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014乱,江湖也不太平]

  九皇叔这人一向不喜欢做无用功,更不会在没用的事,浪费时间,这一次绝对是例外。

  九皇叔没有半点不耐烦,双手一直放在凤轻尘的肚子上,和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给亲爹一点面子,稍微动一动。

  气氛很美好,屋内很温馨,最难得两人能靠得这么近。九皇叔即使说得口干腿麻,也舍不得起身,与其说他在哄宝宝,不如说他借机讨好凤轻尘,与凤轻尘多多相处,好让凤轻尘原谅他。

  可是,凤轻尘却没有这个想法,凤轻尘一看天色,就知宝宝平时动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今天不会再动了,天黑了。”

  “那他明天早上还会动对不对?”九皇叔真得不想走,想起王锦凌的话。

  “是。”

  “那本……我能不能留下来?”九皇叔隐含期待,希望能借此消融两人之间,看不见的隔阂。

  “你说呢?”凤轻尘看了九皇叔一眼,推开他的手,缓缓起身,往外走……

  得寸进尺的男人,果然半步不能让。

  果然还是没戏。

  九皇叔站在屋内,暗暗叹了口气。走,不舍。不走,留下来亦是无用。

  他知道他错了,可已经发生的事,与其纠结过往,不如想一想如何解决。

  “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九皇叔暗暗叹息,在屋内独自呆了半晌,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总不能让凤轻尘没有地方睡,他在这里,凤轻尘宁可去和凤谨挤,也不回来。

  凤轻尘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走出去没多久,就感觉到腹中孩子踢了她一脚,很重,痛得凤轻尘弯腰。

  好半天才缓过劲,凤轻尘忍不住又是一笑,虽然知道这只是巧合,可心里却忍不住高兴。

  这孩子是疼她。

  不过,凤谨因为错过了小宝宝晚上的胎动,很不高兴。凤轻尘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哄得他笑颜逐开。

  “要起,早上摸摸。”凤谨再三叮嘱秋画,明天早上要把他叫起来,今天错过的明天补。至于九皇叔那份?

  九皇叔有份吗?

  凤轻尘哄好凤谨,便去看,哲哲,至于屋内的九皇叔。凤轻尘不提,凤府的下人自然不敢提。

  哲哲虽然醒来过,可一直处在半昏迷半清醒间,发不出声音,心中虽急却只能听凤轻尘的话,好好养伤,一切等伤好再说。

  哲哲今天的情况尚好,凤轻尘来说,他已经可以说出比较清楚的句字。

  “我是不是废了?”小屁孩一脸严肃,就像一个小大人。

  原本在哲哲身上,就看不到小孩的天真与稚嫩,经过魔教被灭一事,哲哲就更像顶着孩童皮的大人,让凤轻尘一度怀疑,哲哲也是穿越的。

  “除了不能练武,一切都好。”凤轻尘坐在哲哲身侧,替她量体温、换药。不是多么难的事,凤轻尘自己也想找点事做,便没有交给医女。

  “哦。”哲哲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就在凤轻尘认为这孩子心里不舒服,想要安慰他时,哲哲又说了两个字:“谢谢。”

  “没关系,救你的不是我。我不过是顺手为之,至于你的身体,也不用担心,不能练武还能学别的。”也许是有孩子的原因,凤轻尘发现自己越发心软,明知哲哲生性早慧,不需要她安慰,仍忍不住开口。

  “嗯。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你也不会武功。”果然,哲哲并不因为自己废了而气馁,通透的孩子,不管处在多恶劣的情况下,都能活得很好。

  “你…发生了什么事?”凤轻尘终是问了出来。不管如何,哲哲还是一个孩子,她不希望哲哲背负太多。

  “族人背叛。我可以处理好。”哲哲轻描淡写,摆明不愿多谈,凤轻尘也不好追问,只道:“有需要的地方你只管说,能帮上忙,我一定不会拒绝。”

  “好。”哲哲没有拒绝,小脸一片坚毅,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别太辛苦。”凤轻尘吁了口气,检查完后,替哲哲拉好被子,便起身走人:“有什么需求,直言开口,别委屈自己。”

  “好。”哲哲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糥,凤轻尘知道,这个孩子到现在才接受他的好意。

  “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凤轻尘摸了摸哲哲的额头,笑着走了出去。

  哲哲一动不动,直到凤轻尘快要踏出门槛时,才侧过头看着凤轻尘的背影,黑亮的眼子闪着泪花……

  哲哲出事,确实是因为族人的背叛,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有人挑拨。挑拨的并不是旁人,而是天穹堡的凌天。

  凌天匆忙接手天穹堡,不知天穹堡与北陵的关系,为了给自己寻出路,便一直和连城合作。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凤轻尘在天命崖出事。暄少奇一回玄霄宫,就毫不客气地把怒火,对准参与此事的玄月宫和天穹堡。

  玄月宫到底还有一些底蕴,在暄少奇的打压下还能苟延残喘,天穹堡却没有那个实力。

  眼见天穹堡就要被暄少奇灭了,凌天没有办法,只好动用父亲埋在魔教的人,煽动魔教众人报复暄少奇。

  要知道,当初可是暄少奇带头,组织武林中人,朝魔教发起攻击。要不是暄少奇当初的举动,魔教也不会被人打得如同丧家之犬,只能躲在暗处。

  这一煽动,自然有很多人动心,尤其是有玄月宫冲锋在前,魔教人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借机报复暄少奇。

  唯有哲哲这个孩子看得最明白,他下令不许教中人与玄月宫合谋,更不许他们有任何动作。

  报仇是必须的,但现在时机不对。魔教不是元气大损,而是被人摧毁了根基,魔教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报仇,在此之前魔教只能忍。

  哲哲确实是一个有眼光,有魄力的人,即使他只是一个孩子。可魔教中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自恃甚高,认为哲哲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加上哲哲这两年,为了坐稳位置,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反倒比之前更残暴,引得教中众多人不满,就怕哲哲下一个对上自己。

  哲哲再厉害终归是个孩子,身边心腹之人也不多。没有父亲在背后撑腰,魔教中就有人心大,在暗中策划了一场叛变。好在哲哲命大,在心腹之中的保护下,逃进山里,遇到了去挖人参的雪狼……

  虽然,佟珏送来的只是魔教内部争权,可凤轻尘却知道,这是玄月宫和天穹堡,对暄少奇宣战,江湖也不太平了……

  

[正文2015回归,不怕符临报复]

  侠以武犯禁。江湖与朝廷看上去互不相干,可朝廷从来没有停止,对江湖力量的掌控,一如前朝蓝氏与凤离族,都不约而同插手江湖事务一样,九皇叔也不会放任江湖自由发展。

  水满则溢,江湖人太强,朝廷就危险。这几年四国忙着争斗,没有人去挑起江湖中的事,各大门派发展迅速,江湖高手辈出,虽不至于威胁到朝廷,但放任下去,最后肯定是朝廷的权威受到挑衅。

  九皇叔不会放任江湖人做大,在查清哲哲的事,和天穹堡有关后,九皇叔就打算插手,而是放任他们自由竞争。

  四大玄字门派,玄医谷为九皇叔所用;玄情阁形同虚设;玄月宫一直与九皇叔为敌,玄霄宫则保持中立,因凤轻尘的原因,又偏向凤轻尘。

  玄霄宫只有还握在暄少奇手中的一天,就不可能忠于九皇叔,为九皇叔所用。玄霄宫的实力九皇叔清楚,正因为清楚,他才要消耗玄霄宫的实力。

  暄少奇自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大张旗鼓的对上玄月宫与天穹堡,而不是慢慢谋划。如此一来,虽然灭了玄月宫的气势,自己也会元气大伤。

