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武帝笑看着她,“是何名字?”

凤羽珩轻挑起唇角,扬声道:“它叫做——钢!”

钢?

众人疑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钢是什么?比铁精还好?

凤羽珩过回身来,对着那李坤道:“宗隋皇子,我若说你们的铁精熔炼技术在我家波斯师父眼里早就已经过时,你肯定是不服气的,但我却不得不告诉你,这的确是真的。”她一边说一边握住手中刀柄,用力往外一抽,长刀出鞘!

众人只觉这刀出鞘声音的清脆怡人,再看那刀身,竟然闪亮到能清晰地照出人影。

这东西一亮相,就连那宗隋皇子都惊了,瞪大了眼睛瞅着凤羽珩手里的东西,就跟见了鬼般。

凤羽珩继续道:“现如今,战场杀敌所用兵器多数都由生铁制成,百年前,宗隋熔炼出了你们的骄傲,铁精。但是今天我告诉你,所谓铁精,不过是钢的最初模型,也就是人们刚刚参悟这门技术时所能做到的极限。而我手中的钢,便是你们铁精做梦都达不到的一种境界之下的产物。”

她话音一落,突然间展了身型,直奔着那些铁精武器就冲了过去,直到近前,伸出刀去往那些会随侍手中端着的托盘底部一挑,所有武器全部被她挑飞至上空。

人们大惊,下意识地就往后躲,就连天武帝身边都瞬间出来了数名护驾的暗卫。

可天武帝却怒哼一声:“你们都给朕退下!不要挡着朕!”

暗卫一闪消失,而此时,就见凤羽珩挥起手臂,对着上空那些铁精武器直砍过去。

手起刀落,两柄铁精剑,三柄铁精刀,两柄铁精勾都在她这几挥之间断成两截。

随着那些铁精废器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那宗隋皇子再承受不住这样的震惊,扑通一下就跌坐到地上。

他的铁精,他们宗隋百年的荣耀,居然就这么…废了?

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凤羽珩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与之相反的,整座大殿中,包括天武帝在内的所有大顺人都在同一时间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叫好声。就连凤瑾元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跟着人们一起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的这个二女儿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好!好!好!”

此时此刻,凤羽珩在人们心中就是一个战神,多年以后有人凭着回忆画出她的飒爽英姿时仍然觉得心潮澎湃,直叹她是可惊天下的奇女子。

玄天冥跟着人们一起拍手,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儿是个仙女,玄飞宇那一声仙女姐姐叫得明明白白。凤羽珩就是仙女,是他在西北的深山里捡到的坠落凡尘的仙女!

喝喊声持续了许久,终于稍微平息时,就听天武帝朗声问道:“宗隋皇子,你可认输?”

那李坤还能说什么?一地的铁精碎片无时无此不在提醒着他,宗隋输了,在这个占据了中原地区最大一片土地的大国大顺面前,宗隋一败涂地。

他到也是条汉子,震惊过后便是愿赌服输,从地上站起身,先是冲着凤羽珩深施了一礼,表达自己的景仰,然后转回身来对天武说:“小王输了,小王代表宗隋收回和亲之请,更不敢觊觎淳王殿下仙姿,亦承诺我宗隋世代依属大顺,永不背叛。”

“好!”天武大喜,当下亦许了宗隋不少好处。

两国建交就是这样,哪怕对方是附属国,震慑是一方面,另外也要把好处给足,这样才能让对方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

而凤羽珩也不得不郑重地向天武以及群臣表态:“阿珩愿将炼钢术呈献父皇,并亲自督导匠人熔炼纯钢。所制成兵器将于西北军中首试,确保成功之后便可大范围投入军中,扬我大顺军威。”

天武深吸一口气,群臣适才站起还不等坐下,凤羽珩的话让他们的心再一次澎湃起来。

平南将军甚至激动得走上前来,对着凤羽珩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凤羽珩哪受得起这个,赶紧去扶。天武帝却道:“你就让他拜吧,带了一辈子兵的人,盼的就是这一天。从前我大顺连铁精都制不出来,已是遗憾之至,如今得了你的炼钢之术,他不拜一拜你,只怕激动之情都无处发泄了。”

平南将军连连点头,这时,一众武将也跟着围拢过来,所有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齐齐朝着凤羽珩行了大礼:“济安县主大恩,我等永世不忘!济安县主大恩,我等永世不忘!”

第285章 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凤羽珩就站在大殿上,接受着全体武将们的叩拜。她扬着小下巴,笑咪咪地看向玄天冥,那样子就像是在炫耀。而玄天冥也足够配合,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地动了动唇,说:“媳妇,厉害!”

一场比试,不但免去了七皇子的一场和亲,还扬了大顺天威,凤羽珩的形象继上次三箭之后,再一次在人们心中高大起来。

随着众人重新落位,大年宫宴正式开始。

一时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彩衣舞姬翩然而舞,长长的水袖偶尔在人们面前拂过,带起一阵独特的香气。

凤羽珩走回座位,想容正扬着激动得通红的小脸看着她。这个二姐姐在她眼里简直就是神,刚刚她激动得都跳了起来,如果有一天也能像二姐姐这样,那该有多好。

她捏捏想容的小脸,笑道:“干嘛这样看我?不认识了?”

