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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告辞出来,直奔华府。

闵老夫人,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兮再见到杨公子,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义诊开始的很早,天还没亮,李兮就起床洗漱收拾,刚摆上早饭,沈嬷嬷就亲自进来通传,二爷来了。

杨公子看起来精神很好,先将李兮上下打量了一遍,“就穿这衣服去义诊?太简素了,不是有几件缂丝的衣裙,怎么没穿?”

“不能穿好衣服,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病人,要是碰到消渴症晚期这样的病人,衣服上很难保证一点不沾上,就算没有这样的病人,回来之后衣服也都要会药水泡的,象这样的丝绸,”李兮低头,提了提裙子,又心疼又可惜,“根本没法用药水泡,一泡这衣服就全完了,找了半天,都是丝绸的,我从前那些本白的麻的棉的衣服”

“几件衣服能值什么?脏了就不要了,你喜欢什么花色款式,让人再多做几件。”杨公子看起来又是怜悯又是心疼,打断李兮的话,柔声道。

☆、第61章 赔礼道歉

李兮干笑几声没接话,她又不是他,脏了就扔,喜欢了再做,说的轻巧,一件缂丝衣服几十两银子,就身这袄裙,做下来也得好几两银子

她以后还是穿棉衣裙算了,又舒服又便宜,也就是难看一点点。

“昨天回来的晚,就没过来打扰你,柳家那边,涉事的一个小厮,两个大丫头,一个小丫头,两个婆子,全部杖毙,柳七院子里其它丫头婆子全部发卖到苦役局,柳七从昨天晚上起就押进柳氏祠堂抄经清修。”

杨公子看着一脸愕然的李兮,忙又跟了句,“我亲眼看着杖毙的,柳七也确实押进了祠堂,你放心。”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李兮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一阵阵发晕,明明是柳七做的恶事,怎么打死那么多不相干的人?这些人有什么错?不过执行了柳七的命令,就算有错,还能比柳七的错更大?柳七才不过押进祠堂关几天!

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意思是,明明是柳七做了错事,就是那个小厮,也罪不至死,怎么怎么”李兮用力挥着手,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怎么会这样?

杨公子跟李兮一样愕然,他是愕然李兮的愕然,他竟然极其准确的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因为明白了,才更加愕然,她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是我疏忽了。你身边没有得心应手的丫头婆子,没人教导你,这样不行,我给你挑几个近身侍候的人。”

杨公子一阵懊恼内疚,她自幼随师父远离尘世,哪有人教导她这些主仆之道,治家之理,崔先生说过,她连父子君臣,三从四德都知之不多,她甚至觉得怎么能这样?他早就该找个明理懂礼的嬷嬷协助她教导她了。

李兮呆了,她说的是那些罪不至死却被活活打死的仆从下人,他却说她没有得心应手的丫头婆子,这是哪跟哪?

“我有小蓝。”她不缺丫头,再说她也养不起。

“我知道,”杨公子抬手想抚她的脸颊,手抬到一半意识到不妥,忙又硬生生放下,“小蓝最近忙着练功夫,就算她不练功夫,你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行,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安排。柳七的事,还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嗯。”李兮不再想那些杖毙的小厮丫头,那是丞相家,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这个世间的道理,她不知道的道理,她需要了解和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再说,人已经死了,这个道理无论有多重要,但肯定不是急事了。

“柳七会一直关在祠堂里,直到咱们离开京城,或者,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咱们离开京城,也不许她离开祠堂。”

“那要关到什么时候?”

“你想把她关到什么时候,就关到什么时候。”话很冷酷,杨公子的声音却非常温柔,“柳七所作所为,若是放在苏家这样的礼法严苛的诗书大家,就算不给她一根白绫缢死,也得幽禁终生,柳家怎么会因为她这么个蠢货得罪梁王府,影响柳家女儿们的清誉?”

李兮默然,确实,柳七小姐所作所为,就算放到她那个时代,也足够吃上十几、几十年的牢饭了。

“柳七深得柳相和夫人随氏疼爱,随老夫人让人传了话,要亲自过府给你陪礼道歉,我作主替你回了。”

李兮已经听呆了,随老夫人?过府给她陪礼道歉?

“让我原谅柳七小姐吗?”

