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也许都成问题,就更别提打仗了。

李柱见她拧着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最近郡里招了好多新兵,都由他带着操练,济安郡的城防也一点点地布了起来,很是忙碌。

凤羽珩想,除了军需和粮草之外,她得尽快想到解决酷暑的方案,至少不能让那十万千周军失去战斗力。纵是她手里有先进的武器,可除了那十万千周军之外,玄天冥带过去的大顺将士还不足两万人,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她第一次对于南界这场战事产生了焦虑,气候是个要命的因素,纵是在后世也没有好的办法去解决,只能靠着将士们的身体素质强撑着。但古时的战役总要比后世辛苦许多,战线拉得也长,短时间内还好,长期逗留在边南,对于玄天冥的大军来说,会是一个特别大的损耗。

看来,她往南界去的计划还是要提前,同时也得在空间里多备些解暑的药和茶出来。那么热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冰块儿别说个供应不上,就算能供得上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一晒即化,根本不得用。战事还是要速战速决,她是有一定的把握快速解决敌人,就怕边南那三十万大军暗里下绊子,自己人祸害自己人。

济安郡内,凤羽珩已经开始为军需粮草做起准备来,同时也在济安郡周边的山上开荒,着人种植各类常用草药。这些草药一部份百草堂可以自销,也可以批发给外地的医馆,对于郡内百姓以及玉州居民来说,这又是一个做工的好去处。

如今只要是济安郡主的活计,人人都爱跟着干,因为工钱给的多,福利待遇又好。最主要的,济安郡主做的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做好了人人都能受益。

与此同时,那些送到京城里去告御状的人也在七皇子玄天华的引荐之下跪到了乾坤殿上,就在早朝之上当众揭发了八皇子的恶行。当那份千人诉状书递到天武帝手里时,老皇帝气得全身都在哆嗦。

他猛地一下把那份状子甩到了八皇子的脸上,大声喝道:“是谁给你的权利以百姓之命谋己之私?”

玄天墨赶紧跪下,却对此拒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受奸人所害,并指着那些来告御状之人大声问道——“你们的主子给了你们多少钱财?竟敢如此污蔑本王?”

那些人也不含糊,眼瞅着自己曾经的主子现在这副嘴脸,他们气得肺都要炸了:“你才是我们的主子!”有人答了话说:“还钱财?我们亲生儿子的命都搭了进去,你以为为了诬告你,咱们会舍了自家儿子吗?八殿下,从前妄我们那样信认你,对你的话唯命是从,可是到头来换到了什么?就换到了你卸磨杀驴,还把驴崽子都给弄死了!今日我等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在皇上面前揭发你的罪行,为那些埋葬在玉矿下头的冤魂伸冤!”

说完,这些人又冲着开武帝高喊:“求皇上明查!”

天武对此案十分重视,毕竟矿难算是大灾难了,他立即着刑部接手此案。而如今的刑部尚书正是原京兆尹许竟源,一听说是济安郡那头出了事,许竟源脸一沉,瞪着八皇子闷哼一声,上前领了命,然后道:“那就请八皇子在下了早朝之后,到刑部去喝个茶吧!”

玄天墨一甩袖,面色不善,更是道:“那就请许大人办案也麻利些,不要耽误了本王为南界战事安排粮草,那可是大事,误不得。”

许竟源点点头,“八殿下此言有理,既然两边同样事大,那不如就请皇上另派人接手押运粮草一事吧!八皇子如今罪责待定,想来也不适合这押运粮草的之职。”

玄天墨的一双眼几乎能冒出火光来,可许竟源一点儿都不怕他,再加上七皇子玄天华也说了句:“运粮是大事,父皇三思。”

天武帝点了点头,往下看了一圈,最终目光在二皇子那处落了下来。往南界运粮一事最终落到二皇子玄天凌的头上!

四月初三,对于京城来说是春暖花开,一年当中气候最好的时节。可对于南界来说,一年四季都是酷暑,早就没有了季节之分。

兰州的凤府,傅雅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着知州夫人送来的水果,喝着用地窖里藏着的冰块儿制成的酸梅汤,可还是觉得酷热难耐,心里燥得厉害。

姚氏见不得女儿受苦,叫了四个丫鬟围成一圈儿给傅雅扇扇子,自己也捏了帕子不停地给傅雅擦着额上的汗,同时劝道:“再忍忍,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在这兰州住了吧?只要你跟娘在一起,咱们到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

傅雅无奈地摇摇头,“没事,娘亲,我还能忍。”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她们来南界可不是过日子的,是在为八皇子执行任务,只有这任务执行得出彩,见到了效果,将来有一天在八皇子跟前才能讨到些好处。而一旦八皇子能够成功地解决掉九皇子和凤羽珩,她就是真正的济安郡主,这一生都将富贵无忧。

有下人从前院儿匆匆过来禀报:“郡主,与您合开百草堂的那个药商方如江又来了,就在门口,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

姚氏听得直皱眉:“不是让你们对外宣称阿珩中了暑气,不出门也不见客的吗?怎的那人那么不知好歹?”

前来回禀的下人说:“消息是散出去了,可那人手里提了药材,说就是来为郡主解暑的。”

傅雅气得猛地摔了那盛着酸梅汤的杯子,霍然起身。姚氏以为她要去见人,紧着为她整理衣裳,可傅雅却说:“母亲自己坐会儿,女儿去找父亲说几句话。”说完,匆匆往凤瑾元的书房走了去。

姚氏看着傅雅的背影,心里也不怎么的就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这个女儿也很快就要离她而去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牢。那种当初在京城与凤羽珩之间越走越远的感觉又袭了上来,姚氏忧心不已。

凤瑾元在书房那边也接到了方如江又到府的消息,看着傅雅匆匆前来,他也无奈地说:“实在不行就见见吧!百草堂也开了有一阵子了,你一直避着不露面,昨日为父到街上走动听到了不少百姓都在议论,有人在说济安郡主开在兰州的百草堂跟京城的相差太多,怎么看都像是个冒牌货。为父想,是时候露个面给人们吃颗定心丸,季大人那头也一早就派人到外省的百草堂去采买那种特殊的药片,相信过不了多久也就能回来了。”

傅雅没办法,只得随凤瑾元一起来到前院儿,在方厅接待了方如江。

那人见了傅雅到是十分客气,听说她中了暑气,好一阵虚寒问暖,又送来了解暑的药材,可那药材往桌上一放方如江就又道:“这些都是要熬成中药汤子的,想来郡主不会吃这样的药。咱们百草堂里的好药也早在几天之前就没有了,而郡主自从百草堂开张之后就一直也没去过,近日百姓总会集中到百草堂来闹事,所以小人这次过来一来是希望郡主能到百草堂去坐坐,二来也是希望郡主能把那些缺失的药品也补充一下,毕竟咱们百草堂主要就是靠那些特药品打出的名声,您说是吧?”

傅雅抚额,阵阵头疼…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3章 九阎王驾到!

方如江对劝傅雅出府到百草堂去一事十分坚定,不管傅雅如何推脱,他都能找出让对方不得不去的理由来。比如说:“百姓已经在骂百草堂是冒牌的了,郡主若是再不去,咱们百草堂关门大吉事小,郡主您的名声事大啊!眼下只有郡主去了,人们才能有主心骨,更何况南界的战事也是吃紧,听说边南已经有一多半的地盘都被古蜀给打了回去,眼下的兰州本就人心慌慌,八殿下不在,就只能靠着郡主在这边支撑着。郡主,稳定人心才是紧要大事!”

