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杀父杀母,残害兄弟,窃居皇位,残暴不仁,当废!

  至于小皇帝,父亲的皇位来路不正,他自然也不是正统,自然该废。

  在满朝大臣的推动下,东陵太上皇三天之内,由荣养退位的太上皇,变成东陵废帝,由尊贵的太上皇,变成阶下囚。

  史书上少不了他浓厚的一笔,他这一生再也洗不掉残暴不仁的骂名,余生也只能在天牢度过。

  太上皇是罪大恶极,自然不能轻饶,可是小皇帝无辜,九皇叔将太上皇打入天牢后,并没有迁怒小皇帝。

  九皇叔依着清王的份例,给小皇帝封了王,只是没有划分封地,而是将王府建在京城,并准谢太后和小皇帝一同出宫。

  这对小皇帝来说,已是最好的下场,小皇帝当皇帝的时间短,又年幼,他根本不知当皇帝的好处,自然没有什么不舍的,至于他长大后,会不会不甘,那就不是九皇叔要管的事了。

  小皇帝要不甘,有本事就去造反;没有的话,就乖乖的憋屈的活着。

  在太上皇被打入天牢后,在九皇叔立刻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看到太上皇的罪行,最主他要人天下人知晓,东陵的太皇太后,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日后,若有人站出来说是他母亲,那一定是假冒的。即使他亲手杀死敏夫人,也不用背负弑母的罪名。

  九皇叔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凡是知情人都知晓他此举的用意,敏夫人心中最后一丝奢望,也被九皇叔给斩断了。

  原本她还想,利用九皇叔母亲的名义,逼九皇叔退兵,现在看来,此举行不通了。

  “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至亲可杀。”敏夫人已彻底不敢去想,九皇叔会如何对她,她现在只希望,保住蓝景阳最后一丝血脉。

  当然,这一丝血脉并不是指连城那个侍女的孩子,而是凤离清歌生的那个孩子,那个有凤离族可以依靠的孩子。

  敏夫人没有赶去连城收拾残局,不是她不顾连城死活,而是在她心中,蓝景阳的血脉更重用。

  带着仅剩的死士,敏夫人快马加鞭,赶到凤离清歌隐居的小村庄……

  九皇叔早已掌握了敏夫人的动向,可他却没有行动,而是放任敏夫人去找凤离清歌,去找那个本该可以平安、平凡度过一生的孩子。

  他从来不是仁慈的人,凤离清歌和凤离挚的存在,始终是一个隐患,凤轻尘相信他们,可九皇叔不信。

  这是一个考验,只要凤离清歌与凤离挚始终忠于轻尘,他便会放过这对父女,甚至那个蓝家最后的嫡系。

  相反,他们要有二心,他也会毫不留情,替凤轻尘收拾他们,包括那个孩子。

  九皇叔不敢让自己空下来,就怕自己去想轻尘的事,在处理完太上皇的事,九皇叔把目光放在连城与南陵。

  连城被打得节节败退,被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九皇叔只要统筹大局,准备接手连城就好了,比较麻烦的是南陵。

  南陵不比连城,南陵国土是连城的百倍,要打下南陵绝不是一两个月可以做到的事,更不用提后续的治理,九皇叔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把南陵灭了,东陵吃不吃得下南陵。

  “有你运回来的那批黄金,足够东陵支撑百年,打下南陵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前朝那批宝藏,是王锦凌负责接收的,王锦凌比九皇叔还要了解,那批黄金的数量。

  在四国九城还在寻宝藏的影子时,九皇叔已经独吞宝藏。

  “那就打。”王锦凌话还没有说完,九皇叔就直接下了决定。对南陵,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不惜任何代价,本王都要得到百鬼宫所在。”

  鬼王在天命崖一战后,便迅速从九州大陆消失,九皇叔派人搜遍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鬼王的下落,很明显,鬼王见势不对,带着余下的人,撤回老巢了。

  “好。”对百鬼宫,王锦凌也是深恶痛绝。奈何鬼王实在太会躲了,现在唯一知道百鬼宫所在的,就只有南陵锦凡。

  在他他们查到百鬼宫所在前,南陵锦凡还不能死。

  南陵的未来,便被九皇叔与王锦凌三言两语决定,两人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说完对南陵的处置后,王锦凌提了一件当务之急,必须要尽快办的“大事”。

  “你准备时候登基称帝,礼部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钦天监把今年所有的好日子都挑了出来,你随便挑一个就行了。”

  “等着。”九皇叔完全不多想,直接回答,王锦凌无力抚额:“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九皇叔看了王锦凌一眼,没有理会他,王锦凌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越想越不爽……

  他就不明白了,九皇叔这么冷静理智的人,怎么任性起来,这么可怕。

  九皇叔能为了大局,可以把有身孕的轻尘送到玄医谷静养,却不肯为了大局举行登基大典,死咬着要等轻尘回来,任性的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

  王锦凌要庆幸,他不知道天命崖发生的事,要是他知道,九皇叔为了大局,可以冷静到,拿轻尘的命去赌同生咒、去赌凤离嫡女的印记,他一定会痛恨九皇叔的冷静……

  给读者的话:晚上写好,我就提前来更新了。轻尘要明天才会出现,抱抱……

  

[正文1995离开,我可以做他的父亲]

  一出门,谷主几人就面色凝重地看着对方,将心中的担心问了出来:“轻尘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伤心成那个样子。”

  凤轻尘的性子他们很清楚,这得出多大的事,才会让凤轻尘这么悲伤,甚至绝望,连有孩子都不高兴。

  “九皇叔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轻尘的事?”赤炼水眉毛一挑,问向暄少奇。

  他们几个人当中,就暄少奇知道的最多。

  可惜,这事暄少奇也不知道,他总觉得他昏迷时,应该发生了很大的事,不然九皇叔不会那样,可偏偏除了九皇叔和凤轻尘外,谁也不知,而九皇叔那个样子……

  送凤轻尘来玄医谷时,自己都只有半条命,他们怎么敢问。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实在没法:“只能尽量安抚轻尘了,不然,她这么伤心下去,对孩子可不好。”

  凤轻尘醒来时,外面正战火连天,纷乱不断,连城节节败退,一再发出求和信,九皇叔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甚到连城发出,类似投降归顺的信件,九皇叔也不理会,他就是要灭了连城,让这个和前朝唯一有关联的城,从九州大陆消失。

  王锦凌评价,九皇叔这是赌气,太孩子气了。九皇叔也不解释,赌气、孩子气怎么了,横竖他有这个能耐,能让连城不好过。

  好在,外面的战乱与玄医谷无关,玄医谷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丝毫不受外界的纷争影响,凤轻尘安心地呆在玄医谷,听谷主的话乖乖养胎。

  凤轻尘的身体很虚,怀孕初期没有得到照顾与休养,后面又是大喜大悲,甚至昏睡了一个来月,孩子能保住还亏得凤轻尘用过玉华兰芝,有玉华兰芝为她的身子打底,

  谷主说凤轻尘有小产的倾向,接下来的日子,必须保持心情开朗、情绪平静,在床上安胎。最短三个月,最长的话,那就得一直躺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凤轻尘知道后,很平静得接受了这个事实,积极配合谷主,安心养胎。除了偶尔会落寞地看着远方外,再也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的哀伤。

  谷主和赤炼水,试探地提起九皇叔的名字,凤轻尘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完全不受影响,也不太爱和他们说话,醒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腹中的孩子说话。

  暄少奇几次想问,那天在天命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轻尘为什么会掉下悬崖,可每每对上凤轻尘那双平静的眸子,暄少奇都问不出来,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此,又一个月过去了,凤轻尘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微微有点显怀,这胎也算是坐稳了,只是按谷主的话说,为了孩子好,凤轻尘还是要继续躺着,不过每天可以外出走上一两刻钟。

  凤轻尘没有任何意见,她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她也不想出去,躺在这里安胎挺好的,只是……

  “少奇,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很好。”暄少奇在这里陪了她两个月,足够了。

  暄少奇也不是闲得没事可做的人,玄霄宫上下数千人的生计,还压在他身上。

  暄少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凤轻尘……

  依旧如初见那般的坚韧与自信。唯一不同的,经过时间的沉淀,风雨的磨砺,现在的凤轻尘更加柔和内敛,好似任何事都打不倒她。

  暄少奇知道,凤轻尘有独自面对困难的信心与勇气,她不需要他。

  “好,今天下午就走。”暄少奇没有再犹豫不舍,不过走之前,他还是问了一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好奇,而是真正的关心凤轻尘。别人看不出来,但他知晓,凤轻尘和以前不同了,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凤轻尘低低地开口,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好半天才幽幽的开口:“能不能不说?”

