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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道:“你就不用吃了,那些药不是给孩子吃的,一会儿我单独给你熬一碗药汤来。”

周瑾安静地点点头。

燕九朝虽是已经回屋了,几人的情绪却久久平复不下来,以为燕九朝活不下来了,结果他活了,他们该高兴,可是,他又成为魂罗刹了。

不过,虽是成了魂罗刹,却又与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影六摸了摸自己脖子,傻乎乎地说道:“我是真的没死吧?”

周瑾给了他一个看小傻子的眼神。

俞婉蹙了蹙眉,问道:“话说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是魂罗刹吗?”

“是,也不全是。”巫王道。

“怎么说?”俞婉看向他道。

巫王解释道:“他身上有魂罗刹的功力,但并无魂罗刹的意识。”

这一点并不难理解,如果燕九朝真的拥有魂罗刹的意识,那么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开杀戒,并且吞噬了在场的巫王与小圣王。

“我想,我与周瑾的巫力还是奏效了,只不过,我们移除的是魂罗刹的意识,并不是它的功力,它的功力…应该是被燕九朝吸收了。”言及此处,巫王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换句话说,他把魂罗刹给吞噬了,却只吞噬了功力,并没吞噬记忆,所以我与周瑾才能得手,将魂罗刹的意识抹除。”

从燕九朝所展现的实力来看,若非他自愿,巫王与周瑾是不可能从他脑子里移除任何东西的,巫王甚至怀疑,哪怕自己与周瑾不动手,燕九朝也有办法自行清除魂罗刹的意识,只不过,那样所耗费的心力就有些大了。

巫王接着道:“魂罗刹擅长摄魂术,这辈子也不知吞噬过多少高手,没想到也有被人吞噬的一天。”

燕九朝是第一个吞噬了魂罗刹的人,若非亲眼所见,巫王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俞婉几人的接受度却比巫王高多了,毕竟在魂罗刹之前,某某人便已经吞噬过一个鬼王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指不定要吞上瘾了。

俞婉有些哭笑不得,想到了什么,又问巫王道:“他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少主似乎不认识我们了,只认识少夫人,但…”影六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囧了一下。

“但又将自己当成了我爹!”俞婉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说了,老实说她也纳闷了,好端端的,燕九朝怎么就成她爹了?这比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魂罗刹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好么?

巫王沉吟片刻,说道:“我想…可能是抹除魂罗刹的意识所带来的副作用。”

燕九朝吞噬了魂罗刹,而魂罗刹又吞噬过无数个高手,魂罗刹的意识虽被抹除了,那些高手的却没有,这导致燕九朝的记忆发生了错乱,他可能将自己当成某一位被魂罗刹吞噬过的高手了。

巫王叹息一声道:“魂罗刹吞噬过太多的高手,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其中的哪一个。”

俞婉就道:“我们能把真相告诉他吗?”

巫王摇头:“他目前的情况,不宜受刺激。”

俞婉杏眼一瞪道:“会疯吗?”

巫王正色道:“会杀人。”

俞婉再次回屋时,手里多了一碗亲自熬的桂圆红枣粥。

“呃…真的要给少主送进去吗?”影十三踌躇地问。

俞婉挺起胸脯道:“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影十三与影六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不是怕他存心伤害你,是怕你这碗粥让他受了刺激…

俞婉端着粥碗进了屋。

看吧,他都变成一个大魔头了,她还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她简直是世上最贤惠的妻子!

燕九朝打斗了一整晚,也挺累的,不过他睡不着,坐在椅子上一脸冰冷。

“咳咳。”俞婉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燕九朝在见到她的一霎,脸上的冰冷褪去了,可没一瞬又更冷若冰霜了:“胆子越发大是不是?连爹都不叫了?”

你病你有理!

俞婉咬咬牙,很想把昨天晚上伏在他肩头哭得死去活来的自己揪出来暴打一百遍!

“爹~”俞婉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你饿了吧?”

“你?”燕九朝拉长了音调。

俞婉暗暗咬牙,挤出一副春光灿烂才笑,娇滴滴地说道:“您饿了吧?我…女儿给您熬了粥,您趁热尝尝。”

燕九朝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端起粥碗尝了一口粥。

影六与影十三紧张地等待着,以防自家少主难吃到想杀人,他们也好将少夫人给救出来。

哪知自家少主非但没觉着难吃,还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把足足五人饭量的粥一滴不剩地吃完了。

“有那么好吃吗?”影六去厨房舀了一点剩在锅里的粥,结果才吃了一口,便两眼一翻,狂吐舌头,倒地不起——

燕九朝将吃完的粥碗放回托盘上,俞婉坐在他对面,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到燕九朝落在她肚子上的目光,她抬起头来,犹豫着怎么在不刺激到他的情况下和他解释清楚肚子里的孩子:“我…”

燕九朝云淡风轻地摆摆手:“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没怀孕,你只是胖。”

俞婉:“…!!”

