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思量半晌,突然又把头扭向众人,目光锁定在安氏和想容身上,问了一句:“你们那个叫梅香的丫头呢?”

第350章 动我母亲,我拧掉他的脑袋

梅香是想容的丫头,听凤羽珩这一问,安氏也想起来今日陪着想容来的并不是梅香,便也问了句:“对呀,梅香呢?”

想容说:“今天早上梅香告了假,说是肚子不舒服,我也没多想,就让她留在院子里休息了。”

安氏看看凤羽珩,再想想这一切,突然意识到关键,“是梅香?二小姐的意思是梅香有问题?”她立即吩咐下人:“快!快去把梅香带过来!快!”

下人们匆匆跑了去,老太太这时也上了前来,一边走一边说:“阿珩,你的意思是那丫头动了手脚吗?说的也是,她是贴身侍候的,下起手来也最是有机会。”

康颐也跟着说:“对,把人叫来,问个清楚。”

凤羽珩却摇了摇头,“只怕已经晚了。”

想容到是与她想到了一处,立时道:“这两日水果送的少,前天送的梨子我做成了酱,将将够昨日的点心。可昨日根本就没有水果送进来,我和姨娘昨晚就在商量了,说今日怕是做不成点心。姚夫人爱吃带果馅儿的,如果不放果馅儿做出来也没意思。我们说的时候,梅香一直都在身边,难道是…”

康颐把话接了过来:“她知道今日送不成点心了,而姚夫人断了一日就一定会发病,更何况昨天送的本就不够份量,对吗?”

想容点了点头。

安氏一下子瘫坐到地上,梅香是想容的贴身丫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与她们脱不了干系的。

她一咬牙,干脆地往前跪爬了两步,冲着凤羽珩磕了个头,然后道:“二小姐,妾身知道这次事件是逃不过责罚了。但请二小姐开恩,让妾身把这责罚一并担下,饶了三小姐吧!就算是让妾身去死,也是可以的。”

想容大惊,赶紧去拉安氏:“姨娘,这怎么行,你死了想容怎么办?”她哭着去求凤羽珩:“二姐姐,我们真的没有坏心,从来没想过害姚夫人。姚夫人平日里待想容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给想容留一份,想容感激她还都为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害她?求二姐姐不要怪安姨娘,求求你了。”

凤羽珩就觉一阵头疼,她终于明白为何有的时候老太太面对吵吵嚷嚷的这些子孙会表现得那样不耐烦了,心不平气不和时,外界任何响动都是要命的,即便是她也不能例外。

凤羽珩摆摆手,皱眉道:“你们快不要在我面前哭闹,再闹下去说不定我现在就要挥鞭子抽人了!”

她声色俱厉,到是吓得那二人再也不敢哭。就听凤羽珩又道:“眼下事情还未查明,我不想错责任何人,安姨娘,想容,我凤羽珩很少相信人,但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怀疑人。这偌大凤府,与我交好的人并不多,你们算是走得最近的两个,我还不想太孤独,所以,这件事情我定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她突然又将目光向老太太那边投去,“你们凤府最好祈祷我不要查出,否则…敢动我母亲的人,我一定会拧下他的脑袋!”

老太太一哆嗦,要不是有赵嬷嬷和康颐一起扶着,差点儿就没坐到地上。可这一瞬间,她脑子里也想了不少事。

梅香一个丫头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害姚氏,安氏和想容又与凤羽珩交好,也没有害人的动机,所以,梅香的背后一定有人。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她壮着胆子又瞅了一眼凤羽珩,一对上她那如仇人一般的目光,突然就在心头闪过凤瑾元的名字来。老太太心慌了,会是她儿子做的吗?有可能啊!当初姚氏主动和离,凤瑾元一直心有不甘,他心里的火气没处发,没准儿就要在姚氏这边动番手脚。还有沉鱼,沉鱼也脱不了干系,当初沈氏之死凤羽珩功不可没,凤沉鱼怀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慌了,因为这么一算,下手的还是凤府这边的人。这凤羽珩的性子她可太了解了,这丫头发起狠来六亲不认,什么父亲,什么姐妹,她敢指着鼻子就骂,挥了鞭子就打,何时留过情面?凤羽珩本就因那三年西北生活恨极了凤府,如果姚氏的事被查出是凤家人干的,她还不得联系九皇子一把火将凤府给烧了啊!

老太太心里打颤,腿上也哆嗦,在这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康颐看出门道,想了想,开口道:“母亲身子不好,媳妇送您回去歇着吧?”然后再跟凤羽珩说:“这会儿想必老爷也快要回来了,你看,要不要请老爷出面去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凤羽珩摇头,“不必了,我都看不好的病,叫太医有什么用。”她摆摆手,“这边的情况你们看也看到了,就先回吧。”

康颐却说:“我送母亲几步就回来,好歹等那边去找梅香的人回来了再说。你医术是好,但其它的事怕还是有个大人跟着操持会好一些,我帮帮你吧。”

她说话到也是诚恳,凤羽珩看了康颐一眼,突然对她说:“我昨日给茹嘉上了药,那药是三天一换的,所以我今日不必进宫。”

康颐一怔,随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相信你是能把她治好的,就是想帮帮你。”