杨公子嘴角溢出笑意,“有这个意思,柳七要想出来,肯定得咱们点了头,不过随老夫人要过府赔礼,倒不是要替柳七求情,柳家就算当场勒死了柳七,一样也得过府给你赔礼道歉,我替你回掉,不是为了不原谅柳七,而是”

杨公子拖了个尾音,“你年纪轻,若受了随老夫人的礼,一来招人闲话,二来,随老夫人贵为一品国夫人,位高权重,她这一礼贵重无比,咱们受不起,倒不如回掉随老夫人这个上门赔礼,全了她的面子,作为补偿,柳家必定要给你一些铺子可是庄子。”

李兮听呆了。

杨公子脸上笑意更浓,又笑又叹,他有点明白她的聪明和白痴了,她极其聪慧,白痴是白痴在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

她不懂,他会教她,慢慢的、细细的教她。

“因为你医术不错,柳相公先是拿了几间药铺,我替你回了,那几间铺子都在京城,不好打理,我作主,替你挑了一大一小两个庄子,一个六百多亩地,中间有一座山,还有个小小的温泉,另一个两百来亩,都是不错的庄子,离梁地很近,我已经让赵大带人赶过去清点查收了。”

李兮半张着嘴,一脸呆滞,她完全懵掉了,两个庄子,八百亩地,她的?

随老夫人的面子这么值钱!

杨公子看的失笑,忙抬手掩着嘴,侧过头轻咳了几声,“你这不算什么,我回头再跟你细说,这一趟多亏了你,咱们的好处不只这些。还有,昨天闵府那场事,华家六小姐和闵家小姐也掺在中间,为虎作伥,从柳府出来,我就去了华府,见了闵老夫人,闵老夫人”

杨公子含糊了下,咽回了闵老夫人那一通范围更广的责罚,她还不懂这个道理。

“闵老夫人倒比柳相公更有担当,你这趟义诊,她出两万银子给你做诊金。”

李兮一阵猛咳,两万银子!天哪,他怎么跟闵老夫人说的?他不是拿刀拿枪打劫了闵老夫人吧?

怪不得他让她穿缂丝衣服去义诊,八百亩地,两万银子!她确实穿得起了!

“前一阵你给我的那些方子,确实极其管用,二爷”陆公子‘二爷’两个字说的含糊打滑,一闪而过,“不能白用你的方子,等回到太原府,铺子、庄子、现银,只看你喜欢什么。”

李兮两只手一起揉着额头,她有点晕,她太晕了!

她今天一头撞进财神爷怀里了?

天哪!八百亩地,两万两银子!还有陆二爷的‘只看你喜欢什么’

这么多钱

她有点晕,她得好好理一理

☆、第62章 无人应诊

直到在山水闵家药铺门口下了车,李兮才勉强恍过神来。

如今,她也是有钱人了!

山水闵家药铺斜对面,是一家两层的茶楼,正对着药铺的雅间垂着纱帘,闵老夫人站在帘子后,看着在药铺门口下车的李兮和紧跟在后面的青川,“那是陆二的小厮?”

“是,叫青川。”邹嬷嬷扫了青川一眼,目光复杂的盯着李兮。

昨天陆二爷闯门问罪,老夫人杖毙了六小姐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和教引嬷嬷,从里到外发落了几十人,六小姐关进了城外庵堂。

闵家八小姐、九小姐关进了祠堂

两家府里上上下下噤若寒蝉,都是因为她!

“李姑娘说她没见过陆二,你觉得呢?”闵老夫人盯着青川。

“我觉得李姑娘是个实在人,再说,扯这个谎干什么?”

“嗯,她说的要是实话,她没见过陆二的面这是为什么?”闵老夫人坐到椅子上,眉头紧蹙,这太奇怪了,她无论如何想不通。

“老祖宗,您看。”邹嬷嬷指着从四周往药铺门口围上去的七八个闲汉,“都是这一带的泼皮无赖,肯定是被人指使来的,这姓孙的也太下作了!”

邹嬷嬷愤然,昨天一早,就有人在山水闵家附近贴出了告示,‘孙大夫义诊在红锦庄’,今天又来了这七八个泼皮,摆明了和跟山水闵家作对!

