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姚家出事,这女儿离京又返京,如今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凤羽珩差人送来的水果,凤瑾元思绪翻腾,再看过面对去的目光,也比之前要温和了些。

这父女二人的一举交流,却是被那三皇子玄天夜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一时间,眼中怒意更甚。

凤羽珩拍拍想容,同她说:“大殿里太闷,我出去透口气。一会儿子睿回来你就看着他点,不要再让他乱跑了。”

想容点点头,“那二姐姐你也要小心,早点回来。”

“好。”凤羽珩起身,又对黄泉道:“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去。”

黄泉却有些不放心,“小姐,皇宫不比元王府,班走进不来。”

她还记得上次在元王府玄飞宇的寿宴上,凤羽珩也是把她留在园子外面,自己却在亭子里跟三皇子周旋。那时她不担心是因为知道暗处有班走在。可今日却不同,班走进不了皇宫,万一凤羽珩出点什么事,她可是万死难辞其疚啊!

“没事,我不走远,就在殿外的空场上站一会儿。人来人往的,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那…小姐可千万不能走远。”

终于在黄泉不放心的叮嘱中,凤羽珩出了翡翠殿,状似无意地在殿前的广场上溜达了去。

自己跟凤瑾元这一番交流,总该对某人造成些刺激才对,如今她出来透气,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跟着来了。

果不出她所料,才走了没多一会儿工夫,三皇子玄天夜便也出了殿来。她停住脚,那玄天夜很快便走到她身前。

“三哥来得真快。”

“弟妹聪明。”

“三哥谬赞。”

“说吧!你们到底是想怎样?”

凤羽珩笑了,一向沉稳隐忍的三殿下,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阿珩不明白三哥的意思。”她直看向她,落落大方,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羞涩。那双眸子清澈透明,任谁都没办法把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想像得有多诡异多端。

可是玄天夜明白,这个凤家的二女儿,心另是藏着大智慧的。

“凤羽珩。”他小心地压着声音,唇齿间生生挤出她的名字,“你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凤羽珩不解,“为谁做事?没有为谁啊?”

“少跟我装傻!”

“呵呵。”她笑出声来,“三哥你本来就长得很是威严,眼下怒火中烧的样子更是吓人呢!”嘴上说着吓人,面上却是在笑的,“阿珩不过一介女流,三哥这是要做什么?”

玄天夜觉得心里那股火气不发实在是不行了,再不发他就要内伤了!这凤羽珩与玄天冥的一出戏,唱得他无奈之下撤回往北界迁移的兵马不说,朝中势力也一下子就给他扫了一大半去,其中不乏多年培养下来的肱骨之士。最要命的是有个叫做柯安的人,那人为他养在外的大军提供的粮草之多让他都不得不对其礼让有加,可大皇子这突然起势,却生生地让那柯安转了风去。

他看着凤羽珩,就觉得她那双眼珠子特别讨厌,很想伸手去给她扣出来,可手一扬起,却还是转了方向,改为掐向她的脖子!

早在玄天夜抬起手时凤羽珩就有所发现了,她本能躲的,却选择原地不动,就这么生生地被玄天夜掐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她面上却还是在笑的,目光依然,甚至嘴上还在说:“三哥逾越了,快快放手。”对方却越捏越紧,直捏得她面色涨红,几乎就要还手时,突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已经准备有所动作的凤羽珩又把微抬的手放了下去。

身后脚步越来越疾,到了最后几乎是冲刺一般的就奔上前来。就见一双带着白玉扳指的手猛地握上玄天夜的腕,五指一收,那力道足得纵是玄天夜也承受不住,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三哥!欺负一个女孩,你算什么男人?”

凤羽珩听出这声音,是七皇子玄天华。

她微皱起眉来,有些意外。

刚刚脚步声起,她本以为是过路之人,要么就是宫人,再或者是出来寻她的黄泉。之所以没反抗,不过就是想让旁人看看三皇子失态的一瞬。可直到脚步声由慢转疾后才意识到不对劲,来人明显是个高手,而且武功竟还在玄天夜之上。不但如此,他还不怕跟玄天夜正面冲突。

如今想来,走路的既不可能是腿还没全好的玄天冥,便也只能是玄天华了。

“有没有事?”玄天华转头问她,声间又恢复了本来的温和,完全与刚刚同玄天夜说话时判若两人。

凤羽珩摇头,轻咳了两声,道:“没事。”

玄天华这才又看向被他握住手腕的三皇子。那三皇了试了几次想要把手腕从对方手里挣开,却都没有成功,怒极之时大喝一声:“老七!”

玄天华猛地一甩,一下就将那三皇子推出甚远,“欺负个女孩子,三哥好大的本事!”

“好!你们好!”玄天夜被羞辱得满面通红,继续留下来再得不到半点好处,便干脆一甩袖,瞪了二人一眼,大步回了翡翠殿。

凤羽珩的脖子被掐得还真有些疼,她抬手去揉,无奈地嘟囔了句:“手劲儿还真大,想杀人灭口是怎么着?”

