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玄天歌她们,说去找五皇子还真就去找了五皇子。一行人离了盛王府,浩浩荡荡地就往黎王府进发,到了之后,逮着五皇子可是好一番告诫,把八皇子吃的亏都跟五皇子分析了一遍,苦口婆心地劝他跟凤家四小姐可要好好的,千万不能让八皇子的悲剧在黎王府再次上演。

同时玄天歌还道:“女人哪!不能苦着,但也不能惯着,就凤家那四小姐,五哥你要是再不严加管教,怕是她能干得出比祝家小姐还要出格的事来呢!啧啧,五哥你长得比八哥好看,你的脸可千万不能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知道了吗?妹妹是真心为你好的。”

玄天歌带了头,后头那些小姐们便也跟着你一句我一句地插话,众人在黎王府足足逗留了一个多时辰,直把个五皇子给说得头昏脑涨差点儿没崩溃,她们这才告辞。

凤羽珩本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众小姐商量了一下,觉得前面两个都是负能量,一天下来面对的都是这种负面的人物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于是她们又决定往大皇子和二皇子那里走一趟,到幸福的地方去缓缓心情。

于是她就坐着玄天歌的宫车,嗑着瓜子,跟着车队一道又去了另外两座王府。

这一天下来,从盛王府到黎王府,又到景王府和元王府。一切行程都有人安排,到了地方还有人接待,每到一处地方下了车之后,还非常人性化地安排大家先排队去厕所,后来到了景王府后,景王府还管了这么多人的饭。

凤羽珩想,跟团儿旅游就是省心啊!

可有人省心就有人费心,这费心的主要体现还是八皇子那头。为了避免这件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一再的想办法命人去闯郡主府抢出祝空山,甚至想到了用祝空人的性命做以威胁,以免得祝空山再鼓捣出来什么幺蛾子。可惜,郡主府严密得连只苍蝇都进不去,他就纳了闷了,一座都没有了主人的府邸,还守那么严干什么?而至于祝家那头,玄天墨到也不傻,知道就算威胁了也没用。祝空山恨祝家恨得八不得他们全都死了,包括对柳家也一样,所以,控制祝家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这边还没想好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想做危机公关也无处下手,整个儿京城的人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贫民们恨他是因为城北死了人,更可气的是,那些富人和官家也恨他。究其原因,竟是因为百草堂所有的大夫和好药都用在城北了,直接导致大夫不够用,药品也断了货,让他们没处看病没地方买药。

于是,盛王府门口又成了重灾区,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过来扔泥巴,扔雪团,甚至还有扔斧子的。吓得守门的侍卫都不敢在外头待,纷纷躲到了院子里。

第三日,祝空山被凤羽珩秘密送到了刑部参审,在许竟源的审理下,祝空山把所有罪行很是圆满地推到了玄天墨的身上,而她自己则成了一个委屈的的受害人。许竟源甚至还找来宫里验人的嬷嬷来验看祝空山的身子,在得到非处子的答复之后,便又在八皇子的诉状上多加了一件罪行。

而那些为元贵人做棉衣的裁缝,这些日子也在刑部里,据裁缝铺掌柜说,宫里有人自称是元贵人的丫鬟给了他们银子,要他们赶紧冬衣,还送来了很多买好的料子,但棉花就要他们自己准备。他们接了银子就准备做活,可第二天又来了个宫女,告诉他们用的棉花不需要太好,用库房里存着的陈旧物就行。每件衣裳里也不需要放太多,不够的就用废料填充,总之,要把成本给降下来。还说那些冬衣不过就是为了给牛羊取暖,差不多就行。不但说了这些话,还把昨天给的银票要回了一半去,以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就只够做成后来那样。不但用了陈旧的棉花,有很多还是收购回来的垃圾黑棉,是别人穿了好几年的破衣裳里头摘出来的。

这掌柜的也说得理直气壮:“既然是给牛羊用的,那我们交上去的东西足够好了,牲口而已,又不是给人穿!”

许竟源觉得人家说得没错,人家是按照给牲口用的标准来做的,谁知道取走之后却给了人。当然,他有意忽略了是按着人的身材比例裁制的这一个情节点,只把掌柜的话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特别强调了是元贵人命人这样做的一关键信息。

经了三日的审理后,终于将这一启案体整理成折子,于第四日早朝呈给了天武帝。

所有人都等着天武帝对此事的发落,但见天武帝拿着那折子看了老半天,面上各种纠结,久久拿不定主意。玄天冥眉心一皱,冲着许竟源一个眼神递过去,那许竟源立即又跪上前说:“皇上,有人证祝空山已经带到殿外,她坚持要在皇上面前将案情再次陈述,以告盛王殿下之罪!”

天武帝面上纠结更甚了,听着许竟源的话,竟一直也不开口。朝臣们都等急了,就听玄天冥突然说了声:“既然人都来了,就带上来,听听也要怎么说吧!”

玄天冥一发话,外头立即有人把祝空山给押了上来。天武瞪了玄天冥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只冷冷地看着那祝空山跪到殿上,大声哭诉:“皇上!民女要告八皇子!求皇上为民女、为天下百姓做主啊!”

随着这一声做主,祝空山以自身为出发点,把这整件事情换了另外一个角度去阐述,最终的真相就变成了——“民女出生在篷州,自幼便坚持救助篷州贫苦百姓,这一点,只要到了篷州,很容易就能查明是否属实。入冬时,民女来到京城,是为了探望宫中的两位姨母,可偶然看到了城北还有那么多乞丐和贫民,便又忍不住想要去帮助他们。民女用自己带来的银两为乞丐们换冬衣、修破庙、建粥棚,又劝说很多京中相识的姐妹们一并行善,很快地就得到了城北许多百姓的拥护。这时,八皇子看出了好处,一定要让民女对外宣称这是盛王府出银子做的善事。民女寄人篱下,不得不从,想着不管是谁在做,只要做了,总归对百姓们是好的,于是也没有计较。可是八皇子从头到尾却没有出过一文钱,到是赏给了民女不少首饰,民女都当掉换了钱财,维持着城北的粥铺。民女本想着坚持到冬天过完,好歹让百姓们能吃饱穿暖,却没想到,八皇子禽兽行为日渐暴露,不但在盛王府内强占了民女的身子,他甚至联合元贵人做了黑心的冬衣冻死百姓,还在粥汤里放了毒药想要毒死更多的人!皇上明鉴,民女所言一切属实啊!”

一番凄述,与许竟旦上的折子一般无二,却是跟原本玄天墨所行完全两样。祝空山看着天武帝,就觉得这位皇帝眼中有一种跟八皇子很像的神采,那么的深邃,那么的自信,也那么的不容人与之抗衡。

可她今日来,却并不只是为了用嘴把这些话给说出,她也绝对不认为天武帝会听她一个小女子的证词,甚至她还想过,皇帝英明神武,这件事情只要有心去查,定会查明真相。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来到这里,就是想要逼着天武帝发怒,逼着他头脑冲动,逼着他没有心思去详查,必须得治那八皇子的罪名。

祝空山面上浮现起一层绝然之色,突然之间就起了身,猛地就往大殿边上的圆柱子上冲了过去。人们惊乎,却并没有相拦,只听祝空山一边冲一边高喊:“八皇子是个禽兽,民女以死告他之罪!”