他这一说,到是提醒了凤瑾元。是啊,稳定人心才是大事,而且这人心不是给他们稳定的,而是给八殿下。如果能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将来可是不怕八殿下不领这个情。

他们如今还没有接到边南三十万大军的统领权已经交由玄天冥统管的消息,在凤瑾元心里,八殿下依然是这南界之主。于是他当机立断地答应让傅雅回屋去换衣裳,今日就随方如江一并到百草堂去,一定要将人心稳住。

傅雅没办法,她也能明白凤瑾元的心思,更何况方如江也说了:“您不过就去看看,都是些平头百姓,不会劳郡主大驾亲自出手救人的。”

她再不多想,匆匆回了屋子换好衣裳,又跟姚氏说了几句让其安心的话,这才跟着方如江出了府门。而这也是自从兰州这边的百草堂开业以来,她第一次出门。

一路上,傅雅就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认出来,跟从前她走在兰州大街上的感觉完全不同。她那时候是生怕别人认不出,很是喜欢体验当郡主的感觉,可现在就怕被人认出,又缠着问有关百草堂的事情。

方如江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只道假的就是假的,就这气质怎么能跟真郡主比。

终于二人到了开在兰州城内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的百草堂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这边有好多人在排着队看病抓药,还有人不停的在问:“今日郡主来了吗?郡主什么时候能来?那种药片到底还有没有了?我们都带了银子,就是来买药片的。”

而方如江也不管傅雅是不是乐意,扯着嗓子就喊了声:“都让一让,济安郡主到了!”

这一嗓子动静可是大着,傅雅听得脑门子都发涨,而那些百姓则像是刚刚烧开的水,刹时沸腾起来。人们一个个地向傅雅这边看过来,有人将她认出,高兴地道:“真的是济安郡主!郡主来了,咱们能买到药了!咱们的亲人有救了!”人们纷纷围上来,开心地跟傅雅说着话。

傅雅心中烦躁,恨不能把这些人都一脚踢开,可她始终记着凤瑾元曾不止一次强调过的话:在外头一定要有郡主的派头,多想想从前凤羽珩在京城时是如何对待百姓的,就算不能学到十成十,至少也得有七分以上的模样。

傅雅强压下火气,面上泛起笑来,对着那些围住她的百姓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大家,我也未曾想到自己对南界气候的适应这般的差,以至于身子一直虚着,也不好到这边来。毕竟大家是来求医问药的,病人们也都体虚,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好了。”她到是解释得合情合理,随后还加上了一句:“医者不能自医,更何况是暑症,更不好解。”

百姓们对这样的说法到也接受,可是就怎么看这位郡主都不像病了很久的样子,面色还泛着红光,明明气色好得很。不过人们也没多想,只是不停地问着:“百草堂卖的那种药片什么时候还能再有啊!我们都是来买药片的,听说京城那边的药片从来没有断过货,何以咱们这头不一样啊?”

傅雅信口胡绉:“因为要从京里面调货,路途太远,所以才出现断货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兰州离京城实在太远了,我来时也比较匆忙,不可能随身带那么多。”

正说着,突然有一个年轻男子从人群外冲了进来,到了傅雅脚边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道:“求郡主救救我家娘子吧!接生婆说是难产,这一胎根本生不下来,而且还会一尸两命。听说郡主会剖腹生产法,就是把女人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再缝合,大人和孩子都会保命的,求郡主救救我的娘子和孩儿啊!”

傅雅头又大了,剖腹取子?这都是什么奇怪招数?不过她在京城时的确也听说过凤羽珩会这么一手,当时就吓得够呛,没想到今日竟有人求着她为自家娘子剖腹,她哪敢?

傅雅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却还在哭求着:“郡主,救救我的娘子和孩儿吧!听说郡主在京城曾不只一次在百草堂内为妇人接生啊!都是用的这种方法,求郡主待兰州百姓与京城百姓一视同仁啊!”

高高一顶帽子扣下来,傅雅急得有些发懵了,如果今日不救,这意思就是说她瞧不起兰州百姓了?可是她到底不是凤羽珩,她是很想救,却不知该如何救,这可怎么办?凤瑾元眼下又不在身边,连个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那方如江早就混迹于百姓堆儿里,还在一个劲儿地跟百姓们说:“大家放心,郡主来了,一切事情都能得到解决,请大家一定放心。”

放心,放心个屁!傅雅真想破口大骂那方如江,这人简直就是在坑她。一时间,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往她这边集中而来,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傅雅正不知所措,却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有人在大声地喊着——“边南将军来了!边南将军来了!”

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就认为是八皇子。因为在南界这头,所有人都知道八皇子是边南将军,九皇子接任的事还没有被传来,季凌天到是也知道,可他怕凤家三口人心中慌乱,硬是把这个事儿给隐瞒了下来,以待八皇子进一步的指令下达再做安排。

傅雅听到这样的叫喊心里那个痛快啊!当下也顾不得那个跪着求她救的人还拽着她的裙角,猛地用力一扯,将裙摆从那人手中挣开,然后提着裙子,返身迎着那已经快到近前的大军就跑了过去。

可她才跑了不到三步就又停了下来,但见为首那匹骏马之上坐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八皇子,而是那个眉心有一朵紫莲,邪魅又狂妄的九皇子,玄天冥。

傅雅就觉得突然之间五雷轰顶,好像天都塌了一般,站也站不稳,总算边上不知道什么人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倒,双腿却不停地打着哆嗦。

不是说来的人是边南将军么?为什么是九皇子?

她心中打着疑问,身边却已经有百姓开口议论说:“听说那人是九皇子,是大顺的战神九皇子!”

“对!九皇子打下了西北,助姑墨新帝登基,又联手济安郡主平了千周,将整个千周都并入了大顺版图。如今他来到咱们南界了,是不是意味着古蜀的大军很快就能被打退?”

“何止打退,我想九皇子一定会直接打入古蜀京都去,把古蜀也给收入大顺囊中。”

“小声点,济安郡主可就在边上站着呢,她背弃了九皇子投靠了八皇子跑到南界来,却不知南界的将领已经换了人做,你们说,济安郡主会不会再跑一次?”

傅雅听不下去了,头嗡嗡地炸响,她下意识地后退,不管不顾地往凤府的方向跑,任后头有大量的百姓在叫着她,她都绝不回头。

玄天冥出现在南界,出现在兰州,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也太可怕了。就像人们说的,她好不容易逃离京都躲到兰州来,那九皇子怎么阴魂不散也跟着来了?难不成是冲着她来的?又或者是凤瑾元和姚氏?

总之不管是冲着谁,于她们三个来说都是场灾难。她跟凤羽珩相处那么久,不会不知道九皇子的为人,那人也就对凤羽珩好,对他母妃好,还有待那七皇子也不错,可其它人对于九皇子来说,那就不是人!京城人都叫他九阎王,如今这九阎王到兰州来了,还是做为将军的身份来的,她们该怎么办?

傅雅都不知道是怎么跑回凤府的,跑得那叫一个快,连身后跟着的丫鬟小桃儿都快要被她给甩没影了。

她撞开府门,不顾里头的门房被她撞倒在地,直奔着凤瑾元的院子就跑了去,还没等进院儿呢就开始大喊道:“父亲!父亲不好了!出大事了呀!”

凤瑾元自从来了南界之后就又把从前那点子风雅给重新拾了起来,平日里没事就写写大字,看看诗集,很是有点从前做左相时的感觉。虽说百草堂的事闹得他也焦虑,却还不至于觉得是多大个事,实在不行就让季凌天出面把百草堂寻个由头给封了就好了,责任可以推在任何人的身上。

可眼下傅雅这一嗓子却喊得他心头突地一颤,落笔不稳,一张大字生生毁了去。

很快地,书房门被推开,凤瑾元拧着眉问她:“到底出了何事,至于你这般慌张?你看看你这成什么样子?一头一脸的汗,妆面都花了,哪里还有个郡主的气派?”

