就走,理都没再理韩氏。黄泉一把将那婆子提过来,拖着就出了厅堂。

韩氏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儿还没等发出声儿呢,身边阿菊赶紧给拦了下来——“姨娘。”阿菊拼命摇头,“不能求情啊!二小姐今日明显是带着气回府的,左右是个外头买来的婆子,她带走就带走吧,姨娘千万别触了二小姐的霉头。”她肿着一张脸,再也不敢跟韩氏叫夫人。

韩氏心里慌得厉害,就觉着凤羽珩一回府,她才过上没多久的好日子八成就又要没了。但不管怎样,只要她不找自己这肚子的麻烦就好,左右凤瑾元也快回府了,到时候自然有人给她做主。

她这样想着,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这才吩咐阿菊:“快,让院子里的人手脚麻利些,赶紧收拾完。”

而此时的凤羽珩,正带着梅香一并走出玉兰院儿。

梅香后背一动就疼,却还是咬牙忍着,不停地给凤羽珩道谢。

那个被黄泉拖着的婆子话都说不出来,衣领子就快把她给勒死了,她双手拼命挥舞着,却发现越是挣扎就勒得越紧,直到再喘不上一口气,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凤羽珩带着几人又绕回了前院儿,之前被指挥着帮韩氏搬东西的下人都已经各归各位,何忠本来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一见凤羽珩来了,赶紧又跑上前,“二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黄泉把那已经半死的婆子扔到地上,道:“自行处理吧,浑身一股猪油味儿,可恶心着呢。”

何忠嫌恶地瞅了那婆子一眼,跟凤羽珩道:“这婆子是韩姨娘从外头买来的,原本老太太拨了自己院儿里的嬷嬷过去照顾,可她说用着不顺手,自己从外头买了个。这婆子刚到府的第一天就出了主意从各院儿都抽调人手到韩姨娘那里帮忙,说是这样才能立威。呵呵,奴才是真不明白一个姨娘是要立的什么威。”

何忠是凤府的管家,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儿,凤府的管家连一般的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他又怎看得上府里一个姨娘?

“切。”黄泉翻了个白眼,“想当主母呗,那点儿心思都写脸上了,还当谁都看不出来呢。你快把这婆子扔外头去,太恶心了。”

何忠笑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又冲凤羽珩行了个礼,指挥着下人把那婆子抬出去了。回过头来又看到梅香,不由得摇摇头,“这是被打了吧?那婆子手底下重着呢,姑娘回头可是要好生处理伤口,莫要更重了。”

梅香惨白着脸点头,“谢谢何管家。”

何忠明白,这梅香能跟着凤羽珩一道出来,肯定是二小姐开口把人给要了出来。二小姐一向跟三小姐亲厚些,随手帮这个忙也是应该的,于是便又献了几分殷勤:“二小姐这是要往老太太那边去吗?”

“没错。”凤羽珩说:“我久未回府,理应先给祖母请安的。”

“是啊,二小姐太久没回府了,如今府里可是热闹,大殿下和五殿下见天儿的往府里送东西,老太太可乐着呢。”

第250章 倾国倾城的脸,毒国毒城的心

凤羽珩展了笑,她知道,这是何忠在提醒她,如今凤沉鱼跟凤粉黛在老太太跟前十分吃香,叫她心里有个数。

于是开口道:“多谢何管家,冬日里天冷,我见何管家手上生了几个冻疮,如今年下了,可别带着疮过年,回头我让人送些冻疮膏来。”

“哎哟!”何忠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能跟凤羽珩换一副药,济安县主的药啊,那可是很多人花钱都买不来的。他赶紧给凤羽珩行了大礼:“奴才谢谢二小姐。”

凤羽珩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却在一瞥间,刚好看到有三名女子从府门外走了进来。中间一位袅袅婷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大冷的天里却只着水蓝薄衫,隐隐得见冰肌玉骨。边上两个明显是丫鬟,却也风姿出众,腰段纤柔。

三人一进了府,立即有下人迎上前去,态度十分恭敬客气,一路引着就往内院儿走。

凤羽珩觉得今日惊奇有点多,“那又是谁?”