“不必了。”凤羽珩挑唇道,“母亲想走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一边说一边又看了一眼老太太,“你们的心思我都理解,罢了,我也不拆穿,有本事就折腾去,正好咱们也较量一番,看看谁手下的人,更有用些。”

康颐被她说得十分尴尬,她的确是看出老太太心思,想要赶紧出了这屋子好吩咐手里的人去外头拦截肯定早就逃跑的梅香。只有梅香死了,这事儿才算是死无对证,凤羽珩也就没办法开罪于凤家。

可惜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犀利,心思也如此分明。

她面上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只有些无奈地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着你这边也没有大人在,怕没人帮你。但既然阿珩你自己忙得过来,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康颐说完就去搀了老太太,带着一众下人离了开。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同生轩的下人,就只剩下安氏母女。

安氏母女带来的两个丫头都去找梅香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忘川见她们都跪在地上,看了看凤羽珩,见其点头,这才走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安顿到座位上。

安氏心里慌乱,想容也是如此,两人不时地看向外面,就等着那两个丫头回来。

凤羽珩这边先着手给姚氏施了一遍针,虽说作用不大,但能缓解瘾劲儿上来时的痛苦。姚氏还在昏睡中,眉心却紧拧着,显然并不踏实。

“班走!”凤羽珩突然扬头喊了一声,空气中立时闪了一个身影出来,到是把安氏和想容给吓了一跳。“把九殿下和七殿下送来的暗卫派几个出去,我若料得没错,那梅香定然是已经不在凤府了。”

班走点头:“我分一部份人到城外去追,再留一部份在城里找,这么短的工夫应该跑不远,咱们不能只顾着外头,却忘了灯下黑。”他说完,不等凤羽珩再说话,身形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安氏心里更苦,同生轩有这样的高手在,若有人想往这头动手脚实在是太难了。可却偏偏姚氏相信她,她送来的点心拿过来就吃,从未怀疑过。没想到,就是这份信任,把姚氏给害成这样。

安氏越想越伤心,这时,那两个去找人的丫头也回来了。凤羽珩料的果然没错,她们带回来的消息正是:“梅香已经不见了,奴婢们找翻了整个院落,连影子都没找着。”

黄泉急问:“有没有到门房打听过?”

其中一个丫头答:“去问过了,门房说今日除去老爷早上上朝,之后就只有采办的人出过府,没见到安姨娘院子里的丫头。”

安氏一下就又哭了起来,紧着跟凤羽珩说:“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亏对姚姐姐的信任。二小姐,您要是心头有气,就冲着妾身发吧,妾身什么都受得的。”

凤羽珩没说话,到是忘川将话头给接了过来:“安姨娘,您就别再说这样的话给小姐添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夫人治病,梅香那头已经派人去追,是非黑白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凤羽珩也叹了口气,半扭了头说:“你们先回吧,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妄加责罪。我说过,府里与我走得近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因为我念着这份情谊就会手下留情。这事若查出与你们无关,那一切好说。可若涉及你们,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想容赶紧站起来同她保证:“二姐姐,此事若查出与我们有关,我和姨娘绝对不会逃避责任。就是无关,毕竟点心出自我们的手,我们也不会躲罪的。”

凤羽珩摆摆手,无心再说什么。二人见她也的确心力交瘁,如果出了这样的事,她们也没有立场再说留下来帮忙的话,只好起身告辞,想着回去后也要想办法去查那梅香。

老太太回了舒雅园后,马上说自己要休息,支走了康颐,却在康颐走后急忙对赵嬷嬷说:“你派人到府门口去等着,老爷一旦回府,马上让他到我这里来!快去——”

第351章 她会不会屠了凤家满门啊?

凤瑾元刚下朝回府就被赵嬷嬷带到了舒雅园,一路上听着赵嬷嬷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之后,他脑门子上的冷汗也淌了下来。

有人害姚氏,这不是直接在油尖儿上点火么!凤羽珩是什么性子?茹嘉骂了九皇子一句就被她抽了个半死,那还是个公主呢她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有人动了她的生母,这人一旦查出来,她还不得把人给活剐了?

他匆匆进了老太太的卧寝,就见老太太正坐在里间儿的软椅上,两道眉拧得死死的,面上一片愁绪。

他赶紧上前请安,却听老太太道:“行了,还请什么安啊,是嘴上说一句我就真的能安吗?”

凤瑾元在她身边坐下来,急着问道:“我听赵嬷嬷都说了,此事可当真?”

老太太点头,“我亲眼所见,自然当真。瑾元,有件事情我问你,你可一定要与我说实话。”

凤瑾元不等她发问,主动就道:“不是我做的。”

老太太一愣,“不是?”

他点头,“不是。虽说那姚氏与我和离我也曾恨她过,甚至也想过让她死,只有她死了,我的屈辱才能消除。可是母亲,儿子不是一个思虑不周的人,一个姚氏纵然不足为俱,但阿珩那丫头实在不是盏省油的灯,更何况背后还有个九皇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还真怕你一时糊涂去对那姚氏下手。你不知道,今日姚氏出事,阿珩那个眼神是有多可怕,我就只看一眼就已经遍体生寒。若姚氏中那离魂散的事真是你做的,只怕那丫头会把咱们凤府都给屠了呀!”

