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鹤到是跟自己的妹妹对起了话,“蔓儿的意思是,本王来得太晚了?”

“是呀!”她轻叹,“王兄这一次是落在了凤相后头,却不知长公主心属哪方。”

康颐被这二人如此直指的话问得脸颊通红,就连茹嘉都不干了,直指着那兄妹二人道:“你们是来求亲还是来抢亲的?如果是求,我告诉你们,我母亲不嫁!如果是抢,那就请你们国君向我千周的国君去说话,轮不到你们在这儿胡搅蛮缠。”

“咦?”梵天蔓看着茹嘉惊奇地道:“她说什么母亲?她是长公主的女儿?”

梵天鹤点头,“正是,长公主有一女儿,称号茹嘉公主,想来就是这位了。”

“哦。”梵天蔓点头,又对茹嘉道:“小公主息怒,长辈间的事还是该长辈来解决。”你个小孩子插什么话。

康颐拉住茹嘉的胳膊,用目光示意她闭嘴,然后再道:“本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古蜀与千周相距甚远,本宫不想嫁到那样远的地方。更何况,千周人在冰寒之地住得惯了,怕是承不住蜀炎热。”

梵天鹤看了康颐一眼,再看看凤瑾元,再一次确定了这二人之间定是有了私下的约定。他打听到的康颐长公主是位智慧异常的女子,断不会如此武断就拒绝他的求亲。千周与古蜀分在大顺南北两端,若是能借和亲让关系更近一步,这可是生生地把大顺夹在中间的大好之事啊!

他就用那双狭长的眼盯着康颐,像是要从她的目光中一探究竟,良久,却也只见康颐的端庄淡定,和一双静如止水的眼。

“也好。”他到也不强求,一扬手,立即有下人把那些箱子又抬了出去。“既然公主执意,那小王也不强求,明日进宫会向大顺陛下提一提此事,还望公主能三思。”

他说完,冲着凤瑾元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梵天蔓亦跟着离开,只是临走前看了康颐一眼,说道:“嫁给我二哥可是一点都不亏,长公主最好能为千周国运想想。”

康颐没吱声,凤瑾元气得火冒三丈,看着那二人的背影扬声就道:“不需要三思!千周长公主断不会嫁到古蜀去!”

“瑾元!”老太太见古蜀一行已经出了府门,这才把权仗往地上用力一拄,大声道:“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母亲!”凤瑾元看看老太太,再看看面带委屈的康颐和气得直要发飙的茹嘉,咬了咬牙,干脆地道:“明日儿子会进宫面圣,此事还望母亲成全。”

他一句话,虽然没有挑明,但凤家人却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金珍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弱弱地问了句:“老爷说的事…是什么事?”

凤瑾元看了一眼金珍,目光中竟再也没有过去那般疼爱,就听他冷哼一声,道:“待明日圣上给了答复,自会告知你们。”

安氏朝着老太太俯了俯身,“老爷做事,妾身也没有插言的权力,三小姐穿得有些少,妾身先带三小姐回去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去吧!”再看着金珍道:“你也回去吧。”随即转过身,把手挡在赵嬷嬷腕上,“咱们也走,我年岁大了,管不得事,老爷想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吧!”

看着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就剩下沉凤羽珩和沉鱼没走。凤羽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明了就是看戏,而沉鱼却面带着几分欣喜地靠近了康颐,同她道:“沉鱼也觉得与长公主甚是有缘,希望这缘份能更近一步。沉鱼先回去了,希望明天父亲带回来的能是好消息。”说完,冲着康颐和凤瑾元行了个礼,款款后退,带着杏儿也走了。

茹嘉瞪着凤羽珩道:“你怎么不走?”

凤羽珩反问:“这是我家,我往哪走?茹嘉公主怎么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这个事实?”

这一次,茹嘉却并没被她这话给气着,反而乐呵呵地说:“县主姑且再高兴几日吧!”

凤羽珩失笑,“怎么着?茹嘉公主有改姓凤的打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即便你改了姓,这地方也是我的。”她说完,邪笑着看向凤瑾元,“父亲,你说是吗?”

凤瑾元瞬间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就想起凤府的地契如今正在凤羽珩的手上,如果她反了卦硬要说这宅子是她的,自己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此时,古蜀国的皇子和公主已经坐在马车里返回驿馆。就在二人面前,有一暗卫垂首而立,就听梵天鹤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本王已经尽力了,希望他答应本王的事也能兑现。”

第313章 老黄瓜要刷绿漆了

随着那暗卫闪身离去,梵天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很是有些担忧地道:“王兄,你说这事能成么?”

“必然得成。”梵天鹤冷声道:“大顺各皇子逐帝位多年,哪一个不想给自己寻一方势力做为依靠。那人背后的主子又怎会舍得弃我古蜀。”

“可是…”梵天蔓依然担忧,“父皇不是说要保古蜀国泰,便绝不可参与到大顺的皇权争斗之中么?哥哥怎的就忘了?”

梵天鹤伸手往她脑袋上戳了一下,“这是你想不参与就行的?想想咱们这一路得到的信报吧,宗隋亲近御王,千周背后的人我估摸着该是襄王,如今那位将军盯上了我们,就差一个姑墨,早晚也跑不了。”

凤府舒雅园,老太太的卧寝外间儿,凤瑾元正跪在老太太脚边给老太太摆事实讲道理:“母亲,凤家不能永远都没有主母,可放眼放去整个大顺,又有谁的身份能及得上康颐长公主?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可您能不能体恤儿子一次?儿子与康颐两心相悦,母亲能不能看在这一点上就答应儿子的请求?”