想容到也实在,真就点了点头,“是不太认识了。二姐姐,不过三年的光景,你就已经有这般成就,想容…想容…”

她想容了半天也没想容出个话来,凤羽珩无奈地道:“你不用羡慕别人,因为有很多人也在羡慕着你。如果可能,我到是希望像你一样只在深宅内院平安快乐地生活。”

想容苦笑,“要是真能平安快乐,我也不用羡慕了。”

她也没了话,是啊,要是真能平安快乐,这一世她也不想再风里雨里。

凤羽珩一回来,很快便有一群夫人小姐围拢过来,不停地赞叹着她的神威,有的小姐还拼命地挤到她跟前,不由纷说就做起了自我介绍。人人都想跟凤羽珩攀上关系,且不说在皇后讲话时,皇上已经摆明了又开始维护起九皇子。单是凤羽珩能斩断铁精为大顺争了颜面,又答应为大顺打造钢制的武器,这就已经是她莫大的资本了。别说她还有九皇子和左丞相做靠山,即便没有,放眼大顺,现在还有谁胆敢动她?

凤羽珩知道被众人围观是必然的结果,到也不排斥,笑着与人说话,完全没有县主架子。那些从前或多或少地都对她有些微词的夫人小姐们渐渐地也对其有所改观,个个都在心中把凤羽珩的好评度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场上已经跳完了三支舞,终于,玄天歌几人的出现让这些一直围在她四周的夫人小姐们暂时散了去。这一散开,凤羽珩总算是觉得空气新鲜了些,不由得大喘了几口气,然后用埋怨的语气瞪了几人一眼:“你们怎么才来?”

玄天歌大咧咧地在她身边坐下,道:“不是得给别人些机会嘛!咱们阿珩是名人,好歹让她们沾沾神气。”

白芙蓉连连点头:“对对。”一边说一边把爪子就伸到凤羽珩胳膊上了,摸啊摸,“我也沾沾。”

她无奈失笑,“你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什么神不神的,只不过刚巧我认得那铁精,又刚巧从前在师父那里学的本事能用得上罢了。”

任惜枫亦在边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认真地对凤羽珩道:“如果你早些生年头,早为大顺制出好的兵器,我父亲也不至于在战场上留下那么多的伤。阿珩,御王殿下也是武将,你能有这个本事,我真的很高兴,这不但造福了万千将士,就是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永久的依障。”

“是啊!”风天玉也道:“我刚才注意看了皇上的表情,现在皇上对你可是比从前更上心了,这件事做好了,你就是整个大顺的恩人。不过…”她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我父亲让我同你说,从今往后,你身边的危险也会更多几分。那宗隋之所以要用铁精术来与我大顺和亲,为的就是祸水东引,把这百年间集中在宗隋想要窍取铁精术的贼人引到大顺一部份。现在到好,铁精是废了,但这些贼子的主意可就要打到你的身上,你行事要万般小心。”

凤羽珩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事情发生得突然,她除了这么做再没有别的办法。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玄天华去和亲?她做不到。

“我一定会万般小心的。”凤羽珩郑重地向几人承诺,“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几人点点头,这才又笑嘻嘻地扯起女孩子家的话题。可也才没说了多一会儿,想容就扯了扯凤羽珩的袖子,有些担忧地问她:“大姐姐和四妹妹去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凤羽珩摇头,“不知道。更何况就算出事也是自找的,想容你多看歌舞,少想着她们。”

想容“哦”了一声,转过身准备看歌舞,这一转身的工夫,就看到一个人正端着酒盏往她们这边走来,竟是那宗隋国的四皇子李坤。

玄天歌翻了个白眼道:“他来干什么?”

任惜风撇撇嘴:“自家宝贝了一百年的东西突然就成了废铁,只怕这位四皇子回到宗隋之后也不好向国君交待啊!”

她说得没错,此时此刻,那李坤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铁精之术早已成了宗隋世代相传的密术,只有国君方可掌握。原本想着借着这东西再跟大顺套套关系,谁成想关系没套成不说,国宝都让人砍断了。最郁闷的是,砍断国宝的人就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只怕回到宗隋说出来人家都不信。

李坤挂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走到凤羽珩跟前,双手交握着酒盏给她行了个礼:“济安县主。”

凤羽珩亦起身还礼:“四殿下。”

“不敢不敢。”李坤连连摆手,“小王万不敢受县主的礼。”

凤羽珩笑盈盈地看着他,“也好,事情一桩归一桩,之前试器是为国,如今殿下能与阿珩攀谈是为私。既是私交,那便不拘过多礼数,殿下请坐吧。”

李坤没想到适才在殿上试器时那样飒爽的女孩,一转身便又成了一个灵气逼人又美丽大方的小女孩,他本以为自己会遭嫌弃,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奚落的准备,可凤羽珩却说事情一桩归一桩,又与之论起私交。

一时间,这李坤感动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竟一仰脖自己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凤羽珩看着他这模样,便知这位宗隋的皇子也算是性情中人,虽说最初因为手握铁精技术而有几分傲气,但那铁精被她软断后,他除了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失落,到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表现,甚至那种换了旁人必该有的憎恨也一点感受不到,这就让凤羽珩对他高看了一眼,也是她乐意请李坤入座的原因。

李坤一杯酒下肚,便觉得一个小女孩都能这样落落大方不避嫌地与他往来,自己又有什么可放不开的。于是爽朗一笑,一撩衣袍坐到了想容给让出来的位置。

“多谢县主。”

“殿下不必客气。”身边有宫人又为李坤斟满了酒,就听凤羽珩道:“阿珩年纪小,做事情难免莽撞些,适才拂了殿下颜面,还望殿下能够原谅则个。”

“哎!”李坤大手一挥,“输了就是输了,我李坤不是那种计较得失的人。更何况,世上能出现比我宗隋的铁精更加厉害的熔器材料,到也算是间接的替我宗隋解了难。不瞒县主,百年下来,各国为了各到铁精炼制之法,几乎每年都派各类探子与高手潜入宗隋国境之内。我宗隋君王换代频繁,也正是因为曾一连有三代君王在四十年内遭遇劫持暗杀。如今县主手里有制钢术,小王不得不提醒县主,行事切记万般小心。”

“谢谢殿下关怀。”凤羽珩点头而笑,她看出李坤还是有话要说,又有些犹豫,便主动开了口问他:“殿下可是担心我这制钢术外泄?”