然后,“砰”地一声,祝空山成功地撞上那根柱子,血溅当场,没了声息…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90章 择日问斩

祝空山以死告八皇子之罪,这让在场朝臣十分意外,也十分触动。他们纷纷跪了下来,不管是哪一个党派的,都在这种死亡的氛围之下站到了正义一边,齐声高呼:“请皇上治八皇子之罪!请皇上治八皇子之罪!”

而另一头,玄天冥等人也跪了下来,一声一声跟朝臣着说着一样的台词。天武帝握着折子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感觉匆匆来袭,虽然对于此案自认还有很多疑点,但是他也知道:老八活该!

这次冤枉又如何?前两次可是让他逃了大罪的。面对这些朝臣,面对天下苍生,面对他的另外那些儿子,他今日,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了!

“八皇子玄天墨…”终于,天武开了口来:“残害苍生、暴戾恣睢、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即刻打入死牢,宫中御林军重新交收九皇子掌管,八皇子…着刑部择日…问斩!”

一句话,定了八皇子的最终结局。有人却不甘心地又问了句:“那元贵人呢?”

天武大手一挥:“降为采女,迁出存善宫,居…静思宫。”

又一位被送往静思宫,虽说没有处死,也没有送到冷宫,但降为采女,那就跟宫女也没什么两样了。毕竟只是个后宫妃子,失去了儿子之后也再翻不了天,人们对此处罚也没有什么疑义。

只有玄天冥和玄天华二人心里明白,天武不糊涂,他知道这件事元贵人是被陷害的,所以给那女人留了一线生机。玄天冥心中轻叹,只道他的父皇的确是老了,若换了二十年前,元贵人必死无疑。可现在,天武却是对后宫妃嫔充满了自知无法弥补的亏欠,所以,行事再不如从前那般干脆利落。

散了朝之后,玄天冥带着大队的御林军包围了盛王府,将玄天墨缉拿归案。

那死牢是在宫中的,就在后山的地下,是一座冰冷得即便是三伏天都要穿棉袄的地方。眼下腊月,里头更是滴水成冰,冷得侵人心肺。

玄天墨坐在死牢里,地上的冰冷得他从腰部往下都阵阵发麻。他有点回不过神来,不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打入死牢了?据说还要问斩?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别说八皇子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就变成了这样,那被赶出存善宫的元贵人也想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就翻了船。直到她听说是祝空山反告了八皇子数条罪状,并且当着天武帝的面一头撞死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跟自家儿子聪明一世,最终却是栽到了那个丫头手里。

她狠得咬牙!原本想着为儿子添一助力,却没想到竟是送了个狼崽子到儿子身边,并且害得他们落得如今下场。

静思宫,多么讽刺啊!当初那丽妃就是被降为贵人赶到了静思宫来,如今她降得更彻底,直接成了采女,也进了这静思宫来。这便是风水轮落转?

侍女月秀跟着现在的柳采女一起住进了静思宫的偏殿,没了贵人位,连封号元也被收回,如今就只能以母家姓氏冠称。“采女,这算是什么东西!”她恨得一口银牙差点儿没咬碎了。“我不信!我绝不相信我跟墨儿就这么完了!”柳采女眼中喷火,“这件事情绝不可以就这样善罢甘休,只要墨儿一天不死,我就一定会想出迎救他的办法来!”

月秀也不愿生活得这般凄惨,现在还有个静思宫住,一旦八皇子问了斩,只怕自家主子连个采女位也早晚会保不住。她虽并不指望主子有一天能坐到太后的位置上去,可也绝不希望就这么变成了一个采女。主子不好,奴婢又能好到哪去呢?

月秀拧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随即开口道:“好像皇上的圣旨上并没有说不让主子出这静思宫,想来,跟当初丽妃被关在这儿时,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句话到是提醒了柳采女,是啊,比起当初的丽妃,她现在可是有绝对的行动自由。皇上只说降位迁宫,却并没有说不允许她在宫中走动,只要还能出这静思宫的大门…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我跟墨儿的路并没有封死,只要这扇门开着,我便有了扭转乾坤的机会。月秀,替我更衣梳头,咱们去皇后那边走动走动。”

贵人降为采女,还是皇上亲自降的,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对于皇后来说,元贵人只降为采女并不能解她心头之恨,要依着她,那人最好跟八皇子一并扔到死牢里,定好了日子一并问斩,再不就是干脆赐一条白绫或是一瓶毒药,赐死算了。只有元贵人死了,她才能不再受那人的威胁,日子过得多少也能安稳些,而不必像现在这般,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芳仪劝着她:“娘娘,一步一步来,人都降为采女了,那今后随随便便寻个由头,也能折腾她个半死不活。在这后宫,想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是啊!”皇后感叹,“在这后宫里,想要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只不过本宫从来不屑用这种手段,也从来没有人能威胁到本宫的位份,所以,这种事情几乎被本宫给忘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有宫人来报:“娘娘,柳采女在外求见。”

“柳采女?”皇后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柳采女是谁?”是有多少年没有采女这种位份的人来到景慈宫了?

那宫人答:“就是过去的元贵人,今日刚刚被降为采女。”

“是她!”皇后脸上现了一瞬间的戾气,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便又恢复了神色。只见她点了点头,“让那柳采女进来。”

宫人出去请人,芳仪小声道:“娘娘何苦见她?她现在不过一个采女而已,就算手里握着那个把柄,依奴婢看,不到破釜沉舟时,她也不敢轻易就说出来。而咱们哪里能让她真的活到破釜沉舟?这件事情奴婢都想过了,不脏了娘娘的手,奴婢自会去做。”

皇后拧着眉没有直接接这个话茬儿,只是道:“本宫就是想再探探,那女人究竟知道多少,手里究竟握着什么样的证据。若只是道听途说,咱们也不必这样子担忧。”

说话间,柳采女带着月秀走了进来。被降为采女,再见皇后就要行跪拜大礼了。她是十分不乐意的,但只要人还在宫中,这规矩就少不得。

但见二人下拜,道了声:“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下方跪着的人,不由得问了句:“难不成你以为凭本宫的能耐,还能把八皇子从死牢里头捞出来不成?还是你觉得,本宫可以帮你恢复贵人之位?又或者是妃位?”

柳采女抬头,面上竟挂着淡淡的笑,她说:“不,嫔妾从没想过皇后娘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您要是真有,当初重回妃位的,也不会是那丽妃了。”

“那你来干什么?”皇后盛怒,“难不成是来炫耀你这次没死成的?本宫告诉你,是死是活都是你们娘俩自己作出来的!栽在自己外甥女手里,这事儿跟本宫可半点关系都扯不上!”

“皇后娘娘这么激动干嘛?”柳采女还跪在地上,就那么仰着头跟皇后说话,她说:“嫔妾今日过来,可是没有半点求皇后娘娘办事的意思。嫔妾只是在想,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光我自己憋屈可不行。”她说到这儿,眼中厉光一射,冷冷地道:“程氏,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下场,让你好好想想,有朝一日一切被揭穿,你自己又能落得什么结局。别以为今日是皇后就永远都是皇后,我告诉你,你的事我早就在外头安排好了人,一旦我跟八皇子出了事,你就看着吧,很快的,整个儿大顺的每一处角落都会传遍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到那时,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什么脸母仪天下,也看看皇上还能不能容忍一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在自己身边。我就是想看看,到那时,你是死是活,是跟我一样,还是不如我。”

柳采女的话说得皇后的心一颤一颤,可却并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她甚至失了笑说:“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早晚的事,本宫又不是没有想过。再者,元贵人,哦不对,应该是柳采女,你以为皇上他糊涂吗?本宫告诉你,皇上过去精明,现在依然精明着,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我的事瞒不过,你们娘俩的事更瞒不过。玉州的矿山,南界的战事,你以为这次你们所落得的下场,就只因为一个祝空山吗?等着看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你是如此,本宫亦然。”

柳采女盯着皇后看,只觉得这位正宫娘娘面上环着一层死气,突然就意识到,这皇后自己都没了生的希望,她再说这些又有哪句能真正的刺激到对方?