凤瑾元见老太太是真的害怕了,赶紧安慰她说:“母亲多虑了,她纵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就屠了咱们满门。儿子是朝中重臣,皇上纵然有赏有罚,却绝不可能要了儿子的姓命,凤羽珩她虽说叫圣上一声父皇,但那也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丞相动,朝纲乱,这个罪,她担不起。”

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到也是稍微放下心来,可却又问道:“既然不是你那会是谁呢?瑾元,你说,会不会是沉鱼?”

凤瑾元其实也怀疑过沉鱼,可思来想去却又觉得不太可能,“沉鱼人还在佛堂里关着,别说她出不来,就算能出来,她的靠山也就只有沈家,沈家都已经倒了,她哪里还有本事去做这种事。”

老太太提醒他:“姚氏中的是离魂散,听说安氏给她送点心已经送了好几个月了,那自然是在沈家还没倒的时候。”

凤瑾元还是摇头,“沈家倒了这么久,按说药早就该停了,不会一直到今日才发作。”

老太太被他说得也没了话,一脸苦色地道:“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那到底又是谁呢?对了,”她又想起个事来,“上次韩氏遇害,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只耳坠子,被人认出是金珍的。但沉鱼却又偏偏用了木耳粉,这个事情你怎么看?你说,给韩氏和姚氏下毒的,会不会是一个人?”

凤瑾元摇头:“不会。木耳粉跟离魂散相差得也太多了,手段也差得太多了,同生轩那里又岂是像如意院那样好得手的?至于这个事到底是谁做的,母亲,当务之急是姚氏这边,韩氏的事就先放放吧。沉鱼就先关在佛堂,也让她静静心,最近府里乱,她不出来也好。”

老太太叹了一声,不再去说什么。

安氏和想容提供线索,告诉凤羽珩就在京城的北郊住着梅香的家人。同生轩将一批一批的人马派出去,终于,两日后,如丧家之犬一样的梅香跪在了凤羽珩的面前。

此时,凤羽珩刚给姚氏施过一次针,姚氏已经醒了来,可情况不是很好,基本处于崩溃的边缘。凤羽珩每天只敢让她有最多两个时辰的清醒,其它时候就必须让她昏睡。即便这样,屋子里她还是叫人把一切有棱角的地方都用软布包了起来,所有易碎的、硬的、锋利的东西全部搬走,就是万姚氏有个万一再伤到自己。

梅香的到来让她首先闻到了一股子恶臭的味道,她别过头去,就见这丫头披头散发,一脸的黑泥,身上还滴着脏水。

她赶紧摆手:“赶紧的,把她给我抬到院子外头去。”

立即有下人上前将人拖拽到院子里,直接就扔到青砖地面。那梅香摔得疼了,叫了几声,却得不到任何同情。

同生轩的人都恨极了她,因为姚氏平日里待人好,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有什么好吃的都会让厨房里多做些给院子里的丫头分。这么好的夫人被人害了,她们真恨不能扒了这梅香的皮。

可是人人都知道,梅香就是个丫头,不过是一把刀,关键还是要查出她背后那个挥刀的人,那个才是真正该死的。

不多时,凤羽珩料理好姚氏也走了出来,班走正在跟她说:“人是在臭水沟里捞出来的,那时她正往北边跑,但半路有人劫杀,我们动手将人救下,这才带了回来。”

“有人劫杀并不奇怪。”凤羽珩走到梅香跟前,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要杀你的人很多,你的雇主为了灭口一定得杀你,凤家的人怕你的雇主万一来自凤府,也得杀你,所以梅香,你根本就跑不掉。”

有丫头搬了椅子出来给她坐,她正对着梅香坐下,两人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那股子臭味却还是能闻得到。

梅香身上有些伤,虽然不重,但却染了一身的血,看起来到有几分吓人。她此时早就没了脾气,也没了想逃走的念头,因为她知道,凤羽珩说得没错,有太多人想要杀她,她只要出了同生轩的门,就必定是死路一条。可是留在这里…就能活吗?

她抬头看着凤羽珩,眼里尽是死气,几乎看不出一丝求生的*。

这时,又有一名暗卫出现在凤羽珩跟前,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凤羽珩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暗卫闪身消失。

她这才又开口,问那梅香:“说吧,谁让你干的?”

梅香摇头,哑着嗓子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做的。”她一身都是湿的,天气寒冷,说话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凤羽珩眨了眨眼,跟下人道:“梅香姑娘冷了,去取个火盆来。”

立即有下人搬了火盆放到梅香身边,黄泉主动走了过去,拿着长长的炭夹子,挑了一块儿烧得最红的炭夹了起来,凑到梅香的嘴边:“身子冷不怕,怕就怕心都是凉的。不如你把这炭给吃了,暖一暖心,或许就能想起我们小姐对你的好。”

梅香吓得一直在哆嗦,想往后躲,可惜,身后却有更多的人堵着她。

黄泉气得一把将那块儿炭塞进了她的胸口,就听“吱啦”一声,皮肉烧烫的动静就传了来,还有那梅香的一声惨叫。

但这丫头到也算是能挺,炭把肉都烧熟了,人却硬是没昏过去。

黄泉斥她:“当初你被玉兰院儿那老婆子毒打,要不是我们二小姐及时赶到,你早就被打死了。但你是怎么回报的?不但不知感恩,还用那样的东西来我们夫人。梅香啊梅香,本姑娘今天就是把你给活剐了,你也是罪有应得。”