闵老夫人盯着几个泼皮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青川,神情淡然,有陆二呢,几个泼皮用不着她操心。

至于孙大夫,一根墙头草敢做出这样的事?只怕是被人逼的,先看看吧,说不定能看到什么好戏。

茶楼另一头雅间里,司马六少站在窗前,宽袍大袖、白衣胜雪,折扇轻摇,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山水闵家药铺门口下车的李兮。

司马六少身边,站着位眉清目秀的年青人,正眉头微蹙看着山水闵家隔壁铺子墙上贴着的那张写着‘孙大夫义诊在红锦庄’红纸,那张通红的告示显眼又嚣张。

“孙大夫太小气了!”年青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真丢人!”

“不一定是他的意思。”司马六少斜了那张红纸告示一眼,一幅看戏不怕台子高的架势。“他前一阵子不是自告奋勇,要给华贵妃治病,治的怎么样?”

“无功而返。”年青人皱眉答道,他是罗医正的嫡长子,自小跟在父亲身边习学医术,几年前就在太医院领了差使,常跟着父亲出入宫禁,这些事他知道的最清楚。

“他和户部侍郎梁如海既是世交又是儿女亲家,正宗的四皇子党。”

罗大少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可真是口无遮挡,四皇子党,不就是他家那党?

“却偷偷摸摸、自告奋勇去能华贵妃治病!”司马六少一声轻蔑的嗤笑,“打的什么主意不是明摆着的?他看好三皇子!要投靠三皇子、讨好三皇子,可惜哪!没那个本事!他这么个打着投靠、讨好三皇子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当众拆闵家台、打闵老夫人脸的事?不可能嘛!所以,这趟义诊,他肯定是被逼无奈!”

司马六少用折扇指着楼下那张嚣张的红纸。

“你号称醉生梦死,怎么什么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罗大少爷和司马六少自幼相交,熟不拘礼,被他说的笑起来。

司马六少打了个呵呵,那个活罗刹的义诊,他能不打听清楚?不过,那个活罗刹的事,一件也不能说,太丢人了!

“你一直很关心朝局和京城诸人?”罗大少认真的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胡说!我关心什么朝局?什么是朝局?我是来看热闹的,山水闵家这义诊诊了十来年,头一回有这样的热闹事,我关心什么朝局?我只关心热闹,有热闹不能不看!”司马六少打着哈哈。

山水闵家药铺里,李兮和小蓝收拾停当,李兮坐到那张油亮的诊台后,小蓝神采奕奕站在诊台旁,只等着病人进来,开始工作。

山水闵家药铺昨天就有人上门介绍过这义诊的规矩,以及病人会非常多,每回都诊到天黑关门了,还有好些病人没能排上。李兮已经准备好了,少喝水,少上厕所,能多诊一个是一个。

李兮坐了好一会儿,屋里很安静,周围围了不少人,个个袖着手伸着脖子盯着她看,却没人进来!

山水闵家药铺正好在街角,这间诊室是专门修了做义诊的地方,两面临街,另一面突出出来,整间屋卸掉所有门板,就只有李兮背后一面,和左手边半面是墙,其余两面半都是敞开的,对着街道、对着众人。

李兮被人看的发窘,这是义诊,还是活人大展览?

药铺乔掌柜满头是汗,笑容尴尬,一趟趟送茶送点心,“姑娘先喝杯茶姑娘吃块点心,这点心是华府小厨房专程给姑娘做了送过来的,不是外头买的,姑娘放心吃姑娘喝茶姑娘先喝茶”

李兮笑容甜甜,乔掌柜一趟趟来,她一趟趟客气致谢,心里已经明镜儿一样,这种情况她经历过很多回了。

这是人家信不过她,不找她看病。

众目睽睽之下,小蓝站的十分不自在,身体重心不停的从左脚换到右脚,又从右脚换回左脚,瞄着三面无数双看热闹的眼睛,忍不住嘀咕道:“小姐,咱们走吧,这哪有人看病?一个人都没有!都看咱们呢!你瞧瞧这些眼神!真想一箭一个、一箭一个都给射瞎了!咱们走吧!”