老太太面色沉重,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儿子,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说到底当初是老做了主把康颐接进门来的,康颐与凤瑾元的几番交流她也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的。

可是这接下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在是让她心生后悔,本还想着明日就找个理由让康颐回驿馆去,等到过了十五使臣离京,两国离得这样远,凤瑾元也就不惦记了。

却没想到,古蜀国皇子突然间来刺激了这么一下,到是让凤瑾元主动找到她来把话给挑明了。

“瑾元,你要知道,一国长公主可不是姚氏沈氏,她位高权重,又有多少事是你能做得了她的主的?”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说:“更何况她还带着个孩子,两位公主啊,你让这府里其它的孩子怎么过活?”

“母亲与康颐也接触了几日,难道还瞧不出她端庄稳重,心胸大度吗?儿子相信,对府中孩子他定会像待茹嘉一般爱护,不会让孩子们受半点委屈。”

“是吗?”老太太闷哼一声,“今日花灯一事就已经是极大的委屈了,你还想怎样?”一提起这个她就火大,人家步白棋都能带着步老太太出府看灯,怎的她养的这个儿子就只顾着跟人谈情说爱?那康颐还没过门就如此得宠,过了门后别说几个孩子,就连她这个母亲怕是都得遭到冷落了。

凤瑾元赶紧解释:“那都是儿子的错,不关康颐的事,再说,康颐不是也答应给她们补偿了吗?一国长公主说要护着她们,这是多重的允诺呀!母亲!”他沉下脸下,将声音压低了些,又道:“其实儿子考虑的也不只这些。”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说说,你还想了些什么?”

凤瑾元道:“若今日没有古蜀一事,儿子对此事到也没有太过上心,毕竟两国联姻是大事,总还得请圣上点头。可是,古蜀先开口了,若是让千周与古蜀和了亲,那可就相当于被他们两国将大顺夹在了中间,一旦两国生事,大顺面临的可就是前后两难啊!”

老太太皱起了眉,突然觉得凤瑾元说得也很有道理,可她心里还是打鼓:“皇上会同意么?”

凤瑾元见老太太吐了口,心里高兴起来,“母亲,如果皇上答应此事,那便是大顺并无惧于两国和亲,儿子便再不提及此事。皇上若答应了,母亲应该明白,儿子此事迎娶康颐长公主进府,那便是实实在在的为皇上解除了心头大患啊!”

老太太闻听此言,竟跟着激动起来,明明刚才还十分反对的,这会儿却连连点头:“对!为皇上分忧,你就是有功之人,特别是在这种大事上,想想看,也就只有我们正一品的丞相府能配得上千周的长公主了。瑾元,你做得对。”说着,亲自伸手把凤瑾元给扶了起来,并嘱咐道:“你明日进宫时好好与皇上说,将这些利弊全都分析清楚,看看皇上是怎么个意思。总之,咱们一切都按着皇上的心意来。”

凤瑾元狠狠点头,心中狂喜。

而此时的锦福院儿,康颐却坐在院中的梅树底下犹自想着心事。她穿得不多,连斗篷都没披上一件,同生轩送过来的下人几次要给她披件外袍,都被她拒绝了。用她的话说,千周常年冰寒,大顺的冬天已经算是暖合了。

茹嘉在她对面坐着,两只手臂半趴在石桌上,够着跟康颐说话:“母亲的意思是,古蜀的求亲是有人故意为之?”

康颐皱着眉,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小声道:“千周跟古蜀因为相距实在太远,几乎有史以来从未有过交集。那古蜀皇子说他曾在多年前于千周边境见过本宫,这怎么可能?千周边境从来都是防范重地,就是出现个大顺人都会有暗报传递,更别说相貌特征明显的古蜀人。”

“那梵天鹤是在说谎?”茹嘉拧着眉问:“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

康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说,他此番来求亲,对谁刺激最大?”

茹嘉歪着头道:“母亲是说…凤伯伯?听说凤伯伯明日就要进宫去跟大顺陛下提你们的婚事,”

康颐点头,“没错。若是没有古蜀国皇子突然的这么一出戏,大顺的皇帝未必会同意我与他的亲事。但古蜀插了这么一脚,大顺皇帝为了不让千周与古蜀成功和亲,也必定会满心欢喜地为我与你凤伯伯赐婚。”

“那古蜀皇子是来帮咱们的呀!”茹嘉有些不解,“母亲以前认识他吗?他为何要帮咱们?又或者说…他是襄王的人?”

康颐苦笑,“傻孩子,你不懂,这哪里是帮,分明是看准了凤府是个火坑,推着我往里跳呢。古蜀皇子绝不可能投在襄王麾下,正相反,只怕是形成对立,有上好一番争斗。”

茹嘉撇嘴,“那不正好,左右母亲也是打定主意要嫁给凤伯伯的,茹嘉也很喜欢他,管他是不是推,达到咱们的目的就好。”

“也对。”康颐长出了口气,“本宫到是要看看,区区一个济安县主,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那背后之人想借济安县主之手让本宫陷在这家宅内院儿,本宫偏不如他的心意。”

次日,凤瑾元进宫面圣,正遇古蜀皇子与公主一齐觐见,两人都表达了想要求娶康颐长公主的意愿。天武帝做为第三方的国君,自然不好偏袒自己人,更不愿让千周与古蜀和亲,于是便道:“此事就看康颐长公主自己的意思吧!”

康颐能有什么意思,当天下午就亲自进宫回了皇上,她愿意嫁给凤瑾元,愿意代表千周向大顺承诺永不背弃。

天武帝甚喜,亲自为二人赐婚,并定于正月二十六那天行大婚之礼。而康颐则以长公主的身份从皇宫出嫁,算是全了凤瑾元最大的脸面。

天武发了话,康颐便再也不能住在凤府,又因为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回去,所以东西自然也是不需要收拾。

“凤相是一个人回的府,嘴巴几乎都乐得合拢不上。”同生轩这边,黄泉正跟凤羽珩讲着今日见闻,“听说皇上连大婚之期都给定了,就在正月二十八,算一算也没多少日子,怕是最近凤府上下又要开始忙碌。”

凤羽珩正在给子睿分零食,空间里弄出来的一堆薯片锅巴什么的让子睿惊奇不已,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奇怪又好吃的东西。凤羽珩告诉他:“过了十五你就回萧州去吧!”