没想到,玄天华竟难得地用了训斥的语气同她道:“知道他想杀人你还去招惹?好好的大殿不待,我才转个身的工夫你就跑了出来,连身边丫头都不带。凤羽珩,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要有多危险?”

凤羽珩愣了,怔怔地看着发怒的玄天华,这个一向温和的人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生气,还是对自己发火,这…“太难得了啊!”

“你说什么?”就见凤羽珩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出来,玄天华简直无奈至极,“我只是问你,知不知道刚才是有多危险?”这句话一出,却又换回了他原本该有的样子,温文而雅,出尘若仙。只是目光中几许愁容无论如何都掩盖不去,渐渐的,竟成了心结。

“七哥。”她态度总算是正经起来,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两手搭在身前,手指拧啊拧。“我知道错了。”

“你…”没想到她直接就认了错,玄天华到也怔了一下,可随即便是一声重重叹息。“冥儿还没过来,我总得…替他看着你。”

“七哥你到底怎么了?”她实在忍不住,还是把心头疑惑给问了出来,“我在月寒宫看到你时就觉得你有心事,能不能告诉我?”

玄天华摇头,“你想多了,七哥没事。”他抬起手来,轻拍了她的肩,“记着,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事该是男人做的就让男人去做,你这么好的年华,总归是该快快乐乐的生活。此番事情,是会给人带来成就之感,但七哥更愿意看着你因为得了一件漂亮衣裳开心的笑,而不是因为算计了一桩事一个人而陷入永无休止的争斗中。总之…你跟冥儿要好好的。”他抬头往广场上看看,因为临近宫宴开始,往这边聚来的人开始增多起来。“这会儿外头人多,你若是想透透气也好,七哥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凤羽珩几乎傻了,玄天华话里有话,绝对的话里有话。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交待遗言?是她想多了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着前方走远的背景,凤羽珩突然抬步就要去追,却听到身后忽然有个声音扬起——“珩珩!”

第281章 打小你就欺负我

她回头,玄天冥坐在轮椅上正由白泽推着往她这边来。面上的黄金面具与腰间一只金丝绣成的荷包辉映着,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可她没心思欣赏,一看到玄天冥,赶紧就小跑着奔了过去,急声道:“玄天冥,七哥不对劲。”

玄天冥却没理她这话,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脖子,眉心那朵紫莲紧攒了起来——“谁掐的?”

凤羽珩脚步怔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去抹自己的脖子,然后问他:“很明显?”

玄天冥没说话,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阴寒之气。

白泽替他答:“是挺明显的,五根手指印。”

“老三。”玄天冥突然就笑了,朝着面前的小丫头伸出手,“过来。”

她把爪子塞进他的掌心,“没事的,是我没躲,我若想躲他伤不着我。”

玄天冥当然知道凤羽珩若是躲任谁也伤不着,可不管初衷如何,如今伤了就是伤了,他玄天冥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的女人被打了?就是天王老子打的,他也得把天王老子的皮给扒下来。

“那什么…”阴寒之气更甚了,“七哥已经替我报仇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玄天夜打不过七哥呀!七哥好厉害。”她在故意转移话题,可也的确想知道玄天华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七哥究竟怎么了?他不对劲,我看得出来。”

这一次到是有了确切的回答,玄天冥告诉她:“每年四国都会派使臣来我大顺朝贡,今年选在大年初一觐献的是东佛罗里达的宗隋和北界的千周。”他一边说一边由白泽推着往翡翠殿里面走,“千周国来的是一位长公主和她的女儿,宗隋来的是位皇子,可带来了他胞妹的画像。”

凤羽珩紧锁眉心,好像琢磨出了什么,“最稳妥的邦交就是和亲,难不成那宗隋的公主是来和亲的?”

玄天冥点头,“正是。那皇子带着宗隋皇帝的亲笔手书,不但要求和亲,而且他那胞妹还指名点姓地相中了七哥。”

果然是这样。

两人此时已进了大殿,有宫人快步上前到二人面前躬身道:“殿下,县主,请快些就座,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要到了。”

玄天冥把凤羽珩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然后松开,“去吧。”

她点点头,回了自己的位置。刚一落座,天武帝便带着皇后以及一众妃嫔上得殿来。殿下众人齐齐起身,冲着高台之上的帝后行下跪大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就听天武底气十足地说了声:“众卿平身。”

底下人便又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

因着是过年,免不了要说些客套话,天武令众人落座之后便开始新年致辞,啰里巴嗦地说了一大堆,大抵就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来年一切顺意。

凤羽珩没心思听这些场面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玄天冥说的那宗隋的公主要和亲一事。按说宗隋是小国,更是依附在大顺的天威之下要天天朝贡。即便是要和亲,人选也该由大顺来定,哪里容得了他们来指名点姓。

可今日看玄天华那个脸色,显然是这桩和亲已成定局,这没道理呀!