只见皇后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再用那件事来威胁本宫也没有用,皇上心中早就有数,而之所以留本宫到现在,也不过当本宫是个鱼饵而已。你是采女,我是鱼饵,你看,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呢!”

柳采女在皇后的笑声中走出景慈宫正殿,皇后的话在她心中掀起了层层激浪。如果皇后说得都是真的,那她一直以来是在干什么?自以为的威胁那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的戏码而已,皇上早就知道,她什么也威胁不到。可是威胁不到的话,那她跟墨儿又该如何?

更想着,突然就撞上了一个人,柳采女一愣之下抬头去看,但见一个惊世逆天的美人一身红装站在自己面前,展着逆天笑颜对自己说:“柳采女,怎么我闻着你这身上有一股子尸体的味道呢?”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91章 蛊惑

要说美人,宫里头不缺,上到皇后下到妃嫔,哪一个不是美人?虽说都是二十年前进的宫,如今都不再年轻,可青春不在却风韵犹存,再加上保养得好,一个个看上去也是绝色风资。

可惜,再绝色,也称不上惊世、逆天这样的词汇,能配得起这样字眼的,宫中就只有一人:封昭莲。

这人自打上次赖在宫中不走,就一直住在景慈宫里,皇后心知肚明他是怎么回事,也清清楚楚他干什么,可一来有凤羽珩的面子在,二来皇上也没说什么,她便也不好赶人,只能任由这人终日在宫中闲逛,到是成了宫中一景儿,吸引得那些个闲得五脊六兽的妃嫔们见天儿的也往这边凑合,就为了多跟封昭莲见上一面,以欣赏其美貌。

柳采女跟月秀眼下撞上的人正是刚逛完梅园回来的封昭莲,这人偏爱大红色,明晃晃的往这儿一站,柳采女就觉得眼前像是站了一只厉鬼,虽美艳逆天,却也恐怖至极。特别是封昭莲说出来的话,什么叫做她身上有一股子尸体味道?

柳采女皱眉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封昭莲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我闻到你身上有尸体的味道,想来你也活不长了。元淑妃,元贵人,柳采女,瞅瞅你自己折腾得,也不嫌累得慌。”

封昭莲话说完,看都没看看对方一眼,抬腿就走进了景慈宫大殿,随即又扯着嗓子喊了开:“皇后娘娘,我在你这大殿门口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有一股子腐尸味道,真臭。”

柳采女气得直哆嗦,就想冲回去找那封昭莲再理论一番,却被月秀给拉了住:“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种人咱们不必与他计较。”

柳采女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想着自己还要到另一个地方去,这才听了月秀的话不再计较,转而,却是拉着月秀往死牢那头走了去。

她想见见自己的儿子,听说关押的那个地方环境特别差,以前很多人关了进去,都没熬到处决就已经死在牢里,根本就不用动私刑,单是那恶劣的环境就让人难以生存。她没进过死牢,可在宫里大半辈子,听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死牢的传闻。越是了解,就越是胆战心惊,生怕她的墨儿在里头熬不下去,心心念念地盼着人能被放出来。

可同时她也明白,玄天墨不可能被放出来了,一旦出来就是押赴刑场,三日后,她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乾坤还能够扭转吗?

“什么人?站住!”死牢门前,侍卫将手中长枪往前一横,生生拦住了柳采女的脚步,同时大声喝道:“死牢重地,闲人勿近!”

柳采女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保持心平气和,同时向身边的月秀使眼色。月秀把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荷包递了上去,然后对那二人说:“这位是宫里的柳采女,也就是八殿下的生母。两位大哥,殿下就要问斩了,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家主子的思子之心,让咱们进去看一眼吧!就当是送八殿下最后一程。”

她苦苦哀求,眼中含泪,可惜,守门的侍卫却完全对此置之不理,甚至看都没往那两个荷包上看一眼,依然冷冷地道:“不管是什么人,除非是拿着皇上的圣旨或是御王殿下的信物,否则,别说你只是个采女,就算是皇后娘娘,也进不得死牢一步。”

“我们就是进去看一眼,一眼就出来,求你们行行好吧!”月秀再求,“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们就两个人进去,绝对不会生事端的。”

然而,侍卫却再也不说话了,目视前方,对她二人理都不再理。

月秀还想再求,柳采女却摆了摆手,犹自转身,轻声道:“没用的,不用再求了。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进得去死牢,来时我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之所以还要试试,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她抬步离开,身后月秀匆匆跟着,急问道:“难道就真的见不成了?”

柳采女面色阴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月秀的话她也没有回答,只是微皱了眉,脚步加快,辨了方向,竟是往长宁宫那边去了。月秀隐约的从柳采女的眼中看出算计与怨毒,却是想不明白,事到如今,她家主子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底牌?

比起柳采女的多谋与心计,她的亲姐妹丽妃就胆小了许多,八皇子的事传到长宁宫时她吓得打碎了一只茶盏。虽说那并不是她的儿子,虽说八皇子若真的死了,对她的儿子来说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可那到底是一条生命,到底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外甥,突然之间就被判了斩刑,这让丽妃有些恍惚,甚至联想到如果有一天她的风儿跟九皇子去争那个皇位,最终会不会也落得这个下场?

然而,恍惚只是一刹那,很快的她就又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想要不受人制约,想要不再低人一等,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听她们的摆布。只要她的风儿能够登上帝位,从今以后就不用再害怕任何事,而相反的,如果登上帝位的是别人,那她和她的风儿这一辈子就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丽妃正自顾地分析着,柳采女来了。看着这个姐姐再一次被降了位份,丽妃已经没了最初那份挖苦的心思,自己也没有了刚刚被复了妃位时的优越感。只是叫侍女左儿将行礼的人扶起,又赐了座,这才问道:“姐姐不去求皇上开恩,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这话刚一问出口,立即又想到这个姐姐八成儿是来求她给说情的,于是苦笑,“本宫这个妃位是如何坐上的姐姐也知道,如今咱们在皇上心里是个什么地位,咱们自己也清楚,所以,就件事本宫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柳采女看着她轻轻叹息道:“我不是想来求你帮忙,只是儿子就快要没了,心里头难受,想着在这宫里就咱们是亲人,便到你这儿来坐坐。”说话间,目光盯上丽妃腕间带着的那只镯子,那是上次她送来的,柳家祖母留下来的东西。柳采女神色微动,却并不易被人查觉,只她听幽幽地道:“还是祖母说得对,咱们俩争,那是咱们俩的事,可一旦涉及到外人,就要一致对外。如今我的墨儿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命都搭了进去。那么从今往后,我会全力帮助六皇子,全力帮助妹妹你。”

丽妃一愣,突然意识到柳采女这是来向她表态了。八皇子要死了,对方没了指望,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风儿身上。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总比她自己闷在宫里干着急的强。于是丽妃面露感激,主动上前去拉了柳采女的手,很是诚恳地说:“多谢姐姐愿意为风儿谋划,若有一天风儿成了大事,一定不会忘了姐姐的相助之恩。”

