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句,却是堵得那夫人好生没面子。而那小丫又却又不干了,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们家夫人不配?不就是破首饰,我们家夫人缘何不配?”

清玉觉得跟这两人真是说不清楚道理,不由得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姿态道:“因为那是宫中娘娘才用得起的东西,夫人若是觉得自己地位能等同于宫中娘娘,那我不介意即刻就送您进宫,请娘娘们定夺一番。另外我也提醒夫人,所谓娘娘,那是在嫔位之上的一宫主位,您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清玉说这话时可是十分笃定,京城里也好,皇宫里也好,但凡是个人,谁不知道这间首饰铺是济安郡主凤羽珩开的,吃饱了撑的上这儿来找麻烦?别说是宫里的主位娘娘都得给几分颜面,就是皇后娘娘亲自来了,那也是进门之后就挑好听的说,绝不可能摆这么大的架子挑三捡四。眼前这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夫人慢走,不送。”清玉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口赶人。

那丫头似还想说什么,却被那妇人拦住,她到也并不下楼就离开,而是围着这三层楼转了起来,直到目光落在玄天冥凤羽珩二人身上时,却是“咦”了一声,然后直盯盯地瞅着玄天冥抱着的那只大盒子。

“你们也是来这里买东西的?”她问了话,直接问向玄天冥。

玄天冥这人多傲啊!那是谁想跟他说话都能说得成的?当下眼皮子一翻,人往椅背上一仰,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那妇人好生尴尬,小丫头气坏了,冲口就道:“喂!我家夫人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吗?”

这话一出口,涅槃阁的人可是吓坏了,清玉赶紧上前往玄天冥身前一拦,扭头小声说:“千万别冲动,自家地方禁不起打斗,坏了可是损失银子呢。”

玄天冥一听这话,火气便渐消了去,想要往袖口子里摸鞭子的手也收了回来。清玉说得对啊!在这地方闹起来,万一碰坏了什么东西,他家媳妇儿可是要心疼死的。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夫人请让身边的下人自重!”清玉转回头,话音扬起,“这里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容不得人放肆!京城所有正经产业都有官府保护,若夫人的丫头实在不会说话,我可以派人把她送到官府去,让人好好教教。”

清玉的话十分不客气,目光也是冷厉异常。那妇人显然也懂得些许察言观色,眼下见一个首饰铺的丫头在明知她是官家夫人的情况下还这般硬气地讲话,便也知这首饰铺背后的主人定是有些来头。她想起自家老爷在路上说的话,说京城不比外省,天子脚下,随便揪一个人可能都跟哪个大门大户沾亲带故的。京城大街上但凡有些门面的铺子,背后的东家都有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甚至是皇亲也不一定,所以到了京城要万般小心,且不可像在南边那样为所欲为。

于是她压下身边丫头不让其再多说话,自己却是绕过清玉,冲着凤羽珩淡笑着问:“你与这位公子可是一起的?”

凤羽珩白了她一眼,“如果夫人要是想跟我问话,那至少要在问话之前加上请问二字,然后也不可以直接就说你,而是要称我为这位姑娘。”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南边儿来的人,就是不懂规矩。”

那夫人心里已然有火气,可是尽可能的忍了下来,又重问了一遍:“请问这位姑娘,您可是与这位公子一起的?”

凤羽珩点头,“没错。”

对方再道:“我见你们手捧的盒子木料十分名贵,这样名贵的木料打制成盒子,里头装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可是从这涅槃阁里买到的好物?”

清玉也心里有气,当即便替凤羽珩答道:“用不着夫人操心。”

凤羽珩却把清玉拦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没错,正是。是一些上好的玉料,准备拿回去打些物件儿。”

那妇人眼睛亮了起来,玉料,她最喜欢的就是玉器,早就想在京城寻些上等好玉,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兴许还能让她撞上宝贝。

她赶紧又问:“可否给我看一看?”

凤羽珩不解:“为什么要给你看?”

“如果我家夫人看着好了,便会高价买过来,保证不让你们吃亏。”那丫头也是个嘴快的,又忍不住插了话。

妇人听了之后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结果这头一点,到是把玄天冥给听乐了,只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日这等奇事,你们这等愚人,真是已经多年未曾见到过了。”

凤羽珩却并不觉好笑,但见她眼珠一转,开口再道:“看看可以,但不能白看。”

“哦?”那妇人也来了兴致,随即问道:“那你说,如何才算不白看?”

一丝狡猾的笑泛上唇角,却并未被人留意,但听凤羽珩说:“夫人好眼光,认出这盒子用料不凡。正如你所说,不凡的盒子里头装着的,自然也是不凡之物,但至于这物到底有多不凡,能不能入了夫人的眼,那却不是我能负责的事。总之,这盒子是我的,里头的东西也是我的,夫人是求着我要看,那我便有偿的让你看上一眼吧。”她想了想,伸手五根手指:“五百两银子,可看。”

“什么?”那丫头又尖叫起来,“你是抢银子吧?”

凤羽珩点头,“对啊,就是抢银子,谁让你家夫人非得要看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又凭什么随便给人看?”

“你以为你是谁啊?”小丫头很是不屑地打量起她来,穿得虽然也是不错,但跟自家夫人比可是差上太多了,这样的人多半就是个有点钱人家的小姐,最多就是个小官家的小姐,不可能有太高的身份。于是说出的话就更不客气起来,“我家夫人要看你的东西,那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

突然清玉一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在那丫头脸上。小丫头左半边脸立时就泛起了一个巴掌印子。“小丫头说话没个轻重,我替你家主子教训你,也省出再带出去给你家主子丢脸惹麻烦。”

那丫头被打傻了,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在南边儿的时候从来都是横着走路的,不说作威作福,那也是没人敢惹,怎的到了京城,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敢甩手给她一个嘴巴?

而这一巴掌,也是打得那妇人猛地一个激灵,她没理自己的丫头,到是指着凤羽珩问了清玉:“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清玉答:“主仆。”

“涅槃阁的主人?”