高台之上,皇上的致辞刚结束,皇后又开始了,凤羽珩就有一种在部队里开表彰大会的感觉,无聊的要命。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一句无聊就被有心人猜透了心思,皇后那边正说着话呢,突然就听到“啪”地一声鞭响,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完全没有征兆地,一张桌子就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儿。桌上的果盘散落一地,茶水洒了三皇子玄天夜一身。

人们惊讶地往那边看去,就见玄天夜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眼死死瞪向九皇子玄天冥,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众人这才注意到,九皇子玄天冥正一下一下地往回收他那根鞭子,一边收一边道:“桌子真不结实,才抽一下就断了,不知道三哥的脖子有没有比桌子更结实些。”

这话一出口,玄天夜哪还能不明白为何挨抽,可他纵是再明白,面子上也挂不住,更何况这是什么场合?皇后娘娘正说着话呢,这老九就敢如此嚣张?

他气不过,就想请皇上皇后给评评理,可还没等开口呢,就听皇后冷声道:“夜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啊?

这话一出口,不只玄天夜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这不懂事的…应该是九殿下吧?

可皇后也有她的道理:“桌子坏了就换新的,所有人都好好地坐着,你突然站起来是干什么?”

玄天夜瞪大眼睛看向皇后,这是人说的话?

皇后又不干了:“夜儿!”声音猛地提高,“你这样看着本宫,是要干什么?想造反不成?”

扑通!夜天夜直接就跪下了——“儿臣不敢!”皇后说什么都行,凭白的一句造反出口,他到是想问问这皇后是要干什么。可惜,没敢。

人人皆知,本朝的皇帝跟皇后之间,那是合作的相当愉快啊!这皇后最擅长的就是揣摩皇帝的心思,只要皇帝一个眼神,哪怕没有戏文,她也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

眼下这档子事既然皇后给出了这个态度,那就当相于是皇上的态度。皇上都表态了,谁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如今朝中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三皇子使终不能得圣意,哪怕前两年深受皇上重用,但也并没捞到实质性的好处与肯定。而如今的红人大皇子,却是被天武帝一次又一次的认可。可见三皇子失势已经成定局,这已经是一枚废子了。

玄天夜并不知在这一鞭子抽出之后,那些他党派之内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的人,心已经悄悄偏移,就连凤瑾元都开始对他持了保留意见。

他跪在地上,脸颊烧得烫人,只觉这是莫大的耻辱,却又无力反抗。从小到到,天知道他曾受过玄天冥多少欺负,可每一次都是这样,所有人蒙着眼蒙着心去向着玄天冥,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今日也一样,大年初一,当着所有大臣甚至还有他们家眷的面前,玄天冥再一次将他的尊严狠狠践踏。

“儿臣知错,请母后赎罪。”他一个头磕在地上,嗓子眼儿涌上一口腥甜,被强咽了回去。

“恩。”高台之上,皇后沉声点头,“你知错就好,本宫总归是盼着你都能够好,特别是夜儿你,得为徐德妃争气啊!”

听她提起徐德妃,玄天夜心里一紧,双手藏在袖子里死死地握成了拳。“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起来吧!”终于,在这件事情基本已经被皇后料理完,天武帝开口了。“大过年的,冥儿不过图个气氛,你怎么的这般无趣?”

众臣工都开始翻白眼了,这皇帝皇后还真是一对儿,要不就说那九皇子的性子像谁呢,十足就是皇帝的翻版。

玄天夜起了身,垂手而立不敢再说话。身边宫人已经迅速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也给他换了新的桌子,皇后便又道:“还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他这才敢于落座。此时的玄天夜特别想回头去看看玄天冥是个什么德行,如果可能,他真想提了刀跟对方真真正正地打上一场。然而他心里也明白,即便是动了刀子,自己怕是也不是这位九弟的对手,更何况,眼下皇上的目光紧盯着他,他连回头都不敢。

经了一段小风波,皇后的致辞又再度继续,可下方众人却都没了心思听她那些每年都要讲上一遍的官话,而是在心里纷纷猜测着九皇子为什么要突然对三皇子动手。

有人小声说:“刚刚在翡翠殿外,好像看到三殿下跟济安县主起了冲突,九殿下该不会是给济安县主出气的吧?”

有人也跟着说:“何止是起冲突,听说三殿下掐住了济安县主的脖子。”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们纷纷往凤羽珩那处看去,果然,有眼尖的看出她脖子上那一道明显的掐痕迹。

而凤羽珩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但没遮掩,反到是把领口又往下拽了拽,让那掐痕看得更清楚了些。

“三殿下太过份了。”朝中局势悄然翻转已两个月有余,不管是前朝的臣工还是后院儿的女眷,人人皆知从未得过宠的三皇子好像连皇上最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于是编排起他来那叫一个无所顾及不遗余力。“不管他跟九殿下有何恩怨,凭什么要跟女子去报复?”