  好不容易才沉淀下去的悲伤,她不想再提。不管怎么说,九皇叔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这就足够了,她不想去恨他,也不想去怨他。

  在爱上他时,她便知晓那个男人是王,他的世界很大,儿女私情不过是他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目标。

  九皇叔在那一刻的选择,她理解也明白,所以她不想再多提,徒惹悲伤。

  暄少奇终是舍不得逼凤轻尘,凤轻尘和九皇叔都不愿意再提,可见那天的事并不愉快,暄少奇带着一丝小小的不舍,离开了玄医谷。

  他也确实该走了,那天在天命崖动手的人,可是有天穹堡与玄月宫。这两个地方九皇叔出手,会引起武林中人反弹,认为东陵有意插手江湖中的人,他出手则没有人会说什么。

  是时候,去清理那些垃圾了。

  暄少奇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凤轻尘的生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除了养胎外,什么事都不做也不想,可却有人不肯放过她。

  凤轻尘在玄医谷住了两个月,之前昏迷的那个月不算,她也呆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无论是东陵子洛还是安平公主都不曾出现,可暄少奇一走,这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出现。

  在北陵的几年,将安平公平的任性与刁蛮磨平,现在的她温和娴慧,没有下人服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而安平公主也接手了照顾凤轻尘的事。

  凤轻尘没有拒绝,安平公主愿意当侍女,她管不着。

  至于东陵子洛……

  再见,两人相对无语,东陵子洛陪着凤轻尘,在外面晒了一下午太阳,在凤轻尘准备回房前,磨蹭了在半天的东陵子洛,终于开口:“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做梦,梦到我回到我们成亲那一天,我娶了你,我们有一双可爱的女儿。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恶梦。”凤轻尘不客气的评价,东陵子洛苦笑一声,落寞的道:“对我来说,那是最美的梦。如果可以,我愿意在梦中过一辈子。”

  和现在相比,梦里的世界是天堂,在梦里,他是人生赢家,爱情皇位,全部握在手中……

  

[正文1996见面,没有以后了]

  东陵子洛的告白不算高明,凤轻尘听懂了,然而她也果断拒绝了:“我不会嫁你。”

  东陵子洛的心一窒,可仍不肯放弃:“他需要一个父亲,我会待他如亲生,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东陵子洛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除了孙思行和不管事的凌默外,恐怕所有人都知道,凤轻尘和九皇叔之间出了问题。

  凤轻尘在玄医谷两个月,九皇叔却不曾过问半句,凤轻尘也不提九皇叔的事。

  “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也可以过得很好。”凤轻尘抚摸着腹问,一脸慈爱,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只有当了母亲,才明白之前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是多余的,只要孩子平安出生、长大,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的孩子,她会尽最大的力,给他最好的一切。

  东陵子洛眼神一闪,轻轻叹了口气:“是我不行,还是任何人都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她不会给自己的孩子,随便找爹,这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九皇叔的侮辱……

  凤轻尘虽然害怕私生子的身份,会让她的孩子,活得比一般人辛苦,可她却没有想过,要让她的孩子,认别人当父亲。

  “九皇叔也不行吗?”东陵子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问出口了。

  “他……”凤轻尘一怔,小腹狠狠坠痛了一下,吓得凤轻尘立刻收回心神,心平气静的道:“也是不行的。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这一句话表明了,凤轻尘对九皇叔的态度,也表明凤轻尘不会考虑他。东陵子洛心中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落,只知道,心里很不好受。

  他是真的喜欢轻尘,尤其是在玄医谷的这段时间,每每想起,心尖都在颤抖,可他们之间,却半点可能都没有。

  东陵子洛失魂落魄地离开,他知道,梦里的一切都不会成真,他这辈子失去的不仅仅是皇位,还有这个曾属于他的女人。

  凤轻尘抬眸看了一眼东陵子洛,便继续与腹中的孩子说话,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东陵子洛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以后都不会有交集……

  九皇叔不过问凤轻尘在玄医谷的事,也不派人来照顾凤轻尘,可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凤轻尘每天做了什么,吃了多少,睡了多久,又说了什么,九皇叔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凤轻尘的安危,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东陵子洛和凤轻尘的对话,九皇叔第一时间就知晓了。东陵子洛应该庆幸,他人在玄医谷,凤轻尘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不然他现在就是尸体一具了。

  九皇叔再次任『性』了一把,在连城被灭的战报送上来后,九皇叔将政务分摊给王锦凌与符临:“局势暂时已稳定,东陵无大事,本王要出去一趟。”

  王锦凌和符临都知道,九皇叔这是要去看怀孕的凤轻尘。再加上九皇叔身上的伤,时好时坏,也确实要去玄医谷看看,符临和王锦凌都没有意见。

  横竖,现在东陵最大的事,就是凤离忧攻打南陵,和九皇叔登基称帝。前者一两个月办不到,后者……凤轻尘不回来,九皇叔不肯举行登基大典,为了登基大典早日举行,他们还是放九皇叔去追妻吧。

  九皇叔这次并没有独自前往,他把凤谨和苏文航都带上了,甚至雪狼那条笨狼,也被九皇叔带上了路。

  凤谨很高兴,挥舞着双手双脚,嘴里直吐泡泡,说要见到姐姐了,小皇帝……现在的八皇子。和凤谨算是好友,听到凤谨炫耀也想去,可惜,被他无良的哥哥九皇叔拒绝了。

  小八一脸委屈,可他不敢在九皇叔面前争,只能和母亲留在皇城等消息了。

  苏文航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颜,这个孩子,自从苏文清出事后,几乎不怎么笑,九皇叔拿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根本不会哄孩子。

  有凤谨和苏文航在,九皇叔自然走不快,哪怕他心急如焚,也在路上耗了十几天,才赶到玄医谷。

  谷主、赤炼水和郭保济,对九皇叔的到来很意外。不过,看到九皇叔那张冰山脸,谁也不敢多问半句,谷主让谷中弟子,安顿好九皇叔一行人后,果断开溜。

  赤炼水和郭保济也是人精,两人分别带走了凤谨与苏文航,即使心里好奇的要死,两人也不会在这个当口,上前送死。

  左岸比谁都通透,九皇叔把凤谨和苏文航带来,他就猜到九皇叔和凤轻尘之间肯定出事了,左岸果断不往前凑,同时拎走了懵懂无知的孙思行,和不管事的凌默,免得这两人倒霉。

  九皇叔来玄医谷这么大的事,凤轻尘不可能不知,她也不会装作不知,躲起来不见九皇叔。

  她知道这一天是早晚的事,一个多月了,该做的准备早做好了,而没有做好的准备,她一辈子都准备不好,反正早晚都要见的,她有什么好避的……

  在众人都走光后,凤轻尘平静地坐在屋内,等九皇叔来。

  没有让凤轻尘等太久,孙思行刚离开没有多久,九皇叔就来了。

  一身黑衣,即使风尘仆仆,依旧风姿不减,一如初见。只是这一次,凤轻尘不再是痴迷,而是嘲讽……

  四目相对,和九皇叔的复杂自责不同,凤轻尘平静得可怕。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九皇叔开口,凤轻尘叫了一句:“九皇叔。”

  没有怒目相对,没有怨气横生,凤轻尘问得很平静,平静到让九皇叔害怕。

  “轻尘。”低哑的声音有如呢喃,蓄含无尽的情意,凤轻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九皇叔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凤轻尘身边,缓缓蹲在她的身侧,见凤轻尘没有拒绝,九皇叔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凤轻尘的腹部:“轻尘,我们的孩子……很好。”话中,是难掩的喜悦,这个孩子,九皇叔盼了许久。

  凤轻尘没有拒绝,可也没有配合,就好像看不到九皇叔的动作,听不到九皇叔的话,将九皇叔隔绝在自己的外界外。

  “轻尘,本王来接你回去。”九皇叔环住凤轻尘,将头轻轻地靠在凤轻尘的肚子上:“轻尘,跟本王回去吧。”

  声音,带着他自己也不知的请求与不安。

  凤轻尘依旧没有吭声,九皇叔以为凤轻尘还在考虑,直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落到脸上,九皇叔才知凤轻尘哭了。

  九皇叔连忙抬头,便看到满脸泪水的凤轻尘……

  没有半点声音,没有一丝表情,泪水无声的从眼眶滑出,顺着脸颊往下流。

  “轻尘别哭。”九皇叔伸手,给凤轻尘拭泪,心疼又自责:“轻尘,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本王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他害怕了,他真得害怕了。