  即使九皇叔还没有一统九州,可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就像崔家一样,早早把姿态摆出来,让九皇叔明白他们不是威胁,不会影响到九皇叔的统治。

  从现今来看是玄霄宫吃了亏,可从长远来看,最后得利的是玄霄宫。九皇叔把玄月宫和天穹堡留给暄少奇,就是给他机会。

  从古至今,都是枪打出头鸟。玄霄宫是时候该沉淀起来了。

  崔家和少奇都做开始收敛,凤轻尘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现在九皇叔对她有情,自然会放任她做大,可一旦她手中的权利大到,可以影响九皇叔统治,或者九皇叔认为她有野心,再多的情分也会磨光。

  “左岸。”凤轻尘没有任何犹豫,把左岸叫了出来,让他回一趟杀手联盟。

  没道理,暄少奇都为她出手对付玄月宫和天穹堡,她手上的杀手联盟不动。

  “做完这一笔,让他们收手。杀手堂里肯定有九皇叔的人,慢慢地把权利移交出去。”有些事即使大家心里明白,也不能做得太过。

  “这样好吗?”杀手联盟是凤离族最后的保命符,如果凤离族遇到灭顶之灾,杀手联盟拼尽全力,总能保住凤离族一丝血脉,给凤离族留条退路。

  “杀手联盟已经暴露,他便没有保命的价值。”现在想来,凤轻尘觉得自己挺傻的,她手上所有的势力,九皇叔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兵马,被九皇叔调去攻打南陵,能活下来的不知还有多少。

  粮草,也被九皇叔借用,会不会还也是一个问题,当然,九皇叔就是还了,她也不敢收。

  杀手联盟、狼族。凤离族的底牌,全部暴露在九皇叔面前,如果九皇叔要对凤离族出手,她真得连逃都没有地方可逃。

  “我该庆幸,他对我还有清,不情……”凤轻尘自嘲一笑。

  果然,她还是太嫩了。爱情归爱情,家族归家族,她之前把两得混为一谈,实在是太危险了。

  左岸不笨,凤轻尘说得这么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懂,暗暗点了点头,左岸尊重凤轻尘的决定,不过有一点左岸很担心:“豆豆呢?”

  那傻货手上虽然有兵马,可左岸不认为,凭他能斗得过九皇叔。

  “九皇叔很清楚豆豆的为人,不会为难豆豆。再说,豆豆带兵也许是好手,可他的性子根本不懂为官、谋权,九皇叔用他很放心。”九皇叔对凤离族和她一直都是信任的,她这么做不过是防患于未来,好给子孙后代留一条路。

  凡事都有一个度,过了这个度就不好,凤轻尘不希望凤离族,重蹈前朝覆辙。

  “明白了。”左岸点头,不再为豆豆担心,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鬼王至今下落不明,是否要请师父过来?”

  “可以。”凤轻尘摸了摸肚子,确实不敢冒险:“从里面挑一个可靠的人,给文航送去。”

  文清唯一的弟弟,她总要护着些……

  凤轻尘山交待左岸办的事,除了他与左岸外,再无第三人知晓。九皇叔手下的人,就是再厉害,也查不到两人在房内说了什么。

  不过,九皇叔多少能猜到一二,魔教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哲哲一身是伤到凤府,凤轻尘不可能不去查,这一查自然明白江湖上纷乱。

  九皇叔一直明白,凤轻尘是个聪明有度的女子,凤轻尘做的事正合他心意,他自是不会插手,只是偶尔有些伤怀……

  凤轻尘这么做,还是不信他。可偏偏他又不能上前解释,凤轻尘又没有明说不相信他,不过是提早做准备,他要解释就是做贼心虚。

  伤怀归伤怀,九皇叔还是命属下,顺水推舟接收杀手联盟的势力。至于玄霄宫,九皇叔也让天下第一庄盯着,不需要伤玄霄宫的元气,只要别让玄霄宫一统武林就好。

  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便要做什么事。身为帝王的他不能凭喜好行事,越是喜欢凤轻尘越不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面临危险。

  “文清,我现在明白了。我要的不是凤轻尘与我并肩而行,而是要她站在我身后,让我为他遮风挡雨。”有些习惯很难改,九皇叔又一次来到苏府,只可惜密室已被毁,苏府只余一片废墟。

  九皇叔在废墟中站了很久,直到天微亮,才转身朝皇帝走去了,结果半路上被人拦住去路。

  “蓝九卿,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等了你一年。”符临背对着九皇叔而站,手中的剑隐隐散发着银光。

  “杀朕?”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隐瞒身份,九皇叔知道,符临早就猜到了,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

  现在这个时候,说不上好但也不坏。

  “打一架吧。”不过是输还是赢,符家与前朝的恩怨都了结。

  “你不是朕的对手。”九皇叔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符临却气得吐血了:“没打过你怎么知道,当初你也在我手上吃过大亏。”

  “那是意外。”

  “现在也可能发生意外。”符临转身,剑指九皇叔。九皇叔没有动,而是冷冷地开口:“现今就是朕愿意,你也不敢让意外发生。”

  说完,九皇叔便继续迈步往前走,经过符临身边时,九皇叔脚步一顿:“南陵灭后,符家人可回。”

  这是身为帝王,对符临的承诺。

  知道符临的身份,还敢用符临,就不怕符临报复,更不怕符家报复。当年的符家无法挑衅帝王的权威,现在更不用提。

  

[正文2016远离,做个普通人]

  对皇帝下手,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事,符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九皇叔走远,才幽幽地开口:“遵旨。”

  凤离族都能放下恩怨,借机重返九州,符家怎么不可以。九皇叔能不计划,他当初伤九皇叔一事,他又何必找九皇叔这个,不被蓝氏承认的皇帝麻烦……

  果然,什么事都是有好处才有动力。得到九皇叔肯定的答复后,符临对南陵的事更尽心,甚至不顾前线危险,主动前旨前往南陵,并立下军令状:四个月内必灭南陵。

  算算,还有三个月不到,凤轻尘就该生了,按九皇叔的计划,会在凤轻尘满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符临许诺四个月内拿下南陵,就是要拿南陵当贺礼,给九皇叔第一个孩子,和登基造势的意思。

  这马屁拍得真叫人欢喜。

  符临有此雄心大志,九皇叔自然不会阻拦,当朝便准了符临所求,同时给了符临相当大的权利,除了不能『插』手军队外,南陵的事符临可以便宜行事,不必等他命令。

  “臣肯请带锦行皇子回去。”符临上表请求,九皇叔没有拒绝,按约定南陵锦凡死了,锦行这个质子,自然也该回国。

  不过前去的只有南陵锦行一人,展颜依旧留在东陵。

  南陵锦行离开之前,特意来了一趟凤府,看望凤轻尘。作为一个质子,他在东陵根本没有自由。即使九皇叔不曾苛待他,他也不敢任意妄为,甚至连来凤府,都不敢来得太勤,就怕外人怀疑,他利用凤轻尘图谋回去的事。

  “看样子,没办法看到小外甥出生了。”南陵锦行看了一眼凤轻尘的肚子,有点小失落。

  “等你回来也是一样。”南陵锦行一定会回来,这一点他们都明白。锦行就算有野心,南陵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争。

  南陵现在只是垂死挣扎。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锦行说这话时,不由得带了三分伤感。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去南陵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你放心,他不会要你的命。”哪怕是为了她,九皇叔也不会要锦行的命。