何忠告诉她:“是红云姑娘,四小姐请回府教习舞蹈的。”

“哦。”她点了点头,“四妹妹过了年就十一岁了,是该多学点女孩家的琴棋书画,只是这位红云姑娘好生特别。”

何忠道:“的确是特别,她刚来时,老太太一见她那身打扮差点儿没给赶出去。可是四小姐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说动老太太把红云姑娘给留了下来。”何忠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对此十分费解。

凤羽珩也没再多问,带着黄泉和梅香往舒雅园的方向去了。

直到走至一个岔路口才停了下来,伸手入袖,从空间里调了一盒药膏出来递给梅香,“回去三小姐那里吧,这药膏能治你背上的伤,也能止疼,找人替你涂上。”

梅香感激得就想给凤羽珩磕头,可动作一大了背上的伤就疼得她直冒汗。

黄泉看不下去了,赶紧把人给拦住,“快回去吧,等你好了再到同生轩去给二小姐磕头。”

梅香连连点头,又道了谢这才慢慢地往安氏的院子那边走去。

凤羽珩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忽然就问黄泉:“五殿下喜欢看跳舞?”

黄泉一愣,随即想起来刚刚那舞师,“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学跳舞是为了给五殿下看?”

“不然呢?”她一边往舒雅园走一边道:“凤粉黛是个什么性我太了解了,无利不起早。她哪里有跳舞的天份。可没天份又对舞蹈没兴趣的人突然想学跳舞,那就说明跳舞一事定是对她很有好处。没听何管家说么,她不知怎么说动了老太太同意那舞师入府,想来,也就只有拿一位皇子来说话才能把老太太压得住。”

黄泉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于是便道:“那奴婢回头去打听一下吧。唉,咱们这阵子在大营里,关顾着练兵了,不然守着御王殿下,什么事问不出来呀。”

凤羽珩撇撇嘴,“也怪我,进了大营就把凤家这头的事儿给扔到一边了,你晚些时候往御王府去一趟,把五殿下的事多打听一些。还有,从前宫里那个死了的妃子的喜好也给我弄清楚了,保不齐凤粉黛就是在东施效颦。”

黄泉不明白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凤羽珩这是要知己知彼,于是紧着点头应下。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舒雅园。才一进院儿,就看到院子里好些小丫鬟正集体围着一个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凤家的大小姐凤沉鱼。

今日的凤沉鱼穿了一蓝天青色的冬袍,袖口是束起来的,显得清爽利落。头上还配合着这衣裳插了只青玉步摇,下头坠着两朵兰花形的铃铛,一晃起来便有清脆声响,到真是十分好看。

沉鱼看起来兴致不错,任由丫鬟们围着,一句接着一句地唠,几句话的工夫,到是将她这一身的来历说了个明白——

“大小姐这衣裳的料子可真好,看起来比天上下的雪还要纯静,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呢。”

“是啊!还有这只步摇,奴婢眼拙,也分不出是什么宝石打制成的,但一看就不是凡物。”

“对呀对呀,大小姐的手镯也是新得的,天哪,居然有这样翠生的东西。”

伴在沉鱼身旁的依然是倚林,听丫头们这样夸她家主子,她也觉得面上有光,于是便主动替沉鱼答道:“这些可都是大殿下送的,今儿个早上刚送进府,还特地嘱咐小姐千万别留着,得了就穿戴,等到了大年还会有更好的送来。”

沉鱼红了脸颊,轻斥那倚林:“就你话多。”

丫鬟们满眼的羡慕,有个嘴快的说了句:“大殿下出手可比五殿下阔气多了,五殿下送来送去也不过是些小家子玩意,单瞅着还好,但若跟大小姐得的这些比起来,可就差上许多了。”

沉鱼脸里含着无尽笑意,嘴上却还是道:“可万万不能这样说,两位殿下送的东西都是好的,分不出高低来。”

那丫鬟知道说错了话,诺诺地低了头,不再出声了。

沉鱼见状便又道:“我这是为你好,今日是当着我说也就罢了,可万一被外人听去,就又是一场是非。”

那丫头感激地答:“谢谢大小姐提点。”

“恩。懂事就好。”沉鱼笑了开,又看得一众丫鬟眼晕。

凤羽珩看着前头这一幕只觉好笑,这凤沉鱼本就生得极美,在经了人事后,模样到是更娇媚了几分。如今再配上这样一身衣裳首饰,说是倾城之姿,到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她不得不承认,不论前世今生,凤沉鱼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纵是前世那些整了容的电影明星也没长出她这样的一张脸来。