李坤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县主聪慧,说得极是。因为有铁精术的原因,很是有些小国窃取多次无所得,从此便些宗隋记恨了去。如今铁精已不是最好的器材了,小王实在是怕制钢术被别国掌握,从而对我宗隋展开报复啊。”

“殿下放心。”凤羽珩收起笑容,认真地道:“宗隋尚且能将铁精的秘密保守百年,我大顺哪来的道理将制钢术传给他国?而宗隋是我大顺的臣属,只要你们不生叛离之心,我大顺自然不会向宗隋伸出强夺之手,这也正是适才父皇答应过殿下的。”

李坤闻听此言,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这制钢术外传,也是真的怕大顺翻脸啊!这样的话不敢去问天武帝,只好来问制钢术的拥有者,凤羽珩。

不过他打从凤羽珩开口说第一句话起,就捕捉到了一个细节,此时又再听到她提起天武帝,不由得问了句:“小王听县主跟皇帝陛下是叫父皇?可是皇上的女儿不应该是公主吗?”

凤羽珩无语,这位皇子,你临来大顺之前都没有好好做一番功课的?

不过这也正说明,宗隋对大顺算是极为忠心,至少并没有在大顺安插探子,他们所得到的消息还是截至到去年过年时的。

她开口解释,“我并非皇家血脉,而是大顺朝左丞相府的嫡女,但我自幼与九皇子便订下了婚约,承蒙父皇厚爱,得以这样叫他老人家。”

“啊…”李坤一下就怔了住,面上难掩的失落。

玄天歌在边上“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喂!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看上我们家阿珩了?这可不行哦,她是我九哥未来的媳妇儿,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小心我九哥挥鞭子抽你。”

玄天歌说笑间,凤羽珩已将目光往高台上投去,就见那章远刚从殿外走回来,附在天武帝耳边正悄悄地说着什么…

第286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殿下该回去了。”凤羽珩收回目光,对那李坤淡淡地道:“阿珩适才的话已经安了您的心,我瞧着父皇也像是有话要说,殿下应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那李坤原本被玄天歌给说了个大红脸,正好就着凤羽珩的话就下了坡,赶紧告辞而去。

玄天歌就想跟凤羽珩说笑一番,却在忽然间歌停舞止,场上舞姬悉数退去。就听站在高台上天武帝身边的章远高喝了一声:“传——千周国使臣,觐见!”

千周使臣!

这四字一出,不只是凤羽珩,就连玄天歌的眉心都皱了起来。

“千周是大顺周边四国中最不安份的一个,边界时有骚乱,皇伯伯很是头疼。”她凑在凤羽珩身边小声地说着,“此番你父亲往北界去镇灾,不知回来后可有提到千周骚乱?”

凤羽珩摇头,“你知道的,我同他一向没什么话说。”

玄天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翡翠殿外的千周使臣已然走上殿来,正如之前玄天冥所说,千周此番来访大顺的是一位长公主和一位小公主。那小公主生得一副刁蛮相,一边往里走一边仰着下巴很是张扬地审视周遭众人,偶尔对上哪家的小姐,还会翻个白眼鄙视一番,着实惹人厌烦。

而那长公主到是端庄稳重,算起年纪应该有三十多岁,但保养得不错,看上去最多二十七八。北界国度风强土硬,人都长得比中原地区会粗矿高大一些,但这长公主却是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到底是皇室佳人,面容皎好得一点都不像是在北界终日面对冰霜吹打。

玄天歌又往凤羽珩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千周皇家姓封,现任皇帝十七岁登基,如今也才将将二十三岁。这个长公主是他的长姐,听说先帝先前待这个儿子并不算好,都是这位长公主一路运筹帷幄才助她弟弟登上皇位的。她嫁过人,但可惜驸马早亡,就留下这么个女儿。千周皇帝对这位长姐很是敬爱,连带着把他的外甥女也给宠得无法无天。”

玄天歌像个自动讲解员,就在两位公主一步一步走到礼位的过程中将千周皇室的八卦给她简明扼要地灌输了一遍,凤羽珩很是受用。

“康颐携女茹嘉,叩见大顺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祈愿大顺国兴民安,五谷丰收。”说话间,那千周的长公主已然带着自己的女儿下跪行礼,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天武帝对待女子到是态度十分和蔼,笑呵呵地说:“两位公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快快平身。”

“谢皇上。”那康颐长公主说话嗓音并不轻柔,隐隐带着几分厚重。

凤羽珩想,能帮助年少的弟弟登上皇位,定也是位传奇女子。

果然,才刚一起身,就听那康颐长公主侧了身,先向着大顺的臣工微微弯身浅行一礼,道:“康颐见过诸位大人,大顺兴隆少不了大人们的功绩,康颐钦佩不已。”

一位女子都这样说话了,那些朝臣还能如何?只能纷纷起身回礼,道着:“公主过奖,臣等惶恐。”

那长公子也不过多周旋,自转了身又向着夫人小姐这边展了个端庄的笑,亦是微微欠身道:“夫人小姐们,有礼了。”

人们赶紧也起身回礼,一时间,众人对这位康颐长公主的印象都好了起来。可玄天歌却不这们认为,凤羽珩就听她犹自嘟囔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任惜枫说她:“你呀!这又是发哪门子脾气呢?人家很是懂礼数,这是好事,又碍着你的眼了?”