子睿抬头问她:“不是说父亲二十八那日要大婚么?子睿不得留下来观礼?”

凤羽珩白了他一眼,“观什么礼?他自己都为老不尊,还求什么子女孝顺。”

黄泉也道:“就让那茹嘉公主孝顺他去吧!”

子睿想了想,也觉得姐姐说得甚是有道理,于是点头道:“那子睿就听姐姐的,这种礼,不观也罢。”

“恩。这次让班走送你回去,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她问黄泉,“许竟源那边可有消息?沈家的人抓到多少了?”

黄泉道:“京中抓到的不多,外省的因为是过年,官报还返不回来,咱们纵是再着急也得多等些时日。小姐,要不这次奴婢送少爷回萧州吧,班走不在了,奴婢实在不放心。”

“我保证在班走回来之前不出京城,行了吧?没事,大不了跟玄天冥再借个人过来。”

黄泉这才放了心,还不忘又提醒她:“那小姐可别忘了去跟殿下借人…算了,奴婢明日就去说。”

凤羽珩都无语了,她就弱到让她的丫头如此不放心?明明年前在大营里时黄泉还天天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怎的一回了府里瞬间回归原位呢?

又哄了子睿一会儿,让清灵把这孩子带回去休息,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班走站在了她的面前。

“古蜀国的皇子出宫之后直接回了驿馆,活动范围都在驿馆附近,未见异常。到是他进京之前,曾与步聪有过几次接触。”

“步聪…”凤羽珩的眉心拧得极紧,她对步聪这个人说了解也了解,说不了解也并不了解。毕竟年少往事属于原主记忆,她搜索不出太多讯息。更何况,这些年来步聪改变极大,大到她上次都没办法一眼就把他认出。

“上次步聪的马差点就伤了小姐,足可见那人不轨之心。”黄泉对步聪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特别是知道步聪以前曾向凤羽珩提过亲,她就更是对这个人心生排斥。“他一个将军,却要跟外国皇子接触,难不成是要造反么?”

凤羽珩失笑,“造反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玄家的江山坐了三百多年,在百姓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岂是他区区一个将军就能反得了的?”

班走接话道:“既然不是自己想反,便是背后有他所效忠的势力。”

“没错。”凤羽珩捏了一片子睿没吃完的薯片放在嘴里,“步家那位小姐步霓裳曾跟四皇子订过亲,只怕这事儿跟四皇子是脱不了干系了。班走,继续给我盯着,我到是要看看,帮着那康颐进了我凤家的门,古蜀国皇子背靠的大树,到底好不好乘凉。”

第314章 被留下来开小会了

初十的晨昏定省,韩氏和粉黛也来了,因为凤瑾元与康颐的亲事已成定局,老太太选了这天跟凤家众人宣布了此事。

虽说大家心里早已经有了数,但猜测是一回事,老太太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韩氏和粉黛两人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金珍就是又抬了帕子抹起眼泪。

粉黛最烦金珍抹眼泪的样子,不由得讽刺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哄着父亲天天都去如意院儿,怎的遇上个长公主就没了能耐?自从那位长公主进了府,父亲就再也没往你的院子里去过吧?”

金珍咬着牙,红着眼圈儿,更委屈了。

老太太本就对粉黛不喜,哪里还听得了她这样说话,不由得闷哼一声,道:“长公主入府与妾室得不得宠是两回事!她是来做主母的,你们若有本事,大可以继续邀宠。”

“可她凭什么一来就要做主母?”

老太太看着粉黛的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难不成你觉得家里的妾室可以抬上主母之位吗?”

粉黛看了眼沉鱼,冷声道:“又不是没抬过。”

“混账!”老太太气得直哆嗦,“沈家到底是正经人家,你那个姨娘是个什么身份?你心里不清楚?”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人身攻击,于是,继金珍哭天抹泪后,韩氏也开始哭了起来。她的哭可跟金珍不一样,金珍是干下雨不打雷,韩氏哭得那可算得上是嚎啕。

老太太吓得赶紧喝斥道:“府里是办喜事,你哭什么?若伤到你腹里的凤家子嗣,我可要你好看!”

她这一下到真把个韩氏给吓住了,一抽一抽的总算是停了下来,老太太又道:“我知道你们一时都不太能接受,但心里别扭也就算了,面上可都得给我乐乐呵呵的!你们得记得自己的身份,没听说过谁家老爷娶正妻还要看妾室的脸色。”

粉黛不甘心道:“万一那长公主别有用心呢?”

“人家能有什么用心?”老太太瞪着粉黛道:“那是一国的公主,要钱比咱们多,要靠山比咱们硬,她图咱什么?到是你们,仔细想想,有这样一位嫡母坐阵,将来的前途可是要比当初沈氏在时好得多!”

这话一出口,沉鱼的脸色刹间就沉了沉,不过却也马上就回暖过来,反到是帮着老太太劝起粉黛:“祖母说得对,咱们将来的婚事还得指望着家里给做主,四妹妹不妨想想这里面的道理,姨娘上位即便可行,将来咱们的婚事也绝不可能比一国长公主操办得好。”

她专门从自身利益上来分析问题,偏生粉黛还是个只管自己的,沉鱼这番话到是戳中了她的软肋,想想五皇子那边多半是没了指望,那她的将来就还是得家里说得算。如果上位的人是韩氏,就凭韩氏的人脉和水准,又能给她寻到什么好人家。

这样一想,便也不觉得有多不甘心了,反正还露了些笑脸,问了老太太:“那亲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老太太见沉鱼的说教有了用,不由得看着沉鱼点了点头,然后回粉黛道:“就在正月二十八,这段日子府里会着人给你们都做身新衣裳,办喜事那天都穿得喜庆点儿,新主母进门,你们可不能扫了凤家的脸面。”

