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呀?”大伯母将俞婉拉进屋里,把姜氏也叫上,把几个大男人轰了出去。

小奶包也让大伯母“丢”给了俞邵青,俞邵青抱着三个瘦巴巴的小猴子,浑身僵硬…

俞婉既然敢把孩子带回来,就想过会被家人盘问,瞒是瞒不住的,何况也没必要,他们是她儿子,她要光明正大地认回他们,不希望把他们藏起来不能见人。

“是我生的,在许州生的。”

大伯母知道她当年没去表姑婆家,事实上,他们家哪儿有个表姑婆的亲戚?可大伯母也万没料到是去了那么远的许州。

三人在屋子里待了许久。

俞松在门外徘徊着,神情凝重。

“怎么了?”俞峰走过来问。

“大哥,咱们村那个万公子…就是燕少主吧?”他见过阿婉与万公子亲密地走在一起,再想想燕少主对俞家的诸多照顾,他其实早有怀疑,只是一直不敢去求证。

俞峰与俞婉出入京城最多,若说俞婉有什么秘密,当是瞒不了俞峰,因此俞松才会选择问他。

俞峰挠挠头:“是啊,是他。”

俞松的心里泛过一丝难言的酸涩:“真卑鄙!”

俞峰:“…”

俞松气呼呼地说道:“他就是个混蛋!他欺负阿婉!”

俞峰可不认为妹妹是个会让人欺负的性子,或许从前是,但如今除非她自己乐意,否则没人能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俞峰无奈地拍了拍他肩膀。

他和弟弟一起长大,弟弟心里想什么,他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可能不明白?只可惜,他的对手太强了,阿婉与那人连孩子都有了,有戏也没戏了。

大伯母出屋子时,眼睛都是肿的。

她的阿婉太惨了,为了赵恒那个王八羔子,竟然被拐去许州了,不用说也知道阿婉那一年吃了多少苦,亏她这个大伯母还怪罪阿婉没把银子借给他们治病,她可真是没良心啊…

大伯母愧疚死了。

“都过去了。”姜氏拍了拍大嫂的手,“阿婉平安回来了,孩子也回来了。”

“对,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大伯母哽咽地点点头,擦了泪,四下一看,“诶?孩子呢?老三!你把孩子弄哪儿去了?!”

俞邵青一日之间做了外公,他内心都是崩溃的,再有两日便是他生辰,突然收到这么个大礼,惊喜(吓)真是够够的,俞邵青与三个小家伙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听说是那个万公子的孩子?

那家伙不是好东西!

他生出来的儿子能是小好东西?

俞邵青凶巴巴地看着他们。

他们也凶巴巴地看着俞邵青。

俞邵青:“?!”

小崽子,还敢瞪他!

俞邵青眯了眯眼,双手叉住腰。

三个小家伙也有学有样地叉住小腰。

一大三小,虎视眈眈,空气里爆发出了一阵凛然的杀气!

就在此时,大伯母与姜氏找过来了。

凶巴巴的小奶包一秒变脸:“呜哇——”

扯着嗓子哭起来了!

“老三!”大伯母一声河东狮吼,吓得俞邵青的心肝儿都抖了三抖。

“大嫂…”他忙要解释。

三个小家伙却已经扑进大伯母怀里,哭得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看你把孩子给吓的!”大伯母劈头盖脸地数落了起来,“怎么你心里还不乐意了是不是?不待见他们是不是?”

俞邵青一秒变怂:“我没有我没有,大嫂你误会了…”

长嫂如母,不论俞邵青在沙场如何铁血手腕,在大伯母跟前,都始终拿不起架子。

大伯母却不信,指着俞邵青道:“是不是外公欺负你们了?”

俞邵青眼神威胁:敢撒谎,当心挨揍!

三个小奶包看看俞邵青,又看看大伯母,满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欺负了,欺负得不要不要的!

俞邵青:“…!”