梅香一脸凄苦地看向凤羽珩,就觉得她那两道眼色好生可怕。她从前觉得要她办事那人的眼神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可今日才明白,那人与二小姐比,还是逊色几分。

“你不说,可是有苦衷?”凤羽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厉色还在,声音也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

可梅香却开了口,苦求她道:“二小姐,一切都是梅香做的,您要杀就杀吧,左右梅香也是活不成,谁都想让我死,我根本就跑不出去。”

凤羽珩问她:“既然人家都让你死了,为何还要替人家保守秘密?你若说了,没准儿我还能留你一命。”

梅香苦笑,“我活着有什么用啊?他手里抓着我娘亲,我爹爹,我的两个弟弟,我若是说了,他们都得死。”

“你不说她们就能活吗?”凤羽珩几乎笑出声来,“跟这样的人讲道义啊?你也不想想,你人都死了,他还留着你的家人干什么?难不成等你弟弟长大,再去学了功夫给你报仇?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只要你一死,你的家人马上就会随你而去,甚至搞不好她们现在就已经死了。”

梅香一愣,突然大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做成了这个事,他就会娶我。就算事情败露,只要我能守口如瓶,他也会给我家人富足的生活。他答应过我,答应过我的!”

黄泉一扬手,“啪啪”两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有病吧你?这话也信?从古至今,所有利用感情让人办事的都是这一套说词,词儿都没改过。他要真有心娶你,还会控制你家人?”

忘川也气得不轻,扬声道:“梅香,你在凤家跟在三小姐身边,应该也算是好的。三小姐那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苛待下人,怎的就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黄泉与她站得近,梅香一动间,突然被她发现这丫头的脖子上带了一个东西,正圆型,红色的,好像雕刻成一朵花的样子。

她手快,一把就将那坠子给扯了下来。梅香惊叫着就要扑上去抢夺,可黄泉的身法哪里是她能扑得着的,人都没摸着黄泉的衣角,对方就已经闪回凤羽珩的身边了。

她将那红玉坠子交给凤羽珩:“小姐你看。”

凤羽珩接过来一瞅,“鸡血玉?”梅香不过一个丫鬟,不可能有钱买这样的东西,再将那坠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突然双目微眯,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是他…”

第352章 本县主说话,什么时候算数过

凤羽珩的一声“是他”,可把梅香给吓了个半死。她清楚地记得那人曾说过,那朵玉花是取鸡血玉中最红的一部份雕刻而成的,他亲手雕的,世上仅此一枚,再无其它。

难不成…被认出来了?

“就为了玄天夜?值得吗?”一个名字清晰出口,凤羽珩直盯着梅香的双眼,就像那眼神能透视一般,一下就看穿了梅香的心。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梅香下意识地摇头,不敢相信这一切,可却也明白,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二小姐,她不行,三殿下,也不行。

可是…

“我的家人全部都在他手里,我若说了,他们都得死。”梅香再跪不住,干脆坐到地上,“二小姐,离魂散是奴婢下的,您就杀了奴婢吧!”

凤羽珩摇头,“你可知那离魂散会对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梅香想了想,道:“据说会让人上瘾,但不会要人命的,只是会天天想着吃那东西,吃上就没事了?”

凤羽珩气得心都哆嗦了,突然离了座位,人猛地往前窜了去,就在那梅香身前停了下来,手中软鞭自袖中拿出,“啪啪”两鞭子就抽了上去!

梅香大叫,摔倒在地,身上立时现了两道因痕,厚重的冬衣都抽烂了,皮肉都外翻了,可见凤羽珩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她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吃上就没事了?”凤羽珩一脚把人踹出去老远,扬声道:“若我告诉你,那东西一但上了瘾,停药之后人就跟疯子一般无二呢?若我告诉你,那东西一但上了瘾,停药之后人就会打人毁物呢?若我告诉你,那东西一但上了瘾,停药之后人会因得不到药物而全身血管爆裂而亡呢?”

梅香一愣,下意识地就道:“不,不会的。”

凤羽珩长鞭又出,这次是直接缠上那梅香的脖子,把她给拽了过来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走。梅香被她拖在地上,像只死狗一样不停挣扎。

可凤羽珩哪里肯松开她,一直把人拖到了屋里姚氏的床榻前,梅香一眼就看到躺在那儿的姚氏,才几天的工夫,人竟形同枯槁,躺在那里就像一张纸一样,整个儿人都瘪了下去。身上盖着锦被,可是脖颈上、脸上、额角上露出来的伤痕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还有这屋子,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用软布包了起来,屋子里椅子桌子全都没有,甚至连只花瓶都看不到。

跟进来的忘川告诉她:“二小姐给夫人用了麻醉针才让夫人睡下,但她只要一醒,立即就会发疯一样的伤害自己。”一边说一边上前几步,掀来锦被一角露出姚氏的手来,梅香看过去,发现那手竟也是被布包着的。“你看到了吧,如果不包住手,夫人自己能把自己给抓死。”

黄泉冲上前去掐住梅香的脖子:“这就是你下的离魂散,这就是你口中说的吃上就没事的离魂散。梅香,你该死!”

