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璃一个眼刀子甩过来,大理寺卿怂了,乖乖地将人领去刑房了。
昏暗的刑房中,南宫璃见到了惨不忍睹的女君。
女君被揍成了猪头,南宫璃第一眼也没认出她来,可南宫璃认出了她的衣裳,那是他亲自去为母亲挑选的面料,专让母亲微服出行穿的,看上去与市面上绝大多数面料没什么不同,做工却更为精致。
衣衫染了血迹与污渍,已经很难辨认出原先的样子,只不过,这料子到底是他亲手买的,他还是能认出来就是了。
南宫璃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她。
女君也看见了南宫璃,唰的落下泪来,火辣辣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点沙哑的声音:“璃儿…”
这熟悉的眼神与语气!
是他母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母亲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还被人当成囚犯抓了起来?
“郡王?”大理寺卿见他神色不大对,弱弱地唤了他一声。
南宫璃按耐住把这里的人统统处死的冲动,定了定神道:“你方才说她犯了什么罪?”
大理寺卿道:“行刺国君,殴打赫连家的夫人与小公子。”顿了顿,补了一句,“冒充女君。”
这哪里是冒充?分明她就是真的女君!
偏偏南宫璃不能把真相宣之于口。
一则,女君让国君下了禁足令,她本不该擅自出府,让人发现她违抗圣旨,后果不堪设想。
二则,女君府刚与赫连家闹翻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把赫连家的夫人与小公子揍了,难保不让人怀疑她是想杀人泄愤。
三则,国君刚禁了她的足,她便把国君给打了,这是在说她不满国君的处置…想造反吗?
最后,就是她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丢人,传出去只怕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一番权衡后,南宫璃决定暂且瞒住女君的身份。
南宫璃给了女君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淡淡地站起身来,看向大理寺卿道:“这个人本王带走了,本王会亲自审问她。”
“这…”大理寺卿迟疑。
南宫璃冷冷地问道:“怎么?本王从你们大理寺要个人,莫非要不到了?”
大理寺卿讪讪一笑:“郡王误会了,微臣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劳郡王亲自动手,就她这样的,挨不过三轮严刑拷打就会一股脑儿地招了。”
三轮严刑拷打,女君还有命吗?!
南宫璃恨不得掐死他!
大理寺卿感受到了小郡王的杀气,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说错了吗?这个疯妇牙口有点儿硬,得好生拷问一番才行啊,不过也硬不了太久,三轮足矣,他有自信!
南宫璃神色淡淡地说道:“事关女君府与我外公,我需得亲自审问才好,若是外公那头问起来,你照实说就是了,人是我带走的,真相如何,我会给外公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理寺卿不好不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南宫璃转身就要去扶女君。
一回头,见大理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轻咳一声收回手,对遍体鳞伤的女君道:“起来,随本王回女君府,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否则,本王可没那么好说话。”
女君撑着墙壁,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
她浑身痛得像是散架了一般,不当心踉跄了一下。
大理寺卿对着她屁股就是一脚!
随即大理寺卿厉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郡王?!”
女君摔了个大马趴!
南宫璃不忍地捂住了眼…
“刺客”被抓走了,俞邵青与国君一行人也出了满地狼藉的巷子。
俞邵青将妻子抱上马车。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阿淑一定吓坏了。
三个小黑蛋分别被国君与王內侍以及车夫抱在怀里。
国君本以为大宝与二宝是两兄弟,不料还有个兄弟。
不论皇室民间,养大一个孩子都不容易,能将三个都平安地生下来,还养得白白…呃,黑黑胖胖的,可以说是上苍庇佑了。
国君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他怀里抱的是二宝,当然他并不知道。
二宝起先是装晕,装着装着真给睡过去了。
小脸蛋圆嘟嘟的,两坨小肥肉一颤一颤的,小眉毛有些浓,英气勃勃,睫羽长得像是两扇蝶翼,在鼻翼两侧投下…呃,太黑了,看不见暗影。
小鼻子小嘴都很漂亮。
国君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是什么时候了,南宫璃回南诏时已经四岁了,过了最懵懂可爱的年纪,女君与小郡主倒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二人小时候都干瘦干瘦的,抱在怀里没重量,还唯恐把人给折断了。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不知他们娘小时候是不是也是一只小肥仔?
小宝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
王內侍怀中的大宝以及车夫怀中的小宝也开始呼噜呼噜。
王內侍的心心都要化了。
唉呀妈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黑蛋呀?
好想偷一个呀!