清玉点头,“正是。”

妇人不解,不过是个首饰铺的主人而已,这么大的气势。不由得再向凤羽珩看去,有心想问问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可这时,却听凤羽珩又问了她说:“五百两银子,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5章 坑的就是你

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可显然对于那妇人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只见对方很痛快地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然后眼睛就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只木盒。

玄天冥将盒子放在桌上,凤羽珩示意清玉将其打开,当一块块纯白裸玉呈现在那妇人面前时,对方当即便觉得这五百两银子花得实在是太值了。她从来也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玉,哪怕还没有打磨出成品,却依然足以吸引住人的目光。这妇人也是懂行的人,当即便知道,这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可她想要!越是宝物她就越是想要,哪怕价值连城,她相信自己的身家应该也担得起。

于是开口道:“这盒子东西我要了,你们开个价吧!”

清玉看了凤羽珩一眼,到是也没多话,她知道这些玉凤羽珩本就打算要卖的,只要对方能出得起价钱,卖给谁都是一样。但这东西到底价值多少,却是有点难以估算了。

凤羽珩抬眼看着那妇人,笑道:“夫人好肚量,能吃得下这么多好玉?”

那嘴快丫子立即替主子回道:“你们只管开价就好,不就是点银子,我家夫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哦。”她点点头,心里却是在合计着,应该要个什么样的价钱呢?

这时,就听一直坐在身边未开口的玄天冥道:“五千万两。”

“五千万两?”那妇人和身边的丫头都吃了一惊,五千万两,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可凤羽珩却撇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才五千万就卖了?可随即便接收到玄天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便知他亦心中有数,这才没再言语。

对方的丫头试图讨价还价:“你们这东西好是好,可也太贵了,就这么一盒子东西怎么也值不了那么多钱,依我看…五百万两还差不多。”

清玉就觉得这丫头简直记吃不记打,挨了一巴掌了,却还是这么多话。不由得冷哼一声:“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你——”

“住口!”那妇人喝斥道:“把你的嘴给我闭上!”说完,注意力又投入到那一盒子玉料中去,越看越爱不释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心都掉进了那玉里,与之融为了一体。就好像这一盒子玉就是她的生命,如果今日若有人想把她们分开,她一定跟对方拼命的。“五千万就五千万,吉祥,回去通知下人送银票过来。”她目光不转,只开口吩咐那丫头,“这一盒子玉,我必须得带回去。”

“夫人!”吉祥小声相劝,“咱们这次出门也没带太多银票,五千万两有到是有,可就怕老爷还有旁的用处。咱们来一趟京城不容易,总是要上下打点的,要是都用来买这东西,万一老爷要用时拿不出来可怎么办啊?”

这丫头说得其实有道理,可惜,她家夫人已经被这美玉冲昏了头脑,什么用不用的,什么打点不打点,她现在只想把这块玉给搬回家,至于那些钱还有没有别的用处,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老爷若问起来自有我担着,你跟着操的什么心,快去取银票。”她催促着那丫头,小丫头没办法,只好听话的转身就走。

妇人坐在伙计送来的椅子上,整个儿人都扑在桌上抱着这一盒子美玉,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好色之徒怀抱美人一般,就差对着其流口水。

她今日当真是发现了宝贝,凭她这么多年对美玉的赏玩见识,眼前这一盒子玉可称得上是千年绝品,五千万两白银,听着多,可懂行的人却也看得出,这盒玉的价值并不仅止五千万两白银。可至于能高到什么程度,却是连她也无法估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昔动用家中老爷要用来打点关系的银两买一这盒子美玉。

凤羽珩瞅着面前这人满眼的欢喜贪婪,不由得心中感叹,只道女人当真对于这类东西就没有抵抗力吗?看这妇人的样子,如果不把这玉卖给她,她都恨不能血溅当场。

不过…她又转看玄天冥,以口型无声地问:“五千万是不是少了点?”

玄天冥摇头,“不少。”

“可我觉得也不多。我本想换来更大价值的。”

对面的人却道:“放心,我不会给你做亏本的买卖。”

凤羽珩心中稍微踏实了些,又着人上茶,两盏茶喝过之后,那丫头才匆匆赶了回来,身后还跟了一名侍卫。直到她上了楼见到自家夫人,便对侍卫说:“行了,到地方了,你在下头马车里等着就好。”

侍卫点点头,反身下楼,妇人看到丫头回来,立即朝她身后。小丫头将一摞子银票递到她手里,对方也不数,直接递给凤羽珩:“你自己点吧。”

凤羽珩没接,玄天冥也没接,清玉看了看他俩,也没接。

妇人不解,“银票送来了,你们到是接着啊!”

玄天冥这才道:“夫人许是误会了,也许是没听懂我说的话。”

“恩?”对方一愣,“什么没听懂?我误会什么了?”

玄天冥说:“五千万两,我说的是黄金,而不是白银。你就算给我钱庄通票,也应该给金票才是。”

凤羽珩窃笑着松了口气,五千万两黄金,这个价钱到还不错。不过她到是高兴了,可那妇人却傻了眼,连带着那丫头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五千万两,黄金?那妇人一下跌坐回椅子里,原本火一样的热情被一盆凉水彻底泼醒。

她就说么,这样一盒子美玉,怎么可能是五千万两白银就能买得到的。可若换了黄金,别说她现在没有,就是回到了兰州,府里也拿不出来。五千万两黄金,都及得上一个小国的国库了,这二人…是在抢钱么?

“你们,不要太过份。”妇人镇静下来,冷眼看着玄天冥凤羽珩二人,第一次没用那丫头开口,自己就冷言冷语地扔了来:“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尊重,不要不知足,狮子大开口,太过份了休怪我不客气!”

“哼。”凤羽珩耸肩,吓唬谁呀!