傅雅不停地摇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着心口,总算是能把一口气给倒上来,然后冲着凤瑾元急声道:“父亲,不好了,九皇子进了兰州城了!”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4章 听说本王的媳妇儿来了

“什么?谁进兰州城了?”凤瑾元也慌了,匆匆绕过桌案到傅雅面前,一把将她给拽进屋内,再将书房的门关好,急声问:“你把事情说清楚,仔仔细细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雅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这才把在大街上看到了玄天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特别还重点地强调了玄天冥已经接任边南大军统帅这件事。说完,她一脸惊慌地问凤瑾元:“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南界是八殿下的地盘么?那边南三十万大军不是八殿下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九殿下?他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八殿下那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兰州知州都没有提前吱会一声?”

傅雅的问题也正是凤瑾元此刻所想,他也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按说这么大的事京里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最起码兰州知州应该得到信儿才对,这到底是隐瞒了所有的人,还是独独隐瞒了他们一家?

凤瑾元想着想着,突然又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九殿下是怎么来的?几个人?凤羽珩来了吗?”

傅雅摇头,“凤羽珩来没来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大军,并未有留意到旁的。父亲,我当时都慌了,根本也没心思去看凤羽珩来没来啊!我看到九殿下眉心的那朵紫莲就哆嗦,父亲,要不咱们还是逃吧!八殿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他想保咱们,也来不及呀!”

“先不要急。”凤瑾稳住傅雅的情绪,“你这么慌是成不了事的。”凤瑾元自己先沉了沉,然后对傅雅说:“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得先去问问季大人。自打咱们到了南界,跟八皇子之间的联系都靠他那头传话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必须得给咱们一个交待。”

凤瑾元一刻不等,决定了就往外走,傅雅赶紧跟上:“父亲,我同你一块儿去!”

谁知,二人刚走到府门口,大门一开,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袭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紫色身影,在其身后跟着的,是从京都过来的十几万大军。

凤瑾元差点儿没坐地上,要说九皇子所带来的震慑,他感受得可是比傅雅要强烈多了。这一瞬间,他不但能想到在朝中那么些年所闻所见关于九皇子荒唐任性的一切行径,更是在凤羽珩回府之后,亲身经历了数番来自九皇子的打压。凤瑾元直到现在都还能记得九皇子当初抽沈氏的那一鞭子,还有把粉黛手腕生生掰折的场面。不由得平地打了个哆嗦,那只已经迈出门槛的脚又颤抖着收了回来。

傅雅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在凤瑾元身后藏着,时不时地偷偷往前头瞄上一眼,又立即将目光收回。哪怕玄天冥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下,她还是觉得心虚。毕竟假冒的是人家的未婚妻,万一这九皇子发作了,捏死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不过玄天冥今日显然并不想开杀戒,大军刚进城,他总不能当着兰州这么多百姓的面儿,把这个暂时在一部份百姓心中还是济安郡主的人一鞭子抽死,死无对证,对她媳妇儿可是不利的。他可不希望那些还被蒙在鼓里的百姓善心大发再给这假郡主办个什么丧事,实在是晦气。

他也没理老熟人凤瑾元,只是微抬了头,盯着那府门上匾额呢喃自语:“凤府?京城以前也有个凤府,不过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凤府跟京城那个凤府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一边琢磨一边问身边的白泽:“你说会是一家么?”

白泽朗声道:“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分析,也有可能就是京城那个凤府的人搬过来的,毕竟他们在京城已经待不下去了,那凤瑾元连府中下人的工钱都支付不起,死契奴才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卖,听说都要靠他的四女儿从未婚夫手里要钱,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哦!”玄天冥点头,“啧啧,还是真惨啊!不过刚刚本王进城时,似乎有听人说什么济安郡主也在这里?本王的媳妇儿什么时候跑南界来了?她不是一直在济安郡整顿郡务么?前几日还接到她的来信,说等本王在这头安顿好了她再来。”

白泽再道:“的确是这样,王妃不可能提前到兰州,属下明日就去查查到底是何人在这兰州城内冒充济安郡主。”

“恩。”玄天冥再不多说什么,只是又抬头看了一眼凤府的匾额,然后手腕翻动,软鞭猛地挥出,“啪”地一下就把那块匾额给抽成了两截。

匾额“啪啦”一声掉了下来,摔了个稀碎,再看玄天冥的大军,却是已经在他的带领下从这凤府门口,踩着那已经碎成几段的匾额往边南方向继续行进。

凤瑾元和傅雅就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十多万大军从门前经过,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过去,可大军过了,那些围观的百姓却非常有耐心地一个也没有走。此刻,正站在街上瞪看着凤瑾元和傅雅二人,面上尽是疑惑。

有人自顾地分析着:“刚刚那个九皇子肯定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在那么多兵马在,人家手里还握着兵权,进城的时候咱们可都是看到了的。可九皇子说这位郡主是假的,难不成…”

有人接了话:“我觉着这事儿里头也有蹊跷,你们想啊,八皇子咱们兰州的人多半都见过,虽说也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但今日再见九皇子,你们不觉得就从长相上来看,八皇子那可低了不只一个档次么?”

人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九皇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种长像,只觉得不只好看,而且还有那么一丝邪气在里头,特别是眉心处还长着一朵天然的紫莲,更是凭添了几许妖异。

于是又有人说了:“大顺人人皆知济安郡主自小就眼九皇子订了亲,两人感情也是极好,可她为突然就放弃了九皇子而选择了八皇子?单从长相上来说,除非济安郡主眼睛瞎,不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弃九选八的。”

“不只从长相上论,就是从兵权上来说,八皇子跟九皇子也是比不了的。且不论如今边南三十万大军已经归了九皇子,单就别处来说,听闻九皇子可是统领着整个儿西北地区,还有整个儿北界的大军,一个千周国打下来了都是归着他跟济安郡主管,济安郡主凭啥就不要九皇子了?”

“都说兰州开了百草堂之后,有济安郡主坐镇,咱们看病吃药都不用愁了,可是你们看看这些日子,她要么干脆躲在府里不出来,要么就推脱着就是不给人看病。这说明什么?依我看,她根本就是个假的,根本就不会看病!”

这话头一起,人们对傅雅的怀疑瞬间就上升了一个档次,那向凤瑾元和傅雅二人投递来的目光就更是带着浓浓的质疑,十分不善。

凤瑾元总算是反应过来,赶紧拉了傅雅回府,然后“砰”地一声关了府门。却在府门关起的那一刻扫了傅雅一眼,但见这丫头的目光直盯盯地送着玄天冥离开的方向,隐隐的带着些复杂情绪。

凤瑾元不愿多想,只提醒傅雅道:“别去想些没有用的,咱们努力了这么久,绝不可以九皇子刚一进城就乱了阵脚。且在府里安心等等,就算咱们不往知州府去,那季大人也定会往咱们这处寻来。要知道,两家可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不好过,他也安生不到哪去。”

傅雅瞬间回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只说了句:“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可话里却没了之前那种底气,还带了些难以琢磨的情绪在里头。

凤瑾元看着傅雅转身回院儿的背景,忧心忡忡,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以来,他们这出戏之所以在兰州能唱得开,完全是因为有傅雅在,因为她跟凤羽珩相差无几的长相才撑得下这个场子,如果傅雅突然有了转变而不配合,戏里没了主角,那还唱个屁?

凤瑾元有些着急,迫切地想要见到季凌天,可他又不敢出府,因为外头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还没有走呢,而且越聚越多。他只能想着等到了晚上人都撤了,季大人肯定会往他凤府走上一趟。

而那回了院子的傅雅,此时此刻满心都是府门外那些百姓对于八皇子和九皇子之间的一番分析。从长相到兵权,到是十分详尽,她也是今日才意识到这二人之间的差距,可惜却已经没有选择。九皇子是凤羽珩的,她纵是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那也是无可取代。早在北界时就见识过那二人的恩爱,叫她这样一个人要如何插得进去?