第544章 鲍神厨认子!(二更)

扎心了,扎得不要不要的!

以为他快死的时候,俞婉宁愿自己被他气一千次、一万次,可真被气到了,又恨不得将他原地打死!

俞婉气得摔桌!

特别想对他说——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俞婉转过胖嘟嘟的小身子,气鼓鼓地出去了!

另一边,影十三抱着三个比她更胖嘟嘟的小黑蛋,去周瑾屋继续困觉了。

俞婉忙活了一整晚,其实也有些困,不过她的屋子她是回不去了,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对某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她去了周雨燕的屋。

周雨燕的摄魂术已经让巫王与周瑾解除了,虽暂时没醒过来,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俞婉抱了床被子,在她身旁躺下。

没躺一小会儿,外头便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赫然是三长老在向巫王辞行。

二人站在院子里,三长老向巫王问起了日后的打算:“…您的巫力似乎恢复了,小殿下也成为新的巫王了,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需要臣为您做些什么?”

魂罗刹死了,它的功力被燕九朝吞噬了,巫王恢复了,周瑾突破了,三长老无比庆幸自己及时进入了巫王的阵营,否则,就凭巫王几人如今的实力,整个长老殿加起来只怕也不够他看的。

巫王是如何回答的,俞婉就没听清了,俞婉有些困,只依稀记得诚惶诚恐地说了句:“…臣遵命!”

之后,是一连串的马蹄声,俞婉猜是三长老离开了,至于巫王走没走她就不知情了,她睡着了。

可俞婉的这一觉也并没睡多久,迷迷糊糊间让萍儿叫醒了。

“少夫人,少夫人,出事了!”萍儿着急地说。

俞婉掩面打了个呵欠:“是燕九朝又发作了吗?”

萍儿哽咽道:“不是少主,是鲍神厨!”

俞婉一个激灵睁开眼,瞌睡全无,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鲍爷爷怎么啦?”

“鲍神厨的情况不大好…”萍儿也是方才去叫鲍神厨起床吃饭才发现,一贯早起的鲍神厨竟在床铺上睡得没有动静,她试探着叫了一声,鲍神厨没醒,她心里隐隐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于是推门而入,结果就听见鲍神厨呼吸微弱…

萍儿第一反应是去找老崔头,可老崔头也昏迷着,萍儿只得来找俞婉了。

俞婉忙去了鲍神厨的屋。

鲍神厨从昨夜便不大好了,他只是强忍着没说,他警惕性很高,然而被影六送回屋时半点都没醒过来,等到了今日早上,更是陷入了呼吸微弱的昏睡。

这不是病。

是衰老。

鲍爷爷时日无多了。

萍儿心疼死少夫人了,好不容易留住了少主,又要失去鲍神厨,都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人,这叫她怎么承受得住?

巫王刚看着周瑾睡着,听说了鲍神厨的事,起身来了鲍神厨的屋子。

俞婉正在用热帕子给鲍神厨擦手,她的动作很轻柔,让人看得很伤感。

巫王指尖搭在鲍神厨的眉心,半晌后神色凝重地抽回手来。

俞婉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连你也没办法了对吗?”

巫王叹气:“他太操劳了,身体耗损过度。”

其实早在莲花村时,鲍神厨就不适合远行了,他的脊背已经佝偻了,步伐也开始变得蹒跚,那时,他若是放弃寻找儿子,留在京城或莲花村静养,一定还能再多活两年。

俞婉紧紧地握住鲍爷爷的手,垂下眸子低声说:“鲍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找到自幼失踪的儿子,他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可就是没有儿子的消息…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你说。”巫王道。

俞婉望着鲍神厨道:“我不希望鲍爷爷带着遗憾离开,你能用幻术让他…见见他儿子吗?”