玄天冥比她还不屑呢,一边喝着茶一边把那装玉的盒子又给盖了起来。

快嘴丫头终于忍不住了,大骂道:“大胆小人,出而反而,京城里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她这一骂,清玉抬手又要打,却被那丫头躲了过去,气得清玉就想喊人来。

而凤羽行这时亦开了口,是对那位妇人道:“奉劝你的丫头嘴巴干净一些,别以为没人替我骂街,我只是懒得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而已。我们奉行的准则是能动手就尽量别吵闹,你们若再出言不敬,挨了打可别喊疼。”

“你们敢!”那丫头大惊:“我们夫人是兰州知州的大夫人,你们居然敢对我们动粗?”

终于报上名号,可这名号却并没将任何一个人震动,就连清玉都很是不屑地说了句:“区区兰州知府,其家眷也敢到京城来撒野?”

凤羽珩却是呢喃了一句:“兰州啊!听起来是个很大的地方,是在南边儿吗?”

玄天冥点头,“没错,是南边儿的。”

两人自顾地唠了起来,凤羽珩先问:“听说兰州地大物博,特别是长在兰州的水果,很甜。”

玄天冥答:“没错,兰州连着古蜀,气候燥热干旱,所以长出的水果特别甜。听闻古蜀与兰州之间贸易往来密切,两地商人时常走动,相对来说兰州官府也比其它州府要富裕。”

“哦!所以兰州知州的夫人出手也算阔绰,五千万两银子说拿也就拿了出来。可到底还是逊色一筹,换做黄金,也就无能为力了。唉!”她叹,“可惜了这一盒子美玉,夫人怕是不能把她带回去了呢。”

凤羽珩邪邪地笑着,笑得那妇人狠不能上前去撕烂了她的嘴巴。可也就在她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之时,突然听到凤羽珩说:“哎哟!夫人也是的,怎的不早点报上名号来呢?要是早知您是那么大官员的家眷,我怎么也不能一点儿面子不给的。”

那妇人眼一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羽珩干脆地说:“五千万两黄金那是唬外人的,既然夫人有这么大来头,咱们自然不能开口要这么贵的价钱。”她一边说一边琢磨,“这样好了,八千万两,白银,您看如何?”

“恩?”妇人一愣,似不能相信,“真的假的?”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当然是真的。”凤羽珩态度极其真诚,“就八千万两白银,夫人这有五千万两,却是还缺三千万两,您看…”

“我现在没有,但两日之内一定会给你凑齐。”妇人也是下了血本,咬咬牙就要把手里的银票很给她塞过去。“这个就算订钱,你让我把玉先拿走,我们如今就住在驿馆里,两日后你们派人去取,如何?”

凤羽珩把那银票又推了回去,“既然您是兰州知府的大夫人,我们怎么好意思收订钱,自然是信得过您的。这玉您拿回去吧,两日后我自会上门亲自讨要银票,到时候将八千万两一齐给我就行。”

“当真?”

“当真。”

那妇人见凤羽珩点头,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那盒子给抱了起来,连丫头要接都没让,只对凤羽珩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然后匆匆下了楼去。

清玉不免着急:“小姐,你就不怕她跑了?她到底是不是兰州知府的夫人还不知道呢。”

凤羽珩笑道:“身份该是没错的,普通人也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票来。不过…”她狡猾地一笑,再道:“两个时辰后,你们去报官,就说济安郡主丢了一盒子纯白美玉,价值连城。”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6章 七哥是尊神

凤羽珩这话一出口,清玉就明白了,敢情又是她家小姐做的一个局,她家小姐真的是…太坏了。

玄天冥却是笑着在算计:“丢了美玉,偷玉的人自然是能找得到的,玉追回来,还得再要一笔赔偿。那八千万两,就当做是赔偿吧。”

凤羽珩有点儿担心:“八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人家能干吗?我看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之前还说要去凑,到是那五千万两银票是现成的,不如就要五千万吧!也别把人逼得太急了,这样的人家没准儿以后还能有再次诈取的机会。”

玄天冥点点头:“就依爱妃所言。”

清玉抚额,怎么这两人就把这事儿都定完了?人家同意吗?不过再想想,九皇子和济安郡主开了口,谁敢不同意?兰州知州又能如何?来了这京城,就别再拿自己当多大一个官,随随便便挑出一个,都比个知州强。

二人又喝了一盏茶,凤羽珩跟清玉嘱咐了几句后随着玄天冥离开。大街上依然热闹,她却有几分不高兴,撅起嘴巴说:“这人长得太好看也是不行,逛个街都这么招风。你这面具不戴到是不容易看出身份了,可这张脸真是祸水啊!”她感叹:“能有什么办法避免一下呢?”一边说一边指着这一路走一路往她们这边看过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还有脸大的干脆跟着挪步的,简直让人头疼。

玄天冥到是自我感觉良好,告诉她:“那说明你挑男人的眼光还很不错。”

某人不乐意了,“我挑男人的眼光?玄天冥,你是我挑的吗?我跟本没得挑好吧!再说,我就是要挑,你这样的一张脸肯定不是首选。”

“哦?”一向对自己长相极为自信的人就不解了,“我这样的都不是首选,那你光用眼睛看能先相中谁?”

“七哥啊!”她答得理所当然,“普天之下,难不成还有比七哥更让人难以抗拒的容颜?”