只是可惜,有倾国倾城的脸,也有毒国毒城的心。

她迈步上前,扬声道:“大姐姐,好久不见。”

这声音一起,直把个沉鱼吓了一哆嗦。匆匆扭头去看,就见凤羽珩微笑着朝她走来,一颗心条件反射一般地狠跳了几下,跳得她脸色都有些变了。

但到底还是平复下心绪,摆出惯有的和颜往前迎了几步,十分热络地道:“二妹妹是何时回来的?怎的也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儿,咱们好到府门口去接一接你。”

凤羽珩笑着摇头,“大姐姐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些个规矩。到是多日不见,大姐姐状态似乎已经恢复到往日巅峰,真是可喜可贺。”

凤沉鱼知她这话里有话,却也假装听不懂,只当她是夸自己,“我前段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劳妹妹惦记了。二妹妹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吧?我也是刚来,听说四姐姐在里面就没急着进去,正好你来了,咱们一起吧。”

“也好。”凤羽珩点点头,与沉鱼一道往老太太的厅堂里走。

此时,凤粉黛正坐在老太太下手边,一边喝着茶一边道:“五殿下说快过年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也需要打点,就着人送了些银票过来。有五千两是指明了要给孙女的,我便留了下来。剩下的一万两就都孝敬给祖母,也算是孙女的一点心意。”

赵嬷嬷将刚拿到手里的银票给老太太递过去,一千两一张,一共十张,看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你们都长大了,知道孝敬祖母,这样很好,也不枉祖母从小到大疼你们一场。”

粉黛笑嘻嘻地道:“孙女什么都想着祖母呢,前些日子五殿下不是送了几匹料子来么,孙女自己都没舍得用,已经差了人拿去给老太太裁制冬衣了,想来再有个几天就能做好,到时还请祖母不要嫌弃。”

老太太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不嫌弃不嫌弃,五殿下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祖母怎的还嫌弃呢?到是你,也别光把好东西都往祖母这边送,自己也得留着点儿。”

“是。”粉黛娇笑着应声,又喝了口茶。

老太太看着粉黛就觉得开心,从前是瞧这孙女怎么都不顺眼的,特别是她在九皇子跟前闹的那一出又一出,更是惹人厌烦。

可如今想来,那不过是粉黛年纪还小,不懂事,眼下大了些,又有了婚约在身,可不就是一天比一天招人喜欢么。

凤羽珩和沉鱼这时正好走到门口,沉鱼轻扯了凤羽珩的袖子,小声道:“四妹妹的这门亲事,祖母原本是不赞成的。可是随着四妹妹将五殿下送来的好东西一件接一件地往这舒雅园送,老太太的态度慢慢的就也变了。”

她不及多说,两人已然进了厅堂,就见凤沉鱼快走了几步,抢在凤羽珩前头给老太太行了大礼:“孙女见过祖母。”

凤羽珩不与她争抢,犹自在沉鱼身后屈膝跪拜——“阿珩在城外一月有余,今日回府,特来向祖母请安。”

老太太愣了一下,没想到凤羽珩突然就回来了,到是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不由得瞪了赵嬷嬷一眼,斥道:“二小姐回府,怎的也不提前来通报一声?”

赵嬷嬷赶紧道:“是老奴失职。”心里却在合计,怎么门房也没人来报呢?却不知,门房的人都被韩氏折腾的要死要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事儿。

凤羽珩却道:“阿珩又不是客人,哪里还用得着通报呢,祖母进来身子可好?”

老太太尴尬地笑笑,“对,不是客人。我身子还好,劳你惦记了,快起来,看坐。”话语间确是比以往生疏许多。

凤羽珩也不与之计较,自顾地在凤粉黛对面的那排椅子的头位坐了下来。

老太太却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沉鱼身上,就觉得沉鱼今儿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好看得让她都有些惊叹了。这个孙女是真的美,即便她从小看到大,也还是总被沉鱼惊艳到。

“你这衣裳,是新做的吧?”问着衣裳,可老太太的目光却死盯着她头上的那支步摇,她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是认不出那究竟是个什么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