玄天歌跟她打赌:“五百两银子,我赌这位康颐长公主来大顺的动机不纯。”

“好。”任惜枫到是对这位长公主挺有好感,当即便点了头,“赌就赌。”

风天玉听到这赌局,不由得摇了摇头,“惜枫,你真是要输了。”

任惜枫不解,“为何这样说?”

风天玉答:“因为我这么多年来,就没听父亲说过北界的好,每次一提到千周都是一脑门子官司。还有,三年前宫宴上发生的事,难不成你都忘了?”

任惜枫一愣,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凤羽珩看她有些后悔打这个赌的意思,不由得奇怪地问了句:“三年前的什么事?”

白芙蓉给她解了惑:“那时候你才离京没几个月,去年来的是位普通使臣,进宫之前住在驿馆,可也不知怎的,那驿馆竟然在一个夜晚起了火。大火烧毁了所有千周送来的贡品,其中包括广寒丝三匹,着急让人心疼。不只烧了东西,就连千周的使臣的随侍也烧死了两个,那使臣更是吓得大病一场。咱们皇上没办法,毕竟事情出在大顺的地界上,又是在京城,为了向臣国表示安抚,送了好些东西让那使臣带回去,还免了千周三年的岁贡。”

玄天歌点头,“对,这是三年之后的头一年。我到是要看看,她们攒了三年,如今都带来了些什么。”

几人说话间,千周的长公主已然将手中礼单递给大顺的宫人,而后冲着天武帝道:“千周一年四季都被冰雪覆盖,实在是不如大顺土地生机繁茂,甚至连宗隋都及不上,所以岁贡稍显寒酸,还望皇上您不要介意。”

她说话时语气把握得极好,既不谄媚,也不卑微,心平气和地,就像是唠家常一般。

说实话,这份礼单上除去四匹广寒丝之外,还真没什么看头,照宗隋的差远了。但天武帝也明白这康颐长公主所言也属实,北界不能眼东界比,千周连年下雪,地里连长庄稼都费劲,哪里能有多少好多东西。更何况,如今来的是女子,又是这样礼貌待人,他能跟其计较什么?

于是又露了笑脸:“无妨,你们能有这份心,朕心甚慰。”

这话一说完,那位一直站在康颐身边没说话的茹嘉公主突然扬起声来,却是道:“母亲你看,我就说大顺的皇帝不会跟咱们计较这些小东西的吧!真是的,让你把广寒丝给君儿留一匹你就是不干。”

“哦?”天武帝笑呵呵看着那茹嘉公主,问道:“你想要广寒丝?”

茹嘉点头:“是呀!那东西极为难得,好不容易织出几匹,全都要送来大顺这边,咱们自己都从来没穿过广寒丝制成的衣裳。”

康颐面带怒意地斥她:“乱说些什么?还不快快住口!”然后冲着皇上行了歉意的一礼,“小女顽劣,是康颐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莫怪。”

“哎!”天武大手一挥,“小孩子性子急些是自常的,你也不必说教于她,依朕看,茹嘉的性子到是直爽得很。想要广寒丝是吗?好!那朕就送你一匹!哦不,两匹!”

“真的?”茹嘉眼睛都亮了。

天武点头:“君无戏言。”

“太好了!”茹嘉几乎蹦了起来,“母亲你看,大顺的皇帝多好,比皇舅舅还好说话呢!”

是有点太好说话了,连凤羽珩都觉得天武功在面对这两位公主时,有点太好说话了。广寒丝随手就是两匹,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赏赐了。

她往皇后身侧看去,只见那些妃嫔们一个个皆苦着脸,不甘和妒忌都写在了上面。

“皇上这是怎么了?”她侧头去问玄天歌,“我总觉着他情绪不对。”

“唉。”就听玄天歌低叹了一声,“以前我也曾有过一位姑姑,是咱们大顺的长公主。这是我父王跟我说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太小,才三岁不到,连姑姑的样子都记不住。但是父王说,姑姑是他和皇伯伯的姐姐,很是爱护他们,从小先帝爷爷就很忙,都是姑姑带着他们长大。可是后来,姑姑嫁给了一个人,皇爷爷不同意,生生地把那人给打残了。可姑姑还是执意要嫁给他,皇爷爷没办法,便将姑姑贬为庶人,让她去跟那人成亲。可是成亲之后,因为那人被打得实在太重,还没撑过三个月就死了。家里就剩下姑姑一人,终日里郁郁寡欢,不出一年,就也跟着去了。而这位千周的长公主,据说也有着一段类似于姑姑和姑父那样的故事,想来,皇伯伯是看到这位长公主就想起了姑姑吧。”

凤羽珩又朝那长公主看过去,原本对玄天歌与任惜枫之间的那场玩笑一样的赌注她是持保留意见的,可听过了这个故事她却坚信,最后一定是任惜枫输。

让一个有着与大顺长公主一样故事的人做为使臣来到大顺,她绝对不相信只是巧合而已。单看天武帝看这长公主时流露出的复杂神情,以及随手就送出去的两匹广寒丝便知,千周的这一步棋,下得甚妙。

“却不知她会将这主意打到什么上。”她看向玄天歌,“你猜猜,若像你所说,非奸即盗,她的手会伸向哪里?”