玄天冥败了,他就知道,一遇上老七自己这张脸就没地位。罢了罢了,还是他下手早啊!如今想来,真是要感谢很多年前的那一场指婚,虽然当初他还十分抗拒,但现在想来,还真是得了大便宜。当然,也要感谢那一场西北大仗,他很有体会,若不是在西北的大山里先认识了这丫头,有了最初的接触,这丫头还真未必能看得上他。而万一这丫头不待见,他相信凭着凤羽珩的个性,哪怕是宫里下的旨赐的婚,也能让她给搅和黄了。

见人不语,小丫头掩口窃笑,却被某人环住了脖子,出言警告道:“不许移情别恋。七哥那尊神,你看看可以,亵渎就算了。”

她用力地点头,“你放心,七哥是用来拜的,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玄天冥心中苦笑,他不是一点看不出老七的心思,那心思若放在别人身上,他定不可能轻易给好脸色。可偏偏就是玄天华,让他连抗拒和远离都做不到。就像凤羽珩说的,七哥是用来拜的,既然是他玄天冥,也是这样认为。

两人出了涅槃阁后,路是奔着凤羽珩的古董铺子去的。到了那边也没多留,只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便离来,又往百草堂走了去。

几家桩生意,凤羽珩最看中的还是百草堂,又或者说,百草堂在她眼中已经不仅只是生意,而是事业,是她在这个时代除去皇家身份之外,安身立命的根本。她去北界之前,着重培养了一批大夫,教授了许多后世医理。再后来,姚显管着这边,就更是下大力度去传授医术,以至于这百草堂的数名坐诊大夫,可以说相当于半个二十一世纪的医生,虽还不至于太过先进,但最基本的却是可以治得很好。当然,这里也少不了鬼医松康的坐镇,有了松康在,很多需要手术治疗的外伤也有了医治门路,百草堂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然快要超过宫里的太医院了。

凤羽珩玄天冥二人到时,正碰到两个出诊大夫背着药箱回来,她上前探问:“你们这是从哪里回?”

两位大夫没想到凤羽珩突然出现,到是愣了一下,可也很快地把人认出,急着就要行礼问安。对于他们来说,凤羽珩不仅是东家,还是师父,不管他们多大岁数,见了师父都是要磕头行礼的。

凤羽珩赶紧把人给扶住,说什么也没让他们就在这百草堂门口行大礼,只小声道:“切莫张扬,进去再说。”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百草堂,其中一人道:“我们刚从凤府回来,看了凤老爷的病症。”

另一个接着道:“凤老爷照价付了诊费,虽说付得不是很情愿,却也没有拖欠。可他的伤势实在过重,且已经过了一年,怕就是松康先生出手,也未必能接得回来。”

“更何况光接回来也没有用,用姚老前辈教给我们的医术来说,是要进行神经重组,这个我们是做不到的。或许…或许姚老先生或是东家您亲自出手,还有些许希望。”

凤羽珩摆摆手,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时隔一年的伤,又是那处地方,怎么可能治得好。神经重组,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太难,他那处神经没有坏死还成,若是已经坏死,哪怕是送回二十一世纪,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们尽力就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我早就告诉过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说着已经走入百草堂后室,早有伙计却禀报了这边的掌柜王林,此时王林迎出来,一见凤羽珩激动不已,不顾阻拦,当即就给跪下了——“小的一早听说东家回京,就想到府里去给您磕头,可又怕惊扰了您。姚老先生说东家早晚会过来看看,让咱们安心等着就好。东家,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王林对凤羽珩那是很有感情的,要不是凤羽珩提拔,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着日子。可如今已然是这百草堂的掌柜,京城有名有号的人物,有凤羽珩的背景在,走在街上谁见了他不得给三分颜面,就是那些高品官员也轻易不敢给他脸色看,来拿药那都是客客气气的。王林知道,这一切都是凤羽珩给的。于是他想报答,就尽最大的努力帮着她看好百草堂,又尽力地拓展外省铺子的经营。如今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有无数家百草堂开在大顺的版图之上,最远的已经延伸到最西边的渝州。

凤羽珩在百草堂逗留得最久,又一时技痒,帮着看了好些个病人,再从空间里调出了很多西药与中成药出来交给王林。另外交代王林以及在座的坐堂大夫,一旦有病人需要输液和肌肉注射,可以立即派人到郡主府去找她,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京。众人大喜。

直到傍晚时,百草堂歇业,由玄天冥坐东,请了百草堂以及首饰铺古董铺的伙计掌柜一起到仙雅楼摆了几桌。这些平头百姓能够为济安郡主服务,又能够得九皇子亲自赐宴,甚至同桌对饮,一个个激动得直要落泪。

而他们这边是其乐融融,吕府那头,一个稍显偏僻的落院里,却有名女子正站在院中廊下不停地唉叹着。

边上有个丫鬟苦口婆心地劝:“大小姐,您不要太伤心,这次是因为昨日吃了鱼,所以今天的味道才更重新,下次要出门前咱们不吃腥物就好了。”

吕家大小姐,吕萍,也是吕家唯一一个庶出的小姐,今年十七,已过及笄之龄两年,却无人问津。吕府似把她隐藏了起来,从不对外过多地讲,更从不让她出门。有人传说,吕家大小姐是世间难见的绝色,比之过去的凤沉鱼都不知要美上几分,吕家藏着她是要当做秘密人物,等着一鸣惊人的。也有人传说,吕家大小姐身有残疾,所以吕家才不让她出门丢脸。

却无人知道,这吕萍的确是人间绝色,别说比凤沉鱼,就是比那封昭莲,也丝毫不逊色了去。可是,她身患隐疾,自出生就带有体臭,且这气味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重。虽说后来发现只要不吃一些特别的东西,就不会太过明显,再加上平日里用胭脂水粉掩盖下,多少也能盖住几分。可这到底不是根治的办法,这些年来,吕家寻遍世间名医,却无人能治吕萍的病。

当然,吕家也不是没想到神医姚显,只可惜当初姚显在京时,他吕家不过下品官员,根本请不起太医院的大夫。再加上他们不想弄得世人皆知,这才没敢动那心思。

原本一介庶女,有些隐疾也无碍,庶女又不指望她出人投地,吕家更不是没想过把这吕萍直接放弃。但谁也没想到,这吕萍是越长越好看,待她到了十五及笄时,那便真是如外界传说,是世间难见的绝色了。

吕松怎么舍得放弃如此貌美女儿,干脆就藏在了家里,再想办法继续寻找名医。这一藏,便又是两年。

吕萍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要不是父亲一定要我去参加月夕宫宴,我才不会冒险出这一趟门去选首饰。可是简儿,你看我这样子,我该怎么去?只怕到时弄巧成拙,这病要是被人揭穿,吕家还有何颜面在。”

