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立即道:“许是那郡主不懂玉!”

这话一出,清玉立即接口道:“非也!郡主不懂,九殿下可是懂的。这一盒子玉最开始九殿下开价五千万两黄金,她们赚贵买不起。”

蒋氏点头,“对,所以你们让了价钱。”

堂内外又是一阵哄笑,从五千万两黄金让到八千万两白银,济安郡主脑子进水了么?

蒋氏也觉得这个理由挺站不住脚,这时,一直跪在她身边没说话的吉祥终于开了口,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家夫人的身份!这才做了顺水人情,以八千万两成交。”

“什么?”许竟源和清玉二人同时惊呼,就听许竟源道:“你再说一遍?本府没听清。”

吉祥再道:“我是说,他们原先并不知道我家夫人身份,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后来知道了我家夫人乃兰州知州大人的正妻,心生畏惧,这才让了价钱!想来…想来也是为了结交一番吧!”

轰!

堂内外又笑了!

这一次,就连季凌天都坐不住了,站起来抬了脚就要往那丫头身上踹去,却被在旁的官差给拦了下来。

许竟源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肃静!”

随即,站堂官差齐声呼应:“威——武!”

蒋氏又是一哆嗦,就听许竟源问她:“堂堂济安郡主,当朝九皇子、御王殿下未来的正妃,你们说她会因你区区兰州知州夫人的身份就心生畏惧?还为了结交而让了这么一盒子美玉?”说完,又看向季凌天,再道:“季大人,这事儿你们是怎么想的?”

季凌天微闭上眼,心里的怒火是腾腾的往上窜啊!该死的!这个丫头回去一定要把她给勒死,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定了定神,方才回话道:“一个丫头而已,没有见识,胡乱说话,许大人断不该以此为定论。济安郡主金枝玉叶,自然是瞧不上我等小官,怎么可能生畏。”

蒋氏都快哭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吉祥。吉祥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跪在那里不敢再吱声。她原本不是这么想的,可就是习惯了嘴快,又习惯了蒋氏在南界无人敢惹,这才脱口而出了那么一番话来,眼下真是懊悔不已。

许竟源的话又传了来:“蒋氏,你盗窃济安郡主美玉一案,你是认罪不认罪?”

蒋氏百口莫辩,认吧,她真的没偷,心里委屈。不认吧,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摆在这里,自己一点立场都没有。此时她方才明白,原来昨日那女子之所以连张欠条都不让她给留,为的就是这一场报复,怪就怪她们昨日言语嚣张,怪就怪她在南界无人敢惹,以至于到了京里还有点不习惯在人之下。如今想想,传闻济安郡主睚眦必报,这话一点不错。

蒋氏半天不语,到是季凌天把话接了过来——“认就认,那你们说吧,此事如何解决?”

许竟源看向清玉:“清玉姑娘临来之前已得了郡主吩咐,念在月夕宫宴就快到了,此事不宜闹得太大,以免兰州知州在京里太没面子,还是私了得好。”

季凌天点点头,“多谢郡主体恤。”

许竟源又道:“那清玉姑娘就说说看,如何私了吧!”

清玉展了个笑,看向季凌天:“我家郡主说了,私了无外乎就是赔偿一些钱财,她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好。”季凌天能接受这个方式,“那姑娘且说说郡主开价多少!”

清玉笑得更加诡异,“不多,就那八千万两白银!”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80章 吐血认赔

季凌天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腔而亡,八千万两白银,还不多?济安郡主好大的手笔。

可再看看堂上京兆尹,再看看堂外围观的百姓,一个个却是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赔偿要求有多么不合情理,多么过份。又或者说,八千万两白银在这些人心中根本没有概念?就跟八两银子是一个意思?

季凌天不解,不由得将心中疑问给问了出来:“你们可知,八千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许竟源率先有了回答:“自然知道,那是本府一辈子也赚不来的俸禄。”

堂外也有胆大的百姓叫道:“能买下半座小城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对这八千万两白银的理解,个个说得有门有道,季凌天一听,他们都清楚啊!可是既然清楚,为何又对济安郡主这样的赔偿要求不予以质疑?

眼见季凌天久久不言语,堂外百姓堆儿里有人忍不住了,喊了句:“那位兰州知府,你该不是不想赔吧?还是嫌赔偿太多?不对呀!你家夫人都出得起八千万两去买玉,想来你家也是不缺钱的,怎的济安郡主的赔偿就不认了?”

季凌天明白了,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他一口恶心憋在心里无处可发,此刻真是想亲眼看看那济安郡主究竟是何等模样,这样厉害的女子是如何讨得京城上下人人欢喜的。

腹诽间,清玉的话音又传了来,是在提醒他:“我刚刚忘了说,此赔偿也并非是我家郡主一人的主意,毕竟昨日在场的人还有御王殿下。小女子不访告诉季大人,昨日你的夫人和丫鬟对九殿下出言不逊,连要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季大人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怕污了涅槃阁的地方,你家夫人早就在九殿下的鞭子底下化作一缕魂魄,还一点都不带冤枉的。你若想不认这笔赔偿,那也行,殿下说了,既然是官员,那就用官家的方式来解决,请季大人退堂之后随小女子去御王府,再随九殿下一同进宫面圣,请皇上来定夺这个当众辱骂皇子与郡主的罪名,看看是八千万两银票值钱,还是你家夫人的脑袋值钱。”

清玉说话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直说得那季凌天面色泛白,再不敢过多言语。

辱骂皇子是大罪,更何况辱骂的还是九皇子,那就不只是罪的问题,而是命的问题。他瞪着蒋氏和吉祥,见那二人将头都低了下去,便知那清玉说得八成是真的了。他心中长叹,只怪在南界的时候太宠着自己的夫人,什么事都由着她,偏偏南界又是他自己的地盘,哪里有人敢跟知州夫人说个不字,这不但把夫人给惯出毛病来,更是把她身边的丫头都给惯得无法无天。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季凌天不停地想着临行前八皇子的话,连堂堂八皇子都对那九皇子和济安郡主有着几分忌惮,他纵是心有不服,又能如何?

罢了!