“就是!我看哪,他就是打不过九皇子,这才去跟人家未来的王妃那儿逞威风。”

“亏我父亲以前还夸过三殿下办事大气稳重,是个有担当的人,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只有本事跟女人计较的小人罢了。”

“哎哟,小心说话,什么以前,没有以前,你父亲以前可从来没夸过三殿下。”

这一句话,适才说话的小姐脸都白了,赶紧点头赞同,连声道:“对对对,我父亲从来没夸过他。”

几乎就是一息之间,三皇子玄天夜就已经成了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他端着茶盏把这些闲言碎语听在耳朵里,也一字一句地记在了心上,今日之辱,早晚有一天他要找补回来!

此时,皇后的话已然告一段落,就听到身边一名太监扬起头,扯着嗓子喊了声:“传——宗隋国使臣李坤觐见!”

第282章 宗隋献宝,震惊四座

随着太监这一嗓子吆喝出,宗隋使臣、亦是宗隋国四皇子李坤带着随侍五人进了翡翠殿。

这李坤在凤羽珩看来,身高最多一米七出头,到是很壮实,应该是走武路而非文路。宗隋人在服饰上与大顺相仿,甚至看起来有些正史中盛唐的味道,这到是让凤羽珩生出几许怀念来。

在她打量的过程中,那李坤已走至大殿中心向前的礼位,衣袍一掀,单膝跪地,行了使臣大礼:“臣国之子李坤呃见皇上皇后娘娘,愿陛下万岁,娘娘千岁,愿我大顺国运昌隆,风调雨顺。”

天武哈哈大笑,“宗隋四皇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快快请起。”

“谢皇上!”那李坤这才起身,而后再又躬身道:“过去一年,我宗隋在大顺的庇佑下国泰民安,物产富饶,今小王特带了宗隋之礼觐献大顺国君,以表我宗隋归附大顺之心忠诚如初。”

他一边说,身边的随侍也将一份礼单交给大顺的太监,那太监再递给章远,最后由章远交到天武帝手里。

李坤继续道:“今年宗隋贡礼一共一百三十八份,多数已交致大顺掌司宫人点验,另有两份国宝小王今日带上殿来,请皇上亲自验看。”说着,他一侧身,身后三名随侍上前,每人手里都托捧着一样东西。“这是国宝之一,良人锦。宗隋去年一年之内共织出四匹,全部由小王带来觐献大顺。”

一听说良人锦这三个字,大殿中男人表现还算正常,只是有些许的期待,但所有女人的眼睛可都直了。

良人锦啊,去年过年时宗隋就没能献得出来,今年共得四匹,还带上了大殿,莫非今日有福,可以亲眼目睹这国宝布料?

人们抻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瞅着那宗隋皇子,这样的反应让那李坤很是满意,于是故意拖延了些时间,着实享受了一会儿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天武帝有点儿不乐意了,很想催促一句,可再看看排在那良人锦后头等待揭晓的东西,到了嘴边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到是玄天歌看着心烦了,嚷了一句:“你赶紧的!既然拿上殿来了就大大方方的给人看,不想让人看就让宫人拿下去扔库房里,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

李坤是第一次来大顺,虽然来之前也有之前来过的人与他讲过一些大顺的情况,包括皇家都有些什么人,哪些人都是什么样的性子等等。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敢当着皇上皇后以及朝臣们的面儿这样说话?她是公主吗?在宗隋,即便是公主也没这资格呀?不由得诧异地往玄天歌那边看了去。

玄天歌一皱眉,“让你给大家看布料,你瞅我干什么?”

李坤彻底被玄天歌给雷着了,当即也不想问这姑娘是谁了,赶紧就回过身去,亲自将罩在那良人锦上面的蒙布给掀了开来。

良人锦可是比大顺的蜀锦还要难得,单是看那料子的颜色光泽,就给人感觉像是天然生成的一般,完全看不出染色的痕迹。据说良人锦最适合在女子出嫁时做嫁衣来用,因为最好的良人锦便是大红色,做成嫁衣来穿,在阳光下能映出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来。

这样的好东西一年才得三四匹,年头不好还得不到,怎么能不珍贵。今日众人能看上一眼已是极其难得,当下除了连声赞叹,便也就剩望而兴叹了。宫里娘娘打破头都抢不到的东西,臣子家眷还巴望什么。

不过有人在这时候就想起了凤羽珩,听说御王殿下往凤家下聘礼的时候,五宝布料一箱一箱的往凤府里抬,几乎把整座皇宫十年的库存都给搬空了,不由得又羡慕起凤羽珩来。再等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原本觉得已经是上佳布料制成的衣裳,便再次感叹,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看完了良人锦,也接受够了众人的赞叹与倒吸的冷气,李坤大手一挥,随侍立即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交给大顺的宫人拿了下去。

就在宫人们接换良人锦的过程中,凤羽珩就看见玄天冥正冲着她动着嘴巴无声地问:“想要不?”

