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寂华跨前一步,欲伸手将栀娘扶起说:“栀娘小姐何必如此见外呢?”

栀娘退后一步,移过眸光说:“大王子贵为太子,小女子乃一介草民,对您尊敬是应该的。”

微怔,扬起温文而雅声调,故作苦笑说:“唉呀,看来栀娘小姐定是对我有所误会了。”

栀娘看着他,不解的问:“大王子何出此言?”

“可不是吗?你对寂云都不这般见外,看到我却这般拘谨,还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姑娘?”

一付无赖的腔调怎么出自当今太子之口?是他本就随意,还是自己真的拘谨了?凌寂云不会这样和自己讲话,到省事。可凌寂华不是凌寂云,他的话让人喜不起来也气不起来,有种任他摆布的感觉。

第2卷 第五十五章蓝夜姬

“大王子玩笑了,栀娘对您没什么误会。”心下警惕起来,缓缓开口道。

走到栀娘跟前,一脸讨好的样子,说:“没有就好,我来是想请栀娘小姐一同出游,不知可愿作陪?”

心下暗忖:他都来了好些天,按理说边城那里没有去过,为何找自己作陪?轻扬唇角:“大王子,栀娘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恕不能奉陪,望大王子见谅。”

她胆敢拒绝他,还一脸淡漠的神情,从没有吃过女人亏的凌寂华此时极不甘心,正欲继续说什么,汪洋走了过来礼道:“参见大王子。”

脸上的笑容没了,转而是一张比凌寂云更冰的面孔,栀娘一阵惊寒,他说:“何事?”

“回大王子的话,风公子让属下来请栀娘小姐前去,说有要事相商。”

“是吗?”一双凤眸迷离的看着汪洋,表情丝毫不信任。

栀娘移步汪洋前面说:“大王子,既是师哥传话,定是有急事,恕栀娘告退。”

淡漠的转身,眼中丝毫无他的存在,凌寂华气得手不止的颤抖,看着那张娇小离去的背影,竟然有种势在必得的决定。

跟着汪洋,去的却不是风清的所在的方向,栀娘疑惑的问:“汪大哥,你要带栀娘去哪儿?”

汪洋指着不远处凌寂云的书房说:“喏,到了。”

栀娘皱眉转身,却被汪洋拦了下来说:“王爷吩咐您一定得去。”

不想让汪洋为难,点头朝凌寂云的书房走去。

书房附近,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着一股淡淡醉人的清香,香气泌人心脾,似要将味道潜到灵魂深处,与人体生生的剥离。

栀娘崩紧了每条神经,驻足思考着在那里听说过或闻过这种香味。

汪洋回头见栀娘没跟上来,再见她一脸紧张的神情,担心的问:“栀娘,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栀娘吓了一跳,说:“没事,汪大哥,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那好吧,今夜有家宴,我正好去忙别的事情。”汪洋走后,栀娘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寻找着香味的来源,可院子里并没有这香味的花,连类似都没有。

凌寂云在房里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走了出来,却看到栀娘站在院子里花丛中,闻着花香。一阵不悦,冷着脸怒道:“你在干什么?”

栀娘正聚精会神,那有听到凌寂云的怒语,自顾的寻找着花香气息。

无视他的无存,凌寂云箭步走到她身后,在她毫无反应之际,将她拖回了书房。

刚着地,似乎这屋子里的花香气息更加浓烈,眸光定在书案旁边的一盆蓝色花朵,美丽妖冶,朵朵花枝慑人心魄。捂着跳动的胸口,脸煞白,为何这里会有蓝夜姬?

蓝夜姬又称夺命香,若有人熏闻其香时间较长,便会在不知不觉得死去,死时极为痛苦,死后却面带含笑。中原绝不会生长,更无人见过,自己也是曾经在父亲的游记书中看过,说它是西域国的宝贝,只有国主与养它的人才知晓此花花香巨毒。因为花很美,所以反复的看了数次,还想让父亲在迷踪林里栽种,可父亲说蓝夜姬中原是种不活的,它的生命需要某种养份,而中原则无人知道这种养份为何物?

为何凌寂云书房里会有?蓝夜姬又是何时来到书房里的?他闻花香多久了?

凌寂云为正栀娘今日的反应摸不着头脑,若时平时,定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反抗,此时她却只盯着那盆花发呆。

“如果你喜欢,本王让人送到你房里去。”走到她身后,凌寂云淡淡的说道。

听语调,他定是不知情的,收拾好心情侧身看着他说:“谢王爷,这花很美,不知是谁人相送,何时相送?”