众人点头,沉鱼带头道:“请祖母放心,孙女们一定会恪守本份,不会让父亲为难。”

安氏也说了句:“新主母进门,要先着手整理出个院子来,省得到了后面的日子手忙脚乱。”

老太太对安氏的态度很是满意,不住地道:“这才像个样子。府上这几个月没有主母在,你们各自散着惯了,以后可得醒着点神儿,该有的礼数可一样都不能少。否则,丢的可就不只是凤家的脸,而是大顺的脸。”

粉黛看了韩氏一眼,皱眉说:“那长公主看起来到是和善,但那时毕竟身份不同,今后要做主母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容得下姨娘肚里的这个孩子。”

这话到是提醒了老太太,虽说在凤瑾元的晓以利弊下她同意了康颐入府,但那毕竟是靠利益唆使的,实际上她通过几次事件也是对康颐颇有些微词。粉黛说的事情虽不见得会发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不能太放松警惕。

眼看着老太太因为这个事锁眉深思,凤羽珩到是幽幽地开了口来,她说:“那就让康颐长公主亲自照顾着韩姨娘这一胎,祖母认为如何?”

老太太眼一亮,这个主意好!别人照看着才容易被动手脚,若是让她亲自照看,有个大事小情可就都是康颐的差错,想必她定是要好好地盯着韩氏的肚子,千万小心地保证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的。

“好!”老太太连连点头,“就照阿珩说得办,让她亲自照看凤家子嗣,这才是最稳妥不过。”

大家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粉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待众人都离去后,老太太把凤羽珩单独留了下来,她让凤羽珩坐在自己的身边,语重心长地道:“你父亲这个决定做得突然,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嘱咐嘱咐你。”

凤羽珩亲自给老太太倒了碗茶,笑道:“不突然,初二那天就看出来了。”

老太太有些尴尬,张了几次口,明明想得好好的台词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这个二孙女就是这样,有时候她越是笑你就越是得防备着,因为那笑里必保的藏着刀,指不定哪个工夫就飞出来伤了人。

见她吱唔不言,到是凤羽珩主动开了口,慢悠悠地说:“祖母不必担心,同生轩的下人我都已经撤了回来,既然以后长公主是咱们府里一等一的主子,那自然是会有更多稳妥的下人侍候着,不需要我那边的人了。”

老太太还真是想让她把那十个丫鬟撤走,见凤羽珩已经撤了,这才松了口气:“好,好,还是阿珩懂事。唉,这个事情说起来,祖母也是为难。按说我本是不同意的,但是你父亲说了,如果朝中局势不明,各方势力都在不断地为自己争取着利益。凤家本就是外来户,在京城立足不过二十载,哪里比得上那些百年旺族。所以你父亲思来想去,既然那康颐长公主也有这个心意,不如就把她娶进门来,好歹她背后有整个千周。”

老太太觉得自己分析得很不错,竟还有些沾沾自喜。凤羽珩见了却只觉好笑,提醒她道:“祖母就没想过,有可能成也在康颐,败也在康颐呢?凤家既然拿千周当靠山,那可就意味着皇上要对凤家时刻防备了。”

“恩?”老太太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把康颐娶进门来,可是为大顺立功的事,否则让千周与古蜀和了亲,大顺可就被夹在中间了。”这是凤瑾元与她讲的道理,她认为甚是合理。

却不想,凤羽珩竟告诉她:“凡事都有两面性,皇上也会想啊,开始时凤家是在危难之时解了大顺一时之急,可难免日后父亲与长公主感情增进,大顺的当朝左相若是心向着了外人,皇上心里一定会不高兴的。”

“不能!绝对不可能!”老太太连连摆手,“你父亲的心始终是向着大顺的,他娶康颐入府不过是为大顺分忧,为凤家稳住势力,一旦与大顺的江山有了冲突,你说是你父亲,我就第一个把那康颐给打出府门去!”

凤羽珩笑笑,“如此,甚好。”

老太太大喘了几口气,又同她道:“阿珩啊,步聪现在也回京了,肯定是要与你父亲为难的,咱们不能不想着对策防备。娶了康颐进门,是一举多得的事。再说,这样身份的人入了府,以后你们做子女的脸上也有光。”

“呵呵。”凤羽珩笑得无奈,“阿珩脸上的光都是父皇给的,祖母觉得一位长公主能带给我的颜面还会比当今圣上大么?”

老太太当然不敢说康颐比皇上强,只得附和着她的说法,却也又再强调了一次:“总之,这样的主母算是足够体面,比着京中其它人家的姑娘都要强。阿珩,说到底你是凤家的人,只有凤家好了,你才能好。”

“是这样吗?”凤羽珩面露惊讶,“我一直以为只有姚家好了我才能好呢。”

老太太一下闹了个没脸,有些生气地道:“外戚是好是坏关你何事?你是姓凤的!”

“不对呀!”她站起身,不解地问:“既然外戚是好是坏与我无关,那为何姚家出了事要把我赶到西北去?我不是凤家的人么?”

“这…”老太太一下就被问住了,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还不敢喊疼,那个滋味可是难受着呢。

“好啦!”凤羽珩又甜笑起来,“祖母放心,阿珩会好好的把新主母迎进凤府的。”她像是下了保证,向老太太弯身行了个礼,又补了句:“左右这府我也不住。”

老太太险些背过气去。

直到凤羽珩出了舒雅园,赵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老太太顺背,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恕老奴多句嘴,老太太就多余跟二小姐说这番话。”

老太太叹气道:“你当我愿意说?可一来的确是得提醒着她些,可千万不能跟康颐一味地对着干。二来,是瑾元想让我探探阿珩的口风。”

“原来是这样。”老嬷嬷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如今二小姐不但是县主,还又要帮着大顺制钢,上次听老爷说,现在就连宫里的人也对二小姐恭敬有加呢。”

“唉!”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些她都明白,所以才更担心。凤羽珩跟康颐明显的不对盘,却不知康颐的端庄能维持到几何,一旦有一天再端庄不下去,凤府岂不是要兴起一场大风波?