梅香被掐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眼看着双眼都暴凸,人马上就人没气儿了,忘川这才把黄泉给拦下,“她不能死,小姐还有用。”

凤羽珩冷哼一声,“就这么掐死,便宜她了。”说完,软鞭一动,又是拖着梅香的脖子转身回了院子。

梅香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断了,人也死了,她不管用多大的力都喘不过气来,好像头都快要被勒掉了一样,又难受,又疼。

终于,脖上力道一缓,凤羽珩的鞭子收了回去,她这才贪婪地开始大口大口喘起粗气。可心头的疑惑与惊恐也越来越甚!

不对啊!三皇子说过,离魂散不要人命的,更何况她一天就放一小点儿,为什么姚氏会这样?难不成…她被骗了?

“二小姐!”终于能说出话来,梅香赶紧往前跪爬两步,“二小姐,奴婢并不知道会这样,他…他告诉我说不会要人命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梅香开始痛哭。

凤羽珩却忽然又开了口,告诉她:“先别急着哭,看几样东西,看完了才是你真该哭的时候。”她说完话,双掌“啪啪”地拍了两下,院子外头立即有几名侍卫抬了四副单架进来,全部抬在了梅香面前。

梅香先是一愣,随即将目光往那四副单架上投了去。

单架上有四个人,死人,一男一女,还有两个看上去最多六七岁的男孩。人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身体已经多处腐烂,但衣物未坏,容貌还可以清晰分辨。

梅香一看到这四个人就蒙了,人愣在当场,瞪大了双眼像看到了全天下最恐怖的东西一样。直过了快半柱香的工夫,她终于有了反应,人直扑向那些尸体,放声大哭。

这一哭就又哭了近两柱香,黄泉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那梅香从尸体身上抬起头来,直瞪向凤羽珩,咬着牙道:“二小姐,你的心怎么这样狠?我的父母和弟弟们并没有害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凤羽珩气乐了,摇摇头道:“你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不知离魂散真正的功效是什么,竟连这人是死了多久的也看不出来,就这智商还要去害人,活该全家被杀。”

忘川冷声告诉她:“看仔细了,人是我们的人从土里挖出来的,挖出来时就用破席子卷着,连副棺材都没有。这大冬天的都已经烂了,可见死了最少也有一个月往上,你仔细想想,一个月之前我们小姐可根本都不知道夫人中毒一事,何谈害你全家?”

梅香听傻了,似乎觉得忘川说得也对。再看看家人尸体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近几日刚死的。

可是她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凤羽珩,那会是…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那个名字、那个人的样子一下就在脑中闪过,她们之间从相识到后来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全都一一闪现。

梅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完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凤羽珩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名暗卫,那暗卫告诉她:“尸体是我们跟踪襄王府的人时找到的。”

梅香彻底崩溃!

凤羽珩挥了挥手,叫人把尸体又抬了下去,然后开口对梅香道:“四副棺材我出得起,只要你说出真相,人我替你葬了,而你自己,也可以将功补过,我饶你不死。”

梅香绝望之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根本无法相信,人怔怔地看向凤羽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黄泉急了,斥她道:“你是不是傻了?二小姐说可以帮着葬你家人,还要饶你的命,只要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怎么,你自己不想活了是小事,还想让父母被扔到乱葬岗吗?”

梅香一哆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赶紧摇头,然后拼命地给凤羽珩嗑起头来。

“行了行了别嗑了!”黄泉真觉得太便宜了这丫头,夫人被害,多大的事儿啊,二小姐居然还能饶了她,真是没见过这么善良的小姐。

梅香心里早就对那个她原本死心塌地为其办事的人起了恨意,干脆一咬牙,把事情合盘托出。

她说——“这一切,都是三皇子让我做的。我每月领了月例银子都会出一趟城,把银子送回家里补贴家用。大概四个多月前,我从家里出来时险些被一辆马车撞到,却被三皇子所救。可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三皇子!后来,他经常悄悄的派人给我送些东西,每次我出府都能遇到他,他对我百般关怀,直到我心里动了情,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也不怎么的,他就打听到安姨娘每日都会做点心送到同生轩来给姚夫人吃,便让我把那离魂散悄悄的掺到里面。我起初是不同意的,可他说事成之后就会让我离开凤家,还会纳我进门。即便那样我还是没有同意,可他把我父亲都接到了一处别院,派了下人好生照顾着,还给弟弟请了教书的先生。父母都觉得他是好人,让我一定好好对人家,我心里想到这是被他控制住了命脉,可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只是因为喜欢我才会照顾我家人的…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这一切都是一场天大的骗局,我就是个傻子,害了姚夫人不说,还害死了自己全家。那日府里断了水果,点心做不成,我听说姚夫人从头天夜里就嚷着要吃点心,心知一定是离魂散发作了,心里害怕,这才逃跑。他说会派人接应,可没想到,竟是派人劫杀…”

梅香的故事终于说完,姚氏中毒的真相也揭了开,谁都没想到这离魂散竟是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下了,一时间人人懊恼不已。

特别是凤羽珩,她是个大夫,又千万般小心的盯着府里的动向,却没想到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

她微闭了眼,心头怒火掀起巨浪滔天,玄天夜,她在想,如果杀了他,会是什么后果?皇帝的儿子,皇帝可以不待见,但别人若动了,哪怕那个人是她,也是死罪吧?