傅雅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八皇子,可是那八皇子…如今还靠得住吗?

这一晚,凤府里三位主子无一人能够正常入睡。姚氏也不怎么的又犯了病,跑到傅雅房里抱着傅雅不撤手,一口一个“阿珩阿珩”的叫着,叫得傅雅心烦。她想把姚氏推开,可姚氏抱得紧,竟是用了大力的,傅雅气急,也用了力气,到是一下就挣了开来,姚氏却摔倒在地,然后怔怔地看着傅雅,突然说了句:“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她!是她来了对不对?”

傅雅一跺脚:“母亲莫要乱说,那个人还在京里呢!”

“你就是!”姚氏指着傅雅大声道:“你到南界来了,换走了我的女儿,你这个恶人,你把我的阿珩还给我!”

这边母女二人闹了开,而凤瑾元那头却是一直也没能等到兰州知州季凌天的到来。

季凌天没上门,这一夜,寂静的兰州城却是听到了一声巨响,随即,大街上很快就有人大喊起来——“九皇子连夜攻打古蜀了!”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5章 九殿下是天神!

玄天冥来到边南的第一天夜里,没有给自己以及敌人任何喘息的时间,直接率领他从京郊大营带来的那十一万五千大军攻打古蜀第一城,沙平城。

原本留守在边南一带的三十万大军压根儿就没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眼瞅着九皇子眼神都没往他们那头递上一下,带着自己的兵马二话不说就冲向了沙平城,甚至连战前的部署会议都没开,更甚至他连马背都没下,只是到了边南之后,坐在马上往沙平城的方向望了一阵子,直到夜幕降临,帅旗一挥,所有人一拥而上。

而那向来被八皇子认定为古蜀国第一城防、算上十国联盟军、一共有着超五十万大军驻守的沙平城,也不怎么的,在九皇子大军的冲击下,就跟豆腐渣似的,几乎就没有过程地被冲破了。甚至边南那三十万围观大军都没反应过来呢,突然之间就听到声声巨响,然后沙平城的城墙轰然倒塌,上头的敌军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就跟下饺子一样。

不但古蜀大军慌了,就连边南三十万大军也慌了,谁也不知道九皇子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用这种暴戾手段眨眼之间一举拿下沙平城,他们甚至还能看到那些古蜀以及大漠联盟军恐慌的向后逃窜,就好像九皇子是阎王一般,谁离得近了都得死。

有人看得相对仔细些,发现那一声声轰然巨响来自于九皇子大军中有些人从手里扔出去的一样东西,他们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只知道那玩意扔出去之后,一落到沙平城的城墙上就炸了开,不但声音响,破坏力也是相当的大,城墙随着巨响必然会开一个窟窿,炸得多了,墙就倒了,连城门都不用破,直接新炸一个城门出来。

玄天冥的大军就这样从倒塌的城墙处进入沙平,之后没有再扔那种东西,到是有了另外一种新玩意,有人端着奇怪的暗器往前打,也带着很大的声音,却不再炸开,而是打在那些还来不及逃跑的敌军身上,一下一个血窟窿,中暗器之人立即倒地死亡,一时间,沙平城一片血海。

这一场大战,不只吓跑了古蜀大军,让玄天冥顺利地占领了沙平城,也吓坏了那三十万边南大军,让他们看到了来自九阎王的威猛。而离边南最近的兰州百姓也是彻夜未眠,就从引一声炸响开始,所有人都起了身,从房屋里出来,站在街道上,目光往边南的方向望去。

不过他们看是看不到什么的,兰州做为边境之城,城墙垒得极高,把城外的一切都给挡在外头。但那种对于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爆炸声却阵阵传来,好像大地都跟着轰鸣,一下一下地轻颤着。有人害怕是地龙翻身,可又觉得不像,因为只有在那声音响起时大地才会跟着颤抖,对兰州城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很快地,守城官兵得到了第一手资讯,当然,这资讯来源于他们的双眼,他们就站在自家城墙上往对面看着,虽说沙平城跟兰州城之间还隔着大片的边南,不过隐隐的还是能看得到那头的点点火光,以及十万大军的厮杀呐喊。特别是当沙平城城墙坍塌时,扬起的尘土好像都能穿过边南直接往兰州这头扑来,让他们不得不把头脸都掩起来。

有人看清楚了对面的一切,看到了沙平城的坍塌毁灭,不敢相信地跑下城墙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知州府去。可这一路上全都是站在大街上的百姓,他被百姓拦着,不得不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讲述出来。

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地,所有人都知道九皇子在来到南界的第一天夜里,主动向古蜀第一城发起了进攻,而且以极其凶悍之势将沙平城瞬间揽入囊中,完成了在八皇子驻守时,数年都没有攻克的难关。

人们又想起了战神的传说,早在几年之前西界姑墨国改朝换代,就曾有势力主张反了大顺,九皇子带兵镇压,不但把那股势力打击得灰都没剩,还推举了一个与大顺十分亲近几乎可以算是自己的人国君上了台,以至于西界姑墨成为大顺四番国之中最听话也是最省心的一个。那一次,九皇子就被说成是战神,可南界毕竟离得远,对此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可如今,九皇子的战神之威瞬间点燃在边南,点燃在沙平城,人们都有些发懵了。有人说:“难不成九殿下真的是天神下凡?否则他从京都到南界,这么远的行军之路,人困马乏,为何连歇都不用歇就可以立即对古蜀展开攻势?若不是神仙,谁能做得到?”

“是啊!没听这位官爷说么,沙平城的城墙都倒了,咱们住在兰州这么久,可是都知道沙平城的城墙有多高多厚啊!他居然能把城墙推倒?”

“不是推的,是那种轰隆声给炸的!”有人纠正,“那是天雷,是只有天神才能掌握在手中的天雷啊!天雷轰鸣,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沙平城,就是整个儿人间都要跟着颤抖!”

人们对这个说法简单不能更赞同,于是一个个冲着边南的方向跪了下来,不停地高呼:“九皇子天神下凡!九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原本是想要往知州府去给季凌天季大人报信的官差,也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做什么,跟着人们一齐跪了一下,不停地往边南那方向磕头。甚至他的情绪比这些百姓还要更激动,因为他曾亲眼看到沙平城的覆灭,亲眼看到九皇子的神武。别说这些百姓觉得九皇子是天神,他也对此深信不疑!

一时间,几乎整个儿兰州城的人都在对着玄天冥所在方向不停叩拜,包括兰州城墙上头那些守城官兵,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纷纷跪了下来。实在是太激动人心了,古蜀蠢蠢欲动多年,几次试图突破边南往大顺这头招惹,因八皇子驻守在这边,都给压制了回去,并最终占领了一直处于三不管的混乱地带的边南。可那也是用了好几年的工夫,哪里有九皇子这一夜攻城来得震撼。

跟玄天冥比起来,原本在人们心里还算是神武的八皇子玄天墨简直是弱爆了,哪哪儿都比不上九皇子,战斗力差的不是几截的问题,而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若说他们以前敬八皇子为将,那如今就敬九皇子为神,是所有南界人心目中的天神!战神!

更有人看清楚了,九皇子只是带着自己从京都点过来的十万兵马出战,并没有带上边南原有的那三十万大军,而那三十万人也没有个觉悟,就在后头观望,都没有人说上前去帮忙,还在天雷轰城的时候吓得抱头鼠窜。一时间,人们对三十万边南大军十分鄙视,甚至对八皇子玄天墨也连带着不屑起来。

“这就是八皇子带出来的兵?怎么跟九皇子的兵差那么多?”