这姐妹二人手拉着手在长宁宫聊了近两个时辰,话题中心思想无外乎就是六皇子不管是想得皇位,还是想得凤羽珩,唯一的阻碍都是九皇子玄天冥。只要九皇子还在,其它人就都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丽妃对此深以为然,侍女左儿却是听得阵阵心惊。

终于,柳采女带着月秀离开,左儿赶紧劝起丽妃来:“娘娘千万不能听信那柳采女的话呀!她若真是聪明人,真有助皇子上位的本事,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您现在是妃位,她不过一个采女,咱们不能用金玉去与瓦片为谋,怎么算都是吃亏的。”

“本宫知道。”丽妃沉着脸说,“她那半斤八两本宫心里有数,可说到底,本宫是希望六殿下能够更进一步的。她愿意相助,那就让她助去,咱们大不了就学那祝空山,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全部推到她身上去就好,就当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而至于真正能助得起风儿上位的人,还得是那济安郡主。”

左儿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自家主子就不是死心,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要让六殿下跟御王妃能够有所发展。她轻叹,这就是皇家啊!皇子夺位,是每朝每代都避不可免的吧?“济安郡主已经嫁人了。”她无力地诉说着事实,却并不再指望丽妃能听得进去了。在左儿看来,丽妃已经着了魔,她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果然,对于“济安郡主已经嫁人”这个话,丽妃现在根本就不在意,她甚至借用了柳采女的话来教训左儿:“人的目光得往长远了去看,她嫁人了没事,只要她嫁的人死了,她就又是自由身。本宫不是那种苛刻的婆婆,不会因为她嫁过人就轻待她,将来以后她嫁给风儿,本宫会待她一如新嫁娘那般好,她慢慢的就会懂的。”

懂什么?左儿想,要是济安郡主听到这样的话,听到丽妃诅咒九皇子快点死掉,怕是依着那郡主的脾气,早就一巴掌乎过来了吧?她轻叹,“娘娘受了柳采女的蛊惑,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一切都听娘娘的吧!”

“蛊惑啊…”丽妃自言自语,似乎抓到了些什么,突然就来了句:“左儿,你到是提醒了本宫呢…”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92章 斩?

眼瞅着丽妃亲自从柜子里翻出白棉布,又翻出针头线脑,躲到内殿里又开始扎起了她最擅长的巫蛊娃娃,左儿虽无可奈何,却也松了口气。

丽妃扎娃娃虽说也是宫中禁忌,但总好过她去想别的招儿与那九皇子为敌。扎个娃娃,只要长宁宫的人闭口如瓶,这消息也透不到外头去。她现在到宁愿丽妃能陷入到扎娃娃的乐趣中去,在这长宁宫里好好地呆着,千万不要再跟柳采女有接触了。

左儿看了丽妃一眼,心下有了决定,独自走到殿下,吩咐一院子的下人说:“以后那柳采女再过来,就把她拦在外头,不管用什么理由,哪怕硬赶也好,总之,就是不能让她进来。懂了吗?”

下人们不知为何有这样的命令,但再想想,一个采女而已,亲姐妹又如何?左右从前也不亲近的,想来应该是丽妃娘娘不愿意见吧!于是纷纷点头应下,表示以后绝不会再放柳采女以及那静思宫的相关人进长宁宫的宫门。

宫里头的这番折腾,外头的人肯定是不知道,刑部最近在张罗着对玄天墨的监斩,玄天冥则忙活着查抄盛王府,亲自带着人对所查抄之物做以登记,准备三日后全部充入国库。

当他看到老八的家底时,不由得感叹,只道自家媳妇儿上次搜刮的还是不够狠啊!老八藏东西的地方还真是多,府里是另一条暗道又一个地窖,放的全都是财宝,眼瞅着一箱子一箱子的好东西抬出来,他就觉得心疼。这些要都收入凤羽珩的空间该多好!

当然,这话他晚上回府之后没敢跟凤羽珩说,甚至还告诉她:“你上次把盛王府给打劫个精光,如今抄都抄不出好东西来了。”要问为啥这样说?玩笑,就他那个财迷媳妇儿,要是知道老八还有那么多好东西,还不得连夜去搬啊!然而,东西都已经做好了登记,是要充国库的,总不能在他手里有闪失。

然而,凤羽珩对他说的话却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关心三天之后老八是不是真的会被斩首。对此,玄天冥说:“圣旨已下,三日后午时三刻刑部监斩,如果这样还有变动的话,那老头子的皇帝我看也别做了。”

三日后,玄天冥亲自从皇宫的死牢里把八皇子给提了出来。冰窟一样的死牢把只在里头待了三天的人给折磨得很不像样子,因长期坐在冰面上,玄天墨的两条腿都已经僵硬,无法走路,要靠大力太监抬着担架把他给送出来。

可腿是不能动,人却挺精神,在看到玄天冥之后甚至还有精神对他说:“我是输了,不过你也不见得就会赢。”

玄天冥哪有心思跟他斗嘴,眼瞅着就要死去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他亲自将人提出宫外,送进囚车,再交接给许竟源,自己却并没有跟着到刑场去。到底兄弟一场,纵是生前有大仇,他也无心亲眼看着对方被砍下头颅。于是大手一挥,带着白泽坐上宫车,回了御王府去。

玄天冥是不想看着老八被砍头,可凤羽珩没他那份兄弟情啊!待他回了府后,就听周夫人道:“王妃跟着舞阳公主还有任家风家两位小姐去刑场了,说是要观刑。”

观刑的地方是刑场对面的一座二层茶楼,有一处包间的窗口正好对着刑场,坐在窗边能把下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凤羽珩、玄天歌、任惜枫还有风天玉四人就坐在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下头时辰一到提刀杀人。

来上茶的小二说:“这个包间儿被人们戏称为观斩台,实不相瞒,打从三天前圣旨公布那时起,就不停的有人来订。要不是舞阳公主发了话,这包间儿还真的留不下来呢!”小二说话时一脸喜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充满阳光的事情,就好像这个包间儿是办喜事用的。可实际上,这却是一间观斩台,专门看杀人的。

待小二下去,凤羽珩道:“你们说,店小二开心是因为这包间儿火爆呢?还是因为那即将要被斩之人太不得人心?”

玄天歌耸耸肩:“八成都有。就老八那人缘儿,京里头至少有一多半的人都恨不能把他给掐死!”

风天玉问她:“说起来,那也是你的堂哥,现在要被斩首了,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

玄天歌想了想,道:“要说难受吧,多少也有点儿,毕竟是堂哥。不过那又能如何呢?谁让我们都出生在皇家,谁让他的心眼儿坏到那种地步。皇家就是这样,给了你多大的诱惑,你就能犯下多大的罪行,他害死过那么多的人,还一手挑起来南界的战事,就冲着这一点,他就是要给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将士们偿命的。”

“是啊!”任惜枫也叹了口气道:“南界出事那些日子,我父亲没有一宿能睡得好。我曾经看到他在府中的园内舞枪,一舞就是整整一夜。后来我问他是为什么,他说他是平南将军,对南界那片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他曾经在南界留了不少部下,可所有留在南界的部下都折在了八皇子手里。对于一名将士来说,死在战场上那是死得其所,但死在争权斗势中,却是最大的耻辱。他无处告慰那些英灵,就只盼着南界能够顺利收复,让那些死去的人也看一看古蜀大漠中的大好河山。”任惜枫说得十分伤感,说完还看向凤羽珩,很是认真地跟她说:“我父亲总想亲口跟你们说声谢谢,不只是对九殿下,还对你。可他就是拉不下来那张老脸,今日我便替他说了吧!阿珩,谢谢你们,让南界和平,让南界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平南将军府都对你跟九殿下存着深深的谢意和敬意,此番八皇子的事情一了,也算去了我父亲心头的一个大患,咱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是啊!都能松一口气了。”风天玉也说,“我父亲虽说是文官,但朝堂上被个八皇子给搅和得也是不像话,他每日里压下来的折子都有十几道之多,个个都是八皇子党挑拨着这事儿那事儿的。那些个政务我也不懂,我只是知道我父亲跟那左相每天都要面对大量八皇子党的挑衅找茬儿,日子过得当真是不顺。”

“真的能松一口气吗?”凤羽珩却皱了眉反问,同时也道:“我这右眼皮子怎么总是一跳一跳的,总觉得要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呢?”