小丫头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只能跟着一起哀叹。叹着叹着,却又听自家小姐呢喃地说了句:“都说济安郡主是真正的神医,一手医术得自于波斯古国,却不知,我这病症若是去求她,能不能治?”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7章 左相府的阴谋

小丫头听到吕萍提起济安郡主,不由得想起那日她加入送亲队伍,送吕瑶出嫁时看到的那个身影,还有后来听闻的、那一日姚府喜宴上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担忧:“小姐,与济安郡主打交道,似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她远远地看到凤羽珩一眼之后,得来的第一印象,冷冰,拒人千里。

吕萍心中烦躁,反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指望?”吕萍是很少发火的人,多年的庶女人生,再加上身带着的这个隐疾,已经让她学会了凡事隐忍,甚至在面对葛氏以及吕瑶吕燕两个妹妹的嘲笑时,也学会了不去计较。纵是她有心计,她也懒得把那心思用在这些所谓的家人身上。不管她是好是坏,娘家总不会是最后的靠山,与其在这一方天地争来争到,到不如留着精力,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简儿你说,父亲为何这一次一定要让我去参加月夕宫宴?哪怕我的病还没治好,他怎么就这样豁得出去?”

她这样问了,那简儿也不能不答,但她到底就是个丫鬟,哪里有那个分析能力。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大小姐今年十七了,许是老爷也着急了吧?”

吕萍冷笑,“着急?也许吧,他的二女儿闹出那样的事来,虽说已经解决,那却是一个让所有吕家的知情人都心惊胆颤的结果。鬼知道宫里那嬷嬷到底是眼花了还是被收买了,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是在人家那里握住了把柄,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吕家现在可不就是着急么,他们急着把我推出去,想要在吕瑶和吕燕之外,再求一份保障,却不知他们为我安排的人又会是谁。”

简儿自小就在吕家长大,自然明白自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说,“如今想来,就只有六皇子还没有订下哪家的姑娘,莫非老爷是想…”

“不可能。”吕萍摇头,“且不说六皇子如今并不在京中,月夕宫宴也根本不可能回来参加,即便是他回来了,你以为,凭我个左相府庶女的身份,可以嫁进皇家做正妃?”

简儿不解,“怎么不能?那凤家的四小姐不就是做了五殿下的正妃?她也是庶女啊!更何况,小姐您长得这么美,普天之下怕是都再找不出第二个您这么好看的,有什么不能嫁?”

吕萍苦笑,“凤家那个丫头是捡了个大便宜,你又不是没听说她这个正妃之位来得是多么不容易,也是摊上了五皇子那么个奇怪的人,换了其它任何一位皇子,都是不可能的事。”她一边说一边摆摆手,“罢了,不提这个,左右离月夕也没几天光景了,父亲有何安排早晚是会与我来说。如今咱们要操心的,是我这个病症。你说如果我去找那济安郡主,该给些什么报仇才好?”

听说她还是打算去找凤羽珩,简儿知道再劝也劝不住,这个病症困扰了小姐十多年,如果济安郡主真的能给治好,那是任何代价都值得的。她想了想,说:“怕是人家不缺钱财。”

吕萍长叹,“就是缺,我也拿不出多少。这些年我手里的积蓄你还不知道么。可是除了钱,我还能给她什么?她会要什么?”吕萍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最初起这念头时那样好办,不由得皱起眉来…

吕府上,阴谋蓄动,一个一个女儿在吕松和其夫人葛氏的心里被盘算着,一个一个的皇子贵族被他们盯着。吕相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打破大顺朝左相从来都不得好死的这个魔咒,下多重保险保住吕家富贵。若是凤羽珩看在眼里,便一定会发现如今的吕府跟当初的凤府是多么的相像,都有一个绝色女儿,却是不知吕家对的这个绝色美女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凤府,凤瑾元坐在书房里,一脸阴沉。百草堂的大夫来出诊,收了十两银子的出诊费,这还不算,关键是他们告诉他,这个伤拖得时日实在太久,根本没可能治得好了,即便是那鬼医松康上手,也是没有可能。这让他原本在心底涌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熄灭了去,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脑子里却依然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他独自关在这屋里沉默,却并不见得所有人都给他这个继续低沉的机会,晚膳后,凤粉黛终于大吵大嚷地杀上门来,也不着人通传,自己一伸手就将书房的门大力推开,冲口就问:“听说父亲今日请了大夫上门出诊?”

凤瑾元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粉黛正一脸怒气地站在自己的桌案对面,他不由得也怒道:“谁允许你擅闯进来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粉黛冷笑,“规矩?你跟我讲规矩?想讲规矩你就拿出个做大家长的样子来,不要衣食住行全要靠一个还没出阁的女儿来供养!等你做回你自己,再来跟我讲规矩。我只问你,今日大夫上门出诊,诊费你是从哪儿来的?我可是听说那两个大夫要了足足十两银子,这个月五皇子并没有送银子过来,你是从哪儿弄到的钱?”

“放肆!”凤瑾元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我从哪儿弄到的钱还用得着你管?”

“我可以不管!”粉黛眼里都直喷火,“但就是想问问父亲,我房里丢了一只玉枕,父亲可看到那东西哪儿去了?”

“我…”凤瑾元有些语结,心里一阵惊慌,可嘴上还是硬咬着道:“我怎么知道!你房里的东西应该问你房里的下人,问我作甚?我又不到你房里去!”

“你不去?”粉黛冷哼,“我可还听说,父亲给了子睿一百五十两银子做学费,这笔钱你又是从哪儿来的?你别不承认,我今日既然敢上门来问你,这事儿我就已经查了个十有八九。父亲,同样是子女,你为了给你儿子凑学费来偷你女儿的东西,你怎么脸皮那么厚?”