  他以为,他不会失去凤轻尘;他以为,凤轻尘会永远陪着他。可这一刻,他却怀疑了。

  “没有以后了。”凤轻尘闭上眼,不愿意现看九皇叔。

  “东陵九,不,我应该叫你蓝九卿。蓝九卿,我们从不曾开始过,何来以后。”

  九皇叔一怔,急切地道:“轻尘,本王可以解释。”九皇叔不明白,凤轻尘怎么知道了他是蓝九卿的事,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会告诉凤轻尘才是。

  “解释什么?解释你耍我很好玩吗?”凤轻尘睁开眼,一脸嘲讽,九皇叔心中一慌,脚一软,单膝跪在凤轻尘身边:“轻尘,本王从来没有耍你。”

  他只是太在乎,才不敢说,越到后面,越是不敢让凤轻尘知晓,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瞒不住。

  “没有吗?明明有未婚妻,为何还要招惹我?”她要知道九皇叔就是蓝九卿,知道他有未婚妻,她就是再喜欢九皇叔,也不会去痴缠九皇叔。

  她凤轻尘绝不打着真爱的旗帜,去破坏人家的感情与婚姻,她就是再坏,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不对,是我犯贱招惹你。可为什么,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你就是蓝九卿,你为什么不说?”凤轻尘泣不成声,一个月来的努力全部白费。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根本无法不难受,根本无法不心痛。

  可凤轻尘难受,九皇叔比她更不好过,九皇叔没想到,轻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知晓他就是蓝九卿的事。

  这些事,他根本无法解释。

  “轻尘……”九皇尘心疼地给凤轻尘拭泪,抱着凤轻尘,将头埋在凤轻尘的颈脖间,三分自责三分恳求的道:“轻尘,一切都过去了,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凤轻尘拒绝的有力,九皇叔却完全不管,固执抱紧凤轻尘,固执的道:“轻尘,你不可以拒绝,你答应过本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陪着本王,也答应过嫁我,现在……我要以东陵为聘,娶你。你不可以说不!”

  

[正文1997战报,他想讨你欢心]

  九皇叔说凤轻尘不可以拒绝,凤轻尘也确实没有拒绝,可同样也没有给出任何表示,任九皇叔在那里,自话自说,完全无动于衷。

  要换作任何一个人,肯定被惹毛了,可九皇叔不一样,他觉得这样很好,只要凤轻尘肯听他说,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一整个下午,九皇叔都靠在凤轻尘身边,给她说东陵的现状,连城被灭、太上皇成为阶下囚。

  凤离忧正在攻打南陵,要活捉南陵锦凡,问出百鬼宫所在;敏夫人的下落,他已经掌握了,不过他没有动,他要等敏夫人和其他人一同落网。

  说完这些已经发生的事,九皇叔又说起他未来的计划,北陵蠢蠢欲动,已经在调兵,准备趁东陵攻打南陵之际,出兵东陵。

  安城、简城亦想要联合出兵,他们不是想要攻占东陵,他们怕东陵野心太大,自己在成为第二个连城。

  九城已有四城落在东陵之手,九城已名存实亡,九城再不联手就只有被灭的可能。

  九皇叔说了许多许多,却没有解释蓝九卿的事,也没有解释悬崖边的事,一如九皇叔自己所言,过去了的事,没有必要再提,他们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以后他们会一直很好。

  可惜,这注定是九皇叔单方面的奢望,九皇叔说了一大通,依旧没有得到凤轻尘的回应,被九皇叔逼紧了,问凤轻尘要如何,才肯原谅他时,凤轻尘也只是一脸平淡的道:“我不恨你,所以不存在原谅与否,我这样很好。”

  说完,便将靠在她身上的九皇叔推开,出门散步去了,留下九皇叔一个单在屋内。

  外面看“热闹”的人,本以为九皇叔和凤轻尘会大打出手,再不济也要吵一架,结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声响,便有些按捺不住,像谷主这种胆大的,便冒着被九皇叔发现的危险,悄悄地在凤轻尘屋外游荡,想听取第一手消息,结果连个毛都没有看到。

  “无聊。”左岸拉着凌默在屋顶睡了一下午,无聊地直打哈欠,在九皇叔发怒前,左岸无耻的把孙思行拉来做伴,一起溜狼去了。

  无辜的雪狼再次躺枪。

  凤轻尘出来后,叫住想要悄悄溜走,却没有成功的谷主:“凤谨和文航在哪?”

  谷主恨恨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背影的赤炼水与郭保济,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一点也不懂尊老爱幼,有武功了不起呀,不就是跑得比他快嘛。

  谷主磨牙,对上凤轻尘却是一脸温柔:“他们在连翘居,走走走,我带你去。”赶紧的溜,要让九皇叔发现,他就惨了。

  看看人家子洛、安平多聪明,得知九皇叔来了,兄妹二人当天下午,就进山去找采药的师兄,跟着采药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九皇叔身上有伤,他在屋内等你。”凤轻尘没有放过,爱凑热闹的谷主。

  “咦,你这是关心他?”谷主双眼一亮,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凤轻尘这不仍旧很关心九皇叔嘛。

  结果,凤轻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是大夫。”

  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谷主,凤轻尘去寻凤谨与苏文航。凤谨还好,只要抱抱他,和他说说话就好,文航却……

  天命崖那天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是磨灭不了的伤痛。苏文清的死是她和九皇叔主中永远的痛,所以她即使心里再难过,也不会怨恨九皇叔,更不会对他大吼大叫,因为……

  她不想文清死还不放心他们。

  吸了口气,眨掉眼中的泪水,凤轻尘朝连翘居走去。屋内,凤谨和苏文航两人正窝在床上休息,佟珏在一旁照看,看到凤轻尘进来,佟珏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激动地喊道:“小姐……”

  “姐姐。”刚睡饱的凤谨,精神十足一脸欢快。相比苏文航就拘谨了许多,看到凤轻尘进来,苏文航趺坐在床上,眼眶一下就红了:“轻尘姐姐……”

  “文航……”凤轻尘上前,拍了拍凤谨,无视凤谨伸出来的小手,抱住了苏文航。

  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苏文航一头埋进凤轻尘的怀里,悲伤又委屈的叫了一句:“轻尘姐姐。”随后便大哭了起来。

  “轻尘姐姐,我好怕,我好害怕呀。管家伯伯、护卫哥哥他们死了,都死了。连大哥也死了,轻尘姐姐,大哥死了,他死了……”

  见到苏文清的尸体,苏文航哭了,却只是默默地流泪,独自舔着伤口。在葬礼上虽悲伤,却仍旧坚强地面对一切,像个小大人一样,不需要人担心,撑起了苏家的重任。

  苏文航知道,他的家人、他的大哥全部没了,从今往后,没有可以保护他的人,他只能靠自己,懦弱无能不仅会丢苏家的脸,还会被人欺负。

  苏文清下葬后,苏文航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哭过,一直坚强地面对一切,可凤轻尘不一样,在苏文航眼里,凤轻尘是仅次于大哥的存在,是值得信任和依赖的人,是他心目中的神。

  压抑的悲伤与害怕,在见到凤轻尘的这一刻,全部倾泄而出,苏文航不想再强撑,他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哭出心中所有的悲伤与无助……

  苏文航的想法凤轻尘懂,所以她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地抱着苏文航,任他哭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把心中的悲伤与委屈全部哭出来就好了。

  凤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经常和自己在一起的小哥哥,哭的这么伤心,他也就不计较小哥哥抢自己姐姐的事。

  凤谨乖巧的趴在凤轻尘身边,学着凤轻尘,用小手拍着苏文航的背,没多久就觉得累了,眼珠子一转,凤谨踢掉鞋子,开始用小脚也敲打苏文航的背。

  两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好在凤谨的力道很小,他根本伤不了苏文航,一大一小倒也和谐。

  一大两小,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床上,屋内除了苏文航悲切的哭声,什么也没有,路过的人皆默契地放缓脚步,不忍打扰……

  一到到苏文航哭累了,趴在凤轻尘身上睡着了,屋内的哭声才止住,凤轻尘空洞的眸子,才有了神采。

  佟珏上前,将苏文航和凤谨抱起来,放在床上,又替凤轻尘捏着发麻的双手,凤轻尘没有拒绝,呆呆地低头,看着苏文航与凤谨的睡颜,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文1998回城,人生第一莫多情]