玄天歌劝她:“你就是精神太紧张了!”说着就往下方刑场上指。

此时,刑场中间,侩子手已经就位,玄天墨已经被囚车押赴到刑场外围,有官兵拖着他下了囚车,一直拖到刑场中间。由于玄天墨的腿已经无法弯曲,他整个儿人现在都是趴着的,但也不能就这么趴着行刑,于是在许竟源的安排下,有两名官差上了前来,一边一个把人给架了起来,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以便于侩子手行刑。

玄天歌说:“人都这样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阿珩,你还怕什么?”

凤羽珩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总之今儿从早上醒来她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么,所以她这一上午就都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是要出事。可就像玄天歌说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这午时三刻眼瞅着再有一刻就要到了,还能出什么事?一定是她太敏感了。

她甩甩头,表示自己会调整一下心绪,任惜枫见她状态不太好,先是帮她添了新茶,而后又主动转移话题意图分散一下凤羽珩太过集中的精力,她说:“我跟你们说个我家里的事儿吧!我那哥哥任惜涛你们都知道吧?我真是一说起这个事儿就闹心。前阵子我哥哥在街上偶然救了那吕相一事,阿珩你还记得吧!当时我哥把那左相送到了百草堂,就是吐血那回。”

凤羽珩点了点头:“记得,左相胃里有息肉,我下了胃镜给他取出来做了病理,到还不是恶性的,算他命大。”

“你说的这些太专业,我是听不懂,我要说的是,那次从百草堂出来之后,我哥心好啊,把吕松给送回了左相府,结果在左相府就看到了那吕家的大女儿吕萍,从此以后对那吕萍是念念不忘,三五不时地就在我面前提起,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气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你们说,就吕家那品性的人家,我怎么能让我哥去娶他们家的女儿!”

一听她说这话,玄天歌就来气了,一拍桌子道:“当然不能娶!难忘你忘了当初姚家的事?吕家的女儿嫁进姚家,给姚家丢了多大的脸!阿珩的大表哥那么好的人,生生就毁在那吕瑶的手里,简直是祸害。哎?”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个事来,“不对呀!那吕萍上回跳到水里救姚家大夫人,不是伤了脸么?我们可都是看着的呀!都伤成那样儿了,你哥还能看得上?”

“我也纳闷儿呢!”任惜枫一说起这个事就百思不解,她告诉几人:“我问过我哥,可他说那吕萍的脸并没有受伤,是完好无损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奇怪,的确是奇怪,吕萍的脸又好了,这一点凤羽珩也并不知情,她只是在过年那会儿给吕燕看病时,发现吕萍的脸已经有所恢复,可要说完全如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美颜去疤的良方不成?

这边几人正合计着吕家的事,这时,就听窗外下方鼓声阵阵,午时三刻到了!

许竟源做为监斩官,坐在上首,手中斩令已经握住,眼瞅着就要往出扔,甚至一个“斩”字都已经咬在牙缝里,马上就要迸出来。

偏偏此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让凤羽珩觉得十分耳熟的声音,高声叫着——“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93章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一声刀下留人,凤羽珩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探到窗外去,吓得玄天歌以为她要跳楼,赶紧从后头把人给拽了一把。

就听凤羽珩说了句:“是章远!居然是章远!”她听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时刻都陪在天武帝身边的小太监章远。可是这太监不在宫里好好陪着老皇帝,这种时候跑刑场上来叫刀下留人,是几个意思?上演最后一秒营救吗?

监斩官许竟源也想不明白这是几个意思,做为老七老九的战队成员,他真是巴不得把这八皇子赶紧给咔嚓掉,却没想到,最后关头了,任务马上就要达成了,却突然冒了个搅局的出来,偏偏还是章远。

许竟源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章远做为天武帝的近侍太监,但凡他参与的事那就表达着皇上亲自参与。直觉告诉他,这个八皇子怕是斩不成了。

思绪间,章远的马已经到了近前,他顾不得从马上下来,看了一眼还活着的八皇子,眉心却皱了起来,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庆幸这人没死,反到有点儿“难道我来早了”的意味。不但皱了眉,他还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瞄了一眼边儿上的日晷,好吧!来得刚刚好,他怎么就没有再慢一步呢!如果慢了一步,八皇子已经被斩,那该多好。

章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圣旨一扬,冲着许竟源道:“皇上有旨,八皇子一案重审,现在请许大人立即将人送回宫中,皇上要亲自召见。”

许竟源从监斩台上快步下来,到了章远近前不解地问:“远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还要重审?不是已经审得很清楚了?”

章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咱家也跟许大人是一个心思,可这又的确是皇上旨意。”他看了看许竟源,从马上下来,走近了些小声道:“这些日子因为八皇子的事,皇上是茶饭不进,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前儿个晚上那柳采女来了,皇上也不怎么的就见了,两人说了会子话,原本也没什么,可也不知为何,适才皇上就突然改了主意,硬是把奴才赶了出来下这道圣旨。许大人,一切等进宫见了皇上再说吧!现在你问咱家,咱家也说不清楚。”

许竟源接过那道圣旨,盯着上头的玉印,内心十分复杂。偏偏这时,那八皇子玄天墨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知道了章远这道圣旨是救他的圣旨,他不由得大笑起来——“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我输了,你们也不会赢!只要我不死,这一切就会有一万种可能!许竟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下一个被押赴刑场的人,没准儿就是他!哈哈哈哈!”

他笑得十分猖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峰回路转的嚣张。

茶楼二层,凤羽珩的双拳死死握着,一口银牙几乎要被他咬碎了。“这样也弄不死他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这是为什么,因为谁都不明白,谁都想不通。玄天歌也在窗口站了老半天,这时候却只能应一句:“阿珩,你的预感还真准啊!”

风天玉的心思细腻些,此时扯了扯凤羽珩的衣角,轻声道:“阿珩你看,那章远是不是在找人?是找谁呢?”