  这一点,南陵锦行哪里不知,可是……

  南陵皇室不死绝,九皇叔真得能安心吗?就如同四国皇帝对前朝蓝氏一样,蓝氏不死绝,他们根本无法安心,就怕有一天,蓝氏余孽死灰复燃,跳出来夺国。

  九皇叔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姐姐,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展颜。”除了凤轻尘,再不会有人帮他。

  话中未尽之意,凤轻尘明白,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有危险,就去找凤离忧,他会保你一命。”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姐姐……”南陵锦行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无声流了下来:“对不起。”他也不想让凤轻尘操心,可他真得没有办法。

  “说什么傻话,你叫我一句姐姐,这都是姐姐该做的。”凤轻尘知道锦行的难处,好在锦行是个理智的人,她帮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南陵锦行此言也是为了告诉凤轻尘,他不会在南陵有动作。

  “姐姐,我没有想过活着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姐姐帮我一次,我和展颜打算去草原定居。”就算他死心,也难保对南陵死忠的人,打着他的名声来复国。与其在东陵为质,做亡国皇子,他宁可舍弃身分,做一个普通百姓。

  不是不想要做人上人,实在没有办法。就算有凤轻尘照拂过,身为亡国皇子他也不可能享受优待,能做富贵闲人。而且他也不想被凤轻尘照顾一辈子,然后他的孩子又重蹈覆辙,继续浑浑噩噩过一生。

  放弃身份,子孙后代也许能活得更好,像一个普通那样,凭自己努力获得想要的权利与财富,而不像现在,连努力奋斗的机会都没有。

  凤轻尘知道,锦行的选择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离开京城锦行才有出路。只是这件事,最好和九皇叔说一声,九皇叔能查到敏夫人带清歌去草原,肯定也能查到锦行的下落。

  凤轻尘便问了一句:“要不要和皇上说一声?”

  “姐姐做主就好,我没有意见。”他都选择离开了,南陵锦行不相信,九皇叔会对一个没有威胁的人下手。

  “那成,事情我会安排好,你放心去南陵。”锦行没有意见,凤轻尘便将这件事完全接手。

  南陵锦行没有再道谢,只是颇为不舍地看着凤轻尘:“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此次一别,也许此生再不会相见。

  “只要我们都过得好就行。”人总是喜聚不喜散,锦行的离开又勾起凤轻尘的伤感,可再伤感她也不得不笑着送锦行走。

  送走了南陵锦行,凤轻尘便让人给王锦凌送信,把这件事告诉王锦凌,由王锦凌去和九皇叔说。

  她在努力切断与九皇叔的牵扯,即使九皇叔不愿意也不行。

  凤轻尘做这些并没有避讳九皇叔,九皇叔就是想要装作不知也不行,可凤轻尘的肚子越来越大,太医一再交待,不能惹凤轻尘伤心生气,九皇叔就是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等,等孩子出生,等凤轻尘出月子,一切便尘埃落地了,不过再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三言两语打发了王锦凌,九皇叔召来宇文元化。

  “宇文大人,朕让你准备的战船呢?”九皇叔一个冷眼扫向宇文元化,杀气十足。

  宇文元化反射性的跪下:“回皇上的话,战船正在打造,工部、造船司日夜赶工,不敢停歇。”

  “很好……宇文大人差事办得甚得朕心。十天后,朕要率北洋水师出海,朕不希望有任何差错。”九皇叔不管宇文元化做不做得到,丢下这句话就走人,留宇文元化在大殿内当柱子。

  “这下怎么办?”宇文元化泪流满面……

  他承认,为了不让九皇叔出海冒险,他暗示工部放缓速度,最好是后年再把战船造出来。到那个时候,凤轻尘肯定原谅了九皇叔,九皇叔应该不会想出海攻打百鬼宫。

  可现在,九皇叔突然把时间定下来,他从哪弄船?

  宇文元化真得很想一头撞死,不过在撞死前,他得先把九皇叔交待的差事办好,不然他就是死,也会被九皇叔鞭尸。

  “唉,只能去找轻尘了。”宇文元化重重地叹了口气。

  能混到现在,宇文元化并不是真傻,他不懂为官道,并不是他学不会,而是九皇叔不希望他懂,他就没有必要懂。

  现在,九皇叔希望他去找凤轻尘,作为臣子自然为皇上分忧。

  轻尘,对不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

  

[正文2017慌乱,可能要早产了]

  “皇上十天后,要出海攻打百鬼宫。”宇文元化一进凤府,就火急火撩的道,本以为凤轻尘会大吃一惊,结果凤轻尘只是愣了下,随即平静的道:“我知道了。”

  “你,你知道?”宇文元化差点舌头打结。这么危险的事,凤轻尘知道为何不紧张、不担心。

  这两人不会真得崩了吧。

  不要呀,这两人真要崩了,他们几个天子近臣,会死得很惨的。

  凤轻尘情绪不高地说了一句:“皇上很早就告诉我了。”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被朝臣劝说住,现在看来一切是她空想。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此行非常凶险,皇上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百鬼宫冒险。和皇上的安危相比,千个百鬼宫、万个鬼王也比不上。”宇文元化发现,他又被九皇叔坑了。

  凤轻尘苦笑地看着宇文元化:“你认为,我阻止得了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她能改变九皇叔的决定,她要真有这样的本事,就不会混得这么惨。

  “当然,除了你还有谁能劝说皇上。”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宇文元化用力点头。

  只要凤轻尘乖乖嫁给九皇叔,九皇叔要筹备婚礼与庆典,自然没有时间出海找百鬼宫麻烦。

  “宇文大人,你也说了他现在是皇帝。如果我能轻易改变帝王的决定,你觉得文武百官能容得下我吗?”不管是前朝还是现在,都忌讳女子干政。

  “这,这个……”宇文元化瞬间发现自己失策了,他不应该直接来凤轻尘,而是应该先和王锦凌、符临商量。

  “宇文大人在朝廷呆了这么久,应该明白那些官员有多固执。”凤轻尘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宇文元化却很自责:“我来找你,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给我添麻烦的不是你。”九皇叔的用心凤轻尘哪里不懂,为逼她退让、妥协,不惜以身犯险,不顾她有身孕,让她忧心操劳。

  “好吧,这件事你就当我没说过。只是,皇上他十天后就要出发,我去哪弄战船。”宇文元化没形象摊坐在椅子上:“之前为了阻止皇上出海,我特意让工部放缓速度。别说十天,就是再给我十个月,我也不一定能造出战船。”

  “这件事,我帮不上大人的忙。”这件事她不能掺和,一掺和就脱不了身。

  “这事是我急糊涂了,一出宫就想到来找我,你别放在心上,我另想办法。”宇文元化把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以免凤轻尘怪到九皇叔头上。

  凤轻尘笑而不语,宇文元化也颇为不自在,便起身告辞,走之前宇文元化的眼睛,扫到凤轻尘凸起的肚子,便怎么也移不动双腿。

  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轻尘……我可以摸一下吗?”好想碰一碰。

  “那天锦凌走后,九皇叔就来过。”凤轻尘没有拒绝,但这话比拒绝还管用了。

  一想到王锦凌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累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宇文元化就打了个突。

  “轻尘,你继续当我没说。不对,你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好了。”宇文元化半刻不敢停留,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凤轻尘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宇文元化一走,便呆坐在椅子上,盯着肚子发呆。

  十天后出海攻打百鬼宫。

  “难怪人家说,女人怀孕的那十个月是皇后。过了这十个月,他就更不会在乎我想什么吧?”到时候,她的拒绝还有用吗?

  嫁给九皇叔为后,然后当一辈子的怨妇?