凤瑾元被她骂得是狠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他早知这个事情会败露,可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对这样的谩骂,除了听着,似也没别的办法了。

如今想来,那些凤羽珩曾给予他的讥讽,相比起凤粉黛来,实在也是不算什么。毕竟人家有品有阶,堂堂郡主,一身丰功伟绩,地位比起粉黛来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手中钱财比起粉黛也不知要多出多少。若说他在谁面前都是挨骂受奚落,那他到宁愿去受凤羽珩的奚落,也不想再看粉黛这张嘴脸。

这样一想,就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立时就道:“是我拿的又怎样?子睿是男孩,是凤家唯一的男丁,而你呢?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你若还知道自己姓凤,就该多为家里打算打算。罢了,我知道你也没那个心思,如今五皇子为凤家做的这些,凤家也不是不记恩的。但这恩,比起你生母为凤家带来的耻辱,还是少了太多,你就当做是为她偿还好了。你可以不在乎凤家,可以不在意我这个父亲,可以对我肆意侮辱谩骂,但你也要清楚,你没有你二姐姐那样的地位,没有她那样的底气。将来你出嫁,可没有她那样的一座郡主府,也没有那一府的下人和侍卫,你更没有她那么多有头有脸的挚交好友,你还是要从凤府上喜轿,还是要以凤家女儿的身份出嫁,别忘了,你还是庶女。凤家荣辱兴衰,与你息息相关。”

凤瑾元一长串话说出来,自己竟也像是重新找回了一份自信,好像岁月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他们还在老凤府时的样子。子女任他管教,谁也不管在他面前多说一句。

而粉黛却也是被这气势给吓到了,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凤瑾元冷哼一声,一摆手:“你且回吧,为父还要再坐一会儿。”说罢,不等粉黛有反应,立即唤了小厮进来将人赶走。

粉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赶了出去,再稀里糊涂地往自己的院子走,直到走到院门口了,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诧异道:“冬樱,他是撞邪了么?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冬樱自然也听到了凤瑾元的那一番话,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劝慰自家小姐道:“小姐莫要再动气,老爷到底是做过丞相的人,他虽一时不得志,但骨子里的气势却还是在的。他说得没错,在小姐出嫁之前实在不好太过得罪凤家,凤家若是太难堪了,将来小姐出嫁的场面也不会好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奴婢总觉着,老爷是在去过郡主府之后才有的这般强硬气势,奴婢怀疑,是不是二小姐给了他什么好处?他觉得有了大靠山,这才回到家来跟小姐您翻了脸?”

粉黛一激灵,“可不是么!这要换做从前,凤瑾元那个老东西哪里敢跟我这般说话。现在他的二女儿回来了,他觉得有靠山了!”她狠得牙痒痒,“凤羽珩,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千周的战场上?只要有你在,我的日子就没好过,好不容易握紧了凤家,你却又要来横插一脚。该死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与我凤粉黛斗的下场!”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8章 美玉的圈套

当天晚上,一个人人震惊的消息在京城中四下蔓延开来,传说济安郡主丢了一盒子美玉,那玉白壁无暇,是矿山上最近产出,千古难见的绝美。

消息在民间迅速扩散,传到饭桩茶馆时,就已经成为了人们这一晚上最统一的谈资。

谁人敢偷济安郡主的东西?还是这样值钱之物?不想要脑袋了么?

终于,流言传到了京兆尹许竟源的耳朵里,他一刻不敢耽搁,匆匆赶到郡主府去求得证实。待确定了凤羽珩的确是丢了一盒子美玉,又了解了美玉是在涅槃阁被一位自称是兰州知府的夫人拿走时,他心中已然明白这定是凤羽珩做的一个局。但做局不怕,他本就是七皇子玄天华手下之人,坐上这京兆尹的位置,除去保京中百姓平安之外,也要负责配合济安郡主凤羽珩行各种事。

于是这许竟源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就去办案了。

黄泉白天没有跟着凤羽珩,眼下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捏了把汗:“小姐,万一那兰州知府的夫人不归还,又或者把玉弄坏了该怎么办?”

凤羽珩无所谓地道:“放心吧,她不敢。”

只一句她不敢,便定了黄泉的心。

而此时,这样一个大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京中驿馆。因着月夕将近,再加今年千周大捷,皇宫大设宫宴,许多外省官员都进了京来。这驿馆里一下子住满了人,不分大官小官,都聚在一处,静等着月夕的到来。

济安郡主丢了美玉一事很快传到了这里,听说之人无一不在猜测着能从济安郡主眼皮子底下丢走美玉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却不知,就在驿馆的三层楼上,兰州知府夫人蒋氏正对着一盒子白玉看得眼睛发直,连丫鬟吉祥出去了又进来都未曾察觉。直到吉祥快步走到她面前,提高嗓门唤了她两声,她这才带着怒色道:“吵什么?不晓得玉是最通灵通的吗?你这样子会吵到它,玉心一乱,玉容就会跟着起变化的。”

吉祥哪里懂这么深奥的东西,她只是着急,特别是瞅着这一盒子玉,更是急得直跺脚。“夫人,咱们恐怕是闯祸了。”

“恩?”蒋氏没听明白,“闯祸?闯什么祸?”

“就是这一盒子玉。”吉祥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夫人自回来之后就守着这些东西一直没出屋去,自然是没听说外头的流言。据说京里的济安郡主丢了一盒子美玉,所述其貌与咱们这一盒竟是像足了八成啊!”

蒋氏听得眉心皱起,“济安郡主?我买下的美玉,关她什么事?”

吉祥急得没办法,不得不提醒蒋氏:“夫人买的吗?给银子了吗?甚至连个欠条都没打呢!您这玉到底是怎么来的,如何能说得清?”