可是不杀…她心又怎能安?

梅香还跪在院中间,双眼充满期盼地看向凤羽珩,最初还是带着死气的脸,如今却浮上了对生的期待。

“二小姐…”见凤羽珩久久不语,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见凤羽珩原本微闭的眼忽然睁了开。

凤羽珩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梅香走了过去,直到了她面前才停下来,然后停下头,冷目而视。半晌,道:“把人给我绑了,咱们去凤府。凤府的丫头,就算是死,也不能脏了咱们的院子。”

梅香大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凤羽珩,惊恐地问:“二小姐不是说…饶奴婢一命吗?”

“饶?”她冷笑,半弯下身来死盯着梅香的眼,一字一句地道:“本县主说话——什么时候算数过?”

第353章 动我的人钱吃的,都该死

梅香是被黄泉用绳子捆住双脚,拖着去凤府的。忘川留在同生轩照看姚氏,刚刚赶回府的清玉跟着凤羽珩一并往凤府那边走去。

梅香一路不停地哭喊,惊动了凤府所有的人。

安氏和想容最先听到消息,原本是要往同生轩那边去的,才走一半就看到凤羽珩一行带着腾腾杀气往这边而来,两人吓得脸都白了。

可凤羽珩却看都没看她们,匆匆而过,目标竟是凤瑾元所在的松园。

若按二十一世纪的纪元算法,她五月二十号生人,金牛座。有着典型的金牛座特质,是对爱和憎充满绝对意识的人。

动她的人不行!

动她的钱不行!

动她的好吃的也不行!

只要被她视为领域范围内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把椅子,也绝对不允许有人未经同意就坐上去!

茹嘉骂玄天冥,被她抽了个半死。如今竟然有人胆敢把手伸到她娘亲的身上,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动手下毒的梅香,死罪!一直以来都支持着三皇子玄天夜的凤家,人人都不能轻饶!

她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清玉和黄泉,黄泉手里拖拽着梅香。再后面,侧是安氏、想容,以及这一路好奇跟上来的凤家下人。

渐渐地,粉黛也来了,金珍、程氏姐妹、康颐,最后甚至连老太太都到了场。

凤瑾元此时就在松园的书房里坐着,可愣是没敢出屋,因为小厮正在跟他说:“二小姐找到了那梅香,叫人梆了脚,此刻正倒吊在松园门口呢。”

凤瑾元虽然还不知道梅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可人已经被抓了,凤羽珩自然早就进行了拷问,如今却给倒吊在了松园门口,他不傻,甚至还挺聪明,竟是一下就想到了三皇子玄天夜。

可是凤瑾元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凤府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怎么会和玄天夜扯上关系?

小厮问他:“老爷要不要出去看看?大夫人和老太太都已经到了。”

凤瑾元摆手,“叫松园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到门口去看。”

那小厮应声而去,凤瑾元站起身,自己走到火盆前往里加了几块儿炭。他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松园门口,梅香已经被吊好,那丫头本就一身狼狈,再加上之前被凤羽珩抽了几鞭子,双被黄泉这一路拖着过来,身上早就已经沾满了血迹。按说这么折腾早就昏过去了,可偏偏凤羽珩给她扎了一针,那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扎下去之后竟让梅香精神了许多,一点要昏死的迹象都没有了。

可越是清醒就越疼,越难受,倒吊着挂在一棵歪脖树上,全身的血脉都倒流着,拼了命的往头顶冲。她就觉得头快要炸开了,眼睛都是往外鼓着,偏偏绳子还在晃悠,面前好多倒着的人影,有想容,有安氏,还有老太太和姨娘小姐们。

梅香越来越害怕,她突然就意识到,落入二小姐的手里,简直比坠入地狱还要可怕。

此时,凤羽珩手执软鞭,正对着松园大门往里面看着。松园里头静悄悄的,仿若无人。可是凤家人都知道,凤瑾元就在里面。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问了句:“阿珩,这是要干什么?”

她回头,指了着梅香道:“祖母没看见么?抓到了人,送到这里来跟父亲讨个公道。”

老太太不解,“为何要跟你父亲讨公道?不过一个奴才,你大可以把她杀了。”凤瑾元明确地告诉过她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也不是沉鱼做的,所以老太太心里有底。“阿珩,我知道你生气,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跟你父亲没关系啊!”

“是啊!”凤羽珩扬声道:“如果跟父亲有关系,今日吊在这里的人就不该是梅香,而是他!”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凤羽珩已然气到极点,手中软鞭一挥,猛地朝着那梅香身上就抽了去。

啪!

一声鞭响,梅香身上又是一道子皮肉外翻。

老太太没成想她说打就打,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

梅香凄厉的叫声听着都让人心颤,可却并没有任何人同情她。一个丫头,居然敢对姚氏下那样的毒手,真是死不足昔。

凤羽珩连抽了三鞭,梅香身上的血已经顺着头发丝儿往地上滴了,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流了一地。可偏偏她人还是清醒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从身体里流出,那种感觉简直是比死亡还要恐怖。

康颐心里有了几番猜测,可还不是很确定,于是硬着头皮问了句:“阿珩,这丫头到底是受谁指使?”