“好!”他点点,“我们认。请许大人容我的随从回去将银票取来。”

许竟源自然是不会阻拦,于是暂做休堂,待那季凌天的随从将一摞子银票送过来交到清玉手中后,这才宣布蒋氏当堂释放,并提醒季凌天:“可要记得跟济安郡主说声谢谢。”

季凌天气得火气都要冲天了,哪里还顾得上寒暄,一把拉起蒋氏,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吉祥本在后头跟着,却不想刚一出公堂大门,就被季凌天一脚给踹到街上。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把个吉祥给踹得吐血。有人看了皱起眉来,可也有人说这是活该,如此丫头,打死最好。就连许竟源都对此置若罔闻,奴婢没有人权,主子有决定其生死的权力。他只顾着跟清玉说:“把玉拿好,快快给郡主送回去吧!”

清玉笑着道了谢,又走近了与他说:“我家郡主说了,她与御王殿下都会记着许大人多次出手相助之恩。”

许竟源连声道谢,亲自把清玉给送了出去。

清玉回到郡主府时已经是晌午,凤羽珩正在吃午饭,见她来了直接就道:“银票留六千两入帐,另外两千两送到百草堂去给王林,给他开分店用。”

清玉笑道:“小姐怎的就如此笃定这场官司一定能赢?”

凤羽珩耸耸肩:“这官司要是赢不了,许竟源的京兆尹可就白当了。”

黄泉更是笑她说:“清玉,你手里还捧着那木盒子呢,还用问小姐怎么知道的吗?”

清玉看看手中木盒,苦笑道:“我也真是糊涂了。”说罢,将盒子往桌边一放,再打开盖子,“奴婢都查验过了,没少,也没坏。”

黄泉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美玉,一时间也是惊叹不已。但她到底是练武的丫头,对这种东西还是不如清玉来得敏感,只道美是美,却还是看不出为啥能值那么多银子。

凤羽珩点点头说:“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收起来。对了,那兰州知府你可见过了?”

清玉答:“见过了,周身霸气戾气都很重的一个人,过堂期间多次含了怒,对小姐也表示出一定的不满。奴婢瞅着,最后要不是搬出九殿下来镇一镇,怕还真是镇不住他。”

凤羽珩冷哼,“南界如今有八皇子坐阵撑腰,连个小小知州都有这般气势了,真不知大年时那八皇子回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

清玉担忧地问道:“小姐是担心八皇子?”

凤羽珩长出了一口气,叫黄泉着人撒了饭菜,然后才道:“皇子么,多半是不老实的,当今大顺,除去大皇子一心经商,二皇子不问政事之外,还有哪个是叫人省心的?纵是那看着不着调的老五,都不知道他心里头琢磨着的是什么花花肠子。八皇子治理边南地区多年,已然在那边站稳了脚根,更是建了小朝廷,虽说还归着大顺管,可你们也知边南地带人都十分性野,归顺靠武力暴政的八皇子容易,想要他们归顺远在天边的大顺朝廷,却是太难了。”

黄泉听得直皱眉:“小姐是说,八皇子想要利用边南势力造反?”

清玉一把捂住了黄泉的嘴巴:“可不许乱说这样的话!”

凤羽珩却摆摆手,“没事,说说而已,没人听到更好,即便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也就当给那远在南边儿的人提个醒。这些月夕宫宴皇上召集这么多外省官员齐聚京都,九殿下说,就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各省的反应,不管是对边南也好,还是对千周一事也罢,都得看看官样的态度。最主要的,我们得从中挑出那些另有所图的人,特别是南头的官员,总得心里有个数。”

两人都听明白了凤羽珩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谁也不再作声。朝堂中的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清楚明天又是个什么天,她们做下人的,只管自家主子好就行,只是有些不确定的危机,想起来还是存着担忧。

不过凤羽珩到是一点都不担忧,很快就把这一篇儿给翻了过去,再开口时,却是乐呵呵地道:“那兰州知州很有钱嘛!八千万两白银呀,说拿就拿了出来,由此可见,这一趟京城之行是做了一番打算的。本郡主一向都喜欢跟有钱人打交道,既然他这么慷慨,那不如咱们再回送他一份大礼。”

黄泉不解:“小姐的意思是…”

二皇子一直都负责查处官员贪污,我看他最近似清闲得很,上次姚家办喜事时,飞宇还说他父王准备在月夕之后带着他到江南转转,不如咱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去查一查区区一介知州,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带到京城来,又是为了什么。

人人皆知得罪了济安郡主可是没什么好下场,偏偏那远在南边儿的季府人对此没太上心,哪怕八皇子早有过提醒,他们还是顶着风往上上。当后来季凌天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时,已然追悔莫及。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距离月夕宫宴也没几日工夫,告知二皇子去查季凌天的事到也是不急,凤羽珩打算宫宴见面时再亲自与他说说。到是有另外一件事她想了起来,于是吩咐清玉:“你一会儿去百草堂送银子时,顺便叫我外公来这边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清玉应下,当即便起身离开。

姚显是在下午到的郡主府,凤羽珩紧着把云妃要见他的那个事与其说了下,姚显对此到是没有多少抗拒,只道:“咱们总在心里猜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我就见她一见,看看她与这姚显究竟是有何渊源。”

凤羽珩见他应下,也松了口气,然后说:“那就月夕当天吧,咱们都是要进宫的,也省得多折腾一遍。”

二人将这个事情定下,便又一起去看了白芙蓉。白芙蓉自上次吐了血之后情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现在一天能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姚显又给换了一种药剂,并告诉凤羽珩:“不出三个月就能够大好,待到大年时,不说恢复如初,行动自如是没有问题的。”

凤羽珩这才放下心来。

一桩美玉案在京中闹了两日,就在京兆尹结了案的当日,此事就已经成为了京中茶馆街头人人都能谈上几句的趣事。更有说书先生将此做编排成了故事说给吃茶的人听,到也听得人人叫好。

凤羽珩一向不理这些锁事,人们愿意传就传去,她是无所谓的,更何况,眼下有一件事,才最是让她头疼——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81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封昭莲已经在在郡主府住了一天一夜,也磨了她一天一夜,她晚上睡觉他就在门口坐着,一边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一边还不停地拍门板,谁都管不了。

凤羽珩到没所谓,左右屋子里睡不着她就到空间里去睡,就是次日清晨出来之后发现封昭莲还是那么精神,不由得对他的毅力心生佩服。

要说封昭莲之所以来磨凤羽珩,所求不过一件事:“月夕带我进宫参加宫宴。”

彼时,凤羽珩刚吃完早饭,正在喝茶,封昭莲就坐在她身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差没磕头作揖了。

凤羽珩实在无奈,她不得不给对方耐心解释:“虽然千周已亡,但你到底是千周皇室遗…哎你说该叫你遗什么呢?”