青川从门口挤进来,到李兮身侧,躬身低声道:“姑娘,孙大夫正在离咱们一射之地的红锦庄义诊,病人都到那儿去了,要不,姑娘先进去歇一歇,等小的”

“等你把病人抢过来?”李兮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又没办法测试衡量自己的医术了。

“小的想想办法。”青川垂着头不敢看李兮,姑娘受这样的委屈,他愧疚得无法形容。

☆、第63章 污秽乞丐

“咱们是来义诊的,又不是来做强盗的,你还真去抢病人哪?没事,我刚在桃花镇开医馆的时候,连着十几天,一个病人也没有,其实也不是没有,有是有,都是一看到大夫就是我,转身就走,后来总算来了一个,拿大车拉来的,一个妇人,病的很厉害,也是扭头就走,不过他们赶着牛车,走的慢,小蓝死命拉着人家的车子,我一边跟着人家车子跑,一边给那妇人诊脉,快跑出镇子了,那人才相信我真会医术,后来我就把那个妇人治好了。”

李兮津津有味的和青川回忆她初开医馆的趣事,青川听的一阵接一阵的心酸。

对面茶楼里,闵老夫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另一边的雅间里,司马六少趴在窗台上,笑的前仰后合,“好好好!山水闵家这义诊哈哈哈头一回!有意思!热闹!好好好!就得这样!就得让她这样!哈哈哈!”

罗大少爷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相隔一射之地,一个是成名多年的名医孙大夫,一个是年纪小到根本不可能懂什么医术的小姑娘,但凡长眼睛都知道往哪儿去,这事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好笑的?

“总这样不行,不能让她干坐着!”司马六少一边笑一边还能错牙,有仇不报非君子!马桶之辱,验尸之侮,扇面之羞,他见了她三回,三次不堪回首!这个仇不能难受!

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来人!”司马六少一声吼,“去!到化人院后头找个最脏最臭从头烂到脚的,给爷抬到山水闵家求医去!记着!越臭越好!越恶心越好,一定要找那个最恶心的!快去!”

“是!”小厮一张脸苦巴成一团,六爷说找个最恶心,那就一定得找个最恶心的,可那最恶心的抬过来前先就得把他们恶心坏了!

李兮抓着青川说她怎么求着人家给人家治病的往事,有个人说话,好歹比干坐着自在。

青川让她先回去,这个‘先回去’就是临阵脱逃,她不能逃!逃了这一回,就会有下一回,逃着逃着就逃成习惯了,她的脸皮会越逃越薄,要在这个世间当大夫,头一样,她的脸皮得足够厚。

她跟别的大夫不一样,唉,谁让她是个女人,年纪又这么小呢!

正说的兴致勃勃,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喧嚣声、口哨声,越来越近。

“我去看看!”青川急忙奔出去,李兮和小蓝也忙跟出去看热闹。

诊室前已经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尽头,四个闲汉用衣襟捂着口鼻,用绳子远远拽着张破单架,单架逆风能臭十几里,比上回李兮给人蜂蜜排便那味儿能臭几十倍!

单架后面,跟着无数捂着鼻子,不怕臭就怕没热闹看的市井闲人,远处,更多的人蜂涌而来。

“让让!病人来了!请女神医给看看吧!”

青川大怒,正要吩咐全都打飞出去,李兮伸手拉了拉他,“说病人病人就到了,让他们抬进来吧,就放这儿。”李兮指了指脚下平整严密的青砖地。

青川想劝,一张嘴先噎了口恶臭,熏的他一阵干呕,一句话说不出来,幸亏早上饭吃的少,不然就吐了。

李兮也在庆幸,幸亏她早上没吃饭!这味儿,实在消魂!

小蓝已经利落的拿出她们自己做的口罩,先递了一个给李兮,自己也赶紧戴上,这口罩浸过药水,中间夹着香料,提神醒脑,最重要的是能挡住臭味儿。

几个闲汉将单架连人扔到青川指定的地方,赶紧往上风口跑,这一路上过来,离恶心死差不多远了!

臭味一直飘到茶楼上,司马六少急忙掩住口鼻,连呕了好几声,“呕!好!呕!干的好!就要这样的,爷回去有赏!呕!咦!看不到了?”

司马六少掂着脚,从窗户这边换到那边,扭出各种姿势,可诊室里的情形,他居高临下怎么可能看得见!