  九皇叔的到来,并没有给凤轻尘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凤轻尘依旧和之前一般养胎,完全无视九皇叔的存在,除了躺在床上休息,就是和苏文航说说话,教凤谨认字。

  凤谨和苏文航都很乖巧,只知道凤轻尘肚子里有小宝宝后,两个人都乖乖地不闹凤轻尘,就怕累着凤轻尘,连雪狼那个二货都知道,凤轻尘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敢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扑向凤轻尘。

  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温馨,让凤轻尘的心情越来越好,即使九皇叔天天出现在她面前,凤轻尘也能平静面对,完全不会喜怒不定,受九皇叔的行动和言语影响。

  大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玄医谷住下,可是左岸、苏文航、凤谨都可以无限制的住下去,九皇叔却不行。

  加上路上花的时间,九皇叔离京快一个月了,王锦凌和符临实在顶不住了,几乎每天都写信,催九皇叔回去。

  不是他们给九皇叔添乱,实在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九皇叔在外面逍遥这么久。九皇叔再不回去,东陵就算不会变天,也会被人灭了。

  在东陵与南陵打得不可开交时,北陵终于出兵了,与南陵结盟,朝东陵发兵。

  北陵来势凶猛,就算东陵早有准备,同时和两个国家开战,东陵了也倍感吃力,更不用提,还有安城、西陵等在一旁虎视眈眈。

  一连发了十几封信,得不到九皇叔的回应后,王锦凌终于使出杀手锏,亲自来玄医谷。

  东陵是九皇叔的,没道理九皇叔都不在意,他还在那里死撑。

  王锦凌来了,玄医谷更热闹了,九皇叔周身的气息更寒了,看王锦凌的眼神,就像是冷刀子在飞。

  好在王锦凌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九皇叔这冷血冷情的样子,在九皇叔杀人般的眼神下,王锦凌依旧谈笑自如,完全不受影响。

  和谷主得人寒暄过后,王锦凌无视九皇叔的冷眼,委婉的表示,想去看看轻尘,谷主被王锦凌的笑闪花了眼,主动表示,要给王锦凌带路。

  “这风度,真是好。”这是赤炼水与郭保济的评价。

  “这气度,这人品。轻尘亏了。”这是谷主的评价。

  “凤轻尘眼神不好。”这是凌默得知,王锦凌曾求娶凤轻尘后的评价。

  王锦凌要去看凤轻尘,九皇叔阻止不了,也不会自掉身价的跟上去,九皇叔坐在花厅,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锦凌本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愁眉不展,或者神情消瘦,沉浸在痛苦与悲伤的轻尘,结果一见面,王锦凌就怔住了。

  “果然不该担心你。”王锦凌摇头轻笑,亏他这两个月来,担心凤轻尘因九皇叔的事,而独自悲伤,没想到凤轻尘过得比谁都好。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我总要对自己好一点。”凤轻尘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穿着夏衫还是很明显的,王锦凌从她肚子上扫了一眼,并没有在多看。

  两人寻着木椅坐了下去,凤轻尘执壶想要王锦凌倒茶,却被王锦凌制止了:“你是孕妇,我自己来。”

  “别这么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玻璃娃娃,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凤轻尘执意给王锦凌倒茶:“尝尝,这是思行专门给凤谨和文航配得药茶。”

  “味道很好。”王锦凌轻啜一口,便将茶杯放下。

  他来玄医谷可不是为了喝茶,问了几句凤轻尘的现状后,王锦凌自然的提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王锦凌聪明的,没有去问九皇叔和轻尘之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去劝说,两人默契的不提九皇叔,只问彼此关心的事。

  “一定要回去吗?”凤轻尘自然知道,王锦凌问这话并不是全全是因为她,主要还是想要九皇叔早点回期。

  凤轻尘不会矫情的说,九皇叔回不回去与她无关,她和王锦凌都很清楚,她不回去,九皇叔就不会走。

  九皇叔呆得住,王锦凌和符临却不人放任。九皇叔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毫不顾忌的赖在玄医谷。

  王锦凌缓缓点了点头:“外面的形势力不容乐观,他树了太多敌人,什么都没有解决就跑了。太皇太后、鬼王至今还未找到。”

  “那就回吧。”凤轻尘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我走不快,不能赶路。”对自己的身体,凤轻尘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胎儿很好,可却不能劳累,也受不得颠簸。

  “只要你肯回,哪怕在路上磨半年也没有关系。”王锦凌这纯粹是给凤轻尘出坏点子,让她磨一磨九皇叔,可惜凤轻尘根本没有想过,去折磨九皇叔的事。

  她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九皇叔伤了她,她不会恨、不会怨,因为是她给了九皇叔伤害她的可能,她没有资格去怨恨别人,她能做的就是不给九皇叔再伤她一次的机会。

  王锦凌出马,果断一个顶俩。凤轻尘提出回京,谷主虽然不太赞同,可也知道凤轻尘不走不行,凤轻尘再不走,他这个小小的玄医谷就要暴满了。

  不过,为了凤轻尘的安全,谷主决定亲自出马,当回一妇科大夫,沿路照顾凤轻尘。

  “我可以照顾好师父。”孙思行弱弱开口,被谷主大嗓门否决了:“乖乖呆在玄医谷,药圃那茬草药该收了,收了草药后,顺便炮制一下。”

  孙思行看了谷主一眼,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走到凤轻尘身边:“师父,我陪你回京。”

  “好。”对孙思行的请求,凤轻尘极少拒绝,这一次也不例外,谷主计划落空,孩子气地别过脸,不理凤轻尘师徒。

  一群坏人,用过就丢。现在他没用处了,居然连句好话都不说,哼……这次凤轻尘不好好求他,他就不去了。

  结果谷主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凤轻尘给他台阶下,谷主那叫一个郁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表示存在感后,又高傲的道:“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我,我不去了。”

  谷主这绝对是傲娇了,凤轻尘自然知晓,要搁以往,她肯定会去哄谷主这个老小孩,可现在吗?

  从佟珏和王锦凌那里,凤轻尘问出不少蓝九卿的事,自然知晓蓝九卿和谷主的关系,对谷主凤轻尘也少了那份亲近,只把他当普通长者或者大夫看待。

  “那就不麻烦谷主了。”凤轻尘平静地开口,却把在场的众人吓得不轻。

  轻尘,这是怎么了?

  

[正文1999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轻尘,这是怎么了?

  谷主不敢问,王锦凌隐约猜到了一些,没打算说;九皇叔心里明镜似的,可他不会说。一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的,大家都被凤轻尘疏离的态度给吓到了。

  轻尘这是要和谷主划清界线?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就是谷主也有点失态,指着凤轻尘大骂:“凤轻尘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一天到晚,对九皇叔阴阳怪气就算了,那是你们两个人的情调,我们这群外人管不着。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在玄医谷三个月,我哪天不是好吃好喝招待你,你至于这么不给我面子吗?至于吗?”

  “是我失礼了,还请谷主见谅。”凤轻尘恭恭敬敬地给谷主行了个礼,态度之端正,把谷主彻底吓懵懂了。

  他现在哪里敢受凤轻尘的礼呀,谷主连忙闪开,整个人都蔫巴下来了,再不复刚刚的雄壮,可怜兮兮的道:“轻尘,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很不对劲,不会是有身孕后,性情大变吧?”

  “谷主多虑了,我很好。”凤轻尘淡然一笑,没有再多说,只对孙思行道:“思行,去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带的,收拾得差不多,我们就该动身了。”

  孙思行只是性子单纯,并不是蠢笨,一看就知这些人有话要说,关切地看了凤轻尘一眼,在凤轻尘的眼神示意下,乖乖地下去收拾东西。

  赤炼水与郭保济相视一眼,知道这里的事和他们无关,和凤轻尘招呼一声也走了,王锦凌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他不会打着关心的轻尘的旗帜,去探查凤轻尘的私事,留下有一句:“有事叫我。”就出去了。

  热闹的花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花厅里只有九皇叔、谷主和凤轻尘。

  “轻尘,到底怎么回事,你和九皇叔吵架,好好地惹上我干吗?”也亏得谷主脾气好,被凤轻尘这般冷待,还能能笑出来。

  凤轻尘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说了三个字:“蓝九卿。”

  “啊……什么?你,你知道了?”谷主脸色一白,什么委屈不满全飞了,现在只剩下满满的不安与无挫。

  相比,九皇叔就淡定的很,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早该知道不是吗?”凤轻尘自嘲一笑:“作为一个大夫,我很失败。同样,作为一个女人,我也很失败。现在,我不想做一个失败的母亲。”

  凤轻尘说完这话,福了福身:“多谢谷主这段时间的照料,轻尘告退。”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在路过九皇叔身边时,却被九皇叔一把抓住,不顾谷主还在,九皇叔直接问道:“轻尘,你答应过本王,即使本王骗你,也会永远陪在本王身边。”

  “我也说过,如果你负我,我便会离开你,永远的离开你。”凤轻尘回头,与九皇叔四目相对……

  九皇叔艰难的开口:“本王没有负你,天命崖上……”

  “不必解释。”凤轻尘最不想听的,就是天命崖的事。天命崖上,苏文清死了,她的心也死了,提起她便隐隐作痛。

  “九皇叔,就算你没有负我,那蓝九卿呢?你的未婚妻还是我亲手救的,我真想知道,你当时用什么心情,来拜托手受伤的我,去救秦宝儿。”许多事不去想,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细细想来,心就止不住的疼。

  “你心疼秦宝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凤轻尘的声音很轻,飘渺的让人抓不住,不等九皇叔开口,又继续说道:“一直告诉自己,别像个泼妇似的和你吵;也别像个怨妇一般说你的不是,可你偏偏不肯放过我。我都说了,我不恨你,不怨你,你还想怎样?”