几人往下看去,果然看到章远正四下张望着,像是在寻找。而许竟源那头已经遵了圣旨之意,将八皇子重新押回囚车,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所有来观刑的百姓情绪都十分激动,他们多半是来自城北的贫民,一个个儿的憋着股子劲儿想要看到八皇子死去,以告慰那些死去的亡魂。这事眼瞅着就要成了,却没想到半路杀了一道圣旨出来。人们很想跟章远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可章远这种身份的人,虽然身残低贱,可却是跟皇宫有着最直接的联系,想开口相问的人心里便也多了几分掂量,没有人带头,便也没有人敢问。

有人自发地跟着囚车走,想要知晓这事情的最终结果,渐渐地,刑场这头的人就少了,很快便只剩下章远和打扫的官差。章远还在张望,终于在抬起头时与凤羽珩这头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就见他一跺脚,冲着凤羽珩就招手,示意她们下来。

凤羽珩带着几个姐妹从茶楼出来,章远迅速迎上,看了看周围没有围观偷听的百姓,这才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同她说:“王妃,宫里怕是出事了。”

“出事?”凤羽珩心下一惊,有点儿没明白章远这话的意思,“宫里能出什么事?”八皇子一直被关押着,难不成他还能有什么余党去闯宫威胁天武帝?那不可能!玄天冥和玄天华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各方宫门绝不可能放可疑之人进去,宫内也绝无可能有八皇子余党存在。当然,除了他的生母柳采女,可区区一个采女,她能做什么?

章远面色十分忧虑,他对凤羽珩说:“刚刚人多,奴才并不敢跟许大人深说什么,可事实上,皇上从昨天夜里就病倒了,还是突然就病了的。昭合殿宣了太医,没查出异样之症,只说皇上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他们分析说,是因为八皇子上的皇上上了火,可这也没办法,心病没法治,只能开些缓解的药先用着。但奴才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到这儿,凤羽珩一摆手将他的话语给止了住,然后转头对玄天歌说:“我现在马上进宫,你去吗?”

“去!”玄天歌道,“既然是皇伯伯病了,那我肯定要进宫去看看的。”

她表了态,身边风天玉和任惜枫也马上表示要先回到家里,跟家中父亲说一声,这件事可大可小,做为将军和右相,她们的父亲不能不知道。

凤羽珩点点头说:“那行,我坐你的宫车吧!远公公,你也一起,在路上把事情给我们再细说说。”这头安排她,她又回身对忘川道:“你速回王府给我把药箱取来。”说着,又把自己身上的腰牌摘了下来递给忘川:“如果没追上我们,就拿着我的腰牌自己进宫,往昭合殿那头寻我。玄天冥应该早就得到信儿往宫中赶了,咱们也别耽搁,马上就走。”

几人说行动就行动,立时就分了开来。凤羽珩带着章远和黄泉上了玄天歌的宫车,一路往皇宫方向疾奔。章远也在车上对她们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要说皇上因为八皇子的事情上了火,那是肯定的。但依奴才这么些年对皇上的了解,他就是上火也不至于上到这个份儿上。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伤心得病倒了,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非得下这样一道圣旨来。”

“皇伯伯到底为何下旨?”玄天歌拧着眉问,“刚刚你说皇上见了柳采女?可是柳采女求了什么?”

章远摇头,“皇上是见过柳采女,原本是不想见的,但后来又觉得柳采女马上就要没了儿子,心里同情,这才见了一面。当时奴才也在场,柳采女是求了皇上再给八皇子一次机会,被皇上拒绝之后她也只是哭了一场,没别的出奇举动了。可就在今儿头午,他也不怎么的,突然就像魔怔了似的,一下子从龙榻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奴才就说,小远子,快去拟旨,让刑部放人!朕不能杀了自己的儿子,朕不能让老八就这么死了,他是朕的儿子呀!”他学着天武帝的样子,声情并茂。“当时奴才都听糊涂了,哪有说都这时候了还要放人的?皇上跟八皇子的感情也没有这么深厚啊!可皇上的表现…还是像奴才说得那样,就像魔怔了一般,掐着奴才的脖子就要求拟旨。奴才没办法,皇命不得不从,这才有了今日刀上留人之事。”

“这么说,这个决定是父皇突然之间下的?”凤羽珩听出些门道,“而且你说,在下这旨意之前,他像是魔魔怔怔的,也就是说,意识并不是十分清醒,至少跟平日里的状态是不同的?”

章远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说句大不敬的话,奴才在听到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皇上是不是疯了?还是做梦被梦给魇住了?这不是他的一惯作风啊!”

的确,天武向来做事利落洒脱,纵是对儿子之间相互争位陷害这种事情上处理得有些优柔寡断,可也不至于做出今日这种事来。“物非所常即为妖,父皇怕不只是病了这么简单,这里头肯定还有些别的猫腻。”

章远急得头上都冒了汗,“王妃,猫不猫腻的,奴才一个小太监,也弄不明白。奴才就是想知道,皇上的身体不会有什么事吧?”他从小就跟着天武帝,虽然那时候还有御王府那位老太监,可他二人是师徒,老太监那时候也是带着他的。章远什么都不怕,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天武帝出个什么闪失,这老皇帝要是不在了,他该怎么活?一想到这儿,竟急得哭了起来。

玄天歌气得抬腿踹他:“你哭什么?有事就解决事情,哭顶个什么用?”说完,又看向凤羽珩,“阿珩,这事儿你怎么看?”

凤羽珩摇摇头,“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一切都得等进了宫见到父皇之后才能下结论。只是这事情怕是不简单,八皇子大难不死,一旦重新得了势,怕是对我们不利。”

“我是真担心皇伯伯的病。”玄天歌也急得直搓手,不停地念叨着:“老天保佑,一定要让皇伯伯好好的,可千万不能出差子啊!”

风羽珩微闭了双目,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匆匆而来…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94章 皇宫里的蹊跷

宫门很快就到了,章远问了守门的侍卫,说是许竟源已经押着八皇子先行进去,且就在章远离开皇宫之后,皇上又下了旨,复了柳采女的淑妃之位,她现在又是元淑妃了。

众人大惊,包括凤羽珩在内,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要说皇上放了八皇子,这事儿还有些情理可说,毕竟是儿子,可以理解为皇上到最后还是下不了手。可复了元淑妃之位是为何?

这事情不对劲!这是凤羽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而后再不多等,抬步就进了宫门。

昭合殿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有一众皇子,也有以皇后为首的宫中妃嫔,甚至就连那封昭莲也站在皇后那一头,跟着来看热闹。

凤羽珩几人到得算是晚的,她刚一到,皇后立即就主动迎了上来,一脸忧色地拉着她小声说:“刚刚复了位的元淑妃在里头侍候着,皇上发了话,谁也不让进。”

凤羽珩一皱眉,也顾不上跟皇后客气,直接就问道:“谁也不让进是什么意思?九殿下和七殿下到了没有?”

皇后伸手往一处一指:“你看,不是在那儿站着呢?”

凤羽珩顺目望去,果然,玄天冥跟玄天华就站在大殿不远处,两人正低头商议着什么。许是感觉到有人看向他们,二人齐齐扭头,与凤羽珩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里头除了元淑妃,还有谁?”她问皇后,“不是说父皇病了?如今症状如何?”

皇后有些无奈,“症状如何本宫也无从得知,除了元淑妃以外,还有太医在,刚刚被抬回来的八皇子也在里头。”

凤羽珩没再问,转头吩咐章远:“快,你进去。你是父皇的近侍宫人,不让谁进也不能不让你进的。”

章远点点头,匆匆往殿门口走了去。皇后有些担心地看着章远,直到看见他顺利地进了殿去,这才松了口气,而后道:“如果连章远都不让进,那本宫也只好豁出去这张脸皮,去请云妃了。”

说话间,大殿里头传来了哭声,是元淑妃和八皇子的。外头等着的人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皇后甚至松开凤羽珩的手,几乎小跑着就往殿门口奔。

皇上病了,儿子和妃子在里侍候,在这种时候传来哭声,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是皇子也好,妃嫔也好,此时都聚集在殿门前努力想要往里挤,可守门的宫人却一个也不让进。皇后气得大声骂那些宫人:“本宫是皇后!皇上不管如何,也没有瞒着本宫的道理!把一国之母拒之门外,到是让个淑妃在里头侍候,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谁听说过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哪怕不让我们进去,也该让皇后娘娘伴在左右。”说话的是丽妃,声音小小的,却满带着疑惑,“皇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里头的人在哭?”