俞邵青安顿好了妻子,走下马车来抱小黑蛋。
王內侍背过身子不给他!
就在此时,赫连北冥与燕九朝的马车路过此处。
看见俞邵青与国君一行人,余刚率先将马车停了下来,影十三走在他后头,他停了,影十三也不得不将马车停下。
“怎么了?”赫连北冥问。
“国君和二爷。”余刚惊讶地说。
赫连北冥挑开帘子,朝余刚所示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了国君与俞邵青,三个小家伙也在,被国君一行人抱在怀里,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下车。”赫连北冥道。
“诶!”余刚绕到马车后,打开车厢的后门,拉下木板,让轮椅滑了下来。
赫连北冥推着轮椅走上前,与国君行了一礼:“陛下。”又转头看向俞邵青,“二弟。”
俞邵青一把将小黑蛋抢了过来。
王內侍气得吹胡子瞪眼!
俞邵青一溜烟儿地将小宝抱上了马车。
“给我吧。”赫连北冥朝车夫伸出手。
车夫将怀里的大宝给了他。
现在就剩国君怀里的小黑蛋了。
“陛下。”赫连北冥轻声开口。
国君抱着二宝撇过脸,别叫我,我不想给。
国君此时当然已经知道他们是燕九朝与赫连千金儿子了,早先在金銮殿上国君便觉着燕九朝的眉眼有些熟悉,那会儿他正在气头上,没大想起来,这会子看看燕九朝,再看看怀中的小家伙,他总算明白过来那股熟悉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燕九朝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他在国君面前站定,瞅了瞅国君怀里的二宝道:“喜欢吗?”
国君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喜欢。”
“喜欢也没用。”
燕九朝将小家伙拎了过来,说:“我的。”
猝不及防被扎心的国君:“…”
第280章 又见修罗(二更)
国君是君,他做任何事都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因此尽管十分纳闷国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赫连北冥依旧一个字没问,带着一家人乘坐马车离开了。
三个小黑蛋让赫连家的人带走了。
国君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的臂弯还残留着小家伙的体温与淡淡奶香,那软乎乎的肥团子的小模样,光是回想一下都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王內侍与车夫的情绪也有些低落,那么可爱的孩子,他们没抱够呢。
“陛下,咱们这会儿还去宅子吗?”王內侍问。
国君眼下了没了避世的心情,顿了顿,道:“回宫吧。”
一行人坐上马车回了皇宫。
皇后与国君夫妻多年,焉能不知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一下朝便不见踪迹,怕是又寻个清净地方躲起来了,他想等她睡着了再回宫,如此就能不用左右为难了。
以往并非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国君一出宫,皇后便知他是不愿接受自己的求情,翌日她也就识趣地不再与他提起,然而这次事关重大。
管他是明日回、后日回,甚至十天半个月后再回,总之她是要替女儿求情的。
“娘娘,陛下回宫了。”女使禀报说。
皇后望了望并没有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喃喃道:“现在?
不是要等她睡着了才会回宫么?
这会不会太早了…
王內侍挑开帘子。
国君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皇后摆手让女使们退下,亲自走上前,为他更衣道:“我听闻陛下出宫了。”
国君没有否认:“什么都瞒不住你。”
皇后替他脱下了厚重的外袍,换了一件轻便的常服:“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你心里想什么,我总该是能猜到一二的,我听说了雁儿与驸马的事了,你是怕我会替他们两个求情吧?”
国君在椅子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后为他摘下发簪:“他们两个是做得有些过分了,驸马若真心爱慕雁儿,就该光明正大地上门求娶她,而不是担心我们不答应,于是先与她私定终身,殊不知啊,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藏得再好,也终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
发簪被摘掉后,发髻落了下来,国君感觉自己的头皮为之一轻。
皇后接着道:“若我早些知道驸马是有家室之人,我便是打断雁儿的腿也不会许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国君深以为然。
南宫家的女儿,犯不着去抢一个有妇之夫。
“溪儿以后绝不可以这样。”国君道。
虽说南宫溪是抱养的孩子,可既然上了皇族玉蝶,那就是南诏名副其实的郡主,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南诏皇族的体面,她娘的事没法子重来一次,她的却不容许再出任何岔子。
“溪儿的婚事我心里有数。”皇后找了篦子为国君梳头,这是他一日之中最放松的时候,也最容易答应她的要求。
皇后一边轻轻地梳着,一边温声说道:“驸马的事你怎么决断都好,是瞒下来,不让他们为天下人诟病,还是把真相宣之于众,我都绝无二话,只是…雁儿是我的亲骨肉,你可别真的不要她了。”
国君按住她给自己梳头的手,转过身看向她:“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皇后撇嘴儿道:“你是没说,可你心里早已对她失望透了。”
国君再次叹了口气:“她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我难道不该对她失望吗?我是她的父亲也好,是她的国君也罢,都不能继续纵然她。”
皇后的神色一顿:“那你打算怎么办?”