第079章 三个大魔王

俞邵青生平第一次被长嫂给训了,惨兮兮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伯母可宝贝坏这几个小家伙了,从前不知是自家孩子时已经很喜欢了,如今知道了,更是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

三个小家伙也把大伯母哄得可开心了,大伯母洗菜,他们帮着舀水;大伯母打扫院子,他们给大伯母递扫帚;大伯母去院子后的小菜园子里种菜,他们就帮着拔草,老大老大的草了。

大伯母:“…”

孩子,那是菜苗。

晚饭时,大伯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好菜,他的腿伤好多了,偶尔能扔掉拐杖走几步,虽不太远,可比起从前已是好上太多,他杀了一只打罗大娘家买来的鸡,炖了一大锅金黄鲜美的鸡汤,又烧了四条儿子自小溪里钓来的野生鲤鱼,鲤鱼个头肥大,肉质鲜嫩,肚皮上的部分分给了几个孩子,他还蒸了孩子们最爱的蛋羹,瑶柱与虾仁没了,他改为放了肉沫,起锅后洒上几粒葱花,淋上一勺香油,直把几个孩子馋得口水横流。

小铁蛋如今的饭量可大了,吃得呼哧呼哧的,俞婉捏了捏他的小肥腰:“你少吃点儿,裤子又穿不上了。”

小铁蛋:哼!

三个小奶包的饭量加起来都不到小铁蛋的一半,俞婉试着给他们多添了两勺蛋羹,三人乖乖地吃下了,一口也没浪费。

大伯看他们,怎么看怎么喜欢,大伯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是三房的,老三小时候就漂亮,村儿找不出比他好看的,之后他娶妻生子有了阿婉,阿婉也水灵灵的自不必说,不过阿婉小时候胖,肉唧唧的,眼缝儿都没了,再之后是铁蛋,铁蛋五官虽是精致,却有些面黄肌瘦,是最近几月才慢慢养好了,这么算起来,两岁的娃里,最漂亮的还真是这三个小家伙。

就是太瘦小了些。

大伯忍不住又给三人舀了小半碗鸡汤。

“小肚子还装得下吗?”俞婉摸摸他们的小肚皮问。

三人点头点头,埋头把鸡汤喝了。

这回是真不能再喂了,俞婉与大伯母去收碗,三个小奶包在堂屋里玩,俞邵青黑着脸走过来,他想修理这几个小家伙很久了,居然当着长嫂的面告他的黑状,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俞邵青捋起袖子,目光落在三个小家伙的身上,三人长得一模一样,呃…谁是老大、谁是老二、谁是老三啊…

俞邵青随手抓了个。

真轻!

和没抓似的!

被俞邵青高高拎起的是小宝。

小宝吐着口水泡泡,看向俞邵青。

俞邵青冷冷地眯了眯眼:“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再敢告黑状,我就——”

话音未落,俞邵青感觉胸口一热。

小、小宝尿了。

“呜哇——”小宝扯着嗓子哭起来了。

你尿了我,你还有理哭?!

“大嫂你看!”俞邵青指着自己的衣裳,也果断告了一状!

俞邵青又让大伯母训了,理由是他把孩子吓尿了。

“你说你咋就要和这几个孩子过不去呢!早一吓,晚一吓,迟早让你吓坏了!”

怎么都整不赢的俞邵青:“…”

入夜后,俞婉带着小家伙回了自个儿的宅子,三人在俞婉这边睡下,小铁蛋就只能去爹娘屋里了。

小铁蛋抱着枕头,依依不舍地说:“我想和弟弟睡。”

俞婉纠正他道:“不是弟弟,是外甥。”

我儿子是你弟弟,那我成你什么了?

“哦。”小铁蛋摸了摸三人的小脑袋,“弟弟晚安。”

满面黑线的俞婉:“…”

俞婉给三个小家伙洗了澡,换上干爽寝衣,三人白日里睡了一路,这会子不困,躺在床上,睁大乌溜溜的眼睛,俞婉也不催他们,安静地坐在一旁看鲍爷爷留下的医书。

乡亲们渐次歇下了,村庄陷入了一片宁静,三个小家伙又不会说话,屋子里只剩下俞婉翻动书页的声音。

终于,大宝忍不住了,悄咪咪地在床上翻了个跟头。

咚!