巫王道:“这种小事找周瑾就够了,我手头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等着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再过来找你。”

俞婉点头,她拜托的是他,他却将此事推脱给了周瑾,说没点想法是假的,可想到三长老临走前与巫王的谈话,又觉得巫王的境况也挺焦头烂额的。

鲍爷爷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人,可对巫王而言却不是,既然周瑾可以处理,那么他让周瑾出面也无可厚非。

俞婉冲巫王颔了颔首。

巫王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骑上将军离开了这里。

俞婉给鲍神厨喂了点汤药,鲍神厨醒来时周瑾已经在他身边等着了,周瑾眸光一凛,强大的巫力逼入鲍神厨的脑海。

鲍神厨的眸光呆了一下,再聚焦时周瑾早已不在屋里了。

“鲍爷爷,您醒了?”俞婉笑着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并一盘荞麦面馒头放在了桌上,“萍儿刚做的早饭,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鲍神厨慈祥地笑了笑:“阿婉吃了没啊?”

“我吃过了!”俞婉笑着说。

“对了,九朝回来了没有?”鲍神厨问。

俞婉扶着他走到桌边坐下:“回来了。”

“他没事吧?”鲍神厨关切地问。

“他好着呢。”就是脑子抽了,俞婉将粥碗放到他手边,“昨夜回来得晚,有些累了,在歇息。”

听到燕九朝没事,鲍神厨如释重负:“大宝他们呢?”

俞婉笑了:“那几个小家伙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醒的!”

鲍神厨欣慰不已:“那就好,都没事就好。”

“鲍爷爷。”俞婉将勺子递到他手上。

“嗯?”鲍神厨扭头看向她。

俞婉笑眯眯地说道:“一会儿吃过早饭,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鲍神厨快走不动了,可婉丫头的邀请,他从来都是不会拒绝的。

“好啊。”他笑着应下。

许是弥留之际了,鲍神厨胃口不大好,略用了一点小米粥便再也吃不下。

俞婉拿了披风给他穿上,搀扶着他往屋外走去,刚跨出门槛,便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鲍神厨,一袭藏青色长衫,身材有些清瘦。

哪怕只看见一个背影,鲍神厨的心底也隐隐升腾起了一丝熟悉,他松开俞婉的手,怔怔地朝那人走去:“你是…”

俞婉与不远处的周瑾、影十三、影六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人是达瓦,但鲍神厨被施展了幻术,他不会看出那是达瓦,他只会看到自己心目中幻想过无数次的模样。

达瓦缓缓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我是来寻亲的。”达瓦说。

“你…你寻什么亲?”鲍神厨难掩激动地说。

达瓦道:“我在寻找我父亲,老人家,你可见过我父亲?”

鲍神厨激动得眸光颤抖:“你…你父亲长什么样?姓什么?叫什么?”

“我父亲应当姓鲍,这是他留给我的信物。”达瓦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菜谱。

这本菜谱是俞婉伪造的,伪造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鲍神厨中了幻术,他记忆中与儿子一起失踪的菜谱是什么样,他看到的就会是什么样。

哪知在拿到菜谱的一霎,鲍神厨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他身子一晃,众人面色一变,达瓦赶忙扶住他:“老人家!您怎么了?”

众人不解地看向鲍神厨,这是太激动了吗?可怎么感觉激动得有些不对劲啊?

鲍神厨捂住眼,无声地哭了起来。

“老人家!您…您怎么了?”达瓦手足无措!是他演的不好吗?他灵魂般的演技不管用了吗?

“哪儿有什么菜谱…”鲍神厨哭得笑了,“从来就没有菜谱…没有…”

俞婉张了张嘴:“鲍爷爷…”

糟糕,不管鲍爷爷是为何捏造了菜谱一事,他们的幻术都露馅了,本以为天衣无缝,谁料百密一疏!

在看到这本菜谱前,周瑾的幻术十分奏效,鲍神厨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可现在…大梦初醒,他什么都明白了,能让他们动了这等心思,他恐怕当真时日无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啊…”鲍神厨垂老的身子蜷缩了下来,抱住头,痛苦地哭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自院门外响起。

“父…父亲?”