她读得懂唇语,当下大囧。这东西还没等送入大顺库房呢就已经被他惦记上了,她有点明白自己府里收着的那些布料都是怎么来的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亦用唇语回他:“不要,够了。”

对方却又来了一句复杂的:“好东西必须都得是我们家珩珩的。”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这想法很好!”

两人相视而笑,谁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几匹良人锦都被宫人拿了下去,随着女人们目光的回归,大殿上的男人到是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他们知道,重头戏就要来了。

果然,就见那李坤再上前一步,朗声道:“除良人锦外,我大顺还有第二种镇国之宝——铁精!”

这“铁精”二字一出口,凤羽珩就觉得大殿里的男人面色又肃穆了几分。人人都往李坤身后另外两名随侍处看去,那两人手里也托着东西,比良人锦的布匹要大,看起来很是有些份量。只是仍然是用蒙布罩着,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她想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明白什么是铁精。

就听那李坤又道:“百年之前,我宗隋炼得铁精一事遍传五国,从从皆知由铁精打制的武器削铁如泥,这铁精更是助我宗隋在多次战役中取得胜利。今日带来的这第二宝,便是由铁精打制则成的刀剑一套。”

这一次他没有卖关子,说完了话便回过身来,主动把蒙布掀了起来。

此时此刻,大殿之中再现之前抻长了脖子去看的盛况,只不过这一回是男人,女人到是对这些完全不懂,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男人们就不同了,特别是那些武将,他们太明白这东西的价值。试想想,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两军对阵,一方手里的武器比另一方的结实锋利,那将会变成什么样的场面?完全的单方面屠杀!

凤羽珩看到任惜枫的父亲、平南将军干脆站了起来,又绕过桌子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站定,直勾勾地看着那几把刀剑。

此刻,这位老将军两只眼都在放光,那种目光赤.裸.裸.地写着两个字:想要!

不只平南将军,即便是玄天冥、玄天华还有玄天夜,也是同样的直视过去,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而凤羽珩竟也下意识地跟着站起身来,眯着眼往那些武器上看去。

她终于明白了,这便是宗隋公主要嫁给玄天华的依仗!

那公主的嫁妆便是这铁精的炼制方法!

这相当于给大顺的部队直接提升武装力量,怪不得天武帝会答应,怪不得玄天华会那样忧愁,会与她说出那样的话。

她将目光从那些武器上移开,去看玄天冥。对方像是与她有心灵感应般,也在同时移过目光来。不只是玄天冥,就连玄天华都看向了她。

三人目光这一碰撞,凤羽珩便知道,她猜对了。

宗隋的这一宝,让整个翡翠殿久久无声。

天武帝独自观察着下方众人的反应,心底却是无奈感叹。大顺造不出这么好的武器来,过去的几十年他们不知试了多少回,却依然找不出这铁精的炼制方法。

其实不只是大顺,其它几国也曾尝试自己去炼制铁精,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却从不听说过有成功的。

铁精,成了宗隋最大的秘密。

也有人试图去偷,可神偷入境才知,铁精的打制方法乃宗隋国君代代口传,每次打制都会把匠人集中到一起,由国君亲自讲授方法。这些匠人进入秘地之后便再也不会出来,直到把所需武器全部打制完成,便被秘密处决。

可是,宗隋终归是小国,一个小国把一个天大的秘密保守了这么多年已是极限,天武帝明白,既然这宗隋拿开出了这样的合亲条件,那就意味着他们再守这个秘密已经太过吃力,必须要借助大顺之威来协助完成,又或者说,把秘密分享给大顺,同时也就相当于把危险也让大顺分担了去。

当然,对宗隋来说的危险,在天武帝看来却并不算什么,只是这和亲,对方却点明了要他那第七个儿子,着实让他为难至极。

玄天华,是他最不忍心为难的一个孩子,也是一个最明白什么是大体,什么是博爱的孩子。他原本早就打定主意,这孩子的一定事情他都不会强求,只随玄天华自己的心意。不管是娶妻生子还是这一生所选择的道路,除去这个皇位,玄天华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可是如今…

他看向玄天华,看到了那个从来都是一脸和煦的孩子此刻带了无尽的哀伤,他知道,玄天华根本就不愿意娶那宗隋公主,早在大顺得到消息时玄天华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可是当他说出交换条件时,玄天华想了一夜,第二天却点了头。

天武帝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因为哪个孩子感觉到过心疼,即便是玄天冥的腿伤成那样,他都没有心疼的感觉,只知一味的宠着惯着。但玄天华那天的一个点头,却是让他真正的心疼了。

一批刀剑,震惊四座。

李坤说:“请大顺武将试器!”