凤羽珩扭头看她,目光带着无尽阴寒。

可她却没回答康颐的话,而是转过身又正对向松园,然后暗自运了内气,冲着松园里头扬声道:“父亲选的好人!凤家选的好路!凤瑾元你给我听着!三皇子玄天夜指使梅香害我母亲,这笔帐,可不是死一个丫头这样简单!”

老太太差点儿没被吓死,三皇子干的?三皇子的手居然伸得这么长?都能指使凤府里的丫头了?

康颐心中暗惊,可同时也暗怪玄天夜做事不利落,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为何不派人在外头就把这丫头给做了?居然还让凤羽珩把人又给找了回来,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她看着凤羽珩那双血红血红的眼,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从心头冒了出来。她怎么觉着…三皇子要倒大霉了呢?

可是再想想,不能,凤羽珩虽然是跋扈了些,可她也就是在府里逞逞威风。皇上再宠着她,还能纵容到她可以惨害皇子?

不可能!

康颐甩甩头,自顾地安慰着自己。

此时,凤羽珩的鞭声又响,每抽一鞭子她都要朝着松园里喊上一句。

凤府众人就听到她一句一句地说——

“里头的人给我听好了——我抽死你个结党赢私的睁眼瞎!”

“我抽死你个助纣为虐的王八蛋!”

“毒害我母亲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松园的大门既然走不出活物来,我就用血给你洗洗!”

句句针对凤瑾元,句句都是大逆不道。可是没有人敢坑声,就连康颐都选择了闭嘴。

在她们看来,凤羽珩已经疯了,凤家支持三皇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家里人也个个都清楚。如今三皇子意图谋害姚氏,还被人家给查了出来,那就只能怪他做事手脚不利索。而至于凤瑾元,既然选择了支持,那就是跟人家站在同一条站线上的,被骂几句也没有什么可委屈。

只是…老太太心里害怕呀!她怕凤羽珩抽梅香骂凤瑾元还不过瘾,万一把气再撒到她们身上可怎么办?

她哆哆嗦嗦地倚在赵嬷嬷身上,瞅着梅香流了一地的血,都快吓晕过去了。可凤瑾元就是躲在里面不出来,这番做法到是让凤家人都对他生出几许鄙视。

你都被你女儿骂成这样了还能沉得住气?这当爹的得是窝囊成什么样?

凤羽珩也实在是恶心原主这个爹了,这还是个男人么?老婆孩子都在外头站着呢,他就能如此龟缩?

她咬咬牙,运了内力,最后一鞭猛然挥下,直接甩上了梅香的脖子。然后,也不知她这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是蕴含着多大的力气,居然在鞭子缠住梅香脖颈的一瞬往回一扯,生生地将梅香的头颅给拽了下来!

倒吊着的人突然没了头,那血就像火山喷发一样的喷了出来,冲向地面,溅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老太太直接吓晕过去,粉黛和想容齐声惊叫,安氏和金珍腿软跌坐到地上,下人们有吓吐的,有吓晕的,有吓哭的,有吓跑的,还有吓尿的。

就连见惯了各种各样凶残杀戮的康颐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到是那程家姐妹更大胆些,盯着那尸体,心底更加确定了出宫之前姑姑与她们说的话:济安县主绝不能惹,你们在凤府能不能过得好,并不是仰仗左相凤瑾元,而是得靠凤羽珩。

梅香的血终于流完了,松园门前的一片空地已经全部成了血红色,园里头的下人虽说得了命令不可以轻举妄动,可见了这番景象也是吓得不轻,有人连滚带爬地去禀报凤瑾元,同时也听到凤羽珩在外头又扬声道:“我说过,动我母亲的人一旦查到,我一定拧下他的脑袋!梅香是把刀,本县主如今卷了它的刃,接下来,就该去会会那持刀的人了!”

她这话一出,康颐直接就一个哆嗦,难以置信地看着凤羽珩,这丫头难不成是要去找三皇子玄天夜?老天!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敢去跟玄天夜抗衡?

康颐这边正惊讶着,就听凤羽珩又喊了一嗓子——“来人!”

那些原本守在同生轩的御林军却不知何时已经有一队人进了凤府,并集中到松园这边。一听凤羽珩喊来人,赶紧就上了前来。凤羽珩吩咐:“找副单架把尸体抬好。”说话间,声音突然高扬而起,冲着松园里面就道:“襄王殿下养在凤府的女人死了,咱们给送回襄王府去!”

这一嗓子终于把松园里头那个一直都不敢露面的左相大人给喊了出来,就听凤瑾元那带着极具惊恐和颤抖的声音传了来——“不能去!不能去啊!”

第354章 打上襄王府

凤瑾元终于出来了,还是一路小跑出来的。凤羽珩一句要去襄王府,差点儿没把他魂儿给吓飞了。

“不能去啊!”人总算到了松园门口,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一看这满地的血,和那没了脑袋的尸体,纵是一朝丞相也哆嗦了腿肚子。“阿珩。”他硬着头皮苦口婆心地劝,“单凭一个丫头的话你就闹去襄王府,这事不妥啊!”