玄天歌想了半天,却摇头,“我不知道,阿珩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个。要不你给我说说?”

她忽就笑了起来,“依我猜,这只手搞不好要伸向我们家。”

果然,在那得了广寒丝的小公主高兴之际,康颐公主又说了话,竟是道:“此番来大顺,康颐也是带了皇弟的嘱托,要亲自向大顺的一位官员谢恩的。”

“哦?”天武问她:“是哪一位?”

康颐答:“大顺左相,凤瑾元,凤大人。”

凤羽珩耸肩,全中!

第287章 康颐送礼

一听这长公主提起自己,凤瑾元赶紧起身行了个拱手礼,连声道:“不敢,不敢。”

天武帝看了看凤瑾元,道:“大顺北界与千周紧临,此番凤爱卿受命前往北界镇灾,着实为朕解了大难。”

他这么一说,凤瑾元哪里还敢在座位上站着,急步就到了殿前,一撩衣袍跪了下来:“为皇上分忧,实乃微臣本份。”

康颐笑着道:“凤大人爱国爱民,当属典范。今年天灾之重比以往都甚,即便是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千周也难逃厄运。边界有些流民在饥荒之下逃至大顺境内,凤大人不但没有硬行驱赶,还施了粥茶,着实令人钦佩又感动。康颐临来之前皇弟特地嘱咐说,到了大顺,定要感谢凤大人爱民之心,也要感谢大顺陛下胸怀天下,我千周此番得大顺援手相助,必定感念圣恩,无论君民,均铭记于心。”

一番话说得诚恳之至,天武十分受用,当下又是对凤瑾元此番北界之行再次加以肯定。

相对宗隋来讲,这千周来使臣的觐见就平淡许多,没有什么大波大折。除去能让人一观广寒丝之外,就再没更多惊喜。很快地,千周长公主和小公主就完成了使命,被赐座同看歌舞。

因着都是外来使臣,她二人的座位就设在那宗隋皇子的旁边,李坤与康颐二人到是礼数周全,互相行了个礼,说了会儿客套话。可茹嘉公主就没那么安份了,瞅着那李坤就露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直把个李坤都看得发毛,才听到她说了句:“适才在殿外就听说了宗隋的丢脸事,当成宝来觐献的东西,当场就被人给斩断了,真是丢尽了颜面。”

原本李坤不是个计较的人,在他看来这事儿过去就算过去了,左右大顺还能把宗隋的危机给转接过去,他何乐而不为。但他大度是他大度,这茹嘉公主恶意损毁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见李坤沉下了脸,一口怒气憋在心里,还不等发作呢,就听那康颐长公主喝斥茹嘉道:“快快住口!你皇舅在千周惯着你,可并不代表也能把你纵容到这种地步!这里是大顺,收起你的刁蛮脾气,快快向宗隋殿下道歉!”

那茹嘉被她骂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虽然还是执拗地不愿向李坤道歉,但李坤也不好意思再计较了,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个小姑娘置气。这小姑娘看起来就跟他的胞妹一样大,正是心气儿最高的时候,自己刚才也是有点儿火气重了。

于是李坤赶紧摆手道:“不碍不碍,长公主莫要再怪罪茹嘉公主了,都是小王不好,是小王不好。”

“哼!”茹嘉瞪了他一眼,“知道是你不好就对了,本公主可不会跟你道歉。”说完,自顾着就坐了下来。

康颐无奈,又对李坤道:“请殿下千万体谅,这孩子父亲去得早,本宫与她皇帝难免偏疼她一些,谁成想,一来二去的,就给惯成了这个性子。”

她这么一说,李坤更不好意思了,甚至还觉得有些愧疚,连连摆手,自罚了一杯酒谢罪。

凤羽珩坐在另一头遥看着,怎么看都觉着那康颐长公主着实是太有风范,人又美丽端庄,纵是有过一次婚姻带着一个女儿,还是吸引了不少在朝官员的侧目。

玄天歌同她说:“母亲是好,就是那个女儿太差劲,阿珩,你觉得做为母女,性格差异真的能如此之大吗?”

凤羽珩摇头,“从遗传基因学来讲,虽然也有变异的可能,但机率不算太大。不过毕竟咱们没跟那茹嘉深交过,她若只是被惯坏了,染了些不好的脾气秉性,到也不是没有可能,兴许心肠是好的。”

白芙蓉听了直乍舌,“怎么可能。”

凤羽珩想,是不太有可能,“那么就是随了她父亲。”

玄天歌道:“更有可能,这母亲的端庄,根本就是装的。”

凤羽珩对此到是有几分赞同,再看了对面一会儿,忽然道:“你看,她们坐下了。我敢打赌,那康颐公主手里的茶最多喝上两口,她就得过来。”

一听她说起打赌,任惜枫很干脆地同玄天歌道:“等宫宴结束,我着人把银票给你送到府上去。”

白芙蓉问她:“认输了?”