她正担忧着,院子里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了进来,面带兴奋地跟大声道——“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有好消息呀!”

第315章 这一家子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老太太被这突然而来的好消息给惊糊涂了,急声问:“是什么好消息?”

那丫头:“老太太快到前厅看看吧,传旨太监已经在前院儿候着了!”

一听说传旨,老太太就条件反射是一哆嗦。凤家这半年接到的圣旨都快比前二十年都要多了,可每次也没见有好事,既然是好事也是凤羽珩的。她这么一琢磨,便自然而然地又觉得应该是传给凤羽珩的旨,于是赶紧吩咐下人:“二小姐许是还没走远,你们快去把她给追回来,让她到前院儿接旨。”

来传话的丫头一跺脚,笑着道:“哎哟!老太太哎,这旨意可是传给您的!是大好消息呢!”

赵嬷嬷一下就觉出不对劲了,赶紧道:“你说仔细喽,到底什么好消息?”

丫头这才道:“宫里来了圣旨,是传给老太太,要封老太太为一品诰命夫人!老太太快快到前院儿接旨吧!”

“呀!”两人皆是一愣,而后面上现了惊喜,赵嬷嬷立即吩咐那丫头道:“你赶紧叫人到各院儿去通知姨娘和小姐们都出来一起接旨,对了,还得把二小姐也给请回来,她才走没多会儿工夫的。”

“哎!”那丫头高兴地跑出去传话了。

赵嬷嬷扶着老太太起身,一边给她整理衣裳和头发一边道:“咱们府上马上就要迎娶一位千周国的长公主进门,想来圣上也定是觉得老太太没有诰命在身是压不住的。不过说起来,老奴还是觉得这个诰命来得太晚了,老太太您是正一品大员的母亲,早就该封的。”

老太太已经心花怒放了,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一个劲儿地催着赵嬷嬷手脚快一点,然后再道:“早也好晚也好,总归是封了。皇上若是执意不封咱们不是也没办法么!”

赵嬷嬷随口说了句:“唉,想那姚氏都有一品诰命在身,老奴就替老太太委屈。”

这事儿老太太也委屈:“哼,阿珩都知道为自己的母亲求个诰命,我的儿子心里却根本没有我!”一提起这个,老太太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

赵嬷嬷吓得赶紧请罪:“都是老奴不会说话,老太太您可千万别生老爷的气,老爷是丞相,自然是要给百官做出表率。若是跟旁人一样只一味的往自己家里捞好处,那哪儿成啊!”

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么个理,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赵嬷嬷暗里松了口气,刚刚真是太险了,这要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惹得老太太去生老爷的气,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她手上动手加快,把老太太的头发再理了一次,然后道:“可以了,老太太,咱们赶紧往前院儿去吧!”

这边老太太带着一众人下人往前院儿赶,凤家其它院子里的人也在往前院儿赶。凤羽珩回同生轩的路上被截了回来,对于老太太这个突然而来的一品诰命,她并没觉得有多意外。

本身凤瑾元就是一朝丞相,家里母亲封个诰命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更何况,诰命夫人不过是朝廷对于官员家眷的一种嘉赏,根本也没有实际的意义。

只是黄泉却分析说:“这是要老太太在那康颐公主面前别太跌份儿吗?”

凤羽珩失笑,“搞不好是要她在我面前别太跌份儿。”

“恩?”黄泉不解,“皇上一直是向着小姐的,怎么可能让老太太来压着小姐。”

“你怎么知道是皇上的意思?”凤羽珩挑着唇角邪邪地道:“怕是有人谄媚巴结,想尽一切办法向老太太示好呢!”

“小姐是说康颐长公主?”

“等着看吧!”

两人说着话已然走至前院儿,各院儿里的人也从不同的方向赶了来,直到凤家人到齐,管家何忠这才跟传旨的太监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听太监清了清嗓,扬声道:“凤府老夫人李氏,接旨。”

老太太赶紧走上前去,率先跪了下来,高声道:“民妇接旨。”

随着她这一跪,凤家所有人都跟着跪到地上,那传旨太监将手中圣旨一展,高声道:“凤府老夫人李氏,人品贵重,言容有度,今授一品诰命封号,赐一品诰命朝服,钦此!”

老太太乐得心都开了花,立马大声道:“民妇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双手高举过头,将圣旨接到手中,一旁的丫头也上了前,把那诰命朝服托了回来。

赵嬷嬷把老太太给扶了起来,然后又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将一只小钱袋赏给了传旨太监。那太监拈了拈,这才满意地笑了:“恭喜凤老夫人了,不知老夫人还有没有吩咐,没有的话,咱家这就回宫复旨去了。”

老太太赶紧道:“劳烦公公了,也没请您进府喝碗茶。”

“哎!不必不必!那老夫人就请留步,咱家告退!”这太监一刻不多留,宣了旨拿了赏匆匆就走。

凤羽珩看着老太太手拿圣旨欣喜的样子就想笑,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出天武帝下这圣旨时不耐烦的样子。如此简单的圣旨,短短几句话,连更多的恭维都不愿给,可见这诰命根本也不是天武帝乐意封的。

想想也是,凤瑾元做丞相这么多年都没给自己母亲求个诰命来,足以见天武帝对这个丞相的家眷并不是十分待见。而早不封晚不封,偏偏等到康颐快要过门儿时再封,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诰命是怎么来的。

果然,那太监走后,跟着一起来的几个侍女模样的人并没有走。领头的一人走到老太太面前俯身下拜:“奴婢给老太太问安,恭喜老太太受封诰命。”

老太太仔细辨别一会儿便将这人认出来:“你们是千周的侍女?”