  “明知我不愿意,还要逼我。”凤轻尘心里闷得难受,刚想起来走一走,却感觉小腹一阵绞痛,凤轻尘脸色大变,跌坐在椅子上。

  “来人,来人,快来人……”凤轻尘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抱着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不安。

  才七个月,可不能早产。怀孩子时本就遭了罪,要是早产的话,孩子不一定能活下来。

  “来人,快来人。”凤轻尘伸手去按智能医疗包,想要查看自己的情况,却发现肚子越来越痛,她根本不敢乱动。

  好在,自从凤轻尘有身孕后,凤轻尘身边就没有离过人,虽然宇文元化来时,下人为避嫌出去了,可凤轻尘这一喊,立刻就有人过来。

  “快,快宣太医,姑娘肚子疼得厉害。”来人是夏挽,虽然吓得慌了手脚,却本能得做出安排,并上前安抚凤轻尘:“姑娘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扶,扶我去床上。”凤轻尘知道生孩子很痛,可没有想到她现在还没有生,就会痛成这个样子。

  “是。是。”夏挽并不比凤轻尘这个孕妇好多少,听到凤轻尘的话,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姑娘自己就是大夫,不会有事的。

  夏挽招来两个身体强壮的婆子,帮着一起把凤轻尘扶到房间里,其他的下人则忙着一团,叫人的叫人,烧水的烧水。

  不管凤轻尘会不会早产,先准备总是好了的。

  “太医,太医快一点,姑娘痛得厉害。”

  春绘、秋画得到消息,一个个放下手上的事,全跑了过来,冬雪被安排照顾凤谨,可凤谨听到动静,小孩担心凤轻尘,哭着闹着要跟来。

  凤轻尘院子外挤满了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太医的消息。

  “姐姐,姐姐……”凤谨眼中蓄着泪,小脸吓得煞白,却乖巧的没有哭闹,雪狼急得团团转,可同样不敢放肆,一屋子的人只能焦急的等着……

  府外,暗卫不要命地往前跑,跑到一半嫌马慢,直接不顾内力耗尽,提气用轻功朝皇宫奔去,还未到宫门,暗卫就高高举起令牌:“快,开宫门,我要见皇上。”

  “站……”侍卫上前阻拦,却见皇宫内一个黑色的身影跳出来,手中的玄铁令牌一闪而过,不过足够他们看清,侍卫乖乖退下。

  “发生什么事?”来人正是禁军统领,九皇叔曾经的暗卫之一,现在统管皇宫安危。

  “姑娘出事了,可能会早产。”暗卫气都不敢喘,说完这话就跌坐在上……

  累死他了。

  而禁军统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宫里跑,,不顾规矩礼仪,直接冲进御书房,在太监阻挡前,禁军统领先一步开口:“皇上,凤姑娘早产了。”

  “啪……”

  禁军统领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扫过,等到他喘过气抬头时,就没看到九皇叔的身影……

  

[正文2018谎报,我们知道太多了]

  传话果然是一门神奇的学问,从“姑娘肚子痛得厉害”到“可能会早产”,再到九皇叔收到的消息:凤姑娘早产了。

  可想而知,九皇叔这一刻有多慌乱,又有多不安!

  事实也是如此,九皇叔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在天命崖的时候也没有……

  九皇叔完全无法思考,他知道往前跑,快点去凤府,快点赶到凤轻尘身边,丝毫没有想到,他即不是太医又不是产婆,就算赶到凤府,也帮不上忙。

  九皇叔之前从不觉得怀孕、生子是多危险的事,毕竟每个女人都要经历。可自从知道凤轻尘有身孕,九皇叔私底下便查了许多资料,这个时候才知,每年有多少女人,因生子而死。

  太医甚至说,女人生孩子就等同于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不用早产。早产的孩子不仅难养,就是母亲也会伤身子。

  “轻尘,不可以有事。”

  “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

  九皇叔一路狂奔,根本不管身后的暗卫,跟不跟得上,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陪在凤轻尘身边,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

  凤府内,太医在室内诊断,产婆在屋外等候,一旦太医说要生产,产婆便会接手剩下的事。

  “老天保佑,娘娘可不要早产。”产婆面露焦虑,她们的担心丝毫不比凤府上下少。

  凤轻尘要出事,她们全家也别想活了。

  “老天保佑,娘娘一定要母子平安。”

  四个产婆,嘴里各自念念有词,即使心慌意乱,也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强自镇定自地在屋外等着。

  太医在屋内也不好过,四个太医轮流上前,给凤轻尘诊断,诊断结果是:凤轻尘动了胎气见了红,但没有早产的迹象。

  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早产了,那可又是一番忙碌。

  凤轻尘虽然痛得厉害,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到太医话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太医,开方子。”她不擅长妇科,尤其是这么危险的情况,她就算敢诊也不敢给自己开药。

  医者不自医并不是没有道理,同样的情况,她为了救病人,可以开出最好的药方。可事关己,再加上身边有太医在,她下意识的不想自己去开药,就怕自己顾虑太多,反倒开不出好的药方。

  “是。”太医们开完药方,拿着方子却不知给谁看。

  他们都知道,凤轻尘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可现在皇上不在,凤府又没有一个可以做主的人,这……

  “把药方给我。”凤轻尘强撑起身,接过太医的药方,扫了一眼确定无误,交给夏挽:“去煎药。”这种事,还是交给自己的丫鬟才放心。

  “是,姑娘。”夏挽鼻子一酸,拿着药方就跑了出去。

  原本,她心里还觉得姑娘太傲气,端着架子不肯原谅九皇叔。可就在刚刚,同为女人,夏挽却为凤轻尘心疼。

  如果不是真得伤透了心,姑娘又怎么会在怀着身孕时,宁可一个人伤心,也不愿意和九皇叔在一起。

  姑娘太苦了。

  夏挽一出去,春绘几个就上前寻问:“姑娘怎么样了?”

  “姐姐,姐姐……凤谨要姐姐。”凤谨这个时候,才敢说出来。

  “姑娘没事,只是需要卧床休息,凤谨少爷乖,姑娘现在累了,你晚点再来好不好?”夏挽爽利的说完,不等其他人再问,扬了扬手上的药方:“秋画姐,我们去煎药。”

  两个侍女匆匆离去,太医这个时候才走了出来,春绘本想进去服侍,太医却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春绘姑娘,娘娘这胎本就怀得凶险,半点都马虎不得。这次见红,生产前怕是不能再下床,春绘姑娘最好找一个,同族生产过的老妇人来陪娘娘,给娘娘说一些平日需要注意的事。”

  府上,全是一群没生过孩子的小姑娘,根本不懂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产婆虽然知道一二,可也只能在生产时帮忙。

  “多谢太医提点,奴婢明白了。”春绘眼眶微红,脑子里却在想,去哪里寻一个这样的人来。

  凤离族的人?他们虽是凤轻尘的族人,可与凤轻尘并不算亲近,他们更多的是把凤轻尘当成主子。

  算来算去,春绘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姑娘真要出事,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唉……春绘叹了口气,强撑笑脸走进室内,以免凤轻尘担心。

  “姑……”春绘刚开口,就感觉背后一凉,回头一看,却见一阵风从身边扫过,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就在春绘以为,自己想太多时,就听到九皇叔极力压抑,也掩不住颤抖的声音:“轻尘……”

  扑通一声,九皇叔直接趴跪在床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凤轻尘快死了。

  不忍直视。

  春绘捂脸,立刻把屋内的人叫走,免得皇上事后想起,杀她们灭口。

  “你怎么来?”凤轻尘肚子还疼得厉害,实在没有精力应付九皇叔。

  “别吓我。”九皇叔完全没有注意到房内的情况,紧紧地握住凤轻尘的手,在脸上摩挲:“尘,别吓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灭了连城,他才知晓,他亲生母亲打得什么主意。如果没有凤轻尘,他这一生注定孤寂,即使问鼎天下,也不过是为别人打江山。