鲍神厨身子一僵,唰的朝门外看去,就见巫王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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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一家团聚,圆满

巫王众人都认识,没什么好打量的,众人更在意的是被他带进院子的男人。

那男人的年纪与俞邵青不相上下,只是略比俞邵青清瘦些,穿着一身石青色锦服,头戴玉冠,腰间挂着一块环形的羊脂玉佩,从衣着上看,这并不是个缺衣缩食的男子,而从容貌上来说,虽不算谪仙一般的美男子,却也五官周正、样貌堂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右眉上有个缺口,像是一道疤,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方才那声父亲便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

眼下院子里一共站了五人,能被他喊作父亲的总不会是周瑾与影六、影十三这几人。

俞婉眨了眨眼,唰的看向鲍神厨。

周瑾与影六二人也朝鲍神厨看了过去。

只见鲍神厨在听到那声“父亲”后浑身都僵住,随后,挂着来不及擦去的泪痕,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那名男子。

鲍神厨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蔓延过他的四肢百骸。

老实说,鲍神厨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儿子的模样,但绝不是像面前这位那样,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他几乎是有些着急地走上前。

没注意到前方的石子,他一脚踩了上去。

鲍爷爷年事已高,这一脚摔下去,不死也要残了!

“鲍爷爷!”俞婉面色一变。

周瑾也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影六更是几乎施展轻功去救他,却被影十三抓住了胳膊。

影十三冲影六使了个眼色,影六疑惑地唔了一声,定睛一看,就见鲍神厨已经被那名青年男子扶住了。

被对方扶住的一霎,鲍神厨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决堤而出,他抓住男子的手,定定地看着男子的容貌,颤抖地喊了一声泓儿…

巫王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廊下,将院子留给鲍神厨二人。

俞婉与周瑾三人走了过来,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仿佛在问究竟怎么了,那名青年男子是谁?他们甚至在想,巫王是不是又施展幻术了?

“我可没施展幻术。”巫王笑了笑,说。

他脸上的毒疮没了,尽管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别有一股成熟的男子俊美。

当然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也没心情去欣赏巫王的俊美容貌。

“不是幻术,难道…他真是鲍爷爷的儿子吗?”俞婉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名青年男子问。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鲍神厨哭得像个孩子,青年男子的眼眶也溢满了泪水,抓住鲍神厨的手浑身都在隐隐颤抖。

巫王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他就是你鲍爷爷的儿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俞婉收回落在那名男子身上的目光,转头望向巫王,“你在哪里找到的?你不是…去处理很重要的事了吗?”

巫王笑着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这就是我要处理的事啊。”

“啊…”俞婉哑然了。

当她提出让巫王为鲍爷爷施展幻术,了却鲍爷爷的一桩心愿时,巫王以有至关重要的事需要在身、周瑾可代劳的理由推辞了,那时,她以为巫王是要去处理巫族的政务,不料,却是去帮鲍爷爷找儿子了。

她误会巫王了…

俞婉的面上掠过一丝难为情。

巫王看破不说破,笑了笑,道:“没早点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赶不赶得及。”

他是巫师,不是神灵,卜卦能测吉凶生死,幻术能迷惑人的意识,但并非无所不能,他只是算出了大致的位置,真把人辨认出来还是很费了一番心思。

周瑾眨巴着眸子看向巫王。

巫王宠溺地摸了摸他脑袋:“这些巫术,等以后我慢慢教给你。”

有些东西是天时地利人和,早一点,巫王巫力受损严重,卜算不出,晚一点,鲍神厨又可能已经熬不住,所以,严格说来也是鲍神厨自己的造化。

“你是怎么和他说的?”俞婉问。

巫王望向那名青年男子道:“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是巫王,我找到了他的生身父亲。”

俞婉古怪地问道:“他就信了?这么顺利?”

巫王淡笑一声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些年他没有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鲍神厨与青年男子抱头痛哭,看样子已经说开了,一切都是真的,在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在走到了人生尽头的时候,鲍爷爷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俞婉感慨道:“原来真的在巫族啊…”

巫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底下没有白走的路。”

俞婉没有一天不盼望着鲍神厨能与亲生儿子团聚,而真正等到了这一刻又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鲍爷爷,屋里说话吧。”她走过去,与青年男子一道,将鲍神厨扶回了房。

俞婉要去给二人泡茶,鲍神厨道:“阿婉你也留下吧。”

从青年男子口中,俞婉得知他目前姓江,这是他养父的姓氏,他很小便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捡到他的是一个过路的商人,商人心肠挺好,可惜常年奔走并不适合抚养孩子,于是将他交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户,他给了农户留了点银子,好帮助一家度日。

农户家中有个在镇上做丫鬟的女儿,她伺候的主子没有孩子,偶然得知她家有个捡来的男娃,便问他们可愿意将娃娃给她。

那位夫人是真心求子,农户家一寻思,给答应了。

“那位夫人就是你的养母吗?”俞婉问。

“是的,是我养母。”江经年说。

“江夫人…对你可好?”鲍神厨颤声问。

江经年温和一笑:“母亲对我极好。”