“遗珠。”封昭莲给她出主意,“遗珠。”

边上侍候的黄泉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出言提醒:“我没念过几天书的人都知道遗珠是形容女子的,莲王殿下还真当自己是女人啊!”

封昭莲纠正她:“你看,刚说到千周都亡国了,怎么还莲王莲王的叫?记着,这世上再没什么莲王,你可以跟我叫…莲姑娘。”

黄泉无语,翻了个白眼站到凤羽珩身后,实在不想再理这人。

凤羽珩继续道:“遗什么都好,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是千周遗下来的人,堂而皇之的去参加大顺的宫宴,你就不怕到了宫里被人识破身份再给你抓起来打一顿?”

黄泉没忍住,插了句:“专门往脸上打!打花你的这张脸!”

莲王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去捂自己的脸,口中呢喃:“大顺是文明大国,怎的能做那种事。你们不是有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么?”

凤羽珩轻哼一声:“那也架不住有人不要脸。”

封昭莲笑嘻嘻,一点都不生气,一抬屁股,把椅子往凤羽珩那边挪了挪,两人离得足够近了,这才把两只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继续苦苦哀求:“好雅雅,你就答应了我吧!”

“我叫阿珩。”

“行,阿珩就阿珩,那好阿珩,你就带我进宫去吧,我保证不惹事行不行?要不我提前见见皇上?跟他打个招呼?”

凤羽珩无奈:“你以为皇上是说见就能见的?你这个身份留在京城都很是敏感了,要不是有我和九殿下压着,你以为你能进得了这大顺京都?老老实实混日子得了,怎么总想着往人多的地方钻啊?”

封昭莲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说:“我这不是想要进宫朝圣吗?”

“朝什么圣?”凤羽珩皱眉,“真的想见圣上?”

“哎呀不是那个圣!雅…阿珩,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明知道我想见的是你们那个神仙七皇子,总跟我绕什么弯子!”

凤羽珩也生气了,“我可还记得当初在千周的时候,有人很严肃认真地给我讲了他的遭遇,成功地博得了我的同情,答应给他治病!怎么?不治了?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当想改行当女人?姓封的,你当男人还是当女人我都不管,但你少给我惦记七殿下!爱祸害谁祸害谁去,七哥不行!”说罢,眼珠一转,到是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再道:“要不你考虑一下我那位父亲吧?他对你可是很有意思的。”

呜!

封昭莲差点儿没吐了,“你那个爹?太恶心了!不行不行!阿珩,咱们好歹朋友一场,你就念在我在千周那样帮你的份儿上,带我进宫一次好不好?就这一回,往后咱们之间的恩情就一笔勾销,你再不欠我的,成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把那只断了小指的手在凤羽珩面前晃了晃。

凤羽珩一阵头大,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就知道她看到他那截断指就会屈服,所以故意来晃悠。可她没办法,封昭莲当日断指,的确是给了她很大的震撼,如今再想起,情景还是历历在目。

半晌,她终于点了头,“罢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吧,月夕当日我的宫车亲自去接你。”

封昭莲得了凤羽珩的同意,乐意一下跳了起来,随后再不在这郡主府多待,吵着要回去准备准备衣物,风一样的跑了。

黄泉看着那人一点形象不顾的跑出去,不由得担心:“他该不会真的把七殿下给勾搭走吧?”

凤羽珩抚额,“要真是那样,我就是一针扎晕了他,也得把他这病给治回来。”

再说封昭莲出了郡主府,上了马车就往回赶,他得快点回去准备一下,要找出他最好看的衣裳来,那七殿下能不能拿得下,就看月夕那一天了。

马车在街市上一路飞奔,就在已经拐进莲府那条巷子时,与另一辆马车擦肩而过。因车速过快,一下就掠起了两辆车的窗帘子,封昭莲是目不斜视根本没去注意,可坐在另辆车里的凤粉黛却是把她给看了个正着。

冬樱也看到封昭莲了,不由得叹了句:“是真好看呀!”

对此,凤粉黛也无从反驳,只得点点头:“的确是好看,比之当年的凤沉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强上太多了。”只匆匆一瞥,粉黛已经给封昭莲下了这样的定论,忽又想起那日乌梨笙上门来的情景,不由得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生得太美,精华全部占尽,所以她那个妹妹才变成那般模样,居然跟自己的姐姐叫夫君,真真是令人唏嘘。”

冬樱这时也想起一个事来,赶紧就跟粉黛说:“小姐可还记得外头盛传的七殿下刚回京那天就被一绝色女子给拦了车?”

粉黛点头,“自然是记得,街上都传遍了,据说那女子美貌不可方物,要说七殿下是天仙,那女子就是妖孽,甚至更有人说两人站到一处,当真是绝配呢。”她说着说着,话语顿了下来,突然反应过来:“莫非那女子就是刚刚那位?住在咱们隔壁的?”

冬樱点了点头,“奴婢仔细打听过,就是她。”

“她看上七殿下了?”粉黛突然就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一桩难事啊!七殿下那样的人,怎是平凡女子能得的。”

“也未必。”冬樱道:“那人美成那个样子,怎可能是平凡女子?再说还是跟着二小姐一起回来的,指不定是什么来路。小姐,她看上七殿下那是她的事,不过奴婢要说的却是她另外的一件事,跟咱们可是息息相关的。”

“恩?”粉黛不解,“她还有跟咱们息息相关的事?可是我们并不认得她。”

“四小姐是不认得,可老爷认得啊!”冬樱赶紧把那日府门口凤瑾元闹的那一出给讲了出来,说完还嫌不够,又把凤瑾元在郡主府门口拦着封昭莲的事也给说了一遍。说完还道:“奴婢是听跟在老爷身边的小厮说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粉黛听着这话脸都气青了,一双粉拳握得死死,不由得狠命捶在车厢上,怒道:“真是不要脸!”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住,外头的车夫掀开帘子冲着里头道:“四小姐,到了。”

粉黛向外看去,果然已经到了凤府门前,再往前瞅瞅,莲府门口也停着辆马车,正是适才与自己这边擦肩而过的。那绝色女子正在下人的搀扶下从车厢里出来,两脚落地,作势就要往府里走。

粉黛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势,突然就冲着莲府那边大喊一声:“莲姑娘!等一等!”