那丫头道:“正是,老太太好眼力。”说话间,那股子热络劲儿直让人打激灵。“不知老太太对咱们长公主送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老太太一愣,“什么大礼?”

那丫头笑道:“就是这道诰命圣旨呀!咱们公主说了,老太太是一家之主,永远都应该高高在上,所以特地去求了大顺陛下,请陛下封老太太为一品诰命。”

老太太惊呆了,这诰命竟是康颐为她求的?再想想,也是啊,若凤瑾元去求的,事先一定会跟她说。这圣旨来得突然,她之前只顾着高兴,如今才觉得有几分奇怪。

那丫头见老太太合计了半天也没吱声,赶紧又道:“咱们长公主说了,因为她与凤大人的事事出突然,千周又离大顺太远,眼下根本也来不及准备嫁妆。长公主便想着能为老太太做点什么,也不负老太太怜惜之恩。还有,咱们茹嘉公主也有东西想送给您呢!”

她说着话,一招手,立即有两名侍女各手捧一只木盒走到近前。那盒子似极重,侍女端不动,要靠在身上支持才行。

“这是年初一那天大顺的陛下送给茹嘉公主的两匹广寒丝,公主说了,她打从第一眼见到老太太时便觉亲切,之后在府上住的几日,越相处越是觉得您就是她的亲祖母。如今心愿成真,公主说这个算是给老太太的见面礼呢!”

这一下老太太可是真的乐了,不但有了诰命,有了朝服,现在又多了两匹广寒丝,这真是太让她意外了。

她看着那两只木盒眼睛都放光,连声道:“两位公主真是太客气了。”

那丫头到也是会说话:“再过不久就是一家人,公主要向老太太您行大礼叩首呢。”她命人把两匹广寒丝交给凤家的下人,然后再道:“奴婢们也要回宫去给长公主复命,就不多留了,老太太万万保重身体,长公主说了,待她嫁过凤府来,定日日陪伴老太太跟前,亲自贴身侍候。”

这侍女嘴甜,说得老太太从心里往外的乐。原本对康颐的那点敌意也再一次彻底消除,从戒备变成了满心期待。

千周侍女一走,院子里终于只剩下凤家众人。看着老太太的欣喜劲儿还没过去,凤沉鱼眼珠一转,竟是主动上前,直接往地上一跪,开口道:“孙女恭喜祖母受封诰命!”说完,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她都这样了,别人哪里还能看着,安氏赶紧推了想容一把,想容便也随在沉鱼后头跪了下来。

凤羽珩和凤粉黛跪得晚些,却也算是随了大溜。后面则是几名妾室的叩拜,包括还怀着身子的韩氏跪到了地上老太太也没叫她起。

虽说凤家人不是第一次跪她,但今日的意义却是不同的,她也是有了品阶的诰命,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羡慕别人家女眷,更不用因为没有诰命在身都不好意思出席宴会了。

带着这样的虚荣心,足足让一众人等跪一小半柱香的工夫,她这才开口道:“行了,都起来吧,一个诰命而已,哪里需要这般叩拜。”明显的口不对心,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早就已经眉开眼笑。

沉鱼起来后上前两步,笑盈盈地道:“以后祖母可就是诰命夫人了,再有机会进宫去便要穿着朝服,可是威风呢!没想到长公主如此有心,祖母有一品诰命在身,即便她是千周公主,可千周比竟是臣国,这样一比,她的品阶可就是在您之下了。”说完,又压低了声音,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道:“祖母是一品的诰命,二妹妹是二品的县主,长公主用心良苦啊!”

老太太眼睛一亮,是啊!她一向对凤羽珩县主的身份有所忌惮,如今自己有诰命在身,可是狠狠地压了她一头呢!

一想到这,老太太的笑意便又更深了几分。

凤羽珩站在一旁,虽是没听到沉鱼的话,但唇动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当下便将话言内容了掌于心。她不由得起了暗笑,一个虚位的诰命,想压她一个有封地的县主,这一家子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316章 你们赶紧来给我送礼

得了诰命的凤老太太一整天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中,而凤沉鱼也更会讨好她,紧着挑了些自己小私库里的好物件儿往舒雅园送,美其名曰,老太太如今是诰命了,屋里的摆设一定要配得起她的身份。

当初沈家出事之前,沈万良没少偷偷的给沉鱼银子,虽然大头儿都被她乖乖送到了凤羽珩手里,但余下个几万两还是有的。

沉鱼也算是舍得下本钱,不但送了好些家居摆设,当天下午还给老太太送了一万两银票过去,说是添喜。

老太太自从沉鱼在凤桐县出事之后就不是很待见她,之后虽说也偶尔有回转,但总是反反复复。沉鱼在她跟前长大,哪里还能不明白老太太这性子,是好是坏全凭送礼多少,对于这老太太来说,有的时候钱财比凤家的前程还要重要。

果然,这一天忙活下来,老太太看着堆了满屋的东西和手里握着的银票,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一个劲儿地夸赞沉鱼孝顺。

可同时她心里也在期待着别的孙女能向她有所表示,特别是凤羽珩。要知道,沉鱼的东西多半都是以前沈氏给她留下的,要不就是沈家给淘弄来的,再好也不过是民间的物件儿。可凤羽珩那里可都是实打实的御赐之物啊!不管是宫里赏下的还是御王府送来的,哪一个不甩沉鱼这玩意好几条街?

结果她是从晌午头儿等到了吃完晚饭,凤羽珩连面儿都没露。不但凤羽珩没露面,连粉黛和想容那头也一点动静也没有。老太太有点坐不住了,紧着催着赵嬷嬷:“你叫人到各院儿去看看,都是在干什么呢?”