  “如果连你也离开,我就算坐拥万里江山又有何用。”想到会失去凤轻尘,九皇叔就觉得像是在挖他的心,伸手将凤轻尘紧紧地抱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凤轻尘在他身边。

  凤轻尘差点被他勒死了,喘了口气才道:“你压到我肚子了,松手……”

  凤轻尘觉得自己实在命苦,她都痛成这个样子,还要哄九皇叔这个放大版的孩子,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什么?”九皇叔一愣,吓得立刻松开凤轻尘,就看到凤轻尘一脸惨白,痛苦地抱着肚子。

  我的肚子,好痛。”本来就痛,被九皇叔一搅和,凤轻尘觉得她更痛了。

  “肚子痛?孩子……”九皇叔慌忙大喊:“太医,太医……”

  “别……”刚开口,就见还未走远的太医,又再次被急忙忙地进来。凤轻尘郁闷的抚额,她现在不仅肚子痛,还头痛……

  她都痛成这个样子,没人哄她,没人为她主持大局,她认了,可为什么还要给她添乱,就不能让她安静的休养吗?

  她再坚强也只是一个女人,她再胆大也是一个,刚刚受了惊吓的孕妇,她也会害怕,也会无助……

  

[正文2019非要气得我早产,你才满意]

  太医进来时,就看到一脸担心却强镇定的九皇叔,还有本该无助害怕,实则一脸平静,只默默流泪的凤轻尘。

  “娘娘,你现在不能伤心,落泪伤眼。”太医匆忙给九皇叔行了个礼,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刚想给凤轻尘依断,就被凤轻尘拒绝了:“我知道,你们出去,我没事。”

  伸手,将脸上的泪擦拭干净,凤轻尘乖乖听太医的话,不再哭。

  “怎么没事,你不是肚子痛吗?”九皇叔瞪了太医一眼,吓得太医差点瘫倒在地,其中一位年长的太医,颤抖的开口:“娘娘和腹中的孩子皆无事,请皇上放心。娘娘肚子痛只是暂时的,喝了药就好了。”

  他是大夫不是神,哪能说不痛,就能让凤轻尘不痛。

  “娘娘没有早产?”九皇叔皱眉问了一句,这下换太医傻眼:“什么早产?谁说娘娘早产了?”

  至少他们就没有诊出来,再说了,娘娘真要早产,皇上你也进不来吧。

  太医默默地低头,心中暗道:关心则乱』,哪怕是帝王也会失态。

  这下,九皇叔还有什么不明白。

  暗卫谎报军情。

  “朕知道,你们退下。”九皇叔脸色一寒,太医弱弱称是,唯有刚刚说话的老太医,心里很不安,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皇上,娘娘此胎凶险,切不可再让娘娘伤心劳累。”真要弄得早产,或者把七个月大的婴儿流掉,他们肯定会很惨。

  “朕知道。”九皇叔不自在地应了一句。

  太医深感此处不宜久呆,飞快地离开,留下九皇叔和凤轻尘两人在屋内,相对无语……

  无言对峙,最后败下来的,依旧是最有耐心的九皇叔。

  “轻尘……”九皇叔开口,说出自己失态的原因:“在宫里,听到暗卫来报,说你早产。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代你受之。”

  “太医的话你听到了,你可以放心。”凤轻尘一边和九皇叔说话,一边轻轻地抚着肚子。

  她不气,真得不气。跟九皇叔这个高智商、低情商的人生气不值得。

  “轻尘,我只是担心你。”九皇叔上前,再次蹲在凤轻尘的床边:“听到你早产的消息,我整个人都慌了,根本无法思考。”

  “慌了?”凤轻尘冷笑一声,侧过头看向九皇叔:“知道我肚子为什么会痛吗?”

  “不知道。”来得太快,九皇叔根本没有时间去问。

  “宇文元化说,你十天后要出海攻打百鬼宫。”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件事忧心,今天听宇文元化一说,她再也撑不住,心中的担忧与不安,一股脑的涌出。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动胎气。

  “你是关心我的,对吗?”九皇叔眼睛一亮。

  “难不成,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而无动于衷?”凤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腹部的绞痛。

  她真得好痛,好痛……

  “轻尘,本王不会死,本王一定会取鬼王的首级。”九皇叔握住凤轻尘的手,一脸坚定:“等我回来娶你。”

  “又是这样……”凤轻尘抽回自己的手:“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说话。”根本无法沟通,何必生生气自己。

  “你不喜欢,我不说。”想到太医的叮嘱,九皇叔只得退让:“别生气,身子要紧。”

  “身子要紧?我会这样是谁害的?”要不是因为九皇叔,她会在怀孕的时候,还要劳心劳肺。

  “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道歉。”九皇叔应得爽快,完全是顺着凤轻尘的话,要说诚意,还不如在玄医谷有诚意。

  这样子,怎么能叫人不生气。

  凤轻尘吸气、呼气……花了好长时间,才平息心中的怒火和无力。

  “我累了。”凤轻尘合上眼,别过头,不再理会九皇叔:“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最后明天就出海,去百鬼宫,然后永远不要回来……

  想到这里,凤轻尘又忍不住心酸。

  九皇叔这个时候出海,就意味着她生孩子的时候,九皇叔不会在京中。她真得不能明白,灭百鬼宫比她生孩子还重要吗?

  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人,如果生产时出了意外,谁来主持大局。

  “轻尘……”

  “别再叫我的名字了,我不想听……”凤轻尘反手抄起一侧的枕头,就朝九皇叔砸去,不爽的怒吼:“东陵九,你到底要怎样?非要气得我早产,你才满意吗?”

  “轻尘,我不……”九皇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枕头砸,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就这么呆呆在站在原地,被砸了个正着。

  不过,他应该庆幸,凤轻尘的枕头里面塞的是药草,而不是玉枕或者石枕,不然九皇叔今天就要见血了。

  在闺房见血,说出去实在丢九皇叔的面子。

  啪……枕头落在地上,又在九皇叔脚步滚了几圈,九皇叔怔怔地看着凤轻尘,凤轻尘自己也是一呆,先看了一眼九皇叔,又看向地上枕头,懊恼地拍着脑袋。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凤轻尘懊恼至极,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哪怕在玄医谷刚醒来,也不曾砸东西、丢东西来发泄。

  “没……没关系。”九皇叔突然笑了出来,看凤轻尘一脸羞愧,将头埋到被子里,眼中的笑意更甚,弯腰将枕头捡起来,再次走到床边。

  “轻尘,你要不高兴,再砸我一次也没关系。”将枕头放在凤轻尘的身边,九皇叔心里都是暖暖的。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凤轻尘使小性子的模样。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有多想那个直闯九王府,踢开他书房,对着他说:“九皇叔,我不高兴”的轻尘。

  是他,把那个鲜活、明亮、敢爱敢恨的轻尘毁了,让她变成了一尊没有生气的娃娃。

  他后悔了,也知错了。

  轻尘和别的女人不同,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她不是没有主见的女子。他的步步紧逼在别人眼中是宠爱,可在轻尘眼中却是困住她的牢笼……

  “轻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逼你,你不高兴的事都可以不做。”九皇叔弯腰,亲吻着凤轻尘的发梢……

  以后,我会学着如何去爱你,而不是一味的霸道索取……

  

[正文2020温情,拿你如何是好……]