“可是…”蒋氏也听出些门道,不由得又问:“可是我今日并没看到什么济安郡主啊!就算这玉是她的,那也是别人先偷了去,然后再销赃于我。”

“哎呀夫人!”吉祥一跺脚,“您没想明白吗?咱们都让人给唬了!今日那个卖玉的姑娘,八成就是济安郡主本人啊!刚刚奴婢已经去打听过了,那间涅槃阁就是济安郡主名下的生意,她是东家,出现在那里很有可能啊!”

蒋氏心头大骇,可仍是无法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等事,她问吉祥:“可是我与那济安郡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做何要害我?”

吉祥低下了头,半天没动静,就在蒋氏想要再问几句时,就见面前的小丫头“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夫人恕罪,想必是今日奴婢态度不好惹那郡主生气了。”

一句话,又将蒋氏的思绪给拉回了在首饰铺时的情景,这不想还不要紧,一想之下不由得心惊胆颤。可不是么,她们从最开始就没把对方当成与自己平等的人看,而且期间多次出言不逊,如今想来,人家设计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蒋氏有些担心了,“那眼下该怎么办?吉祥你起来,事情已经出了,你跪也没用,快点想一想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才对。要不咱们现在就把银票送过去?”

吉祥无奈道:“可是老爷还没回来,夫人到哪去凑那八千万两?”

蒋氏一听这话也蔫了,银子不够,东西又在自己手里,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济安郡主是异姓郡主吧?”她想到一个关键,问了出来,“异姓郡主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人,想来也没多大本事。且让她们闹腾去,待老爷回来,此事自有定论。”蒋氏之所以对自家老爷如此有信心,皆是因为兰州乃大顺南界,虽说都是知州,但边界州府的知州怎么能跟中土地区的一样,朝廷为保边界平安,对于边界州府那都是另眼相看的。一个兰州知州,虽不及丞相之位,却也足以比肩一般的一二品官员。她定了定神,告诉吉祥:“放心吧!没事。”

吉祥感觉有些无力,她们常年在南边界,远离京城,自然对这边的事情知道得也少。再加上妇道人家不问政事,就更是不知这京城什么人都是什么光景。可刚刚她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就去打听过那济安郡主凤羽珩,这不打别的还好,一打听过后,吓得小丫头是差点没坐到地上哭啊!她是怎也没有想到,一个异姓郡主竟然有着这等强势地位,更要命的是,人家不但自己本事争气,命也更好,居然还是那要命阎王九皇子未来的正妃。她们兰州知府家就算是再如何独霸一方不可一世,这等人物也是惹不起的啊!

小丫头急得直哭,越是看着自家夫人的气定神闲样就越是着急,于是一边哭一边把她打听到的有关于济安郡主凤羽珩的事情给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提醒道:“夫人可还记得原北界三省都统端木家是如何败的?就是这济安郡主跟九皇子一齐出兵北界给拿下的啊!”

蒋氏听得心都哆嗦,她一个远在南界的深闺妇人哪里知晓这些事,如今听起来就跟听神话故事似的,完全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女子?”

吉祥点头,“有的,济安郡主就是。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呀?听说那济安郡主很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她放出风去说丢了美玉,这就摆明了是在向咱们宣战呢!万一一会儿老爷回来…”

正说着,突然房门被人“咣啷”一声推开,屋里二人一怔,就见兰州知州季凌天推门进来,阴沉着一张脸,双目直接就盯上了桌上的那一盒子白玉。

蒋氏下意识地就用胳膊把那玉给护了住,怯生生地叫人:“老爷!”

季凌天示意身后跟着的下人关好房门,快步上前一把扯开蒋氏,再往那盒子里一看,不由得捶桌,“我就记得你早上说要出去置办首饰,听说了这个事后就怕你去了那郡主开的首饰铺,可没想到你到底还是去了。”他很疼爱这个大夫人,毕竟是少年夫妻的情份,纵是如今家中已经有无数美妾,这个发妻还是他心中份量最重之人。“夫人怎的这般糊涂,既然知道那涅槃阁是京中最大最好的首饰铺,怎就不打听一下是何人所开?能在京城里把铺子开到最好者,怎可能是无名之辈。”

蒋氏也十分委屈,眼里一下就蕴了泪去,“就是买个首饰而已,我怎么想得到背后竟是那么个大人物,又怎么想得到堂堂郡主不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居然跟个男子在外头闲逛?等等…”她突然顿了下来,再回想一下白天时情景,不由得道:“一个郡主,居然跟男子私会?”

季凌天听得糊涂,“什么跟一男子私会?”

吉祥这时也反应过来,赶紧就将白天里那个与凤羽珩在一起的男子跟季凌天形容了一遍。她们本以为这也是抓了凤羽珩的一个把柄,还想着对方如果逼人太甚,到也可以说出来威胁一番。可却没想到这话越说那季凌天的脸色越不好看,到最后甚至是惨白的。

他问:“你说那男子一身紫袍,长相俊美?”

吉祥点头,“正是。”

季凌天长叹一声,“长相俊美也就罢了,但你们可知那一身紫袍代表着什么?”见二人傻眼,他继续道:“当朝九皇子偏爱紫色,从来都是紫衣着身,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想那济安郡主怎么可能与别的男子私会,在她身边那位,定是九皇子无疑了。”

说话间,外头人声嘈杂,似有大队的人冲进驿馆来。季凌天带来的随从到门口瞅了一下,随即回头道:“老爷夫人,不好了,是官兵。”

刚说完,官兵已然上了三楼,直奔着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就冲了过来。

蒋氏面对京兆尹许竟源的亲自搜捕已经无力狡辩,季凌天也不能影响许竟源执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人和丫鬟吉祥被带走,只能冲着那许竟源说上一句:“此事本官自会给郡主一个交待,还望许大人念在我驻守南界辛苦,莫要为难我的夫人。”

官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会儿的工夫,驿馆里又恢复了往时平静。

季凌天皱着眉坐在屋里,反复地思考着这件事情究竟该从何处下手,更是想起了临往京中来时,一直驻扎在边南乱地的八皇子曾告诉过他,进京万事低调,特别是不要与老九和他那个媳妇儿起冲突,好日子在后头,不急于一时。可惜,他的夫人却坏了事。