  “嫁我。”后悔于事无补,九皇叔只想抓住现在与未来。

  “呵呵……”凤轻尘轻笑:“你觉得可能吗?蓝九卿。”

  “轻尘,本王情非得已,你要怎么惩罚都可以,只要别这么冷漠。”九皇叔心里越来越烦躁,他曾希望凤轻尘能理智一些,可现在……

  他宁可凤轻尘感情用事,朝他大哭大骂,也好过用待陌生人的态度,来待他,这样的凤轻法,让他无从下手。

  “惩罚?再多的惩罚也抹不平我心中痛。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无论你是东陵的九皇叔,还是前朝的蓝九卿,都与我无关。”凤轻尘绝接受九皇叔的示弱,抽出手,往外走。

  在转身的刹那,凤轻尘抬手,将眼角的泪珠摸去,露出灿烂的笑……

  有些人,等之不来,只能离开;有些情,要之不得,只能舍弃;有些过往,无论幸福或悲伤,只能忘记;有些希望,关于现在和未来,只能与其无关。

  屋外,王锦凌和郭保济等人,都在等她,看到凤轻尘出来,皆上来寻问:“轻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凤轻尘是孕妇,他们几个都担心里面吵架,影响到凤轻尘情绪。

  “不用了,我很好。”凤轻尘朝赤炼水与郭保济笑了笑,态度和以前一样,这让郭保济与赤炼水狠狠松了口气。

  看样子,凤轻尘不是要和他们划清界线,而是谷主做了什么对不起凤轻尘的事。凤轻尘的性子他们还是很清楚的,绝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更不会因为谷主的事迁怒他们。

  “我去收拾东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下午就走。”凤轻尘委婉的提出先走,赤炼水和郭保济自是不会留,王锦凌则不放心凤轻尘,说要帮凤轻尘收拾,同样被凤轻尘拒绝了。

  她不需要王锦凌陪她聊情伤,她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和王锦凌走得太近,以免给王锦凌和旁人错误的暗示。

  凤轻尘的东西不多,半个时辰便收拾好了。王锦凌早已将马车安排好,凤谨、文航和思行在马车内等候,凤轻尘过来时,左岸、凌默已经坐在马背上,只等凤轻尘来就可以出发了。

  “走吧。”凤轻尘看了一眼玄医谷,转身上了马车。

  “不……等吗?”王锦凌轻叹了一声,觉得九皇叔和凤轻尘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两个人,吵架也能吵得这么安静而又兴师动众,让他们这群人想讲和,都不知从哪里下手。

  “等什么?”凤轻尘明知故问,王锦凌默默望天……

  算了,好人不是人做的,他还是别管的好,反正九皇叔吃瘪,他也看得高兴。

  

[正文第1994章命大,一切为了孩子]

  凤轻尘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习惯使然,凤轻尘第一时间坐了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四肢僵硬,脑袋有些重外,再也没有任何不适。

  从那么高摔下来,居然会没有一点外伤,这简直不科学,可是……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又重生在别人身上了?

  凤轻尘连忙撩起衣袖,启动智能医疗包,想确定自己这是怎么了,结果还没有按下去,就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谷主,我师父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你每天都说快了,快了,可这都一个多月了。”说话的人是孙思行,他一问完,就换来谷主气急败坏的声音:“都说了快了,快了,你天天问烦不烦。”

  “谷主,你真的确实我师父很快就能醒吗?”孙思行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谷主给他否定的答案。

  “她是凤离嫡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谷主说这话时,有点儿小心虚。

  好吧,凤离嫡女印记什么的,他也弄不懂,那好像是一种古代的法术,早就失传了,医学无法解答。

  “原来真的没死。”凤轻尘停下查看智能医疗包的动作,靠在床头望着天,任泪水默默地滑落。

  没死是好事,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

  伸手,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凤轻尘心一阵阵揪痛……

  既然她没死,那孩子也没事吧?

  没有东陵九,她还有族人,还有孩子。

  她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她可以的……

  凤轻尘蜷缩成团,双手抱膝,将头埋在双,无声低泣。

  她心里难受,像刀割一般的难受,眼泪完全止不住,她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现在她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把心中的怨恨、绝望,全部哭出来,哭过后,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可为什么越哭,她心里越难受,为什么一闭上眼,就是自己摔下去的那一幕。

  为什么?

  凤轻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停地在脑海里问自己,对谷主与孙思行的到来,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致。

  谷主与孙思行一进来,就看到凤轻尘坐了起来,两人狂喜:“轻尘,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你总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谷主如同顽童一般,高兴又蹦又跳,二话不说就往外跑:“不行,我得去告诉老赤和老郭,让他们看看,我还是有本事的。”

  说话间,谷主一溜烟地往外跑了,只留下孙思行和哭得不能自己的凤轻尘。

  孙思行高兴过后,才发现凤轻尘的失常,连忙收起笑容,关心地上前:“师父,你没事吧?”

  凤轻尘已经哭过一阵子了,心里虽然还难受到不行,但多少能压制,胡乱抹了一把脸,凤轻尘抬头朝孙思行虚弱一笑:“我没事,我太高兴了。”

  能活着,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凤轻尘命大得很,飞机爆炸死不了,摔下悬崖死不了,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想着,想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师父,师父,你别哭了,你现在有小宝宝了,你这么哭很伤身,对小宝宝不好。”孙思行拿出帕子,手忙脚乱地给凤轻尘擦起来,想要安慰凤轻尘,可又不知说什么。

  他根本不知凤轻尘为什么哭,也许真是喜极而泣。

  “我不哭也不伤心。思行,你帮我把把脉,看看孩子如何。”凤轻尘抬手抹了一把泪,坚强地道。

  为母则强,哪怕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要好好地活着。

  凤轻尘深深地呼气、吸气,等情绪平静,好让孙思行为她把脉,孙思行则趁这个时间,将手中的帕子打湿,默默地递给凤轻尘,让她擦脸。

  “谢谢。”凤轻尘接过帕子,细细地擦了起来。

  大哭一场,又有孙思行无形的安慰,凤轻尘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虽然一想到九皇叔就一阵阵揪痛,可她已经能压制了。

  待凤轻尘把自己清理干净,情绪也稳定得差不多了,至少可以让孙思行为她把脉了。

  谷主和暄少奇、赤炼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时,就看到凤轻尘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要不是双眼的红肿没有消,根本没有人看出她哭过。

  谷主和赤炼水他们不知真相,见凤轻尘醒来就大哭,一个个皱眉,很不高兴。

  等孙思行把完脉,说凤轻尘身太虚,情绪起伏太大,影响胎儿时,谷主和赤炼水齐齐变脸,谷主更是不爽地斥责:“凤轻尘,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大夫,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为孩子着想呀。怀了身孕还到处跑,你当自己是九命猫妖呢,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就等着哭死吧。”九皇叔能有个孩子,多不容易呀,居然还不知道珍惜。

  在场的人中,只有暄少奇知道一点,见谷主责骂凤轻尘,暄少奇立刻为她说话:“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轻尘她……”

  “少奇,别说了。确实是我的疏忽了,没有照顾好自己与孩子。”凤轻尘淡淡地开口,打断了暄少奇的话,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嘶哑。

  暄少奇心疼得不行:“轻尘,明明不是你的错,你应该知道,九……”

  “好了,别说了。”听到和九皇叔的名字,凤轻尘都忍不住难受,好不容易压抑的悲伤又再次涌现,整个人好似被绝望笼罩,没有一丝生气,让众人心惊之余,又心疼。

  这是怎么了?