这一嗓子用了极大的力,把身边的冬樱和车夫都给吓了一跳,就是封昭莲都愣了下,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往这边看,还颇为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了句:“叫我?”

粉黛急忙从车上跳下去,都没顾得上让丫鬟扶一把,下车时差点没把脚给崴了。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身体,匆匆地走到封昭莲面前,一脸热络地道:“你就是莲姑娘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姑娘当真是绝色。”

封昭莲眉心一皱,不过很快就又松了开。这要是搁从前,若是有人当面把他这样子当成女人,他是一定要翻脸的。但如今情势不同了,他不治病了,他一心想着大顺的七殿下,所以也不再排斥被人称为姑娘。可是…“你是谁?”他脾气到还没改,一下就把手给抽了回来瞪着粉黛问:“你是什么人?”

这时冬樱也跑了过来,虽然她不明白自家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可看着粉黛对这女子陪着一张笑脸,便知定是有所图,于是赶紧介绍道:“莲姑娘,这位是凤府的四小姐,就住在莲府隔壁的。”

“哦。”封昭莲想起来了,“叫…凤粉黛。”

“你认得我?”粉黛面露惊喜。

“听阿珩说过。”封昭莲对这粉黛没什么好印象,冷冷地问:“你叫住我干什么?有事就说,我还忙着。”

粉黛到也不生气,一个主意已然在心头打起。凤瑾元如今不是一心想着重新巴结凤羽珩,不再拿她当回事么?她到是要看看,如果自己与这位莲姑娘结交,有了交情,近水楼台先得月,能时不时的把就住在隔壁的人请到府里,凤瑾元又该做何感想?

她抿嘴一笑,小声道:“听说那日莲姑娘拦了七殿下的车架,粉黛十分佩服。莲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府上三小姐凤想容与七殿下可是有几分交情的,两人也曾有些情愫在,可惜啊,她就没有莲姑娘那样的魄力!”

此言一出,果然,封昭莲的一双眼睛立时就瞪大了去!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82章 粉黛的主意

以想容与七皇子为引,凤粉黛成功地把封昭莲请进了凤府,并带到了自己的小院儿里。

彼时,那韩氏留下来的孩子又在不停哭闹,封昭莲这人一向口无遮拦,竟冲口就问粉黛:“哟!四小姐都生孩子了?”直把个凤粉黛给问得火冒三丈。

好在冬樱机灵,赶紧解释说:“是亲戚家的小孩,来住上一阵。”

“哦。”封昭莲点头,总算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粉黛是强忍着心中怒火,面上依然挂着笑把人往屋里让。一边走却一边腹诽个不停,这女子看着是绝色,怎么总感觉有点儿缺心眼儿呢?第一次见面,有这么说话的吗?还问她是不是生孩子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来的孩子?这样想着,不由得对那小孩又憎恨上几分。

说起来,那孩子长到现在,一岁多了,却还没个名字。平时身边到是有奶娘和丫鬟侍候着,可他到底是凤家人的禁忌,谁对他也不愿多问一句,也就只有奶娘和丫鬟尽心,因为那二人的工钱是郡主府出的。好在暗里有凤羽珩一直留在这边的一名暗卫护着,凤粉黛在吃过亏之后到也不敢再对这孩子动手脚。

可惜,到底是韩氏当初怀着他的时候就提心吊胆,再加上又提前催了产,这孩子先天不足,百草堂的大夫来看过之后都摇了头,皆断言不能活得过三岁。自此,才断了粉黛想方设法弄死他的念头。

封昭莲是第一次到凤府来,然而却并没心思欣赏凤羽珩的这个娘家,一进了屋,拉着粉黛就问:“你快说说,你们府上的三小姐跟七皇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粉黛到是不着急了,一边派人上茶,一边又嘱咐人去端了几样点心,待都东西都摆好之后,这才疑惑地反问:“怎么,我二姐姐没跟姑娘说过?”

封昭莲摇头,“没听说啊!”

“也是。”粉黛若有所思地道:“姑娘若真对七殿下动了心,那可就是三姐姐的情敌,二姐姐怎么可能帮着外人跟自家妹妹抢男人。”

“重点不是这个!”粉黛有意挑拨,封昭莲却完全不把这个当一回事,“阿珩帮谁不帮谁这个得看她自己的意愿,咱们左右不了,我只问你,你们府上的三小姐跟七皇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可就说来话长了!”粉黛故意拿腔拿调,在封昭莲一再强调长点没关系,也不必长话短说,他有的是时间来听她细细地讲,粉黛这才定下心来,把想容跟七皇子之间过去那么一点点瓜葛添油加醋地给说了出来。

当讲到七皇子还曾经送了想容一套华服时,把个封昭莲给羡慕得直跺脚:“哎呀!怪我来京都来晚了。”

粉黛心中暗笑,又接着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说来说去,到是把想容跟七皇子的关系给说颇有那么一点暧昧,甚至还着重强调了想容独自去过淳王府。

封昭莲听得那是羡慕不已,到最后干脆向粉黛提出要求:“你能不能给我引荐引荐那位三小姐?”

粉黛摇头,“可惜她今日不在府里呢。”

“可是又去了淳王府?”封昭莲这回真是有点儿嫉妒了,“能随时到淳王府去,三小姐真乃神人也。”

谁知粉黛嘴一撇,冷哼一声道:“去什么淳王府啊!人家去的是平王府。”

“平王府?那是什么府?平王是个什么东西?”封昭莲对于大顺这几个皇子的王位还不是很熟悉,他也就知道一个御王玄天冥,还有一个淳王玄天华,别的根本都对不上号。

这一句话问出,粉黛在心里再一次肯定了之前对这位莲姑娘下的定论:缺心眼儿!这分明就是缺心眼儿,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啊!给了她一张绝世容颜,却没给一颗健全的心,真是叫人痛快!