季凌天握了拳,狠狠地往桌上一捶,“济安郡主,竟敢给本官下如此圈套,还真当谁都怕了你不成?”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79章 此事私了

怕不怕的,凤羽珩其实是无所谓的,自打来了这大顺朝,她的日子一天也没安生过。风里浪里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要怕个兰州知州?还要怕个八皇子?一只一只怪兽打过来,她知道,越到后面剩下的就越是boss,怕是没用的,只能磨练自己继续往前冲,冲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

蒋氏被许竟源带走,这一夜也没回来,次日,就在季凌天打定了主意要去找一趟凤羽珩,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在月夕宫宴之前私了时,官府那边却传来了消息,蒋氏盗窃济安郡主美玉一案,今日开庭,请季大人前往旁听。

季凌天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行程,先往官府去了。他本想着,既然邀了自己旁听,那济安郡主一定也在邀请之列,在哪儿见都是见,不如就往官府走一趟。更何况夫人的案子开堂审理,他不去看看也不放心。

谁知到了府衙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凤羽珩,堂上除了蒋氏和吉祥之外就还有一名证人,据说是那涅槃阁作主之人,名叫清玉。

季凌天恨得咬牙,不由得出言问那许竟源:“许大人这是何意?既然能让本官出堂旁听,为何不见济安郡主也在这里?”

许竟源不解,“为何郡主要在这?”

“哼!”季凌天冷声道:“本官都来了,她不来是何意?”

许竟源听明白了,“原来季大人是在与郡主攀比。那本府就来给你算一笔帐,知州,大顺从五品官员,但因南界边境未设府省,兰州又占地极广,因此季大人的品阶是正三品。再加上兰州地处边界,地理环境特殊,朝廷十分重视,因此边界知州虽说是正三品,却也有着正二品官员的待遇。季大人,本府说得可对?”

季凌天又把身子往直了坐坐,显然对于这份殊荣十分看重,点头道:“没错。”

“那本府就不明白了!”许竟源朗声道:“区区正二品官员,居然敢跟从一品的郡主攀比地位高低?季大人,您是因为夫人涉嫌盗窃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着?那是郡主,不是朝廷官员,是皇室的加封!”你吃饱了撑的跟人家比?他是强忍着没把最后一句给说出来,这要不是在公堂之下,许竟源定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什么边界不边界,他还是京城父母官呢,不比季凌天差。

纵是这样,季凌天也被他说得那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再听着堂外围观的人哄然而笑,顿觉得这场旁听他要听不下去了。想他在兰州跺一下脚地面都要震动几分的人物,到了京城居然要受此等奚落。

可听不听由不得他,就见许竟源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堂下所跪何人!”

审案正式开始!

蒋氏和吉祥在牢里被关押了一夜,那点子傲然的脾气秉性早被磨得差不多了,再当堂看到自家老爷受辱,此时此刻心里头除了害怕再没别的想法。许竟源问什么她答什么,哆哆嗦嗦地总算把个身份给交待清楚。可待许竟源终于问到案情关键之处时,蒋氏突然又来了精神,大声地反驳道:“根本不是你们说得那样!济安郡主根本没丢什么美玉,那玉是她卖给我的,八千万两白银!”

而许竟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哦,那你可给了那八千万两白银?”

蒋氏颓然摇头,“当时银票不够,她说我可以先把玉拿回去,银子凑够了再还给她。”

一旁做为证人出庭的清玉“噗嗤”一下就乐了,“许大人,济安郡主京城人都熟,她可曾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许竟源摇头,“怎么可能,别说一盒子上品美玉,就是一块帕子,郡主也不可能让你先拿走过后再给钱。”

堂外郡主府派来听堂的人不由得抚额,她家郡主有这么小气么?

不过许竟源接着又道:“不过说到八千万两买玉,本府就又要问问这位夫人了,您可懂玉?”

蒋氏连连点头,“自然是懂的。”

许竟源一扬手,高喊了声:“请白巧匠出堂。”

很快地,有官差将白巧匠从侧堂给请了出来。季凌天一看到白巧匠也来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要说懂玉,当今天下第一巧匠自然是再懂行不过的人,这许竟源把他请来做甚?

正想着,白巧匠却已经对着那一盒子美玉开始细看起来。这一看就看了半盏茶的工夫,待他终于收回目光时,不由得连连感叹:“极品美玉,古今难寻,天下至宝。”

这十二个字出自白巧匠口中,可谓是给了那玉一个极高的肯定。

许竟源再问蒋氏:“夫人可认同白巧匠的话?”

对此,蒋氏到是没有异议,于是跟着点头:“认同。”

“那依夫人来看,这一盒子玉的真正价值是多少?”许竟源问那蒋氏,“比八千万两是多是少?”

对于这一盒子玉,蒋氏那是喜欢得无以复加,在心底也早就其价值就有过一番估算。此时听许竟源问起,立即就道:“不止。我眼光浅显,却也知这玉是世间极品,八千万两白银听着不少,可若与这些玉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许竟源没说什么,听看向白巧匠,白巧匠思量了半晌,给了个很公道的价格:“八千万两,黄金。值!”

一句话,所有听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被拦在公堂之外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是抻长了脖子,拼命地想看一眼那居然能值八千万两黄金的美玉究竟是何模样,可惜,玉在公堂之上,怎是他们能看得到的。

季凌天坐在侧方,只觉脑子“嗡嗡”直响,有一种预感告诉他,这场官司不但输是肯定的,而且还会输得很惨。

许竟源终于再度开了口,依然是问那蒋氏:“白巧匠乃天下第一巧匠,他给出的这个价值估算,你可认同?”

蒋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同。”

于是许竟源又有话了:“值八千万两黄金的美玉,你却说济安郡主以八千万两白银要卖给你,这位夫人,你可能说清楚这其中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