“凡人的军队怎么能跟天兵比,总之咱们全力拥护九皇子就对了,皇上派了九皇子过来,明显就是对八皇子不再信任。他在南界驻守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什么进展,到是咱们南界的赋税连翻了几倍,那样的将军早点离开对咱们来说可是大好事。”

玄天冥还不知,他的全力攻城对兰州的百姓已经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更是不知此举为他在第一时间就收获了几乎全城的人心。此时的他还带着人继续追击古蜀残军,一直追出沙平城再往南数十里,这才停了下来,而古蜀的第二座城绝平城已经遥遥可见。他没有再继续往前攻,而是挥了手,带人撤回沙平,并且在沙平城南郊十里处扎营,同时命自己的将士立即接手整座沙平城的善后和治理工作。

兰州城内,凤府门口,凤瑾元腿肚子不停地哆嗦,连站都快站不住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九阎王一来,南边儿就真的完了!”

府门外有跪在街上的百姓听到了这话,带着愤怒地问:“你在说什么?九殿下来了是咱们南界的希望,什么叫南边儿真的就完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瑾元心头也有闷气,怒哼一声大声道:“你知道个屁!”然后一甩袖,强忍着哆嗦迈了腿,往院儿里走了回去。

傅雅却依然站在府门口跟着百姓一起往南边张望,她虽没有跪,目中情绪却是极度复杂,一会儿是震撼,一会儿又是迷茫,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又变成了悲恸。那一声声九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让她觉得整个灵魂都跟着轰鸣起来,好像城外一声声的轰响带动的不只是这一片南界大地,还带动着她的一整颗心。

凤瑾元喊了她一声:“你不回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傅雅这才回过神,脚下却没有动,只是答了声:“我再看看。”然后再不理凤瑾元,一门心思地注视着南面,竟有些期盼那样的轰鸣声再响几下,让她再感受一番。

可惜,轰鸣已停,渐渐地,有消息从南城门那头传了来:“九皇子已经占领了沙平城,古蜀的大军逃了,沙平城是咱们大顺的了!”

人们阵阵欢呼!可那欢呼于凤府中人听来,却是极度刺耳,就连姚氏都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一句都不想再听。

玄天冥带着大军放弃追敌,回到了沙平城内,因钱里驻守在千周没有同行,京郊大军中暂时没有副将,由神机营的将领西放与何甘二人辅佐玄天冥处理军务,无人提出疑议。

有将士打得高兴了,见不再继续追,大声地问:“将军,咱们怎么不追了?”

玄天冥摇头,没有回答,到是西放说了句:“也不瞅瞅眼下什么时辰,再追下去天就亮了,待到明日太阳一出,你们就知道为何咱们不追,到时候不要哭才是!”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6章 酷暑侵袭

西放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当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沙平城绽开之后,这些将士们是真的哭了。

太热了!热得受不了!

虽说自打进入罗天府,热浪就已经席卷而来,但好歹算是可以忍受,不至于说像沙平城这边热得根本就无处可躲。玄天冥告诉他们:“古蜀跟大顺之间隔着边南,看起来不起眼,但边南却像是一条隔热带一样把大顺和大漠给相隔开来。或许你们觉得兰州以及边南的热度尚且还能接受,可是一时进入真正的大漠地区,一旦进入古蜀境内,这种热却是很难承受的。本王之所以选择在昨天夜里连夜急攻古蜀第一城,是为了趁夜里凉快,在你们还没有被暑气侵袭,生命体征还没有出现状况的时候,我们以强势拿下一城,于古蜀来说是一种震慑。同时,也给我们的大军争取到一个过渡期,助你们顺利的渡过这一酷暑难关。”

他说这话时,人们对于这种说法还没有特别信服,虽然已经热得受不了,但怎么想也不至于身体会出问题,甚至问题大到无法上战场去打仗。

可是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日中午,就已经有大量的将士开始腹泻,开始中暑,甚至开始晕厥。甚至包括玄天冥本人,若不是暗里运了内力散暑,怕是也要抗不住这大漠里的阵阵热浪。

古蜀是大漠边缘第一个国度,因为没有太深入大漠,所以国土领域相对于大漠里的小国来说还是大上不少,总共有城池十二座,京城在中心偏南地带,第四座城后。沙平城离大顺最近,虽然还没有在大漠的腹心之地,可城里城外也都是被黄土包围着。不过城内大部份地面还是铺了青砖,这些青砖明显是从大顺那边掏弄来的,就为了不至于大风一起,城里的人根本都出不了门。

大漠里每一座城每一个国都是依河而建,可以说,大漠人对于水源的寻找十分的敏感及准确,他们依附于这些水源而生存,为了保护水源,几乎所有城池国度都将护城河给围在了城里,并且沿河都有重兵把守。可以说,水源是大漠国度居民的安生立命之本,疏忽不得。

沙平城内也有一条河,是沙平百姓的母亲河。其实沙平的百姓对于大顺对他们的占领并没有多大的反感,他们住得本就离大顺近,从前古蜀对大顺臣服的时候,两国边界之间的贸易往来是十分频繁的,总有大顺的商人来到沙平城收购他们这边的特产之物,比如说大漠里特有的水果、香料,以及那些他们很是会制作的好吃的肉干。而古蜀的商人也会行走至兰州,从那边带回大顺的衣料、青菜、粮食等物,可以说,沙平城百姓吃的东西多半是从大顺换来的。他们对于大顺的了解虽说也就限于兰州以及罗天府境内,但已然对大顺的富饶心生向往。

玄天冥的大军进城之后也没有对建筑进行摧毁,更没有对百姓加以迫害,除去古蜀大军逃跑进引起的骚乱之外,这座城几乎跟时没有什么两样,玄天冥甚至亲自带着身体条件还算好些的将士一起进城来打扫,并且对于那条河也做了重点保护。

沙平城的百姓看到大顺的将士这么讲道理通人情,便也不再害怕,纷纷从家里走出来,带着洒扫的工具一起来帮忙,中午的时候还邀请将士们到家里去吃饭。甚至有的百姓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沙平以后是不是就归大顺管了?那咱们再往来于古蜀和大顺之间,是不是就不需要从前那般苛刻了?”

这人正好问到何甘,何甘不解:“以前很苛刻?”

那人点头:“是啊!虽说以前没有打仗的时候,两国之间也是允许互通交易的,但一来赋税太重,每赚十两银子,就要被扣去五两,算起来也就能赚个辛苦钱。而且不管是从大顺到古蜀,还是从古蜀到大顺,都要先到官府去备案,然后由官府给开个通行的证明,这才能够过边界去。不过往来最多只有十日,其间还要经过边南大漠,咱们都是骑着骆驼匆匆的来去,在大顺境内也逗留不了几日。”

何甘点头,“原来是这样。眼下沙平城才刚刚拿下,交易互通应该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恢复,不过沙平已经归入大顺版图,商人之间再往来交易应该就不需要那样麻烦了。回头我会跟我们主帅说说,问问他是什么意见,尽可能的让你们都方便一些。”

那人听了很高兴,连连让何甘多喝一些他们这边特制的果酒,说是能稍解暑气。

这几日,最忙的当属松康和另几位军医。中暑的人太多了,松康都恨不能不睡觉的救治。可是不行,在这种条件之下,他也不能逞强,必须得吃好喝好睡好,这样才能保证体力。毕竟他从前是北界之人,也是习惯了冰寒,对于酷暑实在是应付得比较吃力。亏得玄天冥也好,其它将士也好,都知道这种时候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这几位军医,一旦大夫们要是倒下了,那些将士就更没有人救治了。于是,凉茶都是先可着松康他们几个管够喝,甚至西放还请了几个当地的丫头,帮着康松他们打扇子,走到哪扇到哪,好歹能有点风。

松康也不推辞,别人也不计划,因为大家都明白必须要保证军医体力的道理。

好在凤羽珩之前给大军备下了不少的药,还都是西药,方便携带,保质期也很长。其中多半是针对暑热的,腹泻药,解暑药都有不少。松康按需求往下分配,以保证一片药都不能浪费掉。同时,他也提议玄天冥请几个当地的大夫帮忙,毕竟他们应服起这样病症来也更得心应手一些,另外当地也有一些特效的药材和类似自酿的果酒这种特殊吃食,用来解暑很是不错。