国君道:“先查清事实的真相。”
“然后?”
“秉公处理。”
皇后没料到自己那么久没求过情,一开口唤来的却是一句“秉公处理”。
看来,国君是铁了心要公事公办了。
皇后古怪地看了国君一眼,以自己对丈夫的了解,他不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吗?
要说实质上的变化,似乎并没有,至少国君自己说不上来,可国君就是多了一份决心,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决心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若是皇后接着求情,国君最终还是会心软。
然而皇后没有这么做。
这些年,是她把女儿宠坏了,这样的性子只做帝姬并无不可,却无法成为南诏的国君。
这次的事,就当做是一次教训。
何况国君说了,不会不要雁儿的。
皇后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相信驸马与女君情投意合,女君只有错,却算不上有罪,南宫璃却明白父亲是如何被母亲留在身边的。
一旦真相大白,等待母亲的将不会是寻常的惩罚,极有可能是一场灭顶之灾。
“郡王,郡王,郡王!”
白御医接连唤了南宫璃好几声。
南宫璃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看向床铺上昏迷不醒的女君,道:“我母亲的伤势如何了?”
白御医道:“药都上好了,伤口也包扎了,就是…需服药静养,不可再受伤。”
南宫璃点点头:“这次的事,还请白御医替我母亲守口如瓶。”
白御医恭敬地说道:“为女君府效力,臣万死不辞。”
“你退下吧。”南宫璃道。
“是。”白御医拎着医药箱退下了。
女君伤得严重,白御医做了这么年大夫,还没见谁这么面目全非的,说死她也没死,可要说活着,那真是生不如死。
唉,好惨一女的!
南宫璃来到床前,看着几乎被裹成木乃伊的女君,眉心跳了跳,心疼地说道:“母亲,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君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的脸全被裹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以及一张肿得像香肠的嘴。
她的嘴皮子动了动。
“母亲您说什么?”南宫璃听不清。
女君的嘴皮子再次艰难地动了动。
南宫璃站起身,将耳朵递过去。
终于,他听到母亲微弱的声音了。
母亲在说:“驸马…”
都伤成这样了,心里竟然还惦记着父亲,南宫璃心酸地说道:“父亲没事,我让人打点过了,牢中不会有人为难他,一会儿我让白御医去一趟牢里,为父亲把脉,总之父亲的事您不要操心了,交给我就好。”
女君想点头,裹太紧了点不动,只得眨了眨眼。
南宫璃又道:“母亲,谁把您伤成这样的?”
女君缓缓地张了张嘴。
南宫璃附耳倾听。
女君道:“大…帝…姬…”
“是大帝姬?”南宫璃错愕,“您方才碰上她了?她把您伤成这样的?她…她为何要伤您?她认出您了?”
女君还是帝姬时曾去过一趟鬼族,尽管是名义上的姐妹,不过她瞧不上那个姐姐,并没有与她见面,只是暗地里观望了几眼。
女君自认为大帝姬没见过自己。
可照大帝姬下狠手的程度来看,只怕在鬼族,不止女君观望了大帝姬,大帝姬也观望了她。
南宫璃万万没料到凶手会是大帝姬,国君也在场,他见到大帝姬了吗?他认出她了吗?他要开始接纳那个被自己流放的女儿了吗?
南宫璃的心底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女君若是不能继承帝位,那么他也就不能成为太子。
大帝姬的出现,妨碍的不仅仅是母亲的大业,还有他的。
南宫璃眯了眯眼,派人去了一趟皇宫,表面上是给皇后送府中厨子做的点心,实际是打听国君与芸妃的动静,若国君知道大帝姬来了南诏,一定会第一时间跑去质问芸妃,看是不是芸妃捣了什么鬼。
可国君没有。
这说明他还没认出大帝姬。
如今的局势对女君府不大有利,这个节骨眼儿上决不能给他们父女相认的机会。
便是拼着暴露的风险,也必须要除掉大帝姬!
是夜,南宫璃去了修罗的院子。
修罗好几日没发狂了,每日出去一趟,也不知他是做什么,总之回来时像个喝饱了奶的孩子,精神棒棒哒!