竟然是好响好响一个跟头!

大宝吓得脖子一缩,小心翼翼地看向俞婉,见俞婉居然没有骂他,眼珠子一转,又骨溜溜地翻了两个。

这样真的不会挨骂,二宝与小宝也按耐不住了,也在床上翻起了跟头,翻过来、翻过去,翻得满头大汗。

俞婉的唇角弯了弯。

虽没拿眼去看他们,却每一次栽下床时都能准确地接住他们。

三人玩累了,翻着翻着睡着了。

俞婉这才放下医书,把横七竖八的小家伙捞过来,拿棉布给他们擦了汗,换了身干爽的寝衣,这才熄了油灯,与他们一道睡下了。

月黑风高。

许邵与俞婉南城门一别后,去了长安街的天香楼,在那里处理了一下午公务,晚饭过后才乘坐马车离开,他心里搁着事儿,让马车在京城绕了一圈,夜深了才回到许家大宅。

宅子的大门口,停放着一辆两匹马的马车,车身的皇族徽记他并不陌生,而能有哪位皇族下榻到他的家里,非他的外甥二皇子莫属了。

许邵下了自己的马车,走到那辆马车前,神色恭敬地拱了拱手:“二殿下。”

车帘被掀开,燕怀璟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像往常那般唤他一声舅舅,而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转过身,撩开帘子。

许邵暗惊,莫非车里还有人?而什么人能劳动二皇子为他掀帘?

一道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走下地来,斗篷的帽子遮了其容貌,直到其行至许邵跟前,许邵才看清了她的脸,许邵面色一变:“娘娘?”

许贤妃四下看了看。

许邵会意,忙对不远处的车夫与小厮道:“都退下!”

一行人识趣地退避三舍了。

许邵将许贤妃带去了花厅,花厅没有下人,许贤妃脱下了斗篷。

许贤妃坐在主位上,燕怀璟站在她身侧,而许邵则是立在大厅中央,犹豫被审问的对象。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许邵轻声问道:“娘娘…怎么深夜出宫了?让陛下发现,怕是要对娘娘起疑心了。”

许贤妃冷冷一哼:“本宫不出来,还不知你背着本宫干出这么多事,许邵,本宫叫你一声哥哥,不代表你能骑到本宫的头上来!”

“娘娘。”许邵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将身子福得更低了。

许贤妃冷声道:“无话可说了是不是?你瞒本宫瞒得好苦!不是皇儿去见了颜如玉,还不知你早与她狼狈为奸,联起手来欺瞒本宫!”

燕怀璟自然不是因为在画舫上见到颜如玉,才发现二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先通过许承轩发现了二人“有染”,才去画舫追踪颜如玉,不过这个,燕怀璟就没让许贤妃知道了。

许邵顾不上去管燕怀璟是如何盯上颜如玉的,当务之急,是平息许贤妃与二皇子的怀疑,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您误会了。”

许贤妃冷冷一笑:“本宫误会?好啊,本宫人都在这儿了,你且与本宫说说,本宫误会你什么了?是误会你与颜如玉联手算计燕九朝?还是误会你对本宫不忠?”

许邵语重心长道:“我的确算计了燕九朝,但我没有背叛娘娘,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与二殿下。”

“说的比唱的好听!”许贤妃眸光冷厉。

许邵徐徐一叹:“娘娘,您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娘就只生了我们两个,试问我不向着娘娘,还能向着谁?当初的事,的确是我擅作主张,但我也是想替娘娘与殿下除去一块绊脚石。”

许贤妃正色道:“燕九朝从来都不是本宫与皇儿的绊脚石!”

许邵摇头:“怎么会不是?陛下待燕九朝如何,娘娘不是全都看在眼里了吗?何必自欺欺人地认为,陛下疼他不过是因为他活不长了?”