经了数日的忙活,中了暑气的将士病情总算是有所缓解,玄天冥也跟着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将士们才暗自庆幸他们的将军真是料事如神,趁着他们刚到,又是入夜时进入的边南,大漠的晚上和白天温差很大,他们趁着凉快打了一个漂亮的仗,并且有神机营用那种可怕的叫做“雷”的东西把古蜀大军给吓得屁滚尿流,这才给了他们喘息并适应的机会。

也不知道古蜀大军几日能缓合过来,众人一想到那晚把那些个古蜀将士给吓的那个样就觉得过瘾,心中更是对自家主帅,以及还远在济安郡的未来王妃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出大顺将士所料,古蜀大军是真的在那一晚的战役中被吓傻了、吓疯了,以至于都兵退到绝平城数日,还是没有缓过这个劲儿来。

古蜀上将军碧修回到绝平城就大病了一场,生着病还睡不下,因为他只要一闭眼,耳边就会习惯性的有那种轰隆轰隆的回响,震得他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碧修身为古蜀将军,多少年来一直深受古蜀国君器重,更是跟大顺的八皇子交好。甚至那一系列为扶八皇子上位而攻打大顺的计划都是二人制定出来,然后由他上报古蜀国君,并强力说服国君直至其同意为止。可以说,碧修跟八皇子玄天墨两人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他深信只要玄天墨坐上了大顺皇帝之位,他碧家在古蜀的地位定能更上一层楼,且在玄天墨的扶持下,碧家也能在大顺那头有一定的势力发展。

可惜啊!算盘打错了,他们只料到了事情最有利于自己的发展发向,却没想到大顺派过来的九皇子居然有这般强悍。

碧修在病中把个玄天墨在心里给大骂了一通,怪玄天墨没有提前告诉他玄天冥手里居然有那样的暗器,他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后来有人说是天雷,甚至也有人说大顺的九皇子是天神下凡,可是他不信啊!这世上真的有天神吗?但为何天神不到他古蜀来?

可如果不是天神,那样的东西又如何解释?他征战半生,从没见到过那种可怕之物,居然可以生生地把沙平城的城墙给炸塌了。要不是第一次巨响时就有将士拼了命的把他往将下拽,怕是他现在也早就埋骨于沙平城下了吧?

碧修的病在第四日有所好转,他立即召集所有领将到主帐商议军情,人们再次对那种东西进行分析,却终是无果。不过到是有人看清了那天雷的形态及使用方法,讲给碧修听之后又再次提议:“要不咱们想办法偷吧!”

可是怎么偷呢?碧修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至少偷出来一个两个的他们研究研究,于是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这个偷的方案。

可同时,又有人说:“除去天雷,还有那种他们一直端在手里的暗器,我当时回头瞅了一眼,那暗器发出时是带着火光的,十分吓人,被打中之人无人幸存,立即身亡,实在是太可怕了。”

碧修一拍桌子,“偷!必须偷!”他想了想,随即吩咐下去:“去联络边南的江副将,八殿下不在南界,这件事情就必须得由他来想办法!”

碧修身子恢复,心头怒火却是一时间无法消除。守了这么多年,沙平城却被人一夜攻破,甚至攻得他这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想想就寒碜。这事瞒不住,京都那头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还不知国君听到这个信儿之后要如何恼怒,他碧家终于要在这战功史上划下屈辱的一笔了。

这一晚,碧修冲进红帐发泄,那点子生猛之气全都用在了红帐里,一夜之间弄死了两名军妓…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7章 本王这里,没有公平

玄天冥的大军在沙平城外十里处扎了营,正式驻扎下来。同时也分了一部份将士驻守在沙平城内,虽然暂时还没有对沙平府衙进行接管,但衙门里的官差却已经换成了大顺将士。可以说,沙平城内里里外外都已经成了大顺的天下,玄天冥更是对沙平的百姓允诺,一个月后将由大顺官员进驻这边,为沙平百姓更换大顺户籍,更换之后贸易往来就正式恢复,且不需要任何手续,因为沙平已经成了大顺,两边根本就是一个国家。

对于有意向到大顺去生活的沙平人,大顺也欢迎并接纳,只是一切费用需要自行承担。当然,也有南界的百姓想要来沙平讨生活的,这边也予以接纳。总之,沙平再也不是古蜀的城池,而是并入了大顺版图之内,但却暂时还没有归入任何省府,玄天冥想,所有古蜀的城池他要在将来进行重新调整,新建省府,专门配人来管辖。

八皇子玄天墨留下的三十万大军并没有被调到沙平这边来,他们还留在边南,只是有一部份人被召唤过来帮着沙平修复城墙。他们从兰州境内购置青砖,再用骆驼往沙平城这边运。

那些人一开始还没觉得怎样,可这城墙修着修着就发现,不对啊!玄天冥的大军只负责监工和提供修建方案,干活的全部都是他们边南大军这头的人,凭啥?

有人不干了,干脆扔下手中工具指着玄天冥的大军大声嚷嚷:“你们为什么不干活?”

玄天冥这头的人不解地问:“我们这不是在干着么?没有我们提出方案,你们知道这墙怎么砌?干活不只是体力活,还有一种叫做脑力活,我们这边的人干的就是脑力活。快点盖吧,将军说了,今儿傍晚之前要是还盖不了这么高——”他用手比划了下,“晚上可就不给你们饭吃。”

“凭什么?”边南大军炸了,“这么热的天儿干活,还不给饭吃,凭什么?”

“凭他是九皇子!你们要是有意见,大可以跟九殿下提去,至于殿下肯不肯管,还有你们提这种意见的下场,可是要想想清楚。别怪咱们没提醒,这些活计都是九殿下亲自分配下来的。”

边南大军蔫了,九殿下,那不就是九阎王么,谁吃饱了撑的敢找他去理论?可就这么顶着大太阳修城墙,他们也不甘心啊!

御王大军的人又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了:“你们在边南驻守了多少年了?对与古蜀之间的战事可有任何进展?可起到了任何推动作用?咱们刚到这里就一举拿下了沙平城,你们出了半点力气没有?这样的战绩你们出去问问,看看谁能与咱们将军齐肩?天雷的威力都见过了吧?那种东西,再给你们三辈子,你们造得出来么?就这种程度的脑子,你们不来修城墙还能干什么?”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被晒迷糊了还是被绕腾迷糊了,反正听着这话就觉得人家说得也是有道理哈!于是也不再咋唬了,闷头开始砌砖头。还要时不时地忍受御王大军这边的指指点点,很是受些窝囊气。

不过要说起那日的天雷,不要说古蜀将士,纵是大顺这头的边南大军想想也觉得可怕。莫非真的是天雷么?这些将士一边堆着砖一边想着那日夜里的雷声滚滚,不由得手上动作又加快了几分。九皇子惹不起,这是所有人心中统一的念头。

不过,修城墙的将士们认了命,那边南大军的副将却并不认命。那江选是八皇子玄天墨麾下的第一人,边南三十万大军除去玄天墨就是听他的话,而玄天墨更是在回京之后将这三十万大军交给了他。将士们都当着玄天墨的面发过誓,不管将来统领边南大军的人是谁,他们三十万人的心永远都是向着八殿下的。

这日头午,江选经过深思熟虑,终于从边南赶到了沙平城,求见玄天冥。玄天冥在沙平城南郊的帐子里见了他,彼时,鬼医松康正在他的大帐内鼓捣针剂,扎着针头的针管子立着,他拇指一推,有药水从针尖儿处滴了下来,看得那江选面上肌肉都直抽搐。但来都已经来了,可是不能被个军医给吓跑,于是硬着头皮向玄天冥行了大礼,跪也跪了,问安也问了,却迟迟没有听到对方叫起的声音。

玄天冥不但是将军,还是皇子,是王爷,人家不叫起,他是不敢自己起身的,于是只好继续跪着。这大帐就建在沙漠上,帐里地面根本就是沙土,还滚烫的,他跪着很不舒服,紧皱着眉,思索着这位九阎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玄天冥却是正在看他家媳妇儿写来的书信,信上说起老八弄出的那场矿难,可是把他气得够呛。不过又说起如今济安郡治理得已是不错,他又觉得十分欣慰。就说嘛,他的媳妇儿是最有本事的,到哪里那能平定一片天下,就算有起子挑事儿的人,也瞬间就会被摆平。

他看罢了信,这才把目光投向那江选,却是没注意听人家刚刚跪下时自报家门的问安,于是又问了句:“你说你是什么人?”