  “好,我不说,你刚刚醒来,别再动怒,也别伤心。”暄少奇吓了一大跳,他不知凤轻尘到底是为什么会掉下去,问九皇叔,九皇叔不肯说,现在看样子,连凤轻尘也不能问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凤轻尘醒来后,大悲大喜,又被众人一阵吵闹,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你好好休息,让思行在这里照顾你。”凤轻尘这个样子,让其他人根本不敢多言,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只留下孙思行在屋内陪凤轻尘。

  凤轻尘这个样子太吓人了,要没有人陪,他们哪个都不放心……

  

[正文2000强硬,非嫁不可]

  九皇叔没有和凤轻尘同走,并不表示两人不会同路,只不过……

  有些事,不是九皇叔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他是想多陪陪凤轻尘,最好能趁机求和,取得凤轻尘的原谅,可偏偏他没有那个时间。

  在他们从玄医谷离开的第五天,符临的紧急信件,传到了王锦凌手里,让九皇叔和王锦凌赶紧回去,有此事不是他可以解决的。

  王锦凌见九皇叔面露犹豫,先一步堵住九皇叔的话:“这件事,只有你能处理,你必须回京。”

  九皇叔看了一眼前方的马车,最后点了点头:“好,一刻钟后,本王就走。”

  这点小要求,王锦凌还是不会拒绝的,他还不至于小人到这个地步。再说了,站在凤轻尘的立场上,王锦凌还是希望凤轻尘和九皇叔能和好,再这么僵持下去,很伤感情。

  不是王锦凌偏向九皇叔,实在是他不知天命崖那段,现在轻尘又有了九皇叔的孩子,九皇叔的姿态也放得够低,如果只是因为蓝九卿这个身份的问题,王锦凌认为,现在秦宝儿都下落不明了,这已经不能称之为问题了。

  当然,凤轻尘要是不愿意,王锦凌也不会说什么。无论凤轻尘做何选择,他都站在凤轻尘那边。

  九皇叔叫停马车,又把马车上的全部赶了下来,连小凤谨都不放过,凤轻尘轻轻地叹了口气,等九皇叔进来。

  “轻尘,废帝…本王的皇兄驾崩了。本王要先一步回京。”九皇叔脸色不怎么好看,凤轻尘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死对太上皇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废帝死于谋杀。”九皇叔又补了一句,而这才是他赶着回去的真正原因。

  京城已有舆论,暗指是他杀了废帝,这事符临自然不敢扛。

  “哦……”太上皇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横竖影响不到九皇叔。

  “本王要先行一步,一路上你多多保重,累了、不舒服别硬撑,本王会交待沿途的驿站和官府……”九皇叔化身奶妈,碎碎念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凤轻尘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多感动,九皇叔说她便听着,心里微微发酸,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害九皇叔越说越无力,最后只得再次转到政事上。

  “废帝的死本王能处置,东陵不会乱,你放心回京。敏夫人从天命崖逃走后,便一路去找凤离清歌和蓝景阳的孩子。现在已带着他们和草原上的凤离挚会合了。”这是凤离族的事,九皇叔自然不敢瞒着凤轻尘。

  “你设计的?”凤轻尘秀眉微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他们自己的选择。”九皇叔没有辩解,他要将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既然如此,那还问我做什么。”九皇叔既然敢做,肯定有防备的手段,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对凤离挚和凤离清歌也是仁之义尽,他们要是不知足,她不介意杀下杀手。

  “你在凤离挚身边,有没有做安排?”九皇叔不认为,凤轻尘对凤离挚也会用之半点不疑。

  “有。”凤轻尘点头,不待九皇叔开口,主动道:“凤离挚我自己会解决,至于凤离清歌和你母亲,你自己处理。”

  不管如何,凤轻尘都不会亲手杀九皇叔的母亲。

  “好。”看凤轻尘公事公办的样子,九皇叔心里难受得不行,却又舍不得就这么放手。

  眼见时间还有多,便将北陵攻打东陵的事,说与凤轻尘听,凤轻尘这次只听不说话,九皇叔有些气馁。

  眼见一刻钟就要到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做的九皇叔,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尘,你给本王一刀吧,是生是死,本王都认了。”

  一刀后,和好如初。可惜,凤轻尘又拒绝了:“弑君这种事,我不会做。”她真要下手,就一定会下死手。

  “理智一点。这是你经常对我说的话,现在我把这话还给你。九皇叔,理智一点,你的世界很大,没有必要为我停留,我没有兴趣当红颜祸水。”凤轻尘这是告诉九皇叔,别拿登基称帝的事来威胁他,九皇叔称不称帝,与她无关。

  “轻尘,你应该不明白,本王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包括娶你。”示弱无用,分离再即,九皇叔心中着急,不免又恢复原来的强硬与冷酷。

  “轻尘,本王的时间有限,你心中委屈、怨恨本王明白。过去本王无法改变,本王只能许你将来。天命崖上的事本王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本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蓝九卿这个身份早已死了,秦宝儿也不会再出现,这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本王承认骗了你,但本王对你的感情没有半丝假,不管你愿不愿意,本王登基后,便会立刻举行立后大典。”

  九皇叔掐着点说话,说完后,不等凤轻尘回答,直接下了马车,留下凤轻尘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回味九皇叔的话……

  不后悔?

  九皇叔做什么事后悔过。

  九五至尊,东陵帝王,他想要做的事,谁能阻拦。

  天命崖上的事,她也不后悔。她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救到苏文清,如果苏文清没有死该多好。

  凤轻尘抬头看着车顶,努力把眼中的泪眨回去,免得吓到凤谨和文航。

  可惜,即便凤轻尘再努力,凤谨和文航还是吓倒了,两小的一上来,就发现凤轻尘情绪不对。

  凤谨不懂什么,见凤轻尘情绪低调,便拉着凤轻尘的手,紧紧地挨着凤轻尘,嘴里不停地叫姐姐,好借此转移凤轻尘的注意力。

  苏文航已知事,凤轻尘和九皇叔之间的事,他多少明白一点,只是和大家一样,不知真相。

  “轻尘姐姐。”苏文航拉了拉凤轻尘的手,试探地问道:“你和九皇叔是因为大哥的死,才要分开的吗?”

  “不是。”凤轻尘摸了摸苏文航的头,一脸慈爱。

  苏文航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了,大哥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他不高兴。”说起苏文清,苏文航的情绪也低落了起来,原本想要安慰凤轻尘,结果却反要凤轻尘来安慰他。

  孙思行坐在角落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睁着眼睛,盯着凤谨,希望凤谨能机灵一点,好让凤轻尘和苏文航别再伤心。

  可惜,凤谨小包子完全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面对孙思行的祈求,凤谨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一伙看看凤轻尘,一伙看看苏文航,眼里写满问号,呆萌十足,引得凤轻尘和苏文航都盯着他看。

  “啊啊……”凤谨完全不懂,为什么大家都看他,继续睁大眼睛装无辜,凤轻尘会心一笑,将凤谨抱到腿上,额头与凤谨的额头相贴:“幸亏,还有你陪在我们身边,看到你,再多的悲伤也能挺过去。”

  “咯咯咯……”凤谨被逗得哈哈大笑,这一笑,把马车内的悲伤冲淡了不少……

  

[正文2001遗憾,南陵锦凡找上门]

  九皇叔不是磨叽的人,既然决定要回京,便不会再有什么不舍,交待左岸保护好凤轻尘,又留下了一半的暗卫,九皇叔就与王锦凌一同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于公于私,九皇叔都不会把王锦凌留下来。

  一回到京城,九皇叔就被成堆的公务淹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得多。倒不是王锦凌和符临故意整他,实在是有些东西,就只能由皇帝来决断。

  之前,有个小皇帝在上面坐着,王锦凌还能用辅政大臣的身份,代小皇帝批阅奏折,处理政务。可现在东陵的皇帝是九皇叔,即使他没有举行登基大典,可他也是皇帝,王锦凌和符临根本不能代批。

  按惯例,皇帝出行什么的,奏折每天都会送去给皇上批,九皇叔好了。他去玄医谷近一个月,完全不管外面的事,专心去追妻,可偏偏……

  还没有成功。

  王锦凌和符临想想都呕,早知道他们就不放九皇叔去了,白忙活一个月。尤其是王锦凌,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可以出公差,结果在玄医谷呆了一天,就回来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

  九皇叔忙得不可开交,凤轻尘也没好到哪里去,在玄医谷休养了近三个月,她和外界也脱节了三个月,她现在要尽快了解外面的事,好为凤离族做打算。

  想要安心待产?