任惜枫点头,“自打她说出要感谢阿珩的父亲时,我就知道自己是输了的。阿珩,万事小心。”

话音刚落,对面康颐手里的茶刚好喝了两下,然后果然放了下来,站起身,绕过桌椅人群,朝着凤羽珩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与一位异国的长公主对话,凤羽珩没觉得怎样,到是想容有些紧张,看着那长公主过来,不看冲着凤羽珩笑,还冲着她笑,也不怎的,竟笑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下意识地往凤羽珩身边挪了挪,凤羽珩却已经站起了身,与那长公主相互行了一礼,然后主动开口道:“长公主,有礼了。”

康颐亦回她:“济安县主有礼。”说话声音温和,态度得体,怎么看都是一个修养极好的人。“来时一路上便偶有听说济安县主心系于民,在冬灾时救了全京城的灾民。进了京城之后,县主大名便更是人人传诵。本宫就想,如果千周也能有这样一位能干的县主来为皇弟分忧,本宫也就能放心了。”

凤羽珩面上亦是得体的淡笑,面对康颐长公主的成熟稳重,她表现出来更多的是灵气逼人。那种灵气里带着飒爽,英姿与秀气并存,那种难言气质便是让能辅佐弟弟登上皇位的康颐见了,也有些不忍移开视线。

“长公主过谦了。”凤羽珩开了口,淡淡地道:“天下谁人不知,有长公主在,千周国君万事无忧。”

“唉。”那康颐轻叹了一声,“千周是我的故乡,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希望故乡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自然。”凤羽珩微仰着头与之对视,“所以,人人都愿意守着故乡。”

康颐微怔了下,却也很快便恢复常态,目光又往想容那边瞄去,笑着开口道:“想必这位一定也是凤大人家的女儿吧?本宫瞅着眉眼间很是有些凤相的风范呢!”

想容脸红了红,朝着康颐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她的确是凤瑾元的几个女儿中长得最像他的一个,再加上与凤羽珩是坐在一起的,被人认出也没什么奇怪。

想容面子矮,便由凤羽珩代答道:“这是我的三妹妹凤想容,年纪还小,有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不碍。”康颐笑着道:“凤大人在北界镇灾时,收留了我千周两百流民,本宫十分感激。茹嘉那孩子随千周大臣往边界平复流民时染了风寒,还得了凤大人赠的暖茶,这更是令本宫不敢忘恩。今日来到大顺京都,也给凤家的几个女儿带了些礼物。”她说着话,半转了身,从随行的侍女手中接过几样东西来。“这是四方帕子,均是由千周国宝广寒丝制成。因成匹的广寒丝都被做为贡品送往大顺,我们千周剩下来的实在是做不出太像样的东西,还望县主和三小姐不要嫌弃。”

想容赶紧又是俯了俯身,总算开了口道:“谢谢长公主挂念,嫌弃二字是万万不敢当的。”

凤羽珩也道:“长公主太客气了,阿珩都没备回礼,这样贵重的礼物,实在是愧不敢受啊!”

“县主千万不要这样说,不过小小见面礼,若是不收,可就让本宫为难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收也不好,于是凤羽珩笑笑,伸手把那帕子接了过来。见凤羽珩接了,想容便也跟着接了。

那康颐很是留心二人的接到帕子之后反应,在她的印象中,广寒丝与良人锦、水云锻、若耶纱以及软烟罗并称五宝,四小国但凡得了必要贡给大顺,而即便是这样,数量依然是少,听说大顺宫里的娘娘们都很难抢到,更别说是官家小姐。

本以为凤家小姐能拿到广寒丝做的帕子,定会十分惊喜和开心,却没想到,帕子在手,那济安县主就像得了普通物件儿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欣喜之情。而那三小姐凤想容,也不过就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她预想的那般高兴。

康颐诧异的同时,不由得有些尴尬,却也没表现出来,面上依然是那种得体的笑。

她哪里知道,五宝这种东西对于凤羽珩来说,不过是家里压箱底的东西而已,即便是想容,这种帕子凤羽珩也送给她过,还送过一整套衣裳,新鲜劲儿虽然也有,但早不及从前了。

“广寒丝极为名贵,长公主真是有心了。”凤羽珩微笑致谢,“不知长公主会在大顺逗留多久?阿珩改日登门拜访。”

康颐道:“不急,本宫许是会在这边多住些日子。”

“也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正说着,这时,大殿上刚好一支舞结束,歌停舞止,却未见下一拨舞姬上场。

有喝得正起兴的臣子大声叫嚷起来——“怎么停了?继续跳啊!”

人们轰笑,因着过年,热闹就好,谁也不会觉得不妥。

可歌舞就是没有再继续,等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发现“咦”地一声,满带着疑问。随之而来的竟是一阵悠扬的笛音,那笛音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谱子,听起来竟带着几分异域般的神秘。

凤羽珩微眯起眼,目光投射到翡翠殿门外…

第288章 花样作死大赛特等奖

大殿外的广场上,也不知何时被何人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此时此刻,正有一红衣女子赤足踏在雪上翩翩而舞。

那女子的红衣极薄,比夏日的轻纱还要透上几分,再加上是赤着足的,那感觉直让人一眼看去心里就跟着发寒。

可发寒是发寒,却也真是好看。白雪配红衣,就像园中腊梅成了精,一动一跃都那么的慑人心魄。

康颐当下也顾不上回座位了,干脆就在凤羽珩这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那殿外舞动之人,甚觉惊奇。