可是没人去试,铁精已经存在过百年了,他们怎会不知这东西有多好。从前这样的兵器也被宗隋当成国宝往大顺进贡过,但也不过十来把,大顺人都舍不得用那些东西上战场,只一味地拼了命的研究炼制方法,却至今都没成功。

这一次,奢求了百年的东西,送上门来了。

凤羽珩还保持着站立,盯着那铁精制成的武器微微皱了眉去。

这种东西,这个时代的人管它叫铁精?…

第283章 本县主亲自试器

什么铁精!

她甩袖回到座位,不过是劣质的钢,含炭量很低,但硬度又的确比铁要高。

她无奈感叹,在这样的年代,有一种比铁硬度大的武器,的确是战场上决胜的关键。

这时,就见李坤回手从随侍手里接过两样东西,其中之一是一封信,另一物是一副画轴。

“皇上,此乃小王父皇的亲笔手书。”说着,将那封信递给了走过来的太监,他手持那画卷又继续道:“小王手中这一物,乃是我宗隋六公主的画像。不瞒陛下,这位六公主实乃小王胞妹,年方十五,正值妙龄。父皇感恩大顺庇佑天恩,愿以和亲的方式促进两国进一步深交,还望皇上应允。”

天武看着那宗隋皇宗的手书,面上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听李坤亲口将和亲之事说出来,便也就着坡就点了头:“恩。”

李坤笑道:“小王那胞妹自幼深得父皇宠爱,是我宗隋最漂亮的一位公主。许是父皇把她给宠坏了,此番和亲她竟点了名要许给大顺的七皇子淳王殿下。”说着,还往玄天华那边看了一眼。别说是宗隋的公主,就是这位皇子见了玄天华那模样也不得不折服。都说大顺有一位神仙一样的七皇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切!”众嗤鼻。要七皇子玄天华和亲?宗隋能别闹了吗?七皇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娶亲的人,还和亲呢。那人就适合站在那里当个神仙受万人朝拜,让他和亲,那不就等于把真神拉下神坛,真真儿是作孽的事。

这时,天武总算是从手书里把头抬了起来,却是看着那李坤道:“和亲自然是好事,只是这由哪一位皇子来和,只怕还由不得你宗隋说得算吧!”

凤羽珩心中暗笑,想来,天武帝是要跟这宗隋皇子开始谈生意了。

果然,就听李坤道:“这个是自然,小王也明白,只是父皇实在是太宠爱小王这位胞妹,所以在小王临行大顺前便有话在先,只要淳王殿下肯应下这门婚事,我宗隋愿意送上这铁精的炼制方法,并由远嫁而来的六公主亲自传授!”

众大惊!

大殿之上再次响起了一片片的抽气声。

怪不得这宗隋王子这般大胆,原来他们的老皇帝居然打了这样的主意。用一次和亲换这铁精的炼制方法,还是六公主嫁上门来,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只是这和亲之人挑得太过刁钻,不知皇上和七殿下能否同意。

一时间,全场沉寂,人人都在心中揣测着这次和亲的结果,男人们虽也为七殿下惋惜,但却是极力希望此事能成的。女人们则一个个愤愤不平,狠不能冲上去打那李坤一顿以惩他亵渎淳王殿下。

那李坤到也有耐心,天武帝不说话他也不催,就站在下方等着。但看那样子却是胸有成足,完全不认为天武帝会摇头说不。

突然,皇子席位上传出一声冷哼,紧接着是一句带着嗖嗖阴风的话——“武器固然重要,但若都像你宗隋那般不懂得排兵布阵一味的冲上去乱砍,却也不知道那胜利是用多少将士的血肉来填的。”

凤羽珩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人是玄天冥。真刀真枪带兵打仗的将军今日只来两位,一位是玄天冥,另一位便是平南将军。

听玄天冥这样说,那平南将军也点了头:“没错,上阵杀敌除了武器,还要智谋。”

两人这样说话,摆明了就是在维护玄天华,他们不希望那个飘然若仙不染世俗的皇子要陷入到和亲这样的事件中来。

可有人维护就会有人拆台,这个拆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左相、凤羽珩的父亲凤瑾元。只听他紧接着平南将军的话就说了句——“可若我大顺将士有勇,将领有谋,人人手中再能拿上一样铁精制成的兵器,再次上阵杀敌,必然会减少多半将士死伤。于国于民,这都是一等一的好事。”

其实这个时候,不管是站在哪一党派的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凤瑾元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平南将军和玄天冥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都参加过大的战役,战场上大批将士的死伤场面早就烙印在了他们的心里。正如凤瑾元所说,有勇有谋再有兵器,这样的死伤定会减少大半。这笔生意,划算。

那李坤面上带笑,又说了句:“更何况,除去现世,总也该为后世子孙着想。”

话音刚落,就见坐在皇子席间一直一言未发的七皇子玄天华突然站了起来,踱步到大殿之前,单膝跪地,冲着天武朗声道:“父皇,为了大顺子民,为我大顺的千秋万代,儿臣…接受和亲。”

一句接受和亲,臣工们皆松了口气,可有些小姐们却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

长久以来,玄天华都是她们的一个梦,她们自知没福份得到这样好的男子,可玄天华一生不娶也就罢了,若要真娶了谁,她们定是要视那人为敌的。今日玄天华被迫接受了和亲,那宗隋的公主便是她们的敌人,这一大殿的小姐们此时此刻竟已默默地达成共识,只要那宗隋公主敢嫁过来,她们定要给她好看!