江选心里闷气更甚,却也不敢发作,只得又说了一次:“属下边南大军副将,江选。”

“哦,边南大军的副将。”玄天冥点了点头,“你来见本王,可是有事?”

江选皱着眉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你接了边南兵权,手握兵符来到这头,这都多少日子了,除了不停地调人过来给你修城墙,还干过别的么?就把咱们晾在那里不闻不问,我今儿要是不来,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晾着?

江选中心腹诽,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但也带了些许怨气地道:“九殿下,咱们也是将士,这么多年一直驻守边南。自从将军回京之后这头三十万大军就一直群龙无守,好不容易把九殿下盼来了,却没想到殿下进攻沙平城都未与我们商量一下,攻下了城后也对我们置之不理。将士们都万分不解,属下只能厚着脸皮过来问问看,九殿下对咱们边南大军究竟是有何安排与打算?”

他自觉说得挺理直气壮的,感觉所有的理都在自己这一头,不由得头也仰了起来,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可玄天冥却仍是一副慵懒的样子靠在竹席椅子上,一双充满邪气的眼盯着他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却看得那江选在这大热的天气里冷汗直流。“将军既然拿了兵权,就该一视同仁。”他硬着头皮又挤出一句话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现在这江选才发现,九殿下可是比八殿下吓人多了,都不用发怒,就这么看着人也够人喝一壶的。

终于,玄天冥说话了,却是反问他:“你是在跟本王说话?对一个已经卸任的老八一口一个将军地叫着,却对本王这个现任将军只称殿下,你们既然并不把本王当将军,那本王为何要把你们当将士?不过是一群干吃军饷的摆设罢了!”他又往椅子里头窝了窝,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再有,本王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本王用谁不用谁,搭理谁不搭理谁,什么时候论得到你说了算?”

这话问得江选一哆嗦,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带了火气的话让人家挑出毛病了,虽然他的确是故意那么说的,可没想到这九皇子挑字眼儿的本事这么强,一点都不留情面地直接就点了出来,到是让他有些尴尬。可是…“可是以前八殿下不是这样的。”他又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八殿下做主帅时,对待将士们是一视同仁的。”

“既然那样怀念你的八殿下,那就去找他好了,现在就去!来人——”玄天冥突然大喝一声,帐外立即有将士进了来,就听他再道:“把这个自称是什么边南三十万大军的副将,叫江什么来着…把他给本王拖出去,革除编制,再着人送回京城,一定要送以八殿下的面前,让他们主仆好好相认,抱头痛哭一场。也不妄本王对边南将士的一番体恤。”

“九殿下!不对!将军!”江选都有些语无论次了,一个劲儿地摆手说:“将军您不能这样,这不公平!属下做副将这么多年,怎么能是说革职就革职的?”

玄天冥却还是摇头,“公平?在本王这里,没有公平。这天下本就是不公的,你若想要公平,就自立个天下,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自立天下,那就是造反,也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是你自己想造反,还是你的主子老八想要造反,本王可是得写个折子递回京里,让父皇好好查查。”

江选额上的冷汗哗哗地往下淌,这九皇子怎么是这样的呢?怎么就说不明白话呢?根本也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一块会自动反射的石头说话,说一句对方顶一句,顶得他心肺都疼。

眼见帐外又进来一人,与先前进来那个已经一左一右架着他要往外头拖,这江选急了,大声叫喊道:“九殿下!你如此做是得不到边南三十万大军的军心的!你就是手握兵权,也不过是副空架子,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听你的话!你这样做,就是一个失败的将军!”

他是豁出命的叫喊,心里对玄天冥的恨意已然滔天,结果,却是换来对方毫无所谓地耸肩一笑…

(对不起大家,851章有个漏洞,我已经在本站后台改了,掌阅等第三方同步要晚几天,实在抱歉。玄天冥接管南界兵权凤瑾元这头是不知道的,被八皇子刻意隐瞒了。再次抱歉,最近人傻脑抽,总犯些错误,唉)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8章 不是人的东西,大顺不要

玄天冥近日来心情不错,一来己方将士基本上已经解了暑气,过了最难熬的几天,渐渐的开始适应这头的气候;二来,沙平城的百姓对大顺很是拥戴,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现闹事者,反而跟大顺将士相处得都十分融洽。沙平城内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运转,各种铺子重新开张,人们照常上街采买、闲逛,就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好像数日前的那场战役根本就没打似的,十分让人省心。

他这心情一好,便也有了心思跟这江选多说两句。于是扬扬手让那两个将士先别把人带走,又开口道:“三十万大军的军心么?本王为什么要得?老八的人心,我纵是要了来那也是寝食难安,指不定一天给我惹出几回幺蛾子。就像你,不老老实实在边南待着,非得跑到本王这里找晦气,古蜀五十万人都被本王打回绝平城去,本王到是不介意把你们这三十万也给打服。你给我记住了,在本王眼里,这世上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还有一种——不是你!想给本王下绊子,下辈子也没这个可能!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早有线报把这头的行踪透露给古蜀,本王只不过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你们,通敌叛国的人,大顺不要!”

他说完,冷哼一声,再对那两名将士道:“既然江副将不想回京,那就先关押起来,待查出边南大军中所有通敌叛国之人后一并处置。又或者…”他邪魅一笑,“江副将如果想要为自己减轻罪行,本王欢迎你检举揭发。”话毕,一挥手,任凭那江选如何鬼叫也再不理会。直到将士将人拖走,大帐内安静下来,他这才又开口跟西放说:“着人往边南大军那头去查查,不可能三十万人都跟他是一条心的,这里头定是有些带头闹事的人,把那些人抓起来,剩下的,给他们一个自主选择的权利。但是要记住,边南大军的编制是独立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掺杂到咱们军中来。”

西放立正领命,立即下去执行。

松康的针管子也摆弄得差不多了,口中嘟囔着:“师父早就说过,八皇子这边的人一个个都狼子野心,那些个抓起来的…要不留给我做活体实验吧!”松康从凤羽珩那儿新听说了一些换器官的手术,十分手痒,已经几次跟玄天冥提出想要一些古蜀这边的战俘了。

不过他把那手术描述得太过血腥,就是玄天冥听了都直皱眉头,一直也没有答应。但这次松康再提,他却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古蜀人毕竟是古蜀人,他们为自己的国家征战,无可非议。但有些人分明就是我大顺子民,却胳膊肘往外拐,那就别怪本王真当他们是畜生。本王答应你,待查清楚了那些个叛徒之后,全部送给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

松康乐得一蹦三尺高,乐呵呵地提着药箱出去了,他要去找西放,跟西放好好说说,一定要尽快的把叛徒给找出来。

自从拿下了沙平城,玄天冥决定养精蓄锐,短时期内不会再去攻打绝平城。一来对于大漠的气候大军实在是需要多适应一段时日,二来他这边的人手也实在是不够。管着一个沙平尚且有些吃力,再拿下一个绝平,很容易就造成能攻难守的局面。