南宫璃忙着女君府的事情,没功夫关注修罗的转变,总之修罗不闹事,于他而言就是好事。
“修罗。”南宫璃推开了修罗的房门。
修罗将将手中的小奶瓶唰的塞进被子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南宫璃笑了笑,说道:“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修罗挑眉。
什么事?
“替我杀一个人?”
谁?
南宫璃:“大帝姬。”
第281章 她是帝姬,霸气老夫人
暮色四合时分,俞婉估摸着燕九朝那头应当已经处理妥当了,于是带着逛得乐不思蜀的老夫人回了府。
燕九朝他们也刚刚抵达院子。
别看老夫人逛得不想走,真正到家了,又嘴一撇,委屈巴巴地去和自己的小乖孙告状:“…你媳妇儿差点累死我,这也要看,那也要买,我这把老骨头都让她折腾到散架了…”
俞婉一脸懵圈,冤枉啊!天地良心啊!这也要看、那也要买的人究竟是谁啊!!!
俞婉回了赫连家这么久,从不见老夫人出府门,她还当老夫人不爱上街,想想不奇怪,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体力不如小年轻,在院子里散散步倒还罢了,真让她去轧马路定然是很吃力的。
结果俞婉发现自己错了。
呜,她是为什么要陪老夫人逛街啊?早知道去蛊庙上个香岂不是更好?
老夫人很是拉着燕九朝告了一番状,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俞婉的小脸都黑成了炭。
老夫人抱住燕九朝胳膊,幽怨地瞥了俞婉一眼:“丑孙媳妇儿!”
俞婉瞬间炸毛了。
什么丑孙媳妇儿啊?我是您亲亲亲亲…美孙女!
燕九朝轻轻地哄道:“我媳妇儿,您担待些?”
“看你的面子,我就担待些好了!”老夫人扬起下巴,让下人们带上她买的十七八担东西,浩浩荡荡地回屋了。
俞婉举着酸痛的胳膊扑进自家相公怀里:“疼死了。”
老夫人在前买买买,她就在后拎拎拎,种地都没这么累的。
燕九朝摸摸她小脑袋瓜子,难得的没有欺负她:“回屋给你揉揉。”
俞婉委屈巴巴地点头:“嗯!”
“咳!”
身后传来赫连北冥的咳嗽声。
俞婉直起身子,与燕九朝一道转过身来看向他。
赫连北冥的伤势痊愈得差不多了,气色也红润了,饶是坐了一整晚的牢,但看他眉宇间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没吃苦头,也没瞎操心。
赫连北冥正色道:“你们来我院子一趟,我有话问你们。”
俞婉的小心心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要为曾经的隐瞒付出代价了。
最初进入南诏时,赫连北冥让她坦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进入帝都的目的,她别的都说了,唯独两样:圣物与驸马。
赫连北冥是因为窝藏燕城世子被捕入狱的,入狱后坊间才出现驸马是燕王的传闻,赫连北冥没上金銮殿,想来只在牢中听到了风声,这是要向他二人核实传闻的真假了。
左不过当着南诏国君的面已经承认过一次了,再承认一次也无妨了。
赫连北冥果真问起了驸马一事:“…当真是你父亲?”
“大伯不知道吗?”燕九朝问。
“我为何会知道?”
“大伯此番按兵不动,不是得了驸马的授意?”
赫连北冥噎了一下,这家伙怎么连这个都猜到了?
没错,在被宣入皇宫的前半个时辰,他收到了驸马的来信,信上说一会儿不论国君召见他问什么,都不要着急辩驳。
他与驸马来往不多,甚至可以说毫无私交,驸马忽然给他送了这样的一封信,平心而论他是有些犹豫的。
可真当被国君召见的一霎,他选择了相信驸马的话,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去信任一个可能是自己政敌的男人。
随后在狱中,他听说了驸马是燕王的事。
可信上驸马什么都没说。
所以,他是最晚得知消息的一个。
而且他并不能确定这所谓的“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燕九朝说。
赫连北冥倒抽一口凉气,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嗫嚅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们…你也…”
他看向俞婉。
俞婉低低地说道:“是,我也知道。”
赫连北冥的胸口一阵起伏:“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能瞒着我?从前瞒着倒还罢了,如今都知道自己是赫连家的人了,还给我藏着掖着?!知不知道差点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是亲生的,亲侄女儿,亲侄女婿,不能打死…
赫连北冥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十七八遍,堪堪把怒火压了下去,眸光犀利地看着二人道:“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大伯,今天就在这里给我把话说清楚,还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