凤羽珩到也是意外,把想容扯近了点,小声说:“粉黛学这舞还真是下了几分功夫啊!”虽说身段上还是比专业的舞姬差上许多,但胜在视觉冲击强烈,单单是能在大冷的天穿成这样不打哆嗦,已经够让人叫绝了。不过,胆敢在皇宫里当着皇上的面跳这个舞,这凤粉黛可真是能拿花样作死大赛特等奖了。

想容告诉她:“在二姐姐回府之前她就在学了,而且学的时候拒不准外人靠近观看,我也是头一次见她跳。”

虽然那红衣女子只是露了个背景,人还没完全转过来,可这又怎么能瞒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凤羽珩和想容几乎一眼就把粉黛给认了出来。

她转开眼,悄悄往五皇子那边打量了去。就见那人甚是激动,早已从座位上站起,踉跄着离开坐席,直往殿下奔了去。

他这样子到是让很多人都疑惑起来,却也有些老臣和家眷是知晓其中缘由的,不由得都在心里暗骂那跳舞的女子是个没脑子的白痴。

凤羽珩不再去看那已经傻掉的五皇子,而是又去观察天武帝。只见那九五之尊面上到没有过多的表露出什么,可一双眼里喷出的怒火还是不容人忽视。

坐在他旁边的皇后也跟着心惊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随时都有可能发怒的皇上,一边也跟着怒起心头,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跳这雪地梅舞。

凤羽珩到也有些奇怪,微微皱起眉心,暗自思索起来。

凤粉黛不过是个臣子家的庶女,断然没有能力指宫里的太监来给她又是搬雪又是弄景儿的,这里面必然是有所安排。要么是她事先就跟人打好了招呼,要么就是另外有有心的人替她打好了招呼。总之,能促成粉黛跳这场雪地梅舞,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吹笛的人是红衣,凤羽珩认得出来。虽然今日那红衣打扮得极为平常,不过是个普通丫头的样子,但脸上那股子带着傲气的媚态却依然散发着,竟是在粉黛这样的舞姿下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今日出门时凤家小姐是各坐各的马车,她根本也没顾得上去看别人都带了哪些丫头来,到是让这红衣给混进皇宫。凤羽珩一直比较奇怪粉黛是从哪里请到红衣这样一位舞蹈师父,她不过一深宅庶女,外头又不像沉鱼那般有母族帮衬,红衣这种人,能轻易的被她寻到?

满脑子问号划了起来,而这时,凤瑾元已然被自家这庶女的举动给吓得脸色发青。

他迅速起身,二话不说就往皇帝面前一跪,一个头磕到地上,人人都看得出他的惊恐。

康颐长公主原本正在欣赏舞蹈,对她来说,穿得样少在雪地里跳舞还是头一次看到,原本以为是大顺的舞姬,却没想到竟引得当朝丞相这般恐慌。

见康颐一脸疑惑,凤羽珩好心地告诉她:“跳舞的那名女子,正是我的四妹妹,凤粉黛。”

“凤家的女儿?”康颐微愣,却还是不明白为何凤瑾元吓成这样,“今日是大年初一,臣女起舞助兴也是常事,为何凤大人…”她话并没说完,因为在说话间便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天武帝。

凤羽珩知道自己没必要回答了,康颐长公主心思细腻剔透,又怎会看不出来天武帝眼睛隐含着的怒火。虽然她还是不明白这皇帝为什么生气,但气就是气了,想来这一支舞,八成是有着什么典故。

玄天歌附在凤羽珩身边,说道:“你家里这个庶女是不是不疯了?”

凤羽珩耸肩,“凤粉黛没有一日不疯,她都敢当着我的面勾搭玄天冥,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啧啧。”玄天歌说,“阿珩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要换了我,她敢勾搭我的未婚夫婿,我非把她浸猪笼溺死不可。”

凤羽珩失笑,不是她手软,想要暗中弄死凤粉黛,她随便都可以拿出一百种以上的方案来,杀人还不简单么,分分钟搞定的事。只是如此在凤府大开杀戒难免被人怀疑,即便根本查不出一点儿证握来,人心却是活的,总归是要猜测一番。那不是于她有利的事,她不会做。

“凤相!”这时,皇后娘娘说话了,感觉到身边天武帝的怒意越来越甚,皇后娘娘也明白是该自己开口的时候,于是叫了凤瑾元道:“那跳舞的女子,是你家的女儿吧?”

凤瑾元赶紧答:“回娘娘,正是微臣的庶女。”

此言一出,一些原本还不认得粉黛的人也明白过来,原来那红衣女子竟是丞相府的庶小姐。

毕竟当年的事算是隐晦,不知道的人还是占了多数,此时一听说是凤瑾元家的女儿,竟不知死活地开口赞扬起来:“原来是凤家的女儿!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真真是个妙人呢!”