“走!下去看!”司马六少一咬牙一跺脚,看热闹的心远远大过怕臭怕恶心的心,从身上揪下香囊,裹在帕子里,捂着口鼻就往下冲。

罗大少爷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他很不能理解司马六少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一向不问政事,一心一意风花雪月,今天怎么关心起山水闵家这场义诊了?好象不全是看山水闵家的笑话,他怎么总觉得他是在看那位李姑娘的笑话呢?

他认识那位李姑娘?好象不太可能,他怎么会认识人家?就算认识,以他那份怜香惜玉的脾气,该各种怜惜才对

“走啊!”司马六少出了雅间,走了几步见罗大少爷没跟上来,急忙回身叫他,“快走!看那小妮子怎么个治法!”

“这有什么好看的?”罗大少爷没动。

“走走走!”司马六少上前拉罗大少爷,“你不懂,那小妮子真懂医术,至少懂一点儿,说不定她真敢动手,真能治,你不看看岂不可惜?”

罗大少爷被司马六少拖着,只好跟他一起下楼,挤到了诊室外面看热闹。

诊室里,青川等人已经照李兮的吩咐,架起块门板,稍稍倾斜,把那个浑身蛆团,看不出人样的人放上去,门板一边放了只最大的澡盆,小蓝拎着只大铜壶,将壶里温温的药水缓缓倒在病人身上,李兮拿着根马毛牙刷,将病人身上蠕动的蛆团,和无数臭不可闻,说不清什么东西的东西刷下来。

司马六少站在上风口,捂着香囊帕子,两眼发直、呆愣愣的看着神情专注、动作轻柔细致的清理着那个恶心到没法再恶心的病人的李兮。

他急急忙忙下来,是要看她尖叫着逃跑、抓狂的狼狈相。

这么个让人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将死之人,就连泽漏园的看园人都嫌他过于恶心,她竟然没尖叫,他没把她恶心走,她在给他清理,她真准备给他诊治?

而且,竟然是她亲自动手

☆、第64章 以一还十

大澡盆里的水倒了两三回,门板换了两三回,门板上的人已经能看出人样了,是个身形高大,浑身都是伤口的男子。

司马六少往前挤了挤,目光从李兮身上移向男子,正要仔细打量男子身上的伤口,伤口好象都在动,一只肥大的蛆虫从伤口中昂然钻出来,又一头扎进去,司马六少‘呃’的一声,再也忍不住,刚才那些茶水点心喷了前面闲汉一脖子。

“你不能再看了!先回去。”罗大少爷一把拉回司马六少,抱着他挤出人群,“快侍候你们爷回茶楼!你先回去,我再看看。”

“你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你看什么?”司马六少喘着气,一把揪住罗大少爷,他心里翻腾恶心的厉害,恶心中夹杂着郁结闷气,分外难受。

他让人抬了这么个人过来,到底是恶心着她了,还是把自己给恶心坏了?

“那位李姑娘是位真正的医家!”罗大少爷神情严肃郑重,“我得好好看看,看看她怎么处理那么重的伤。”

罗大少爷从司马六少手里拽出衣袖,转身又挤了进去。

司马六少呆站了好一会儿,咬着牙跺着脚,用帕子重新掩住口鼻,转身一头扎进人群。

他就不信了,他难道还不如那个臭丫头片子?

李兮和小蓝已经在挨个清理男子身上的伤口了,长长的摄子不停的夹出一条条肥大的蛆虫,扔进小厮捧着的药水盆里。

诊室外,看热闹的人挤的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从刚开始的哄笑尖叫口哨,以及各种冷嘲热讽,到现在的安静中不时发出声声惊叹惊叫,人群看向李兮的目光,有敬畏,有仰视,有害怕,再也没有了轻蔑不屑,和龌龊的调笑。

陆离接了青川递的信,急匆匆赶过来时,李兮已经将男子用药水洗干净,开始挑蛆虫了。

陆离站在李兮侧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神情专注的李兮,蛆虫横行的尸体以及活人他见的多了,那些蛆虫和遍布全身的伤口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可她一个年青女孩儿,能和他一样对这些淡然视之,这让他莫名生出满腹骄傲,对她、和对自己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