她告诉封昭莲:“平王是大顺的四皇子,从前曾做了错事被皇上拘禁在自己的府内,他跟三姐姐一向走得进,就连三姐姐上次受了吕家小姐的欺负,都平王暗地里给出的气呢。”

“恩?”封昭莲听糊涂了,“你之前不是说三小姐跟七皇子才是有情有意吗?怎的这一下子就又转到了四皇子身上?哦,你的意思是说,这四皇子也看上了三小姐,对三小姐有意思,但三小姐只一心想着七皇子,对吧?”

粉黛摇头,“非也。一个巴掌拍不响,三姐姐若是心中无意,又怎会一趟一趟地往平王府跑?要说她对七殿下,那也是有心思的,可七殿下毕竟与常人不同,我想…三姐姐八成是怕七殿下那边空努力一场没个结果,所以才又拖着四殿下不放吧!唉,人家就是本事,我们就不一样了,二姐姐只守着九殿下,我也只守着五殿下。说起来,我们家还是三姐姐有福气。”

粉黛这一番话说得可是把个封昭莲给气坏了,要说他从前在千周的时候嚣张惯了,为人也确实不着调些。可到底不糊涂,遇事还是能让理智占去上风,当初与那端木安国斗起来,也是平分秋色。可这人哪,遇到什么事别遇到感情的事,封昭莲这辈子从来没对人动过心,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即便是当初凤羽珩,他也不过是报着想要诚心结交以达到为自己治病的目的。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到了大顺,遇了玄天华,多少理智都在一瞬间被收缴了去,以至于凤粉黛的这番话出口,他连想都没想,就已经把想容给定义为“水性杨花”的女子,愤愤不平。

粉黛看着面前人这个模样,不由得心中暗笑,只道自己这一注押得还真是对啊!这位莲姑娘对七皇子还真是上了心。于是再加一把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且再看看她还有什么动作,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总归不能两个皇子都霸占着,最后还是得选一个的。”

“选?还让她选?凭什么?”封昭莲简直替玄天华不值,“七殿下那么好的人,居然还让她在别人之间去选?我呸!”一激动,什么话都往外冒了,拉着粉黛的手就说:“好妹妹,你可一定帮我盯着点儿那个凤想容,不能让她再祸害七殿下。”

粉黛赶紧点头,“你放心,既然我们这样投缘,我一定帮你盯着。她虽说是我的姐姐,可是大门大户的姐妹关系想来莲姐姐也是懂的,我与她本就不是一个娘亲所生,彼此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今日能坐到一处吃茶说话,那就是缘份,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咱们住得这么近,以后你就日日到我这边来,那边的动向我随时讲给你听。”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已是姐妹相称。

封昭莲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那什么,今日我府里确实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你帮我盯着点儿明儿我再来。”

“妹妹送姐姐。”粉黛笑着亲自送封昭莲出府。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粉黛这院子里的下人早就把封昭莲入府的消息传到了凤瑾元那边。凤瑾元乍听说时还不相信,可下人们说得有头有道,甚至还说两人在屋里喝起茶吃起点心,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

凤瑾元这下坐不住了,匆匆往粉黛的院子那头赶。他住的地方要到粉黛那里势必经过前院儿,这才走到院正中,就见粉黛已经伴着封昭莲到了府门口,两人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臂说话,粉黛一直把人送出老远才又回来,脸上笑意还扬着,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地跟身边丫鬟说着:“莲姑娘不仅人长得美,性子也好,真没想到我与她竟这般投缘。冬樱,明日你将莲姐姐爱吃的几样点心再多准备一些,她还是要来的。”

冬樱也在旁帮衬着说:“小姐放心,奴婢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凤瑾元原本不信的心,这下也不得不信了,赶紧快步上前急声问:“你怎么会与那莲姑娘在一起?”

粉黛眼中一丝得逞之意闪过,面上却是不屑地道:“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咱们凤家的大家长吗?怎么,父亲今日竟主动与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女儿,就准备收拾包袱搬去郡主府了呢。”

凤瑾元最近的确对粉黛颇为抵触,也的确动过从今往后一门心思巴结凤羽珩的念头。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凤粉黛身边没有封昭莲,而眼下,他可是亲耳听到这个女儿对那位莲姑娘以姐姐相称,这二人的关系竟是好到了这种程度,他又怎能放得下。

于是强忍着被奚落,还是陪着笑道:“粉黛你说得哪里话,咱们是父女,毕竟相依为命,你二姐姐那里的锦衣玉食为父怎么高攀得起。再者,就算是她请我去,可我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你多一些。你身边没有生母,为父要是不疼你,还有谁肯为你打算?”

粉黛听着这话心中冷笑,只道这个父亲到是会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可惜,如今再巴结也晚了,他的嘴脸,这些儿女们早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她之所以想方设法建立了封昭莲这层关系,无外乎就是给自己争一口气,让凤瑾元知道一下她不是那么好被弃,至于什么父女之情,她可从来没有在乎过。

“父亲说得对,同甘不算什么,共过苦才是一辈子不能忘的经历,到底咱们才是相依为命过来的。”她敷衍地说了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凤瑾元有心追过去问问,却还是止了步。他跟粉黛的关系刚刚缓合,还不能逼得太急,总要慢慢来来才。左右刚刚听她说那莲姑娘明日还要过府来,到时候再做打算不迟。

此时,封昭莲亦回了府,精卫云萧一闪而出,很是无奈地道:“主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可还记得咱们来大顺的目的?是来找济安郡主看病的!”

封昭莲摆摆手,“我知道,顺便再招个女婿回去,也不差嘛!”说罢,嘴角轻挑,却是道:“有趣啊!我到是要看看,这凤家的女儿到底都能翻出什么花花肠子来。凤粉黛是吧?是块好材料。”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83章 百香水

月夕宫宴将近,各门各户有份参与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颇有一些在京四品以下无资格参加的官员家里开始走动关系,以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至少送一个女儿进去见见世面。而说是见世面,还不如说是求个能被“世面”所见的机会,每一次宫中宴会都不过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而且相的还都是高门子弟,像他们这些四品以下未被邀请人员,更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家女儿被大门户的公子相中,说不定还能攀上一门皇亲。

一时间,京城里显得十分忙碌。

凤瑾元对于宫宴什么的早就已经失了兴致,从丞相位上跌下来这么多年,心态已然淡定了不少。他只是总在纳闷着,为何一向跟凤羽珩走得近的莲姑娘突然又跟粉黛混到了一起?