  别人可以,凤轻尘却不能,在玄医谷的三个月已是极限,没有父兄、丈夫护着的女人,即使怀有身孕,该做的事依旧要做。

  好在这一次,九皇叔把佟珏带来了,有佟珏在,凤轻尘要用人时候也方便。

  凤轻尘当务之急,是确定凤离挚与凤离清歌的事。凤离清歌会如何选择,凤轻尘不在乎也管不着,她在意的是凤离挚。

  他真得会为了清歌,背叛凤离族?

  凤离族人有多团结,凤轻尘很清楚,虽然她一直防备着凤离挚,却不愿意相信,凤离挚真得会背叛她。

  凤轻尘让佟珏立刻联系草原上的人,尽快将那边的消息传过来。

  凤轻尘在各国各城的消息网,不如九皇叔,可在草原上,那绝对是凤轻尘的天下。

  草原以游牧民族居多,各个部落实力都很弱小,依附大国生存,时常迁徙,各国对草原上的部落都没有兴趣,也就是凤轻尘,早早地那里安插了人,和各个部落做生意,把草原上的势力联成一张网。

  佟瑶在京中,遥控凤离族各地的产业,而凤离族目前的最大的产业,便是草原上那一块,凤轻尘要得到那里的消息,并不是多难的事,佟瑶很快就把消息传来了。

  敏夫人和凤离清歌的确在草原上,并且与凤离挚会合了。不过凤离挚并没有动作,监视凤离挚的人,也不知凤离挚有何打算。

  “让人盯紧幽歌。”凤轻尘就不信,凤离挚能为凤离清歌背叛族人,不管自己亲生儿子。如果凤离挚真有这么狠,当初就会向他她低头。

  “是。”佟珏从来不问凤轻尘原由,只要执行命令就行。

  “我要敏夫人活着。”至于其他人,凤轻尘没有提,自然是死活不论,包括凤离清歌的孩子。

  那个孩子……她给过清歌机会,只要她安分的守着那个孩子过一生,那个孩子就可以平安长大,可偏偏凤离清歌不肯安分。

  如果凤离清歌是被逼的,那么到了凤离挚的地盘,她完全可以脱身,凭敏夫人带的人,绝对不是凤离挚的对手。

  凤离清歌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凤轻尘知道,凤离挚那个人,虽然不肯让清歌未婚生子,可真要生下来,他也不会真溺死那个孩子,或者不管凤离清歌母子二人。

  不是她太残忍,是清歌浪费了她给的机会。

  “宝宝,别怪娘太血腥,也别怨娘,让你在娘胎就接触这些,实在是你和别人不同,日后你必定比别人尊贵,也比别人辛苦。”凤轻尘摸了摸肚子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管她和九皇叔将来如何,她腹中孩子都是九皇叔的,从谷主口中得知,这也许是九皇叔唯一的孩子,日后……九皇叔的一切,她的一切,都会是这个孩子的。

  说她虚荣也罢,说她势利也罢,如果有一天,九皇叔要把这天下,给她的孩子,她会毫不犹豫地代孩子收下。

  能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为何要当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永远不可能爬到这个世界的顶端。一如她没有凤离族做后盾,凭她这样慢慢经营、积攒,她几辈子都达不到王锦凌那种高度,更不用提和九皇叔比肩了。

  这在这个世界,并不是银子多地位就高。要不是这样,苏文清也不会……

  呼……凤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再往下想。

  每每想到苏文清,凤轻尘都忍不住落泪,心一阵阵的揪痛。

  即使九皇叔没有说,她也猜到了,在鬼王要杀他们时,扑向鬼王的那个身影就是苏文清。

  苏文清是为救他们而死的!

  也正因为此,她无法怪九皇叔放弃她,那个时候,苏文清比她更危险。可惜最后依旧没有救到苏文清,这是凤轻尘心中最大的遗憾,每每想起,心里都悔恨万分……

  恨不得当时没有把匕首给苏文清,恨不得当时把苏文清绑在石头上,这样苏文清就不会有事了,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同一时刻,南陵锦凡躺在床上,发出和凤轻尘一样的感慨:千金难买早知道。

  早知道,他宁可死在海上,也不要被百鬼宫所救。

  “啊……”南陵锦凡痛得脸色发青、全身痉挛,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不仅仅是下半身,而是脖子以下的部分,都不能动。

  不仅不能动,身上还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肉里面、在骨头里面钻来钻去,啃食着他的血肉。

  “找,去找凤轻尘,告诉她,百鬼宫……交换。”南陵锦凡痛得连话都说不清,舌头几次被自己咬伤。

  “表哥……”苏绾同样脸色发白,她这辈子最不想求的人,就是凤轻尘,可表哥偏偏要她去求凤轻尘。

  “去,只有她……可以,救我。”

  南陵锦凡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特别吃力,最后一个字说完,南陵锦凡哇的一声,吐出一堆污秽,仔细看,会发现里面有许多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正文2002减压,押错宝了]

  南陵锦凡的情况非常严重,整个人以肉眼的所见的速度消瘦,苏绾不过是拖了两天,南陵锦凡就出气多,进气少,再名贵的药材,也只能吊着一口气。

  “苏绾小姐,主子的情况不能再等了,你若不肯去,我们便送主子去。”南陵锦凡身边,也有几个心腹,他们人数虽不多,在南陵却比夜城的人好用,南陵锦凡和苏绾能活下来,全依靠这些人。

  苏绾一脸挣扎:“凤轻尘不会救表哥的,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心。”最主要,她一点也不要去东陵,那个地方是她的恶梦。

  “会不会救不需要苏绾小姐你担心,你只要说你帮不帮主子传话。”对苏绾的磨叽,南陵锦凡手下的人,是相当不满的。

  他们认为,苏绾这是要故意拖死南陵锦凡。

  “我……”苏绾在挣扎,她怕自己去找凤轻尘,就是送羊入虎口,再也回不来了。

  可南陵锦凡的手下,才不管苏绾死活了,见苏绾犹豫,直接出言威胁道:“苏绾小姐,想想你的女儿,想想你在矿场的族人,光凭夜家的人,可不会护你一辈子。”

  夜叶留下来的这批人,一心想着去东陵救夜叶,他们会呆在南陵,就是因为苏绾和南陵锦凡说,他们正在谋划去东陵救夜叶的事。

  一旦南陵锦凡死了,光凭苏绾一个女人,可控制不了那些属下。如果苏绾生的是个儿子还好,那还是夜城的小主子,看在小主子的份上,夜城死忠者还会尊重苏绾一二,可偏偏苏绾生的是女儿。

  哪的尊贵如凤离嫡女,也不可能继承家业,更不用提苏绾的女儿。

  苏绾知道她没有选择,只能冒险去一趟东陵,找凤轻尘谈救治南陵锦凡的事。

  东陵和南陵战火连天,两国早就断了邦交,苏绾要去东陵自然不能走官道,她由南陵锦凡的属下护送,一路翻山越岭,吃尽苦头才来到东陵。

  到了东陵,略一打听,便明了东陵的局势,知晓凤轻尘不在京城,不管是南陵锦凡的人,还是苏绾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凤轻尘不在京城,就表示他们不用九皇叔打交道,也不会有被抓的危险了。

  苏绾带着人,一路去寻凤轻尘,在半路上遇上后,苏绾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给凤轻尘去了个信,要约凤轻尘一见,事关百鬼官,落款是苏绾的印章。

  “苏绾?居然能从东陵逃出来,果然不简单。”苏绾还把凤轻尘当敌人,可凤轻尘早就把她给忘了,看到苏绾来信,凤轻尘只觉得好笑。

  “把消息传回京城。”凤轻尘完全不予理会。她现在这个情况,绝不会轻易去见苏绾或者谁。

  她不怕死,可她的孩子怕。这种要直接出面的事,还是交给九皇叔去处理吧。

  “是。”佟珏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消息告诉暗卫。暗卫一看这个情况,完全没有请示九皇叔的必要,九皇叔一直在找南陵锦凡,就是想要知道百鬼宫所在,现在人都送上门了,自然不用客气。

  暗卫没给苏绾太多的时间,当天晚上就寻到她的落脚点,将她和南陵锦凡派来的全部拿下。

  “我有话要和凤轻尘说,你让我见她。”苏绾被暗卫反手捆住,不停地挣扎。

  她不要再回东陵,她再也不想在过那种日子。

  “就凭你也想见凤姑娘。”暗卫冷讽,将苏绾的嘴巴堵住:“立刻把人押回京城。”