玄天华的应婚让那李坤松了口气,天武帝却闭了眼,做了几个深呼吸。而玄天冥的一双手死死地扣住轮椅把手,双眼死盯那李坤,直恨不能把他给碎尸万段。

玄天华还没起身,一直低着头等着天武帝的回话。凤羽珩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忽然就想起当次冬灾时,他牵着她的手趟着雪从郊外走回京城,两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走着,双手冰冷,却依然能从对方的掌间感受得到丝丝热度。

她人活两世,一世混迹军营,曾三次深入战场抢救伤员;一世潜入深宅,却整日里全是刀光剑影。她从未尝过什么叫做静心,什么叫安稳,什么叫岁月静好。可就是那次牵着玄天华的手走回京城,好像是老天突然为她开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只要她牵着这个人的手走下去,便能走到一直藏在心底深处总不愿承认美好的世外桃源。

玄天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眼静心,洗去一切世俗尘埃。

可是现在,世外桃源就要被人用这种手段给挖走了!玄天华相当于要被天武给卖了!

这简直不能忍!

眼瞅着天武睁开了眼,缓缓地点头,马上就要应下这门和亲,凤羽珩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父皇,且慢!”

这一嗓子声音有点儿没控制好,太大了,吓得整个大殿的人都打了个激灵。

凤瑾元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阿珩!坐下!”一声带着警告的喝斥脱口而出,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只管拿出父亲的身份去压制这个女儿接下来的举动,“国政大事,哪里容得你一个女孩子开口说话!你把嘴给我闭上!”

“无妨!”高台之上,天武的声音传了来,还是有些低沉,却怎么听都比之前多了一丝希望,“今日是大年宫宴,凤爱卿不必太拘礼。朕到是想听听,济安县主有何高见?”

皇上都发话了,凤瑾元再不好说什么,只能盯看着凤羽珩,心里头七上八下地胡乱猜测。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女儿,这种时候按说不无论如何也没她什么事啊?怎的她就冒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凤羽珩,就连玄天冥的目光都带着探问。

她步步上前,匆匆地向玄天冥投了个安心的笑,待行至玄天华身边,亲手把他给扶了起来,低声说了句:“阿珩不会让七哥陷入如此两难之境,七哥且宽心吧!”而后转过身,冲着那李坤浅行一礼:“宗隋皇子,有礼了。”

那李坤到也是礼数周全,赶紧拱手弯身回礼道:“久闻济安县主大名,小王有礼。”

凤羽珩唇角扬着盈盈笑意,却丝毫没有小女孩与陌生男子对话时该有的娇羞,就是那么的落落大方,让人看着心旷神怡。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骇人的——“宗隋铁精确是走在了现世前端,本县主好生佩服。适才殿下也说过,我大顺可以当场试器,不知这话还做不做数。”

李坤点头,“自然是做数的,铁精制成的兵器样本都在这里,县主想试哪一种都行。”

“好。”凤羽珩笑笑,然后转过身,忽然冲着天武帝跪了下来,“父皇,阿珩有个不情之请。”

天武帝看着凤羽珩,就觉这丫头今日八成是又要给他个惊喜,于是心情也大好起来,“你说!”

凤羽珩道:“阿珩当初在西北跟着波斯师父也学了不少手艺,临别前,师爷曾赠予阿珩一柄刀用来防身,阿珩便一直将那刀随身带着。因为进宫不能带兵器,所以那刀如今就放在宫外的车里,父皇可否让阿珩去取来?”

“哦?”天武也起了兴致,“你是想用你的刀与宗隋的铁精武器比试比试?”

凤羽珩答:“正是。”

“那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她笑,“输了便是输了,左右阿珩是应宗隋皇子之邀去试器的,大不了一切如旧,什么也不会改变。至于赢了…”

“县主觉得有赢的可能?”这话是李坤说的,话语间满满的自信,“百年来,铁精从未输过。”

“是么。”凤羽珩淡笑着道:“那本县主便与殿下打个赌,若这一次铁精依然获胜,便一切依宗隋所愿。若是铁精输了…”她看向玄天华,认真地道:“七哥不娶!”

第284章 县主大恩,永世不忘

凤羽珩一语出,大殿哗然。

任谁也想不到这济安县主居然敢放出如此狂言!宗隋铁精已经百年无敌,她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要与之一较高下?

直到凤羽珩已经带着黄泉快步走出琉璃殿,大殿之内的议论声依然此起彼伏,就听那李坤说:“陛下应该清楚,即便是济安县主真有神器能断铁精,但我宗隋送给六公主的嫁妆可是铁精的炼制方法呀!”