对于这点疑问,晚膳的时候粉黛到是给了他个答案:“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莲姐姐跟凤羽珩关系再好,总比不得咱们邻里邻居的住着,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更容易亲近些。再说,凤羽珩是郡主,她多忙,哪有多少工夫陪着莲姐姐说话聊天。”她一口一个莲姐姐莲姐姐,对自己的亲姐姐却直呼大名,凤瑾元虽觉不妥,但这种时候他哪有心思纠正这个,只一个劲儿地问粉黛:“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粉黛唇角一勾,“自然是聊女孩子家的话题,父亲该不是连个这都要打听吧?”

“不不不。”凤瑾元连连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然后低头扒了两口饭,又不甘心地问了句:“她明日可是还来?”

粉黛冷哼,“应该会来吧,她说会经常过来与我说话的。怎么,父亲对莲姐姐感兴趣?”

凤瑾元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答。粉黛到是全无顾及地把他的想法给说出了口:“说起来这也怪不得父亲,就莲姐姐生得那个模样,别说男子,纵是我一介女子看着都有几分心动,实在是太美,与她比起来,当年凤府的大小姐可就再不敢称什么京城第一美女了。”

她再次提到凤沉鱼,凤瑾元到没了从前那般偏执的情绪。毕竟事过境迁,现在往回看看,一切都不是他原本想的那般模样。

粉黛的话还在说着,越说越是深入凤瑾元的心,她道:“咱们府上虽说也有大夫人二夫人,还有个安姨娘在,但父亲也不是不知道,那两位夫人借口进宫去给皇后娘娘侍疾,已经有数月都没回来过了。家里是兴是衰人家根本也不管,这还叫什么夫人,连挂个名父亲都该嫌她们碍事才对。安姨娘如今一门心思管营生,人家的绣品铺子是经营得红红火火,对府里却说没什么赚头,一文都不肯接济。还有咱们家那位郡主,更是不管凤府死活。父亲,你凭心说,这么些年您宠这个宠那个,头到来是谁最得济?还不是你的四女儿我!”

凤瑾元也被她番分析给说得动容,不由得点了点头,叹道:“是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怪我,没本事不说,还闹得一身的伤病。”

“父亲可不能这样想。”粉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干脆放下饭碗认真地道:“有伤是有伤,但您可不能总把这个事儿挂嘴边上,更不能让这个事儿成为一件束缚。如果您都认为自己不行了,那外界的人怎么想?您可是凤府的老爷,不是宫里太监!”

她又提太监,凤瑾元心中厌烦,嘴上却不能说什么,面上还得赔着笑。

粉黛再道:“所以啊,女儿就想,从前说什么小门户不能有什么贵妾,但大顺朝可没说平头百姓家里就不能有小老婆了。那两位夫人站着人位不干人事咱们也管不了,谁让人家有宫里人撑腰,但父亲若是看上了那莲姐姐,女儿愿意帮着牵线,纳进府来做小可是很提气的。那么漂亮的媳妇儿进了门,外头的人谁还敢戳咱们凤府的脊梁骨?”

这话可是说到了凤瑾元的心里,他面上一喜,急声道:“你的意思是,愿意让为父把那位莲姑娘给纳进府里来?”

粉黛点头,“不然父亲以为我费尽心力与她结交是为了什么?我又不是闲人,有那个工夫我给五殿下绣两套衣裳好不好。”

凤瑾元一拍大腿,叹道:“还是我的粉黛最贴心。可是…”他想到了自己的伤,不由得无奈道:“可是我这个样子,人家怎么肯…”

“事在人为。”粉黛勾起唇角又笑了开,“反正来日方长,她就住在隔壁又不怕跑了,只要父亲有这个心,咱们就慢慢合计,好好的打算一番,不怕不成。”

说话间,有小丫头进屋来与粉黛说:“黎王府派人来给四小姐送衣裳了,说是预备着宫宴时穿的。”粉黛喜滋滋地点点头,饭也不吃了,跟着丫头就去看衣裳。只留凤瑾元一人坐在饭桌旁反复地思考着粉黛刚刚的话,越想越是高兴,满脑子都是封昭莲有朝一日入得凤府,与其出双入对引人人艳羡。却不曾想过,若不是粉黛今日有话要说,是绝不会来这饭厅陪他吃饭的,就像安氏与想容一样,各自留在自己院中用膳,对他这个父亲敬而远之。

这边五皇子府的人给粉黛送了宫宴要穿的衣物,而另一头,姚家人也在准备衣物,准备月夕当晚举家入宫,当然也包括吕瑶。

吕瑶嫁了姚书,做为今年的状元郎,姚书自然是有份带着自己的妻子去参加宫宴,而姚家其它人,也因着在荒州有品有界,再加上有姚显在,均有资格入宫一聚。

除此之外,吕家上下也在忙碌着,吕松做为当朝左相,自家的夫人女儿自然得以入宫,而这一次,他不光是要带着夫人葛氏及嫡女吕燕,还要将那庶女吕萍也一并带上,并已经着人给两个女儿都做好了华服。

吕萍对此虽有抗拒,但父命却又不得不从,但吕燕却想不明白为何父亲要这样做,又不敢去问吕松,只好跟葛氏偷偷的发脾气。

葛氏劝她:“你父亲总归是有自己的思量,她不过就是个庶女,再捧还能上了天去?你跟她置的什么气?”

“母亲!”吕燕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置不置气的事,而是女儿会不会被她给连累了。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她有那个病,到时候同为吕家的女儿肯定是要坐在一起的,她那一身恶臭散出来,人家总不能凑近了去闻到底是谁散出来的,到最后还不是把罪都归到咱们吕家头上,万一再有人以为是我,那女儿以后还嫁不嫁?”