  兜兜转转,苏绾辛苦了大半天,最后又回到东陵,落到九皇叔手上。

  当然,苏绾这个级别的人,想要见九皇叔那完全是不可能,九皇叔知晓此事后,就只有一句话:“问出南陵锦凡的下落,把她丢给夜叶。”

  苏绾并不是多有骨气的人,根本不需要动刑,苏绾就把南陵锦凡卖了个一干二净。这样的女人,王锦凌连多看一眼都懒得,让人把她丢还给夜叶,至于苏绾和夜叶两人,会不会相爱相杀,那就不再王锦凌关心的范围内了。

  确定了南陵锦凡的下落,九皇叔立刻派人前往,把南陵锦凡带回东陵。为了能让南陵锦凡活着到东陵,九皇叔特意把郭保济和赤炼水叫上,有他们两个人在,怎么也能保南陵锦凡一条小命。

  “找到了南陵锦凡,南陵还打不打?”王锦凌问道。

  北陵大军压境,简城、安城已确定出兵,东陵有钱有兵器,可架不住没有人,他们的人手完全不够,而且这个天气,实在不适合征战,死的人在多,尸体没有处理好,可是大麻烦。

  “打,为什么不打。简城、安城无须担心。”决定出兵南陵,九皇叔就预料到北陵会出兵,其他几城也会不安分。

  北陵内乱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国库正空着,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北陵要不出兵,那就是傻的了。

  九皇叔立刻下旨,调江南的兵马前往北陵边境,同时给西陵天宇去信,要求西陵天宇出兵攻打简城和安城,所需要的兵马和粮草,全部由东陵提供。

  “九皇叔真是财大气粗。”收到九皇叔的信,西陵天宇也忍不住惊叹,九皇叔太大手笔了。

  “难不成,前朝的宝藏已经落到九皇叔手里?”不怪西陵天宇这么想,东陵国库有多少银子,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个六七分。

  东陵虽然富饶,可绝对没有那个财力,支持东陵一再征战。想到九皇叔消失过一段时间,西陵天宇果断真相了。

  当然,猜到归猜到,西陵天宇并没有往外说的打算,西陵已是千仓百口,好好的国土一分为二,百姓贫苦,官员浮躁。他就算有野心,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少了三分斗志,更不用提,他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收到九皇叔的信后,西陵天宇立刻召来隐篱先生和崔浩亭,将准备出兵简城与安城的事,说给这两人听。

  隐篱先生早就知道,西陵天宇和九皇叔之间的事,自然不惊讶。崔浩亭虽然不知,可聪明如他,怎么看不出来,西陵天宇这是在给九皇叔减轻压力。

  唉……崔浩亭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明白,他们崔家这一次押错宝了,当初王锦凌极力撮合崔家与西陵天宇的婚约,想必就是知道了这一点。

  他们崔家这次真得要跌出一流世家的圈子。日后,九州大陆,怕是再没有一个家族,能和王家并肩了……

  

[正文2003分忧,我要知道事情经过]

  凤轻尘在路上足足花了一个月,从初秋走到深秋,凤轻尘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即使是秋衫也遮不住。

  凤轻尘进城的那天很低调,和普通百姓一样,在城门口排队,耳边时不时就传来,百姓们的交谈声。

  “见天的打仗,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热,我听说边境几个小城,一村村的百姓突然死掉,然后整个村庄被灭。”

  “都说这几年,年景越来越好,可我怎么觉得这日子越过越累了。家里连个年轻的男人都没有,田里的庄家也没有人收。”

  ……

  凤轻尘原本靠着马车养神,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眼睛刷得一下睁开,朝孙思行看去,正好和孙思行的视线对上。

  “师父,前线是不是因尸体腐烂,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而引发瘟疫了?”大夫的警觉,让孙思行从那几人的闲聊中,窥得真相。

  “是。”凤轻尘也收到了一些消息,不过军中的消息一向严密,凤离忧这人领兵的时候,六亲不认,哪怕凤轻尘的身份摆在那里,军中机密消息一样不会传给凤轻尘。

  当然,凤轻尘也不会去问。她相信,她问了凤离忧会说,可她不敢保证,在传递的过程中,会不会因为意外而走漏消息。

  军事机密,攸关数千、数万将士的生死,凤轻尘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孙思行一脸忧虑,想要再说什么,正好轮到他们进城,凤轻尘便让他不要担心,一切等进城后再说。

  左岸上前亮出九皇叔的令牌,守城门的小兵双眼猛得一亮,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来,却被左岸的剑挡住:“不必声张。”

  “是。是。是。官爷请……”小兵连连点头,后退一步给凤轻尘一行人让道。其他人见状,心里隐隐明白,这一行人来历不凡,一个个闪避给来,给凤轻尘一行让路,不敢和凤轻尘抢道。

  特权这种东西,不是你想不用它就不存在。依凤轻尘现的身份,她完全不需要和普通百姓一样排队,想什么时候进都行。

  权利和地位真是好东西,想想当初站在城门口,不得而入的情景;再想想现在,只要凤轻尘愿意,九皇叔还能带文武百官,来城门口相迎,为她封城门。

  当然,九皇叔没有来城门口接凤轻尘,并不是不知晓凤轻尘进城的时间,而是……他没有想到,让凤轻尘原谅他的办法,在此之前,他只好克制自己,以免凤轻尘反感。

  不过,九皇叔人没到,可赏赐却源源不绝地流向凤府。凤轻尘前脚踏进凤府,后脚宫里的赏赐就到了。

  吃、穿、住、行、用。凡是凤轻尘能用得上的东西,九皇叔全部让人送来了,尚衣局的绣女、宫里的稳婆、专精妇科的太医、甚至奶妈也备了好几个。

  除此之外,孩子用的、玩的、穿的、吃的,也是一箱箱抬是凤府。第一箱赏赐已经入了库,后一箱赏赐还在宫里没有出发。

  于是,这一天京城的百姓,再次看到一幅盛景,那就是从皇宫到凤府的路上,站满了禁卫军,赏赐一箱接一箱的传到凤府,闪瞎了全城百姓的眼,也晃醉了全城未嫁姑娘的芳心。

  能得到九皇叔的宠爱,哪怕只有一天,这辈子也值得了。

  那些云英未嫁,又有资格进宫的千金小姐,一个个心花怒放,等九皇叔的登基大典到来,等九皇叔封后、广纳后宫。

  到时候,她们就有机会了。

  就算没法和凤轻尘一样得宠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九皇叔一分宠爱,她们就满足了。

  九皇叔不知,他高调示爱的举动,不仅没有让凤轻尘感动,反倒引来一批批狂蜂浪蝶。以前,他可以断然拒绝,不娶妻不纳妾,现在身为皇帝,他就不能这么任性了。

  皇帝的事就是国家大事,皇帝娶妻纳妃那也是国家大事,身为帝王你可以有喜欢的女子,但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也很重要。

  于是,文武百官在催九皇叔赶紧登基称帝时,又催九皇叔立后纳妃,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留下继承人。

  “轻尘已经回来了,这次你没有理由,再拒绝登基了吧?”王锦凌说这话时,自己都不怎么相信。果然,九皇叔又一次提出要求:“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一起办。”

  “立后?你要立谁为后?”王锦凌明知故问,九皇叔懒得搭理他,给了他一个眼刀子。

  “好吧,我问错了,我应该问,轻尘会嫁你吗?”王锦凌再次问出戳九皇叔心窝子的话,九皇叔冷冷一瞥:“皇帝要立后,需要问那个女人,愿不愿意吗?”

  这天下,也只有凤轻尘不肯嫁他为后。现今,这天下没有他娶不到的女人,只有凤轻尘。

  “是不需要,可你真得不问轻尘的意愿吗?轻尘可不是别的女人,依她的性子,她就算再识大体,这个时候也能做出抗旨不遵的事。你确定你丢得起这个人?”就算九皇叔丢得起这个人,东陵也丢不起,最主要这么一来,事情会麻烦。

  抗旨不遵就是死罪,九皇叔能对凤轻尘下杀手?

  不能的话,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日后是不是人人都和轻尘一样,抗旨不遵却可以不受惩罚。

  “身为臣子,本该问帝王分忧,这事需要本王操心吗?”九皇叔无法劝说凤轻尘,便把难题推到王锦凌身上。

  王锦凌脸上的笑容生一僵:“你确定你是认真?”有哪个臣子,做得像他这么操心,连私事都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