凌寂云起身,把玩着花枝道:“它本是大嫂的嫁妆,大王兄要来给本王贺寿的。”

“太子妃不是中原人吧。”栀娘故作轻松的问。

“她是西域国的公主。”讶然她今日多话,这不像平常的栀娘。

这就不怪了,看凌寂云的气色不差,并不代表他健康无恙。

栀娘很少这样看他,应该说是从未有过,他有些小小的开心。从怀里取出一只木环,放在栀娘手中,期待的问道:“喜欢吗?”

栀娘不明就理的看着他,见她沉默不言,凌寂云说:“你不会因为这只木环是木头做的就嫌弃吧?”

栀娘仍不言语,凌寂云有些生气的抬起她的手,帮她戴在了左手腕上,又用内力将它压小一圈,这样无论如论栀娘是取不下来的了。

栀娘试着取了一下说:“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不这样做,你会收本王的送你的东西吗?”瞪了她一眼,侧身坐在了蓝夜姬的旁边。

栀娘一阵心悸,瞬间将他拉起走到一边,朗声怒道:“不准坐在那里。”

凌寂云心下一阵慌乱,栀娘这是怎么了?“栀娘,你怎么了?”看着她生气的容颜,双眸中快要溢出的泪水,轻声问。

抓着他的手,悄悄的把起脉来,脉膊实而不虚,简单的看来是正常的脉像,可仔细轻弹却能发现隐藏的散脉断续不定,圆滑非常,极难捉摸。和父亲跟自己说的一样,就这是中了夺命香毒的症状,此毒可说无药可解,就怕是父亲再世也无力回天呀,怎么办?怎么办?

凌寂云太专注栀娘伤心的神情,以为自己刚才真的做过太多份了,紧张的帮她拭泪说:“栀娘,刚才是我不对,求你别在哭了。”

不能让他激动,那样毒气会更快运行全身,自己还没有想到救他的方法,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

第一次主动的抱着他,紧紧的抱着他,柔柔的说:“我不哭了,别激动,求你别激动。”

栀娘果真反常,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刚才凌寂华欺负她的吗?“栀娘,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王子刚才轻簿于你了?”

说到大王子,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愤恨,栀娘急忙转移话题说:“没有,大王子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方才让我陪他出游,我正不知道如何拒绝之际,汪大哥告诉说风师哥找我,我这才跟着他到了你这里。”

“真的吗?”

“我正奇怪呢?不是风师哥找我吗?怎么到你这里来了?”

“是我让汪洋这么说的,以后你离他远点。”凌寂云不悦的说。

栀娘点点头,可凌寂云并不是好骗的,转头就问:“那你刚才哭什么?”

心下一惊,故作娇羞移过身子道:“夫君,别问了,真的没什么,只是想起自己没有亲人后都没有过过生辰,想起有些伤心罢了。”

听到栀娘叫自己夫君,极力掩饰的笑容却一览无疑的挂在脸上,掰过栀娘面对自己,温柔的揽在怀里说:“栀儿,你好久都没有叫我夫君了,你是不是决定不走了?”

第2卷 第五十六章家宴

栀娘没有回答,此时正心痛得想要逃掉。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推开他说:“夫君,今天不要呆在书房了,去外间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暖昧的刮着她的巧鼻梁,说:“今天不行,这两天事情很多,没时间外出,等忙完这段时间,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

“那你把窗户和门打开吧,夏天天气热,中暑就不好了。”

栀娘的关心让凌寂云感动不已,自己爱上的女人真正属于自己了。“好,我答应你。”

“那你先忙吧,我回雅絮苑了。”

深情的目送她离去,本以为她会不顾一切逃离自己,不想她竟会主动关心自己,凌寂云心中溢满了幸福,突然一丝闪念:这辈子只要有她就够了。

走到凌寂云看不到的回廊,泪水再也仰止不住,心下六神无主,急忙朝风清所在的院子跑去。

已过了正午,太阳却没有想像般的强烈,也许它收敛了温度,正等着一朝释放。

风清刚踏出门槛,便看到栀娘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如此慌乱的栀娘风清还是头一回看到,近了,她泪水满面的扑到自己的怀里,心下一阵恐慌,看着她说:“栀娘,怎么了?”

栀娘泣不成声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扶着她进屋子,坐下,倒杯水递到她面前放下说:“栀娘,别吓我,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寂云欺负你了?”