  九皇叔一路步步紧逼,要不是凤轻尘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怕是早就被九皇叔给逼疯了。现在九皇叔一退让,凤轻尘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她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九皇叔拿谁来威胁她,或者直接下旨让她进宫。主重要的是,她不用再担心,九皇叔为了逼她,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无法和九皇叔在一起,不是她使小性子,也不是她不爱九皇叔。她依然爱着九皇叔,爱逾生命,可她实在过不去心中那个坎。

  凤轻尘心情一好,身子自然也养得利索,怀孕七个月没有长得肉,这几天全部长了出来,娇艳的脸比任何时候都好看,管家伯伯真说凤轻尘有福气。

  “再这么胖下去,我没法见人了。”不到一个月,凤轻尘胖了十几斤,肚子也大了一圈,上个月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姑娘胖点好看。福气。”佟瑶服侍凤轻尘换了衣服,便搀扶她起来往外走:“姑娘,大夫说你不能多走,透透气咱就得回去。”

  自从上次凤轻尘动了胎气,佟珏和佟瑶就轮流来凤府,根本不敢离开凤轻尘半步。

  当然,凤轻尘动胎气的事也传了出去,不少贵夫人都打着关心凤轻尘旗号,上门探望,借机和凤轻尘这位未来国母打好关系。

  如果凤轻尘有意嫁给九皇叔,和这些京官夫人打交道是必须的,有时候夫人交情比正面流程好走。

  可凤轻尘没有这个打算,再加上凤府也没有人,可以招待这些贵妇人,凤轻尘索性一律不见,把人全打发走。

  本以为这些人被落了面子,不会再来,却不想她们丝毫不将凤轻尘的冷眼看在心上,依旧巴巴地拿热脸来贴凤轻尘的冷屁股。

  刚走两步,就见谢太后带着宫女走了过来,凤轻尘出事的第二天,谢太后就带着八皇子来凤府。

  怎么说,谢太后也生过一个孩子,多少比凤轻尘有经验,有谢太后坐镇,九皇叔也能安心。

  “娘娘……”凤轻尘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看谢太后衣裙都有折子,便问了一句:“那些人还没走?”

  “刚送完一拨,又来了一拨,我懒得见了,横竖她们这些人是做给九皇叔看。”谢太后想到那群妇人就头痛。

  “把宝押在我身上,可会输得血本无归。”凤轻尘真心没打算,进宫当什么皇后。

  当九皇叔的女人,已经够难。皇帝的女人更难。

  “输赢我不知道,我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才押宝,晚了。”谢太后一脸明媚,笑着打趣。

  出了皇宫,小八身上没有让人眼红的皇位,谢太后再也不用担心,小八会“意外”死在宫里。

  凤轻尘笑了笑,没有再接话,还有两个月就要生,她没心思路管这些琐碎的事,只想安心养胎。

  谢太后陪凤轻尘说了一伙后,见凤轻尘倦了,便寻了个理由走了:“小八和凤谨这两个孩子也是投缘,一见面就舍不得分开,我去看看他们。”

  “佟珏,送送娘娘。”凤轻尘没有起身相送,她现在是孕妇,她有特权。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她的身分,和腹中孩子的身份。

  凤离嫡女,有两个手握兵权的族人,腹中怀着当今皇上的长子,放眼天下,除了九皇叔外,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

  “这凤姑娘也太拿大了,娘娘好心来照看她,她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谢太后身边的宫女,一见四周没人,就不满的嘀咕起来。

  想当年,凤轻尘见谢太后还得下跪,和谢太皇说话也得小心翼翼,再看看现在……角色完全相反。

  “闭嘴。”谢太后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那宫女一眼:“这些话,也是你能说得。”

  “娘娘息怒,奴婢,奴婢只是为娘娘你您报不平。”宫女跪得一声跪下,连忙磕头请罪。

  “为本宫抱不平?你是什么东西,本宫需要你来抱不平。”谢太后横眉冷对,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这话要是传到九皇叔耳朵里,还以为她心大了。

  “奴婢,奴婢……”那宫女哑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哼……也不知哪个主子调教出来的蠢货,敢犯到本宫头上,来人,把她送去血衣卫。”谢太皇在后宫浸淫数十年,离间的手段不知用了多少,她怎么可能上当。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呀。”那宫女大喊:“娘娘,那凤轻尘不过是个卑贱孤女,她就是命……”

  啪……谢太皇身边另一个宫女,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得说不出话:“堵上她的嘴。”

  “诺。”两个小宫女上前,把人拉了起来。正好,凤府的护卫赶了过来,问清情况后,立刻将人押去血衣卫。

  心管只是个小插曲,可凤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凤轻尘,凤轻尘听罢,只是苦笑:“幸亏没有进宫。”

  在她府上都敢明目张胆的挑拨,她和谢太后的关系。要在宫里的话,这些算计更不会少,她脑子笨,实在学不来这些手段。

  “姑娘不用胆心这些事,有爷护着您,谁敢不怕死的犯上来。”佟瑶不是为九皇叔说好话,纯粹是安凤轻尘心。

  “前朝多少帝王护着的宠妃,死于意外。”有一个当法医的师姐,凤轻尘多少也知道一些,杀人不留任何证据的法子。

  “杀人,可比防着被人杀容易。”她弄死蓝景阳的法子,就是谷主也查不出死因,甚至就是把蓝景阳的尸体,送到现代去验尸,也查不出死因。

  知道是死于阴谋又如何,没有证据,谁能拿她怎么样。

  佟瑶干笑两声,没有再多说,因为凤轻尘说得是事实,就算有皇帝护着又如何。皇上也是人,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在宫里一个意外,就能取人性命。

  “姑娘,你今天走了许久,该回去休息了,不然到晚上,腿又得肿了。”孕吐什么的凤轻尘没有遇上,可这伙却遇上了水肿。

  心中忧虑一消,怀孕的种种症状都出来,凤轻尘一度怀疑,是不是日子太安逸了,让她也跟着娇贵起来。

  凤轻尘当即回房躺着,可不想到了晚上,腿依旧肿胀的厉害,凤轻尘正想找下人给她按按,结果就发现已有人坐在她床边,见她腿肿的厉害,自发地按了起来……

  借着月光,凤轻尘看到九皇叔,隐在阴影处的脸。

  凤轻尘轻轻地叹了口气……

  左岸不在,十八骑根本守不住九皇叔。九皇叔这段时间每晚都会出现,或帮她按摩,或在房内陪她一整晚。

  不言不语,悄悄地躲在暗处,让人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正文2021劫,无法抗拒的温柔]

  自从那天凤轻尘动了胎气,把九皇叔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后,九皇叔就没有“出现”在凤轻尘面前,更没有逼过凤轻尘,出海攻打百鬼宫的事,也暂时搁下。

  百鬼宫和凤轻尘,两者孰轻孰重,不用想也明白。为了跑不掉的百鬼宫和鬼王,吓得凤轻尘早产,错过第一个孩子出生,九皇叔会后悔一辈子。

  九皇叔不来,只是明面上的不来,事实上,他每天晚上都会来凤府,只不过,除了帮他打掩护的暗卫外,九皇叔没有惊动任何人。

  凤轻尘起先也没有发现,只是她最近睡眠质量不高,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半夜便经常醒来。有好几次醒来,都发现房间有人。

  第一次,凤轻尘确实吓到了,差点惊呼出声,在她发现是九皇叔,便当作不知继续睡觉。

  她说什么呢?