赵嬷嬷也很是无奈,人家送礼算是有心,不送你还能上赶着跟人要去?更何况都是些小辈儿,大小姐手里有钱,三小姐和四小姐除了月例银子,哪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老太太发了话她也不能不去,只能派了几拨人去打听,却也只敢去想容粉黛那边,同生轩是万万不敢接近的。

不多时,去打听的人都回了来,往玉兰院儿去的人道:“韩姨娘身子有些不爽,四小姐在身边侍候着,实在是走不开,说是明日早起一定来这边给老太太磕头行礼。”

往想容那边去的丫头道:“三小姐说了,她近半年也积攒了些月例银子,也是明儿早起就送过来给老太太贺觐封之喜。”

老太太一听这话脸就沉下来了,“月例银子才有几个钱?”

下人们黑了脸,垂着头不再说话。老太太自己又嘟囔了会儿,也觉得心烦,干脆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

赵嬷嬷无奈地在旁边劝着:“三小姐和四小姐没有母家在背后支撑,手上自然是会紧巴些。不过老太太您想想,这样也好。没有母家,就意味着她们只能一心倚仗着凤家,今后不管嫁到了哪门哪户,都会尽心为凤家打算。不像大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从前沈氏给府里惹了多少麻烦呀!”

老太太觉得她分析的也对,一提起沈家脸就更是沉,“他们几次要害我的孙子,绝不能姑息。子睿是嫡子,也凤家唯一的根儿,他如今又这般出息,可是得紧指着他将来光耀门楣呢。”

“可不是!”赵嬷嬷附和道:“即便康颐公主过了门,有了她和老爷的孩子,可那毕竟是有着一半番国血脉,将来也难有作为呀!”

老太太叹了一声,“若要这么想,凤家还真的就只剩下子睿这一条根脉,可是得好好看护着。”话说到这儿,却又是一阵恼怒,“做为小辈也不说往这边来道个喜,真以为自己是个县主就敢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我可是一品的诰命!”

赵嬷嬷没吱声,心里却在念叨着,一品诰命又能如何?无权无势的,二小姐那可是实打实的功绩在身。

老太太这头好一通埋怨着,而同生轩那边,凤羽珩正坐在姚氏屋里说话,她问姚氏:“我打算近几日就把子睿送回萧州,娘亲可想跟子睿一并过去住上一阵子?”到底当初姚氏嫁进凤府是八抬大轿抬进去的,沈氏妾抬妻位少了这环节,再加上当初她们还在西北,也顾不上这边。但如今康颐就要进门了,毕竟是千周国的长公主,这喜事肯定是有得热闹,她怕姚氏触景伤情。

姚氏是个聪明的,哪能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当即便表示:“我不去。明明心里已经对那座府门绝望了,这时候走倒像是我在有意躲着,凭白的被人琢磨了去。他爱办喜事就办喜事,如今我的女儿有出息,能让我有自己的府邸住,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喜事,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日子,凤家人是死是活是兴是衰,早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凤羽珩松一口气,姚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很是开心,不由得握住她的手道:“娘亲放心,咱们的好日子可不止这些。今后阿珩还要把外公一家也接回来,以全了娘亲孝心,也全了阿珩思念外祖之情。”

一提起姚家,姚氏的眼泪又要往下落,凤羽珩赶紧转移话题:“明日娘亲还是得往文宣王府走一趟,子睿要回萧州了,娘亲问问看岚姨有没有想带的东西。”

“对。”姚氏连连点头,“上次你岚姨还说让子睿回去前和她打个招呼,那我明日就带着子睿一起去。”

凤羽珩从姚氏那里出来,便也开始琢磨着要给帝师叶荣带点礼物。这个礼物还不能太重,文人心里没有那么强烈的金银概念,怕是送不好了还会让人觉得俗气。

她想来想去,到是想起空间放打印机的桌子上还放着很厚的一摞没有用完的a4打印纸。那样规格质量的纸张这个年代是制不出来的,平时都用宣纸总是不方便,更何况平时出门在外若是想抄记些什么,总不能随身背着文房四宝。

她快步回了院子,跟忘川黄泉说了一声便进了药室,关上门后直接进入空间,在自己休息室的抽屉里找出几支铅笔和几块橡皮来。

药房抄抄记记的少不了这些东西,以前子睿没去书院前,她还曾教过那孩子写硬笔字。凤羽珩想了想,干脆把那些打印纸全都打包起来,再拿出几支铅笔和橡皮,又在外头柜台里找了几板润喉的含片,这才出了空间。

她将东西分成两份,一份大一份小,大份的给叶荣备礼,小份的就留给子睿用,然后出了药室,回到卧寝之后便叫了班走出来,吩咐道:“后天你亲自往萧州走一趟,把子睿送回去。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沈家现在就是丧家之犬,难保不会埋伏在半路咬人。”

班走点头,“主子放心。”

班走让她放心,她便真的能放心,又去跟子睿说了会儿话,把纸笔都与他交待清楚之后,这才回房休息。

老太太宣布了凤瑾元与康颐的亲事之后,凤府便进入了全面筹备阶段。在管家何忠的带领下,全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打点。康颐被安排在离松园最近的添香院儿,而她之前住过的锦福院儿便由老太太作主,单独赐给了茹嘉,并与想容和粉黛承诺,待明年她们年满十二岁也会单独立院儿,不再跟姨娘们挤在一起。

这些日子凤瑾元也忙,随着古蜀国皇子公主的到访,姑墨使臣也进了京。与前三国不同,在大顺西界的姑墨派来大顺的不过是与往年一样的外交官员,并非皇亲国戚,这到是也让人松了口气。

凤瑾元身为一朝丞相,每一年在四国使臣同时到京的日子里都是最忙碌的,这一点老太太也知道,便也不去过多地问他都在忙些什么。更何况,她自己也忙,忙着收礼。

凤家要娶一位异国长公主入府做主母的事一经传开,京里各大小官员家眷便开始欲动起来。不管怎么说,凤瑾元都是正一品大员,在身后排队等着巴结他的人都能从凤府一直排到城门口儿去。正愁平时没机会送礼,如今借着喜事,这样好的机会自然是要表现一番。