这个事葛氏跟吕松也不是没想到,见吕燕再提,不由得劝道:“你父亲已经想了办法,南边儿来的人已经给带了百香水来,据说那水又香又甜就像蜜一样,不管周遭有什么味道在,只要那百香水一开罐子,立即就会被遮盖起来,四下里便全都是蜜的香气。你父亲已经把吕萍当天要穿的衣物都着人提前浸到了那百香水里,泡它个三天三夜,再拿出来穿上断能挡住体味。”

吕燕轻哼一声,颇有些不甘心地道:“百香水我也听说过,是大漠里的小国特有的东西,可是珍贵得很,中原人想得一小瓶都不容易,古蜀每年往宫里进贡的也不过十罐而已,如今父亲竟然能弄到足够给吕萍浸衣裳,那得是多少啊!那样好的东西,我连看都还没看见过,父亲可真是偏心。”

葛氏白了她一眼,“你急个什么劲儿?你的好日子在后头,眼下跟个庶女有什么可争的?再说,那百香水也没弄来多少,之所以能浸衣裳,是因为融了清水,不然你还以为是一大盆都放上百香水给她泡?就是宫里的娘娘也舍不得这么个用法。行了,你也别计较这个事了,快去把那些新送来的首饰都试一下,有不合适的好再换。不管怎么说,你只要记得,那吕萍再美,也不过是个庶女,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你铺路,尽此而已。”

吕燕唇角勾笑,“母亲说得极是,一个庶女,她翻不了天。”

吕萍翻不翻天,这些都是吕家的计较,而这日清晨的郡主府里,凤羽珩给白芙蓉打完了针,闲着无事,便爬到屋顶上坐着去看风景。

中秋时节的京城还是很凉爽的,院子里有几棵果子树也结了果,她坐在屋顶指挥着下方小丫头搭梯子摘水果,黄泉则是不停地从屋子里往拿翻腾新衣裳,一件一件地在自己身前比划,以期能有被凤羽珩相中的。谁知哪一件小姐都不满意,她没了办法,苦哈哈地商量道:“可是再去现做也来不及了呀!这几件都是新做的,奴婢瞅着好看呀,没什么不妥。”

凤羽珩摇头,“不好看,太艳。”

“可是月夕宫宴啊,人人都着华服,小姐这个年纪就是要穿得鲜艳一些才好看。”

凤羽珩还是摇头,“小姐们都穿得艳了,那些夫人们得穿什么?艳的还是留给中老年妇女吧,给你家小姐我找一件淡雅些的,只要别看着像是去上坟就行。”

黄泉气得直跺脚,“小姐说话从来都没个遮拦,大好的日子提什么上坟。不过要说淡雅些的也有,小姐可曾记得上次七殿下从东界回来,给小姐带了几匹料子?那些可清新得很。虽说现做有点来不及了,不过咱们请王府里的裁缝来,肯定赶得上。”

凤羽珩点点头,“对,七哥的品味很是对我胃口,就这么定了,你快些把料子送到御王府去,请那边的人帮忙赶制。”

黄泉被赶着出了府,她却依然坐在房顶上,盘膝着两条腿吃水果。这时,就见院子口儿跑了个活物进来,小小的,毛茸茸的,走路不太利索,像是刚出生,腿脚还站不太稳。

有丫鬟惊奇:“呀!哪里来的猫?好可爱!”

凤羽珩瞅了一会儿,点点头,“是挺可爱,不但可爱,这猫长得还挺霸气,脑门子上居然顶了个王字!”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84章 萌哒哒的小白

屋顶上的人已然坐不住了,变换了姿势往前爬了几步,撅着屁股往下瞅。就见那别人霸气的“猫”一步三晃地走进院子,在一众丫鬟下人热切的围观中淡定地卖着天然萌,四条小胖腿很努力地倒腾着,步子却依然迈不稳。但胜在态度认真,努力地又往走挪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四下瞅了瞅,绕过那些下人们火一样热情的目光,视线精准地定格在房顶上的某人,看了一会儿,“嗷呜”地发表了感慨。

众丫鬟步步后退,终于有人将这萌物给认了出来——“这这这,这不是猫,这是虎啊!是虎!”

随着这一声大叫,众人再次后退,一直退到无路可退方才停下来,可腿肚子还是在打着哆嗦,不由得纷纷抬头往房顶上瞅,希望自家主子能及时下来解决这一困境。

谁知道凤羽珩竟趴在房顶上看呆了,两只大眼睛卡巴卡巴的,瞅着那只萌哒哒的小奶虎,竟是隔着空跟人家聊上了天:“喂!你是谁家的?看这样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吧?被遗弃了?”

小老虎哪里能听明白她说什么,就是瞅着上头有个人,似乎跟旁的活物不太一样,还挺好看,于是往地上一赖,就等着对方能下来。可凤羽珩半天也没见动弹,它有点儿着急,不停地用小爪子拍着地面,一脸的不乐意。

凤羽珩就乐了,“气性还挺大,哎!你是虎吧?不是猫吧?”古代的生态环境居然好到刚出生的小老虎都可以自己出街了?想她来这大顺朝也是有两年了,怎的这还头一回碰上?

就准备跟那小老虎再聊两句,这时,院外头传来一传熟悉的轻咳,随即,紫袍身影进来,气定神闲地走到小老虎屁股后头站下。丫鬟们跪了一地,齐声高呼:“叩见御王殿下。”

来人正是玄天冥,就见其一挥手,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然后抬地脚,往那小老虎的屁股上轻蹭了几下,“喂。”

小老虎回头,很不高兴地往脸上摸了一把,往边上挪了挪位置,再次卧趴。

玄天冥也不跟它过多纠缠,只是抬头看着屋顶上极没形象的那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双臂一展——“珩珩,下来。”

凤羽珩乐呵呵地跳了楼…正好落在他的怀里。某人很不客气地揩了把油,“有点肉了。”随即就听那小老虎又是“嗷呜”一声,不由得皱眉道:“真是比小孩子还难侍候。”

凤羽珩早挣开他去把那只小虎给抱了起来,“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只小白?”这是只小白虎,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还肥嘟嘟的,到是极为可爱。

玄天冥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这才道:“母妃在东界住的那阵子,那头的将士为了讨好她,居然就从林子里抓了两只老虎养在将军府里。回京的时候母妃非说要带上,被七哥拒绝了。谁知她偷偷的给那头的将军飞鸽传书,说是月夕宫宴若是东界有人进京,务必把那两只老虎给运抵京城。这不,福州知州来时还真就给运了来。那两只虎一公一母,母的怀了崽子,生了两个死了一个,剩下的这个也是有点弱,七哥看着可怜,让我送到你这边来,说看看能不能养得活,好歹也是条小生命。”

玄天冥一边说一边摇头,他的这个母妃真是太胡闹了。

凤羽珩到是不这么认为,一边听是一边竖起了大拇指,“母妃真霸气!人家宫里的妃子都养个猫猫狗狗的,咱母妃养老虎,霸气!”