  赶九皇叔走?让他离自己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九皇叔已经做出最大的退步,她要得寸进尺,九皇叔现在不逼他,孩子一出生,她恐怕就不能再躲了,到时候真要一纸圣旨下来,她根本无从选择。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察觉到九皇叔的转变,看到九皇叔为她退让,看到九皇叔为她学着,如何放下身段来爱她。

  这样的九皇叔,她真得舍不得。

  不怪女子都爱霸道的男人,因为霸道的男人,一温柔起来,便能将人溺毙。

  比如此刻,她只是轻轻一动,九皇叔便发现她不舒服,然后坐在那里,默默地替她按摩双腿,就为了让她舒服一些。

  虽说,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丫鬟,都能做好。可那些人都不是九皇叔……

  凤轻尘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疼她。一如当初,发现她手酸,便默默地拉着她的手,替她按『揉』一样。

  将九皇叔与蓝九卿重合,凤轻尘才发现,除了秦宝儿的存在外,她其实没有那排斥九皇叔就是蓝九卿。顶着蓝九卿身份的九皇叔,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无条件帮她。

  凤轻尘默默地闭上眼,侧过脸……

  以后,他们该怎么办。

  手放在肚子上,凤轻尘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睡觉。

  凤轻尘一夜好眠,九皇叔则一夜未睡,凤轻尘的腿肿得厉害,九皇叔一整晚都没有停下,直到天微微亮,要赶着上早朝才把匆匆离去。

  一回到宫内,贴身太监就匆忙给九皇叔换装,看到九皇叔眼下越来越深的黑眼圈,太监小心地劝说了一句:“皇上,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您也扛不住呀。”

  九皇叔的伤势本就没有养好,现在又把睡觉的时间,用在陪凤轻尘身上,再这么下去那可真正是要折寿。

  九皇叔冷冷地扫了那太监一眼,太监一凛,连忙低头不敢再言语。

  九皇叔是一个好主子,但有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他身边的人,嘴巴一定要牢,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说,无论是对九皇叔说,还是对外说。

  “最后一次。”九皇叔站在原地,等太监为他换好衣服,正步朝大殿走去,丝毫看不出,他已经连续几晚没有睡。

  早朝上,众官员又一次提出南陵和北陵的事。边境打得快疯了,年青的男子都送到前线,连粮田都没有人种,东陵就是再有钱,买不到粮食也没用。

  有文臣提议,他们可以和南陵、北陵议和,以昭显帝王仁德。

  九皇叔随手将他的折子砸了下去:“朕杀你全家,留你一命,够不够仁德?”

  南陵都快要打下来,北陵和东陵在边境拉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东陵要拿不下南陵和北陵,这两国也不会放过东陵。

  仁德?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臣惶恐。”提议议和的官员,立刻跪了下来,不敢再提倡自己的仁治。

  宇文元化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真当皇上和前皇帝一样,即想要名声又想要江山。

  宇文元化出列,上奏自己的折子,为皇上分忧。

  “东陵无人,连城、邰城、叶城和楚城有人。臣建议把这四城的俘兵,和百姓迁移至各地,由朝廷出面买下良田,按人口分发至各人。”

  这么一来,东陵有人种田,四城百姓和俘兵也有一个活路和盼头,有饭吃、东陵又肯接纳他们,他们自然不会造反。

  至于四城少掉的人口,那更好办。四城的土地都在东陵手上,东陵可以鼓励百姓移居过去,同样给他们一定的土地,甚至可以置换。

  如此一来,双方百姓互相融入,时日一久谁还记得自己是楚城人,还是东陵人。

  这个政策是王锦凌和符临花了几天,才整理出来的,从可能性到计划,甚至各地粮田摸底都已经做好了。

  横竖国库有钱,朝廷按市价买那些大地主的田地,那些大地主就是不想卖也得卖。

  当然,对配合朝廷政策的大地主,朝廷还是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王锦凌把此政,定为:还地于民。

  这绝对是仁政,与主和派大臣所说的仁政不同,但明显这才是真正为百姓考虑。

  九皇叔虽满意此政策,到底没有在早朝上说什么,只将折子留下,便进行下一场议事。

  结果,朝臣们旧事重提,再次提起九皇叔立后纳妃一事。大典和立后推后没有关系,可总该立妃。

  九皇叔的后宫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当臣子苦呀,皇上不近女色,他们担心皇上不行,后继无人;皇上沉迷女色,他们又担心皇上因女人误政事,要知道前朝就是毁在女人身上,还是凤离嫡女。

  有人开了头,大家便一个劲的劝谏九皇叔,要九皇叔广纳后宫……

  臣子最爱做的事,就是给皇上找麻烦,皇上越不乐意,他们就越高兴,如此才能显得自己是忠臣良将。

  九皇叔的脸越黑,臣子们说得越起劲,最后九皇叔拂袖离去,满朝大臣还跪在上,请皇上谏纳忠言。

  王锦凌默默地看了一眼,趁众人跪一地时,退出大殿,朝御书房走去。

  凡是有个度,九皇叔这段时间,确实过度了!

  

[正文2022短命,劝一劝九皇叔]

  “再这样下去,你还能撑几年。”王锦凌一进御书房,就盯着九皇叔。

  王锦凌严重怀疑,九皇叔最近做贼去了吗?

  凤轻尘这段时间,养得白白胖胖,可九皇叔整个人却瘦了一圈,太医私底下找到他,说九皇叔再这样下去,恐怕活不过四十。

  活不过四十,也就是说只余十几年的元寿,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他也活不长久。他的身体,早在幼年时,就被他母亲特意安排的,一次次训练给毁了,想养也养不好。

  能有一个孩子,已是不容易的事。

  “你确定你知道?我听服侍你的人说,你昨天吐血了。”王锦凌一脸正经,脸上的笑也淡了三分。

  “乱咬舌根,谁说的?”九皇叔眼中的闪过一抹杀意,他不能容许,身边人出卖他的私事。

  “原来真得吐血了。”王锦凌摇了摇:“别担心,你身边的人没有说,我猜的。”换句话说,应该是诈的。

  王锦凌胆大越来越大了,竟然管到他头上来了,九皇叔一个冷眼扫过去:“没事,滚!”

  “臣告退。”王锦凌看了九皇叔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慢着……”王锦凌一脚踏了出去,听到九皇叔的声音,又退了回来:“陛下有何吩咐?”

  “别告诉轻尘。她不能受刺激。”九皇叔说完,又继续埋首奏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把这件事告诉她,她肯定会心软。”九皇叔逼了凤轻尘近半年,什么招都使了,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用的招,却不肯用。

  “不需要。”九皇叔捂嘴轻咳了两声,即使是站在门口,王锦凌也能听到,九皇叔在刻意压抑。

  果然是不好了。

  王锦凌摇了摇头,迈步朝宫外走去,宫门外,车夫早已在等候,见到王锦凌出来,立刻上前请安:“公子。”

  “去凤府。”他也该去看看轻尘了。

  知道凤轻尘差点小产,王锦凌就想去,可想到凤轻尘躺在床上,根本无法招待他,王锦凌就没有去凤府添乱,只让人去打听了一番,确定凤轻尘无事才放下心来。

  凤府的大门,被各府的马车挤满,王锦凌的马车来得晚,只能被人挤在外围。

  撩起车帘,看到前面的境况,王锦凌忍不住皱眉:九皇叔就没有警告这些人,让他们不要来打扰轻尘吗?轻尘现在的状况,哪有精力招呼客人。

  “公子?”车夫犹豫地看了一眼王锦凌。他驾车技术不错,可前面没有路,他实在过不去。

  “在这里等我。”王锦凌下马车,身后的暗卫立刻现身,守在王锦凌两侧,为王锦凌开路。

  “大公子。是大公子……”

  “王大人,王大人来了。”

  ……

  门外,此起彼伏的请安问礼声响起,王锦凌一路往前,面带微笑地点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却让人觉得舒服,一个个主动为王锦凌让路。