凤瑾元身为左相,平日里展在人前的态度的是勤俭严明的,人们深知送礼不能送到凤瑾元的头上,好在老太太新封了一品诰命,于是一个个便巴巴儿地把好东西往舒雅园这边抬。

老太太一向是个有礼万事足的人,到手的好东西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于是一连几日,从早到晚都是笑脸迎着来客,哪怕是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但心里却还是乐的。

不过她也有笔清楚帐,每一家送的礼,送了什么礼,都由帐房一笔一笔地记着呢,过后她自然要根据礼物轻重再重新衡量。当然,这些人情也是要跟凤瑾元说上一声,以便他日后在前朝周旋。

老太太的礼收了足足五天,直到过完正月十五才算停了下来。一般来说,出了十五便出了年,京城里的喜气也跟着减了几分,但凤家却不能把喜气减去半分。

老太太近日实在是高兴,便想着在康颐过府之日凤家的孩子们可不能寒酸,之前吩咐了给裁剪衣裳,如今想想,正好借此机会再一人给添一套头面首饰吧!

她把这想法在正月十六早上跟几个孩子说了一下,除去凤羽珩没有什么惊喜,其它几个孩子到很是开心的。

毕竟这府里不管是之前沈氏管着中馈也好还是现在老太太管着中馈也罢,那可是一个比一个扣门儿,平常的首饰都不会给做,更别提头面了。就连这个大年,老太太也只是给她们做了新衣裳,首饰的事连提都没提。没想到凤瑾元一个大婚还让她们捞了一套头面,几人赶紧站起来给老太太行礼至谢。

老太太白了她们一眼,心道这几个小没良心的,除了沉鱼之外谁对她也没什么表示,想容更是寒酸又恶心地送了五十两银子过来,真真儿是打她的脸。

不过她近日心情甚嘉,到也不多计较,只吩咐赵嬷嬷去帐上说一声,把银子先支出来,然后赶紧差人连夜赶制,说什么也得在正月二十八之前把四套头面都做完。

赵嬷嬷答应着就去了,再回来时却是空着两手,十分无奈地对老太太道:“帐上说…没钱。”

第317章 坑你不是目的,目的是坑死你

赵嬷嬷一句没钱,把众人都给说傻了,粉黛第一个有了反应:“胡扯!凤家怎么可能没钱?”

凤羽珩一下就乐了,“父亲又不是贪官,怎么就非得有钱?”

“那也不可能连给咱们做头面的银子都没有!帐房的银子都被狼吃了么?”她一边说一边瞪向沉鱼,“听说大姐姐近些日子可没少往祖母这边送东西,咱们都是吃凤家月例过日子的,怎的大姐姐就比旁人有钱?”

沉鱼无奈地道:“我那些银钱和物件都是以前沈家给的,借这个机会送了祖母,往后也是没了。”

“行了!别吵!”老太太心里本来就乱,让她们几个一闹腾就更是闹心,不过她也奇怪:“帐上怎么可能没钱?年前不是刚收了庄上的租子么?”

赵嬷嬷叹了一声,告诉老太太:“帐房的人说,老爷最近一直在给添香院儿置办,前前后后的把银子都支走了。”

“什么?”老太太一下就火了,“添香院儿的置办不是有下人张罗,怎的他就亲自上了手?再说,就算要添儿东西,也不至于把帐上的银子都支了去,年前收了庄里的租子,帐上至少得有四十多万两啊!”老太太一直管着府里的中馈,虽说年前犯腰病摞下了一阵子,可一好了之后马上就又重新掌权回来。她对别的事儿糊涂,在银钱上却是一点都不马虎的。

赵嬷嬷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只好回老太太道:“帐上是这么说的。”

“哼!”老太太一声怒哼,权杖往地上一拄,站起身来:“我亲自去问。”

老太太要亲自过去,其它人自然是得跟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就到了帐房,到那儿一看,管帐的先生早就料到老太太得来,已经捧着帐本在门口等着了。

“虽说凤家中馈一直管在老太太手上,但因先前您就有过话,说旁的人要动公中银钱自然是要跟您吱会一声,但老爷是一家之主,是可以不需要过问的。”那位先生一字一句地道:“老爷是五日前开始支的银子,第一次是一万两,第二次是五万两,第三次是二十万两,第四次也是二十万两。四次加起来,不但将年前收上来的租子钱都支了出去,帐上原本剩的几万也被用光了。现在帐面上的银钱就只有一百二十两,无论如何也不够做四套头面的。”

老太太手里拿着帐本,气的脸都青了——“四十六万,整整四十六万两!我到是要看看,他给那个贱…那个公主,都买了什么!”她本想说那个贱人,可到底碍于康颐的身份没能说出口。可是人们都看得出,经了此事,康颐巴结上来的那一个诰命只怕也失去做用了。在钱财面前,老太太可绝对是六亲不认的。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跟着往添香院儿走。

添香院儿那头,丫鬟婆子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个丫鬟一边搬东西一边说:“老爷对那位长公主可真是好,这些东西我怎么瞅着比原先金玉院儿里的还好呢?”

一个婆子答她:“可不是比金玉院儿的要好。且不说后买来的这些,单是老爷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也都是这些年宫里赏下的,沈氏可从来没用过。”

“库房里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突然的一声怒吼,一院子的下人都给吓得一激灵,大家扭头看去,赫然发现在凤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带领下,凤家各院儿的主子都挤了进来。老太太瞪着那婆子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库房里的皇赏都搬到这儿了?”

那婆子赶紧答:“回老太太,是搬来了一些。”

“除了皇赏还有些什么?”

“还有就是老爷这些日子新置办来的。”那婆子指了指主卧寝,“奴婢们都照着老爷的吩咐搬进屋去了。”

老太太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屋里走。身后,韩氏酸溜溜地来了句:“老爷还真是疼爱那位长公主,这是要倾尽全府财力来博红颜一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