有人听到丽妃说话了,不由得多了句嘴道:“里头的人是你的姐姐,要不丽妃娘娘您去试试吧!万一元淑妃让你进了呢?”

丽妃嘴笨,不太会与人绊嘴,但道理却还是能说明白的。她反驳道:“关键下了禁令的人不是元淑妃,是皇上呀!”

这一句话到是把对方给堵了回来,一时间谁也再说不出什么。可昭合殿里头的哭声却越来越大,几乎就是嚎啕,还听到八皇子一边哭一边大喊着:“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

皇后的心里更是忧虑,凤羽珩甚至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利用空间进去一趟。她跟玄天歌说了一声,然后往玄天冥那头移动,待到了近前,还不等开口,玄天冥就已经猜到她的想法,只摆了摆手道:“先不用着急,依本王看,里头那娘俩八成是在唱戏呢!”

玄天华也跟着道:“劫后余生,还不得在父皇面前表明一下心迹么!”

正说着,殿里头终于有太医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皇后冲口就问:“说!里头到底怎么回事?”

那太医一愣,见是皇后,赶紧行礼,同时也道:“回皇后娘娘,没什么事,是元淑妃跟八殿下的情绪比较激动,特别是八殿下,抱着皇上不停地哭。”

太医一说这话,人们这才松了口气。大皇子玄天麒又追问道:“父皇的情况如何?”

那太医说:“依微臣看,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修养几日既可痊愈。”

皇后听到这里,心里的火气就更盛了,就见她站到殿门中间,冲着里头怒声道:“皇上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把嘴给本宫闭上!否则不管淑妃还是皇子,均以诅咒皇上的罪名论处!”

她没有看到,在说“诅咒皇上”这四个字时,站在后头人堆儿里的丽妃突然哆嗦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看着前头皇后在发威,心下却也是松了口气。还好皇上没事,如果在这种时候皇帝突然出了事,她的风儿都没在京城,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一想到这儿,她立即跟身边的左儿小声吩咐道:“回去之后提醒本宫给六殿下去一封信,让他立即回京。”

皇后的怒火发了之后,里头却并没有什么回应,到是哭声小了。那太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又回去,不多时,先前进去的章远又走了出来,面上神色复杂,让人看着担忧。

“皇上口谕。”章远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自己。他清了清嗓道:“皇上口谕,城北一案乃那在早朝之上撞死的祝空山一人所为,八皇子无罪释放,御林军统领权重新交回八皇子手中,篷州祝家全族抄斩。同时,城外三万东北军统领权亦由八皇子接手,勒令六皇子大年回京,上交兵符。”

这口谕把所有人都给听懵了,连带着凤羽珩和玄天冥玄天华三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天武帝突然而来的变化让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是八皇子和元淑妃威胁了天武帝吧?

凤羽珩的目光中透露出这道讯息来,玄天华却道:“应该不能,父皇身边那么多暗卫,他二人纵是想动手脚也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应该是父皇自己的主意。”

凤羽珩没再说什么,只悄然转身,连黄泉都没带,自顾地往避静之处走了去。黄泉想要跟着,却被玄天冥给拦了下来,只道:“你们王妃有自己的事要办,你跟着本王就好。”他心里清楚,凤羽珩这是想要进去看看了。也好,这种时候能进到大殿去的人,也就只有凤羽珩一个,让她去看个清楚,他们这边心里也好有个数。这事发生得蹊跷,总得弄明白才行。

昭合殿内的气氛与外头截然不同,当凤羽珩站到一个角落里看着龙榻前的三人时,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极其温馨的感觉。天武帝半靠在床榻上,元淑妃坐在榻边,八皇子就在地上半倚着,天武的一只手在八皇子头上不停地轻抚,一脸的慈爱。元淑妃止住了哭泣轻声说:“墨儿这孩子总是想着能像皇上年轻时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总是希望能够学着皇上把事情都做好。可到底还年轻,总有些事情做得不尽人意。皇上能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那墨儿一定会好好改过,一定会好好跟皇上学着该如何处事,如何治理国家,定不会再让皇上失望的。”

八皇子也道:“母妃说得对!儿臣从前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这才做了很多错事。但是请父皇相信,儿臣的初衷是好的,儿臣本意是想要为父皇分忧啊!”

天武听得万分感慨,也跟着道:“父皇都明白,都明白。你们的心意朕心里都懂,朕也舍不得让我的墨儿去死,所以朕得把墨儿给救回来。好孩子,你的腿有没有事?听说那死牢里天寒地冻,这万一伤了腿可怎么办?你让父皇今后可怎么活啊!”说着,天武也抹了一把眼泪,再往玄天墨的双腿看去,急着又道:“快跟父皇说说,你的腿怎么样了?”

玄天墨赶紧安慰天武帝说:“父皇放心,只是有些僵硬,养些时日应该就会好了。父皇,儿臣不担心自己,儿臣只担心您的身子,可千万不要因为儿臣再伤到了您啊!儿臣不怕腿伤,大不了就坐轮椅好了,儿臣也不想争皇位,只想好好的守着父皇和母妃,能伴在您身边侍候您的晚年,就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天武听得连连点头,不但把玄天墨揽了住,还拉了元淑妃的手,感慨地道:“这么些年,苦了你们了。淑妃给朕生了好儿子,朕却没能好好地疼爱,都是朕不好。墨儿放心,父皇一定把你的腿给医好,将来以后这个皇位还要朕的墨儿来安稳地坐呢!”说着,还对元淑妃道:“爱妃苦等了朕这么多年,都是朕的错。从今往后,朕一定好好待你们母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淑妃…淑妃不好,咱们就等到大年,大年时朕必封你为贵妃,并且许你协理六宫之权,爱妃说,可好?”

元淑妃眼中有喜色散开,赶紧跪下谢恩,八皇子也跟着谢恩,然后这一家三口又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看到凤羽珩阵阵发寒。

这事情…不对劲啊!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995章 宫禁

凤羽珩完全可以肯定天武帝的状态有问题,虽然看起来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可天武帝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和表现出来的神态,都是不正常的。

凤羽珩自认为很了解天武帝,或者说,很了解从前的天武帝,那个老皇帝心里头只有云妃一人,对这些儿子虽然也算好父亲,可总是免不了要多偏向玄天冥一些。但是眼下呢?不但许了元淑妃贵妃之位,甚至连将来的皇位要给八皇子来做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虽看不出有被人威胁的痕迹,但总归不是正常行为,只是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为何天武帝的性情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任她眼下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又看了一会儿,凤羽珩看不下去了,这一家三口状态太自然,太和谐,那些原本环绕在天武帝身边的太医们一个个都退了出去,就好像这样的氛围多一个人都是破坏一般。她往外退时,有听到先行退到外殿候着的太医说:“皇上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将来的帝位定是八皇子的没跑,看来,这朝廷的风向又要变了呀!”

“是啊!八皇子这叫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这也生得太离谱了些,皇上变得也太快了,总觉得不太对劲,让人想不通啊!”