  凤府门房收到消息,先一步打开大门,把王锦凌迎了进去,至于其他送礼的人,也是有人接待的。

  凤轻尘虽然没有精力管这些事,但也不会做闭才不见,把客人都轰走的事。

  王锦凌来凤府,待遇自然是不一样,凤轻尘就特意出来,亲自接待。这是自凤轻尘差点早产后,第一次待客,可见对王锦凌的重视。

  “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王锦凌看到凤轻尘圆滚滚的样子,愣了一下。

  这……差距太大了,凤轻尘直接大了一号,尤其是那个肚子,才一个月不见,居然大得吓人。

  “我自己也认不出来,所以你没见我这段时间,都不肯见外人嘛。”凤轻尘扶着腰,在佟珏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下。

  “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一直想来,担心你的身体。还好吗?”王锦凌关切地看了一眼,他没有想到,宇文元化一句话,居然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要是那天,凤轻尘真得早产,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九皇叔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宇文元化也亦然……

  “挺好的,就是要躺着,太医不让动。只能在生产前,稍稍走动两步。”凤轻尘这胎怀得确实凶险,多注意些也是应该的。

  “那就好了。最近也没有什么事,你安心休养。思行在前线很好,南陵的情况尽在掌控,郭神医与赤神医来信,说瘟疫也得到了扼制。你带去的药效果极好,喝了药的士兵染上瘟疫的概率极低,再过半个月天气彻底转凉,瘟疫就没有那么容易扩散,再加上药物的控制,疫情便能解决。”来之前,得到九皇叔的提醒,王锦凌便挑好的说。

  前线情况虽然好转,却没有王锦凌说得这么轻松,至少死亡人数,就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事,南陵被东陵打下来,东陵也要花很大的力气去治理。

  “疫情能控制就好了,这也是造福两国百姓。不然连年战乱,人口锐减,于国不利。”战争死得人太多了,而且死得都是青壮年,这一场混战下来,九州大陆要几十年才能休整过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乱。

  “降兵不杀。你放心,接下南陵也只有几场硬仗要打,攻下皇宫,受了南陵降书,战事就会结束。”东陵攻打南陵,并不需要每座城都攻下来,只要一路杀到皇城,推番南陵皇帝的统治就行。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东陵要杀,南陵为了不破国,自然是倾全国之力来抵挡。双方对上,就看哪国国力更强了。

  “希望吧。”战争结束并不代表,南陵就收复了。接下来收缟南队的军队、官员、百姓,还是一个麻烦事。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过这不是凤轻尘需要操心的事。

  王锦凌看凤轻尘精神还不错,便又提了南陵一些事,重点说了南陵锦行的事。

  南陵锦行诈死离开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南陵国破,南陵锦行就会以“死”殉国,然后去草原落脚。至于展颜,王锦凌打算等一年半载,再以思念过度为由报死。

  “你决定就好。”凤轻尘没有任何意见,肚子越大她就越懒,再说这件事有王锦凌关注,她很放心。

  王锦凌告诉凤轻尘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她担心,而是让她放宽心,好好养胎。

  不过,想到九皇叔情况,王锦凌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轻尘,如果可以,你劝劝皇上,让他保重身体。”

  九皇叔真要早逝,最后苦的还是凤轻尘母子……

  

[正文2023破冰,难有后代]

  王锦凌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九皇叔的身体实在太糟糕,再这么下去,早逝是必然的事。

  来找凤轻尘也是迫不得已,王锦凌想不到,除了凤轻尘以外,还有谁能劝说九皇叔。

  见凤轻尘一脸深思,王锦凌又说了一句:“轻尘,有空劝劝他,让他多休息。”

  “他最近很忙?”凤轻尘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很忙。虽说打下南陵是凤离将军的事,治理南陵是官员的事,可这些都要皇上把关。最主要,北陵的情况并不乐观。”王锦凌一脸歉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凤轻尘添堵。

  天下初定,需要一个强势的君主在位,要是幼主继位,就算凤轻尘有千般手段,也不一定能压得下乱局。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看着九皇叔折腾自己,丢下刚定的天下,留下凤轻尘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劝他。”凤轻尘没有推辞,也不能推辞。王锦凌能想到的,她自然能想到。

  她的孩子,在长大成人前,还需要父亲的保护。

  “你也别想太多,皇上忙也就是这两年的事,过两年一切都好了。”王锦凌这话一语双关,说得是天下局势,也是说凤轻尘和九皇叔之间的感情。

  “你说得是,过两年也许就好了。”凤轻尘一脸苦涩,眉头轻蹙,王锦凌不好再多说,宽慰了凤轻尘两句,便走了。

  劝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情敌和好,这对男人来说,比剜心更痛。王锦凌看着屋外的阳光,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真正是圣人,果然不负君子之名。

  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于公于私,他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王锦凌自嘲一笑,收起心底可笑的感叹,摆出风度翩翩、优雅从容的样子,继续与屋外的人寒暄,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下,扬长而去……

  王锦凌走后,凤轻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想现在、想未来……

  九皇叔这段时间的改变,她看在眼里。如果九皇叔一直如此下去,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理智一点说,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应该接纳九皇叔。她两世都是孤儿,自然明白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重要性。

  再现实一点,哪怕是因为九皇叔现在的地位,她也应该跟九皇叔和好,这样一来,她的儿子一出身,便是铁定的未来太子。

  可是……

  她能找到千万条理由,说服自己原谅九皇叔,唯独有一点她过不去,她心里难受,她心里始终不能释怀。要是就这样和好,他们早晚有一天,还会再闹翻。

  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九皇叔也不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天真男人,他们两个都太现实,哪怕爱得再深,江山依旧是江山,美人依旧只是美人。

  她从小能拥有的东西就不多,身边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一直以来都是靠自己,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半年前,她把九皇叔当依靠,视九皇叔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可九皇叔却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让她明白这世间,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九皇叔的隐瞒,天命崖上的事,给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种伤害不在身体上,而是心里上。她现在无法相信九皇叔,也不敢把自己交给九皇叔,以免自己再一次受伤。

  凤轻尘承认,她是一个胆小的人,她害怕天命崖上的事重演,害怕再一次被丢下。更怕九皇叔有一天告诉她,他是重承诺的人,为了承诺他必须取秦宝儿,但他不爱秦宝儿,让她不要小心眼的计较。

  “姑娘,你该回房休息了。”佟珏在一旁等了许久,不敢打扰凤轻尘。可凤轻尘实在坐太久了,再坐下去晚上又该不舒服。

  凤轻尘一怔,抬头茫然地看了佟珏一眼,轻声道:“我知道了。”思绪被打断后,便没法继续往下想。

  回到房内,看到角落有一个空位,凤轻尘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一句:“让人在那里安一张软榻。”

  让九皇叔不来,那是不现实的事,她能做的就是让九皇叔来了,也能休息。

  佟珏愣了一下,生生压下想要抬头,看凤轻尘表情的念头,应了一声“诺”。

  当天晚上,凤轻尘没有和往常一样,装作不知。九皇叔一出现,凤轻尘便道:“对面有一张矮榻。”

  九皇叔脚步一顿,没想到凤轻尘会叫他,愣了片刻,才生冷的说了一句:“不累。”

  “我看着累。”凤轻尘也不多说,直接使小性子:“不睡,就回宫去。”

  “好。我睡。”九皇叔唇角微扬,布满血丝的双眼,闪过一抹浅笑,人也柔和了许多。

  大半年,总算有一丝进展,他相信以后会更好。

  九皇叔折回去,在矮榻上睡下,本以为会高兴地睡不着,可不想他着实是累狠了,每天除了中午能休息片刻,便没有时间合眼,此刻一沾床,九皇叔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