“是啊!没想到凤大人家的女儿个个深藏不露,前有济安县主一刀断铁精,眼下又有这赤足跳在雪地的舞蹈,真有些期待凤家其它的女儿有些什么样的绝技了。”

凤瑾元越听越心慌,只道这些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又不了解事件经过,自然当这是好事。但他心里却明白,这雪地梅舞当年那死了的妃子第一次跳时,皇上是有多么开心。

凤瑾元此刻深深地后悔了,他回了府就听说过粉黛在学这雪地梅舞,本以为最多也就是想以此笼络住五皇子的心,私下里跳跳也就算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胆子这样大,敢到皇宫里来跳。凤瑾元觉得,在粉黛的问题上,他算是一大失误。

说起来,像他这种品级官员家的女儿,但凡出嫁必然是要择上佳良婿。嫡女自不必说,那关乎着家门荣耀,即便是庶女,那也是要用来为嫡女铺路,亦或是为家族趟路而准备的。

在凤家,沉鱼早有他心里的打算,凤羽珩也一早许了九皇子,而粉黛和想容,便是凤瑾元准备着送进皇子府的。至于送到哪个皇子府,他还没有想好,但既然五皇子先有了表示,他便也没有回驳的意思,总归粉黛还小,这几年间还有机会再看看。

可是今日,这丫头胆子大到已经引火烧身,能不能留得下一条命在,都是两说了。

凤瑾元又气又怕,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若说舍了粉黛,他根本也不心疼,但心不心疼是一回事,凤家颜面又是一回事。大年初一的就出事,这整整一年叫凤家怎么过?

看着凤瑾元跪在下方惶恐的样子,皇后不禁又往天武帝的面上瞄了一眼。毕竟是正一品大员的家眷啊,她总算多揣摩揣摩圣意才好做决定。

然而,天武帝眼中的怒火根本未见丝毫减弱,甚至还有越来越强烈的意思,再这么烧下去只怕就要爆发了吧!

皇后心里一哆嗦,可不能让皇上在今日因为这种事情发火,毕竟在场的不止朝臣和家眷,还有外来的两国使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叫人见了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赶紧又开了口,道:“凤相,你这女儿舞跳得甚是灵巧,本宫看着极好,不如,今后就让她留在宫里,也便于随时随地能为皇上和本宫舞上一舞。”

凤瑾元一激灵,今后就留在宫中?那不就相当于把粉黛给软禁了吗?那跟死有什么区别?还随时随地舞上一舞,皇上看一次都要发火,怎可能随时看。凤瑾元就有一股冲动,他想一把掐死粉黛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好不容易镇灾镇来些功劳,再加上凤羽珩之前的一番表现,本来他甚是高兴的,还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夸赞凤羽珩一番,这个二女儿有这样的本事,他必须得软下态度去主动求和了。可粉黛这么一闹,把他闹得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娘娘。”虽然对那个女儿已经绝望,但他做为父亲,却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女年岁还小,她完全无知,还请娘娘恕罪啊!”

皇后开始装傻了,“本宫要留她在宫里,这是好事,凤相何出此言?”

“娘娘!”凤瑾元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小女完全不知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任谁都听得出来这里面有事了。

殿外的笛声和舞蹈还在继续着,五皇子玄天琰完全进入了情境,痴痴地看着,根本顾及不到殿内发生了什么。

而坐在大殿之中的人们却反应过来,凤家小姐的这一舞,舞出事儿来了。

“凤相。”皇后把脸板了起来,“本宫已然算是开恩,你还有何求?”

凤瑾元被堵得没了话说,的确,这已经是开恩了,若非皇后把话接过来,皇上亲自惩处的话,粉黛必然血溅当场。

于是又叩了个头,再没说什么,算是认了。

却在这时,坐在凤羽珩这边的康颐长公主突然站起身来,款款走至殿中间,在凤瑾元身边站下,开口道:“皇后娘娘,凤家四小姐心思玲珑,康颐实在是感激不尽。”

一语出口,众人皆惊。

感激?你感激毛线啊?

第289章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至于为何感激,康颐自有她的说法,就听她对皇后道:“康颐从北界千周来,千周常年冰封,最是盛行这种舞蹈。康颐来京的路上几次与凤相相遇,偶有说起,没想到凤相竟这样记在心上,还传书回府上命四小姐加以苦练,实在是有心了。能在异国他乡看到千周的舞蹈,康颐心中甚暖,感念大顺皇上皇后天恩,亦谢凤相用心良苦。”

一番话,把粉黛这舞硬是说成给她跳的了,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千周的长公主摆明了是在帮着凤瑾元,这样的话若由别人来说肯定不妥,但由一个番国的长公主来说,皇上就不得不给上几分颜面。

此时,外头的笛声和舞蹈都已经停了下来。有宫人上前跟粉黛耳语了几句,吓得粉黛扑通一下就跌到雪地里。之前跳舞时不觉得冷,此时一卸了力,竟全身瑟瑟发起抖来。

皇后听了康颐长公主的一番话,又看了看天武,只觉身边皇帝眼中的怒火似已逐渐消减,便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一展笑颜,对康颐长公主道:“区区雪地梅舞,不想竟得千周国长公主如此青睐,本宫到也是意外之致。也好,既然长公主喜欢,那便让这丫头陪上你几日,一解你思乡之愁。什么时候长公主觉得看腻了,就亲自将她送回凤家去吧!”

康颐看着皇后,丝毫不为刚刚那明嘲暗讽的话而生气,反到是笑得更加端庄,“如此,那康颐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说完,冲着皇后行了个礼,亦向天武帝也行了礼,而后又转过身往殿外走,竟是亲自去接了凤粉黛进来。

粉黛惊异莫名,就连五皇子玄天琰都被搞糊涂了。他刚刚光顾着为粉黛这雪地梅舞失神,一时也忘了在宫里跳这样的舞可是要惹祸上身的。直到他反应过来时,凤瑾元那边已经在向皇上请罪。玄天琰本也想上前一并跟着求情的,可他深知自己若是开了口只怕会惹得皇上更加气恼,便也只能忍着。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千周国的长公主给说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