他已经给凤羽珩那头去信,让她往南界来时,从济安郡那一带选些可用之才带到南界来,特别是文官,没有经验可以慢慢学,但一定要那种心甘情愿为朝廷效力的,并且对他们忠心耿耿的,又能长期留在大漠的、体格好些的。

而在等待的这一段时日,他也没闲着,早知道兰州那头傅雅开了个百草堂,他这段时日可是没少派人往兰州城去求医,一来二去的,兰州的百草堂已经深感吃力了。

假的到底是假的,怎么可能像凤羽珩的百草堂那般有真本事,面对大批涌来且似乎源源不断的伤者,兰州百草堂的大夫们头都要大了。方如江又几次三番的到凤府去请傅雅,可傅雅哪里还敢出门,外头老百姓的口水都能把她给淹死。她就只能在府里缩着,谁也不肯见。

而凤瑾元也并没有如约等来主动上门的季凌天,甚至她偷偷地溜出府往知州府去了一趟,却发现知州府衙门口的官差竟然已经换成了士兵,看穿戴还是玄天冥带过来的那一批人,他就又带着惊吓地回来了。

傅雅不去百草堂,方如江一个人支撑着也是费劲,可百草堂不能就这样关门,他主子九皇子可是有过吩咐的,这百草堂开着目地就是为了引发众怒,平平静静没意思,总得掀起点风浪来,才算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

这日,兰州来了个货郎,据说是从京都来的。挑来的货都是些首饰和杂物,但对于南界人来说那些东西十分新鲜,款式也与这头差异极大,一看就是好东西。

那货郎的担子挑到百草堂对面的街边停了下来,一边给人们介绍他远道从京城带来这些东西有多不容易,东西贵一些也是有道理的,一边也不时地打量着就立在对面的那座百草堂,以及百草堂门前排起的长队。

有人看出他对百草堂挺上心的,于是问了句:“你一个货郎,不好好卖货,老看个医馆干什么?”

也有人问他:“听说京城里也有个百草堂,是真的假的?”

那货郎一听人们问这个话,连连就点了头:“当然是真的,京城里的百草堂在整个儿大顺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那是济安郡主亲自开的!那地方可不仅仅就是个医馆,京里人已经改口管那地方叫做百草医院,一开始只是个小药铺,后来扩得很大,边上近十家铺子都被百草堂给收购了来。里头不仅卖郡主亲自调配制作的那种药丸药片和甜味儿的冲剂,还给人打针、输液、动手术,甚至医院二层还是住院的地方,有大夫,还有护士全天照顾着病人,很是周到。对了,你们还不管什么叫输液动手术吧?”

这货郎一提起百草堂,简直比说起他的货物还要激动,连连给人们介绍起来。包括凤羽珩在京郊建的山庄,开荒种的药材都讲了一遍,还告诉人们:“除去看诊抓药,百草堂还对贫苦百姓十分照顾,有些草药碎掉了,品相不好,但药效却是一样的,有钱人家不愿意买,郡主就让百草堂的伙计找沙布给装起来,白送给穷苦人家,一样的去病。”

他将京里百草堂是个怎么样的情况讲得那是一清二楚,渐渐地,围过来听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一辈子也没去过京城的兰州百姓听着他的描述,就好像已经只身于京城的百草堂里一般,人人心生向往。

有人感叹:“京城人真是享福啊!有百草医院这样的存在,什么病看不好啊?还不用喝苦药汤子,还有比麻沸散更好使的麻药,京城人真是太幸福了!”

那货郎听得直摇头,“哎!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这百草堂不是已经开到兰州来了么?我可是听说了,普天之下,只要是在大顺地界叫百草堂的医馆,全部都是济安郡主开的,如果有旁人开医馆想要叫这个名字,当地官府可是绝对不能同意的,这是皇上下了旨的事。你看,兰州现在也有百草堂了,你们还羡慕京城人作甚?”

他这么一说,百姓们又连声哀叹起来:“就算有百草堂,那跟京里也是不一样的!”

紧接着,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个兰州的百草堂吐槽了一番,听得那货郎是一脸惊讶——“你们说这里没有打针输液动手术?而且济安郡主明明已经来到了兰州,却根本不肯到这边来救治病人?不可能不可能!”他连连摇头,“我虽说长期在外走货,但到底还是京都人,在京里待的时日时久,对济安郡主和百草堂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济安郡主看病救人从不看重身份,不伤就治,不管是百姓还是贵人,只要是好人求到她,她都会亲自出手的。就我亲眼看到郡主救了人还不要诊金的事都有不下三次了,怎么可能像你们说的这样!如果真是你们说的这种,那依我看这百草堂就是假的,连带着那位在兰州的郡主也是假的。”他一边说一边又摆弄起自己的货,同时嘟囔道:“是有听说济安郡主离了京,不过人家是去自己的济安郡封地,什么时候跑到兰州来了?”

这话有人听到了,赶紧就接口说:“大年那会儿就来了。”

“什么?”这货郎大惊,随即把个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要说大年就来了兰州,那更不可能了。大年的时候济安郡主还在京里,咱们老百姓都在京城的大街上看到过她,她还参加了大年初一皇宫里的宫宴,怎么可能跑到兰州来,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呀!”人们一听这话立即反应过来,假的?难不成真的是假的?有人想起——“那日九殿下进了兰州,还曾在凤府门前说过一番话,你们还记得吗?”

那日正好听到的人纷纷点头,也跟着道:“九殿下都那么说,咱们也曾怀疑过,如今再听这货郎小哥这么一讲…乡亲们,难不成咱们被骗了?兰州城里的济安郡主是假的?”

“可是季大人是承认的呀!季大人是兰州知州,也去过京城,不可能不认得济安郡主,连他都承认了,还会有假?”

“哎哟!这位大娘,季大人的话还有得听吗?你也不看看现在那知州府,早就被九殿下的大军给围了起来,季大人都被关在里头了,保不齐他就是跟那假郡主一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敛财!”

人们这头众说纷纭,但基本上已经把傅雅是假郡主一事给下了定论,而街角的一个转弯处,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正靠在墙角,听得一个激灵就打了起来…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79章 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百草堂门口的百姓心绪难平,大家都觉得自己上当了,不但信了这百草堂,还信了那个假郡主,更是在大街上向那假冒之人行礼过很多次。

于是人们叫嚣着冲到百草堂里,把那方如江从里面给叫了出来。人人都知道这百草堂是方如江跟济安郡主一起开的,现在假郡主找不到,那就一定得跟方如江好好问问。

方如江一脸无奈地站在人群中,不停地给人们赔礼作揖,同时大声道:“实在对不住,各位乡亲们,我也是受害者呀!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实不相瞒,为了能把郡主请出来帮着大家看诊,凤府的门槛都快被我给踏破了,可是到后来人家干脆就不再让我进门,想见凤府里的人一面都是难上加难。近日我也觉得那郡主有问题,如今大伙儿这么集中一分析,再加上那日九殿下的话,还有今日这货郎小哥的话,我想,被骗已经成了事实了!我对不住大家,轻信了那个假郡主,还开了这百草堂,大家放心,我马上把这百草堂关门,再也不开了,同时也会去报官,希望大伙儿都能一起给做个证!”

百姓一听方如江这话,也知这事儿不能怪他,毕竟是知州大人带头承认那郡主的身份的,他们小老百姓又凭什么不信呢?于是大家伙儿齐齐点头,都愿意作这个证。可是又有人提出疑问了:“上哪儿告去啊?知州府都被围起来了。”

方如江想了想说:“咱们去跟九殿下告状!先找到围在知州府的那些将士,他们是九殿下的人,就请他们帮着传个话,说兰州城里出了假郡主,咱们要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