事实上,不论是最初捡到他的商人,还是收留了他一阵子的农户,都是心存善念之人,他们也待他极好,只是比起他们,江夫人那里是更适合他的去处。

江夫人是江家寡妇,早年丧夫,之后再也没有改嫁,江家疼惜她,得知她收养了一个孩子,待那孩子与江家的亲生血脉也没有什么两样。

江经年是不幸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他与亲生爹娘失散,却遇上了一个又一个贵人,他被照顾得极好,长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君子,只不过,江夫人在他十六岁那年便病逝了,病逝前江夫人将他的身世告诉了她。

“我想…你爹娘一定急坏了。”

江夫人拿出了江经年当年的襁褓,虽然料子已经旧了,但看得出十分讲究,江夫人相信他不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年江夫人明里暗里也曾托人打听,只是没得到什么消息。

江夫人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不希望给江经年留下遗憾。

江经年决定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江家是做玉器生意的,他和府里的师傅学了手艺,他做得十分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不知怎的,他不爱玉雕。

他喜欢厨艺。

他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间名满天下的酒楼。

只是因为要寻亲,这个愿望被耽搁了,后面阴差阳错来了这里,成了亲,有了孩子,就暂且住下了。

他开的酒楼就是第一个向鲍神厨购买美酒的酒楼。

鲍神厨与这家酒楼做了大半年生意了,却根本不知道东家就是自己儿子!

江经年道:“小二把酒拿给我,我尝了一口,觉得它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因为那是你父亲酿的酒。

“我…我就说我怎么老是狠不下心去压那家的价呢…”鲍神厨喃喃。

俞婉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就是了!

俞婉看向江经年道:“江叔叔,您说您成亲了,江婶婶和小侄儿呢?”

江经年温声道:“她带着儿子回娘家省亲了,过几日便回来。”

俞婉握住鲍神厨苍老的手,打趣道:“不仅找到了儿子,还有了儿媳与孙子,鲍爷爷,您赚了!”

鲍神厨笑出了眼泪。

漂泊大半生,兜兜转转,从大周到南诏,又从南诏到巫族,俞婉所了解的艰辛只是冰山一角,这个老人为了寻回自己的骨肉吃了太多苦头,好在,在弥留的日子里终于得以与亲人团聚。

回不回大周已不重要,有儿子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你娘也希望我能找到你,她说,要我替她看看…我就怕我哪天找不到你了,半路上就…”不吉利的话,鲍神厨没说,笑着跳了过去。

他没告诉过旁人,这是夫人与他的约定,夫人选择了火葬,让他不论去哪里都将她的骨灰带在身上,这是担心他哪天客死他乡,她不希望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江经年给亡母的骨灰磕了头。

鲍神厨身子不大好,说了会儿话,睡着了。

江经年将父亲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七月的巫族并不算冷,可鲍神厨年纪大了,身子都是凉的。

江经年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掖好被角。

鲍神厨睡熟后,二人去了外屋。

有些话俞婉不忍说,却又不得不说:“江叔叔。”

“阿婉有话对我说吗?”江经年看向这个无微不至照顾他父亲的姑娘,语气温和地问道。

“是有关鲍爷爷的身体。”俞婉轻声说。

江经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父亲的年纪其实比他岳父还小,可常年忍受丧妻失子之痛,加上奔波操劳,他衰弱得不成样子,他虽不是大夫,可看见父亲的第一眼,他便已经明白,父亲时日无多了。

“其实与爹娘分离后,过得不好的人是他们。”江经年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幸运,碰上了那么多好心的人,更是有待他视如己出的江夫人,便是在寻亲的路上,他年轻力壮,又有江夫人留给他的积蓄,他真没吃太多苦头,爹娘却不一样,他生母忧伤成疾,不幸辞世,父亲为寻他,拖着日渐佝偻的身子,顶着满头白发…找了大半辈子。

俞婉劝慰道:“江叔叔,你过得好,他们才会安心啊!你要是吃了太多的苦头,他们会比现在更自责的。”

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孩子过得好更让爹娘开心的事呢?

当得知江经年如此平安顺遂地长大,鲍爷爷别提多高兴了,他最怕的,不是不能与儿子团聚,而是不知道儿子究竟过得好不好,儿子过得好,他也就了无遗憾了。

江经年对俞婉道:“多谢你对父亲的照顾,父亲说,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年就是遇到你们之后的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