栀娘看着风清,低泣着说:“师哥,怎么办?王爷中毒了。”

“栀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看寂云气色不差呀,怎么会中毒呢?”风清否定了。

“是真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他中了什么毒?”看着栀娘不容置疑的神情,风清的心也提了起来,如果凌寂云出事,那么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我刚才他书房出来,他书房里有一盆蓝夜姬,别名夺命香,我爹曾经说过中了这种花的毒,短期内如无救治方法,就算神仙也难以起死回生。”

“你是说大王子送给寂云的寿礼?”

栀娘点点头说:“我不知道他是刻意还是毫不知情,他们是兄弟应该不会这样狠心吧。”

风清一声冷笑,道:“兄弟?什么兄弟?是兄弟会将寂云关进黑屋子里三天三夜?是兄弟会将寂云带到猛兽出没的猎场后不闻不问?是兄弟会将寂云大冬天推到冰水里,他在岸边拍手叫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你的意思是这花的花香有毒?”

栀娘点头,风清继续说:“这种花我都没有听说过,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种花中原是不是有的,就连我也是头一回见到。”秀眉紧拧,久久不能舒展开来。

风清忽然一笑,看着栀娘说:“栀娘,彩雀不是可解百毒吗?”

不想栀娘却摇摇头说:“你知道彩雀本身就存有剧毒,我用它救连若依,是因为连若依中的毒有迹可寻,可王爷的毒我是头一次遇见,并且还未发作,怎能冒这风险?”

“那你告诉他中毒的事实了吗?”风清瘫坐在凳子上问。

栀娘摇首道:“没有,这种毒忌激动、暴燥,如果我告诉他中毒了,根源是大王子送的寿礼,依他的脾气可想而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你也一定答应,绝不能告诉他。”

风清心中酸涩,一声苦笑道:“你好像越来越了解他了。”

微颤,垂眸轻语:“师哥,在我找出解救方法之前,尽量让他心平气和,我想你也不愿看到他有事吧。”

她果然聪明,什么都淡然的性子背后,总隐藏着她独有的理智与果断。

夜幕降临,天空燃起了点点星火。夏风徐徐的拂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的身影荡漾在墙上。

栀娘在院子里坐立难安,解毒的方法煎熬内心,惶恐不安的紧拧秀眉。

秋灵来到身后,说:“小姐,该去用宴了。”

方忆起,今夜是凌寂云的家宴,只有属于他的人才能参加的家宴,自己去算什么?真的愿意当他一干侍妾中的一员吗?他爱自己,可更爱连若依,去了除自讨没趣之外,还有何立足之地?

可内心如何不情愿前去,也抑止不住担心的牵引。

老天为何要如此的捉弄人,若上午大王子没来找自己,若没有被凌寂云看见,若没有去他的书房,若不认识那盆寿礼,若自己没有这么在意,也许明天就离开了,回到迷踪林里,终已一生。

看来这次家宴非同小可,城主府的大小主子们都齐齐出现了。

侍妾们接照进府的顺序坐了一大桌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时的将目光投向凌寂云所在的方向,也难怪,这么多的女人侍候一个男人,若引不起他的注意,自己就得独守空闰了。

栀娘踏入门槛便闻见一股胭脂味,虽然淡淡的,可栀娘仍能闻出来,瞧见一桌围着的全是女人,便知道是凌寂云的侍妾。可她一直待在雅絮苑中,不曾与这些女人接触,所以见面此时还是头一回,如果知道自己也算她们中的一员,不知得如何的取笑自己。

“栀娘,快来,都在等你呢。”风清起身迎上去,接着栀娘坐在自己的身边。

微抬眸,淡笑道:“对不起,是栀娘无礼,来迟了。”

凌寂华朗声笑道:“哎,没事,你不是来了吗?”

四目相对,那弯笑眼下不知藏了怎样一张虚伪的面孔,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风清紧了紧栀娘的手,笑道:“大王子,来,风清敬你一杯。”

“不急,还没上菜呢。”凌寂华笑道。

松柏请示了一下凌寂云,凌寂云轻抬手,他便一声朗唤:“上——宴——。”

门外井然有序的丫环们,端着一盘一盘的山珍海味上桌,侍妾们却并不惊讶,显然这城主府里的待遇有多好,成为凌寂云的女人的好处有多好。

凌寂云端起酒杯起身说:“今夜是家宴,感谢大王兄与二王兄不辞辛劳从傲然城赶来为小弟庆贺,小弟感激不尽,来,先干为尽。”

凌寂华与凌寂杰也起身仰起了脖劲,说:“痛快。”

“各位美人的贺礼,本王已经受到了,为感谢各位美人对本王的厚爱,本王也略备簿礼回礼,松柏。”凌寂云笑眼看着对众侍妾,笑容似一缕春风,深深的吹进了她们的心底,个个心花怒放,深情款款的看向凌寂云。

第2卷 第五十七章蓝夜姬之争

却只有栀娘看到了那双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冰冷,慑人心魄的冰冷,这就是风清说的作样子吗?突然觉得他好可怜,活得好累,凌寂云,你真正的自己在哪儿?