“行了。”玄天冥苦笑,“你就别跟着起哄,看看这小崽子能不能养得活,我瞅着还挺好看,你要是喜欢,抓来做个伴到也好,只是不知道长大了之后野性能不能收得住,不要伤了你才好。”

“我养的小白,不可能伤我。”某人已经很自觉地把这小虎归为己有,偏偏那小白虎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还用胖乎乎的虎脸往她手背上蹭了几下,蹭得凤羽珩那个心满意足,母性的光辉瞬间就闪亮了。当即便伸手入袖,从药房的母婴柜台取了一罐子婴儿奶粉出来,然后喊了下人去烧开水,再取奶瓶将奶粉冲好,当场就抱着这小白虎,将奶嘴往人家嘴里塞。

这小老虎从出生就不爱吃东西,自己把自己饿得直打晃,此刻一闻到这股子奶味儿眼睛都直冒精光,两只前爪抱着奶瓶咕噜咕噜地就喝一起来。

玄天冥看着新奇,“还真能喝啊!”奶粉他跟着凤羽珩也喝过,却没想到这小老虎连母虎的奶都不吃,居然还能喝凤羽珩这里的奶粉,直看得他连连称奇,“看来送到这边就对了,我本还以为这小崽子养不活的。”

这话凤羽珩不爱听了,“怎么总小崽子小崽子的?叫小白。”

玄天冥翻了个白眼,他真没觉得小白这名字有多好听,一点创意性都没有。但也的确比小崽子好听多了,于是便从了她,“小白就小白。”说完,还伸手去摸了一把。

小老虎头一拨弄,别打搅人家喝奶,把个二人给逗得哈哈大笑。

彼时,凤羽珩只当这小老虎是个偏得的小宠物,不管能养到多大,也不管日后会不会野性难改不得不住笼子,但至少这小家伙这么小的时候萌哒哒的的确可爱,让她简单爱不释手。却没想到,多年以后,却是这只虎在危机之中救了她的性命。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当下,这只小白俨然成了凤羽珩的新宠,抱着它连手都不肯撒开,无奈,玄天冥只能眼睁睁地瞅着这么个小东西吃饱喝足以后依然腻歪在自个儿媳妇儿怀里,还老往关键部位蹭,气得他几次想要把那家伙揪下来暴打一顿。

气恼之下,他问她:“那盒子玉料敲诈来的银子呢?”

凤羽珩理所当然地道:“一部份拿去扩建百草堂了,另一部份冲了我郡主府的公中帐房。”

玄天冥瞪这丫头,“真黑啊!能敲诈来那八千两银子,好歹有本王的一份功劳不是?”

“都是自己人,我就算真给了,你还好意思拿?”她很是委屈地说:“再说了,就算是都入了郡主府的帐上,以后我嫁给你,也是带过去做嫁妆,算来算去,还是你的。唉!”她长叹,“可惜你是个皇子,要不然我到是可以把你招进门来做个郡马,这样也就省得我带着如此丰厚的嫁妆出嫁,想想都不划算呢。”

玄天冥苦笑,“你还委屈上了,难不成多了这八千两银子你郡主府就能上了天?就能大富大贵到把我那御王府都给比下去了?待到明年我把你娶进门,把王府公中帐册交到你手上,你就知道,你不亏。”

凤羽珩当然知道自己不亏,有天武那么外偏心的爹,玄天冥手里的财产怎么可能少了去,单看他当初往凤府下的那聘礼就知道该有多大的手笔。

提到聘礼,她便又想起来个事儿:“对了,按说出嫁之前三天还是要过一次大礼的,你可千万不要把聘礼给我抬到凤府去。”

玄天冥点头,“你放心,这种事情我心里有数。”

她便不再多言,他说有数,那就一定是有数。说起来,依着古代女子的腼腆劲儿,这主动跟未婚夫提聘礼什么的,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不过她也就是想扯开个话题,至少活跃下气氛,玄天冥今日过来虽说是送这小老虎,但依她对自家未来相公的了解,他的眼底啊,藏着心事。

果然,话题结束,二人相视沉默,许久之后,终是玄天冥先开了口,道:“月夕就要到了。”

凤羽珩点头,“是啊,好多外省官员进了京,据说这次宫宴,是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

“恩。”玄天冥亦点了点头,再道:“千周大捷,父皇心里高兴,东界宗隋亦没有作乱,也算是七哥功绩一件。再加上他年事已高,总有立太子之意,我瞅着老家伙这次若酒喝多了,八成就要口无遮拦。”

她皱了眉,“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会在这次宫宴上宣布策立太子?”

“有可能。”玄天冥无奈,“清醒的时候总还有人拦着他,就怕这种场合,没说没管,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堵他的嘴巴。”

凤羽珩想了想,道:“要说固国本,早立太子也是好事。”

“可即便立了,你觉得人人都服?”玄天冥苦笑,“我知他心里怎么想的,这话若出,太子之位必然是我得。可是珩珩,依然所想所见,你觉得父皇之所以想要把这太子之位给我坐,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算了算,“我回京之前你就在西北打了胜仗,虽说也身受重伤,但那时传闻你子嗣无望,是父皇故意放出的消息,为的就是打消其它皇子与你为敌的念头,对你来说也是个保护。随着后来你愈发强势,他才不再掩饰真相,也在你相助之下拿了叛臣贼子。后来我们又平了千周,我做为你的未婚妻,还将炼钢术带到了大顺…按理说,你做皇子也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