凤羽珩盯着他问:“那父亲认为,什么才是妥?”

凤瑾元想了想,试探地说:“这梅香已经死了,你下手也太重了些,如今死无对证,你就算去了,人家就是不承认,你又能把他如何?”

凤羽珩突然就笑了,“父亲,谁说我要让他承认了?我不过是要把他养在凤府的女人给送回去。”

“哎呀,什么女人,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凤瑾元一跺脚,伸了手就要去拉凤羽珩,同时道:“听为父的话,快些回去,你母亲的病症为父一定会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药来给她医治。你放心,为父说到做到!为父…”

啪!

一声鞭响,谁也没想到,凤羽珩居然一鞭子抽到了凤瑾元的身上。虽不至于抽得皮开肉绽,可却也把冬袄里头的棉花絮子给抽了出来。凤瑾元就觉得胳膊一疼,抬都抬不起来。

“你--”他惊恐地瞪着凤羽珩,就想说孩子打父亲该遭天打雷霹!可是一抬头,午后的天正放着晴,大太阳照在当空,跟雷都不挨着。

“我告诉你--”凤羽珩厉声道:“我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我手里就有全天下最好的药,可是我依然治不好我的母亲。凤瑾元!收起你那‘为父’两个字,父亲这个称呼,你根本就不配!今日这襄王府我是去定了,你若有兴致就跟着去看看,若是害怕,就老老实实窝在府里继续做缩头乌龟。我再说一次,胆敢动我母亲,我一定把他脑袋拧下来!”

这话说完,她冲着侍卫们一摆手,转身就走。

凤瑾元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脑中不断思量,这一趟他去是不去?

去的话,三皇子会不会认为他是跟凤羽珩一起去兴师问罪的?

不去的话,万一那丫头把事情闹大了,可该怎么收场?毕竟对外人来讲,那是他凤府的女儿啊!

凤瑾元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到是康颐说了话:“老爷,快些跟过去看看吧,阿珩的鞭子还在手里呢!”

一句话提醒了凤瑾元,那丫头搞不好就要上襄王府去拼命,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不管是哪一方出事,他都担不起啊!

皇子死了事大,凤羽珩若是死了,可就没有人炼钢,事儿更大呀!

他一跺脚,抬步就跟了出去。

到了府门时,门房的人告诉他:“二小姐一行人是骑马走的,这会儿多半已经拐出两条街了。”

凤瑾元急呼:“备马!快备马!”

可是哪里有人赶让他骑马,一个文官又哪里会骑马,车夫赶了一辆大马车出来,康颐、程氏姐妹一起陪着凤瑾元上了马车。

车夫一声鞭响,马蹄飞踏,直奔着襄王府而去。凤瑾元却又条件反射地被那一声声马鞭给抽得心惊胆颤。

待他们到时,凤羽珩一行早就已经到了。就见她命人将那尸体横放在了襄王府门前,正对着襄王府守门的侍卫说:“去告诉你家王爷,他养在外头的女人死了,本县主把尸体给他送回来。”

襄王府的侍卫有些发蒙,一个去府里禀报,另一个盯着那具头身分离的尸体,心里阵阵发凉。

不多时,三皇子玄天夜亲自走出府门,还是那一脸自然而散的怒气,周身上下就好像围着无数冤鬼一样,整个人看上去都阴嗖嗖的。

早在听说济安县主来了时,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派出去劫杀梅香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不但如此,埋了梅香家人的地方也被翻了土,四具尸体一具都不见了。

只是他原本千防万防,防的是凤羽珩夜半偷袭,防的是玄天冥放火烧府。却没想到,凤羽珩居然没来暗的,反到是抬着尸体明目张胆地到了襄王府的门前。

这女人究竟是想干什么?难不成她真的以为自己得势到可以与皇子抗衡吗?

想到这,玄天夜却并没有太过乐观。做为对手,他了解凤羽珩,这丫头的确是跟玄天冥一样的嚣张,可却并不盲目。她既然敢就这样打上门来,指不定是挖了什么陷阱等着他往里跳呢。

玄天夜的眉心不自觉地突突跳了两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腾升起来。

人刚一迈出府门,就看到凤羽珩正扬着一张清丽的小脸儿向他看来。那张小脸纯净莫名,虽然染了几滴血迹,可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通透,就像质地最纯的玉石一般,没有一点杂质。

梅香的尸体就在玄天夜的脚边,可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朝着凤羽珩回望回去。

围观的百姓早就被侍卫们隔离开,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久到凤家人和襄王府的人都快受不了那两柱冰寒之气,这时,玄天夜突然把目光移了开,带着些不易被察觉出的慌乱投向远方,直过了五息的工夫才又复了常态。

对视的这一会儿,他心都有些慌了。凤羽珩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能勾魂摄魄,又像能看穿人心,就那么直勾勾地朝着他投来,透过瞳孔,探入大脑。

玄天夜心中起疑,几乎就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会什么异术。却不知,凤羽珩不过是用心理学中最高深的一种方法增强了精神力作用,从而透过眼神来传递讯息,给玄天夜造成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