松柏挥手,每个小主子的手中都拿到一个漂亮的锦盒,打开后,皆一片惊喜之声。锦盒中装着一只玉环,晶莹剔透,质地上乘。

连若依手中的玉环更是价值不斐,世间罕见。众人都投去羡慕的神色,连若依更是出尽了风头。

“谢王爷赏——。”侍妾们个个喜形于色,眉开眼笑,毕竟能得到凌寂云赏东西的机会是不多的。

忽然,青玉石的地上传来一声碎响,‘铛——’,众人望去,原来是一名侍妾太过激动,没拿稳玉环掉在了地上,玉环瞬间摔了个粉碎。

“妾身该死。”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怯怕的低着头。

看着她颤抖的身子,凌寂云冷冷说道:“起来吧,今日本王不会追究。”

“谢王爷,谢王爷。”侍妾起身重新坐在位置上,其余的人都小心冀冀的将玉环放到锦盒里,害所一不小心有所闪失。

栀娘把住水袖中的木环,心下一阵抽痛,似乎明白了凌寂云的用意,不敢正视他的眼神,为自己的忽视而内疚。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连若依起身笑道:“没事了,大家用菜吧,都凉了。”

凌寂华一拍他的肩说:“四王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得这么多美人相伴,大哥都是羡慕非常呀,不如我来做城主,你去当太子算了。”

再试探他吗?凌寂云立即笑道:“大王兄那里话,四弟可不敢有此非份之想。”

“就是,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呀,四弟才不在乎什么太子之位,你看他在边城要什么有什么,活得多逍遥自在呀。”凌寂杰故作羡慕的说。

这不摆明说他不将朝庭放在眼里吗?风清接下话来:“二位王子有所不知啊,王爷虽治理在边城,可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呀,不然不是有负皇恩吗?”

“好啦,好啦,你们这些大男人,一上桌就说这些我们女人听不懂的话。”连若依启声笑道:“云,你不能冷落了我的救命恩人呀,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谢谢栀娘小姐的吗?。”

“连姑娘,我说过不用感谢了。”对于这样的连若依,栀娘有些不适应,总感觉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东西,让她很不安。

“不行,我怎么也得感谢一下才对,你说吧,要什么?”

本以为她还会拒绝,栀娘这回却选择了沉默,似思量了很久,栀娘看着凌寂云说:“王爷,可否将你书房中的那盆很美的花送与栀娘?”

凌寂华心下一咯噔,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细想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凌寂云纳闷,上午说要给她的时候,她却没回应,此时来说用意何在?

连若依问道:“栀娘小姐说的可是那盆蓝夜姬?”

栀娘点点头,连若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真对不起,那盆蓝夜姬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向云要了。”

连若依的身体并未完全复元,如果再呼吸蓝夜姬而中毒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栀娘忧虑的说:“连姑娘,能否请姑娘割爱?”

两个女人为了一盆花相持不下,众人都停下酒杯筷子,饶看好戏似的看着。

“这…?”连若依犹豫了,不难看出她很舍不得,不只因为她喜欢那盆花,更因那是凌寂云的东西,她不能容忍放在其他女人的院子里。

凌寂云复杂的看了一眼栀娘,对凌寂华说:“大王兄,这蓝夜姬只有一盆吗?”

凌寂华笑道:“是啊,可是西域国唯一的一盆,因为这种花中原没有,在西域也绝种了,留下的这盆都被公主作为嫁妆来到了中原,对不起了,四弟,这回帮不了你。”

“栀娘小姐为何一定要那盆花呢?”连若依的表情有些僵硬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总不能说那盆花的香气含有巨毒,自己要留下来研究吧。栀娘为难的想着,风清故作轻松笑道:“栀娘,既然连姑娘喜欢,你就别跟她争了,有机会师哥带你到处去欣赏花儿,好吗?

“师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