这道理谁都明白,就算凤羽珩拿出个稀罕物件断了铁精,可她能有多少?大顺要的是炼制方法,而不是逞一时之威。

面对人们的议论,玄天冥到是淡定了。他相信凤羽珩,而且他曾亲眼见识过某些不可思议的神奇,此时此刻他敢断定,凤羽珩所说的刀根本就已经在她的袖子里,只不过碍于这里是皇宫,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得不往宫外去一趟。

他面上泛起邪笑,悠然自得地靠回轮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里的鞭子,看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紧张。

天武帝向他这边看来,玄天冥这一副样子瞬间就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心。要说先前还对凤羽珩的所为有些忐忑,但碍于大顺颜面又不得不点头同意一试,可此时他家九儿子这副德性却是在告诉他:放心,事一定能成。

于是天武帝也向椅背靠了去,面上浮起一层跟玄天冥像足到九成的邪笑。

下方众臣不得不感叹,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样看来,搞不好济安县主还真的能带来些惊喜。

其实人们还是存着一丝期待,哪怕是凤羽珩只逞一时威风也好,只要她能断了铁精武器,大顺也算是在这宗隋皇子面前找回了些颜面。虽说仍然改不了七皇子要和亲的事实,但好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窝囊。

天武帝着人给宗隋皇子赐了座,扯着他唠起了家常。而另一头,凤羽珩正带着黄泉急匆匆地往宫外赶。

黄泉就想不通了:“小姐,咱们马车上什么时候藏了刀?”

凤羽珩小声道:“马车上没有,刀在我身上呢,只是在宫里不好拿出来,咱们到马车里转一下就可以回来了。”

黄泉咋舌,“小姐你进宫还赶带刀啊?”真牛逼。

凤羽珩耸肩,“反正又没人查,万一随时随地来一场宫变呢,我这就是给自己防个身。”宫变总是来得突然,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黄泉彻底无语。

两人走过场一般到宫车里转悠一圈,然后黄泉就看到凤羽珩把一柄半臂长的刀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她嘴角都抽搐了,“小姐你也不嫌隔得慌。”

两人下了宫车,因有宫人一路随侍过来,早拿着皇上给的令牌与侍卫打好了招呼,于是凤羽珩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大刀进宫了。

这刀是她从陆战部队里带出来的,一直就放在药房的休息室里,是一把高碳钢制成的长款军刀。

说起来,铁与钢的主要区别就在于碳量的不同,含碳量越高硬度就越大,含碳量越低韧性就越好。生铁是比钢硬的,但钢的韧性与硬度的比例却恰到好处,所以在生产生活中,钢是比铁要“硬”上许多。

二十一世纪部队中冷兵器的打造多半用的都高碳钢与合金钢,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宗隋能通晓通熔钢技术已经极为难得,但若要他们提炼出高碳钢来,那还真不是几百年之内就能做到的事。

她出来之前已经仔细看过那些所谓的铁精武器,那只是人类最早熔铁制钢的雏型,技术是有了,却还并不算成熟。但古代能工巧匠的确是多,即便是如此不成熟技术下制出来的钢都能成批成批的打制武器,这到是让她真心的折服。

回去翡翠的这一路她走在想,如果自己提供制钢术,能否在大顺找出比宗隋更加尖端的师傅一起来配合呢?总不能让她亲自坐到炼钢炉前去炼钢吧?

一路思索着回到了翡翠殿,人们一见凤羽珩回来,全部都将目光投向她手里正提着的一把刀上。刀还在鞘里,看起来并不算长,与宗隋拿来的铁精武器比实在只能算作是精致。这种在表面气势上就低下来的情形让一些人开始感到泄气,纷纷议论着:“这济安县主该不会只是逞逞嘴皮子上的工夫吧?她那种女儿家用来防身的东西,还想跟铁精比?”

可有人也持反对意见:“不见得,兵器好坏不能按大小来分,更何况,我总觉得这济安县主是个深藏不露的女子,你们可还记得月夕宫宴时,她射出的那三箭?”

这话一提起,人们立即便又想到月夕宫宴时凤羽珩射出的那惊人三箭,当初她也是不停地将箭靶往远了挪,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夸大逞能,却没想到三箭射出,不但赢了凤头金钗,还把后羿弓也给捞了去。

“且看济安县主能不能转扭乾坤吧!呵呵,孙老哥,要不要押一注?”

一时间,众臣工竟已开始就凤羽珩的刀和宗隋皇子的铁精这场比试下起注来。

左右今儿是过年,天武帝即便看到了也就是呵呵一笑,随人们乐去,但对凤羽珩拿回来的武器却是很感兴趣的。

凤羽珩向他行了礼,再将手中军刀一托,道:“这便是师父赠予阿珩防身的兵器,宗隋为他们的熔炼技术取名为铁精,阿珩手中这柄刀的材质到也有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