“有什么可想不通的?”有人说道:“后宫不就是这样,今天你受宠,明天她受宠,哪个妃子不想办法在皇上这里下功夫,就看谁的功夫到位,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云妃闹腾了二十多年,依我看,皇上也是忍不下去了,到老了身边儿总归得有个性子好的,能哄着开心的贴心人吧?总不能苦等着云妃一辈子。这元淑妃一得宠,她的儿子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人的话也有道理,因为自古以来皇宫里头就是这样的,人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话题便到此结束,只安心地静候着里头的动静,生怕皇上的身子又出个什么好歹来。

凤羽珩隐退出去,再回到玄天冥二人身边时,眉心就紧紧地皱着,也不提里面的事,只是道:“如果宫里头不需要咱们,就回吧!或者…”她想了想说,“咱们去趟月寒宫,去看看母妃。至于昭合殿里头的事,一会儿出了宫我再与你们细说。”

昭合殿前依然热闹,由皇后带着头,众妃嫔们联合起来对里头的元淑妃进行了谴责。可惜,再谴责也没用,里头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隔着一扇,什么狠话都卸了力分力气去。渐渐地,人们也没了心思,既然太医说皇上没有大碍,那她们再在这里闹可就没有力场了,人家皇子宠着元淑妃,是元淑妃的本事,她们这些人撒泼也不是这么个撒法儿。

更有人心里多了一层想法,这二十多年云妃独霸后中,却连天武帝的面儿都不见,想来老皇帝到了晚年,应该是守不下去了吧?人到了这个年纪总是希望身边能热闹一些温馨一些,总想找找家庭温暖,也想证明一下自己宝刀未老。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帝。这样也好,今日一个元淑妃改写了宫中持续了二十几年的格局,那来日,就有可能再轮到她们。她们也苦守了这么些年,是时候翻身了。

妃嫔们心里高兴,想着元淑妃总不会像云妃那么脾气古怪,如果多跟元淑妃套套近乎,没准儿还能分些雨露给她们,这可是大好的事。

于是,渐渐地,人们的谴责声止住了,再过一会儿,就开始有人替元淑妃说话,甚至有人跟皇后说:“皇后娘娘,您也理解理解皇上吧!到了这个年纪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斩首?那可是心头的肉啊!这一心疼儿子,自然就连带着心疼起儿子的生母,您没生过孩子不知道,母子连心,父子也是一样连着心的。”

皇后气得直哆嗦,她想说自己这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父子感情,更不是因为皇上突然之间亲近了元淑妃。对于她来说,哪个皇子都是一样的,左右也不是她生的,哪个妃子也都是一样的,左右大不过她这个皇后。可元淑妃不同,那个女人会威胁,八皇子也不同,那个皇子心眼太坏。更何况,今日之事大有蹊跷,她隐隐觉得宫中要生变故,却又不知道这变故是往哪个方向使劲儿的,人便跟着有些发慌。

她无意理这些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回了头就想去寻找凤羽珩。这种时候她觉得还是跟凤羽珩说说话比较靠谱,对于眼前的局势,想来那个丫头肯定会有自己独到的分析。

可是现在哪里还能看到凤羽珩的影子,那三人早就已经走在了去往月寒宫的路上,可惜,这路还没等走一半呢,就在一个路口被一队御林军给拦了住——“九殿下、七殿下、济安郡主,请见谅。皇上有令,今日宫禁,除去昭合殿那边以外,任何人不得在宫中肆意走动。”

宫里的御林军曾落入八皇子玄天墨手中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他早就已经把人悉数换过。玄天冥虽说三日前重新接手,可短短三日,他根本还来不及对御林军重新进行了解和调整,以至于现在的宫中依然还是玄天墨的人。此时他们被人拦住,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这座皇宫,什么时候连他们几个都会有人相拦了呢?

“皇上什么时候下的令?”玄天冥冷声问道。

那侍卫说:“就在刚刚,差不多一柱香前。”

几人皱了眉,那也就是说,章远出昭合殿宣了口谕之后,立即就另外有人往宫中下达命令了?动作这么快?

玄天冥心中不快,手下微动,习惯性地就想要举鞭抽人,却被玄天华给拦了一下。就听玄天华压低了声音说:“宫中自有宫中的安排,咱们暂且出宫,到我府上再说。”

凤羽珩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一边一个拽着玄天冥就往宫门走。才一出宫门,却见忘川提着药箱焦急地站在门外不停往里头张望,还时不时有守宫门的侍卫提醒她走远一些。凤羽珩皱眉上前,忘川赶紧就道:“王妃,说是宫禁了,奴婢进不去。”说着话,赶紧把手中的药箱递给她:“没有耽误事吧?”

凤羽珩摇摇头,没接那药箱,只跟着玄天华往他的宫车上走。身后,黄泉告诉忘川:“药箱拿来也没用了,小姐根本就没能给皇上治成病。”说完,又小声迅速地把宫里的事说了一遍,惊得忘川张大了嘴巴。

几人上了玄天华的宫车,一路往淳王府去,直到到了淳王府,凤羽珩这才把在昭合殿里头看到的事情跟二人说了一遍,却是听得所有人都紧皱着眉。

忘川黄泉两个丫头,以及白泽与玄天华的近侍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对宫中的变故感到奇怪。可做为下人,他们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静静地站着,等着主子们的分析。

玄天冥给出的答案是:“依我看,老爷子八成是中邪了。”

玄天华却道:“八成还是病了,只是这到底是什么病,还有待再考量。”他说着,看向凤羽珩,意思很明显,要判断天武帝的病,他们不是专家,得凤羽珩出手。

可凤羽珩却并不认为事到如今她还能光明正大地进宫,一时间,拧着眉纠结在当场。

“得想办法把母妃接出来。”玄天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宫中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化,不可能是没有来由。听珩珩说的,老爷子应该不是在演戏,他也没必要做这样的戏来给旁人看,保不齐就是被人控制了。只是对方控制手段高明,咱们现在还看不出路数。但母妃继续留在宫里,总觉得不安全,最好还是接出来。”

“可眼下宫禁。”凤羽珩提醒玄天冥,“光明正大行事肯定不行,别说接出来,怕是进去进不去。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吧,保证把母妃完好无损的带出宫。”

“出来之后还是送到我这边来。”玄天华也没问她用什么方法接云妃,只继续说着后续的安排,“院子我会收拾好,左右这里她也住惯了,只要安全,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至于父皇…弟妹最好也想想办法进宫看看。”

凤羽珩点头,“我来想办法。”

几人又就这个事商议了一会儿,在淳王府用了膳,玄天冥这才带着他家媳妇儿回府去。回府的路上,却看到盛王府门前甚是热闹,好多侍卫和宫人都在张罗着什么,有一车一车的东西往府里头运。那盛王府的管家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前,正大声地吆喝着:“都小心一点儿!可都是些好东西,碰坏了赔不起的!哼!收入国库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退回来!”

一句话,让他们明白,原来这一车一车运进府去的,正是前些日子抄家时从盛王府里搜刮出来充入国库的那些个好东西。

就连凤羽珩都不得不叹,“动作真的是太快了,就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就等着皇上下旨,他们马上就开始忙活。”

玄天冥没说话,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瞅着御王府就在眼前,他这才又开口道:“今天晚上咱们一起进宫吧!不亲眼看看,总是不放心的。”

凤羽珩点头,“好,今夜子时,我带你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