许贤妃扬起下巴:“他确实活不长了。”

许邵道:“但如果陛下执意要把皇位传给他呢?”

许贤妃眸光一厉:“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陛下的骨肉!”

许邵无奈地说道:“若不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我怎么会铤而走险去算计燕九朝?”

许贤妃神色松动:“你…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娘娘,我亏本开这么大的天香楼,不止是想把许家商行做大而已。”

“你在搜集消息?”许贤妃问。

许邵自嘲一笑:“也不容易,能搜集到的,往往都是没用的消息,不过一万条中,能有一条有用,就证明我的天香楼没有白开。”

许贤妃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喃喃地开口:“陛下当真打算传位给燕九朝?”

燕怀璟的大掌捏紧了拳头。

许邵若有所思道:“也许是那宫人酒后胡言,可我却不敢冒这个险。”

“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本宫?”许贤妃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许邵坦荡地迎上她的打量:“娘娘动手,太惹人注目了,由我来比较容易掩人耳目,更何况,若是不小心东窗事发了,所有罪名我一力承担,娘娘与殿下不知情,也可逃过一劫…只是我没料到,娘娘与殿下最终还是自己查到了,看来我做得还不够隐蔽,我连累娘娘与殿下了。”

许贤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确实连累本宫了,你当真以为你做出这种事,我们母子就能独善其身吗?圣心难测,真相有时并不重要。你看看萧家,再看看颜家,颜家当真通敌叛国了吗?他们的下场是什么?陛下当真不清楚燕九朝没看上颜如玉吗?可他煞费苦心地抬举颜家,又是为什么?皇朝是陛下的,他想让谁生,谁就生,他想让谁死,谁就必须死,他要收回的东西,没人留得住,而他给出去的恩宠,也没人能够拒绝,这就是陛下。”

许邵低下头:“我知错了,娘娘。”

“你一个人是怎么促成此事的?”许贤妃疑惑。

许邵如实道:“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别人。”

“颜如玉?”许贤妃蹙眉问。

“不是她。”许邵说道,“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但我能感觉到他非池中物,万幸的是他也要对付燕九朝,与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许贤妃讥讽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看我们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许邵神色笃定地说道:“娘娘,他对皇位没有兴趣,他要对付的人,只有燕九朝而已。”

听说不是冲着皇位来的,许贤妃神色稍霁,可她又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莫非是那伙人?”

“娘娘认识?”这下,换许邵疑惑了。

许贤妃摇头:“不,本宫不认识,本宫只是近日打听到了一些当年的事,你可知先帝当年为何把自己的皇后打入冷宫?”

许邵摇头。

许贤妃望向无边的夜色道:“因为先皇后与人珠胎暗结,生下了不属于他的骨肉。”

燕怀璟狠狠一惊。

许邵错愕:“那个骨肉是…”

许贤妃点点头,说道:“是燕王。先帝为了掩盖皇室丑闻,并未公布先皇后的罪状,只以她迫害龙胎为由褫夺她的后位,将她与燕王打入冷宫,为不引人怀疑,陛下也被打入了冷宫,但陛下很争气,就算受到母后与弟弟的连累,也仍是靠着过人的智慧赢得了先帝的赏识,先帝要立他为太子,就必须将先皇后从冷宫里放出来,否则,他的身份太惹人诟病,于争储不利,燕王自然也放了出来。

先帝厌恶燕王,可为了不让身为太子的陛下有污点,愣是将燕王的身世瞒得死死的,一直到临终前,先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个秘密在自己死后也不知究竟保不保得住,于是他想要赐死燕王,谁料竟让陛下发现了,陛下为救弟弟,把先帝毒死了。”

燕怀璟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秘闻,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许邵也是一脸的震惊:“怎、怎么会…”

许贤妃冷漠地说道:“现在你知道,陛下为了燕王,连亲生父亲都能毒死,若是让陛下知道你动了燕王的孩子,你猜他会怎么做?”

许邵寒从脚下生。

许贤妃忽然一笑:“不过,先帝也不是没留后招,你可知燕九朝为何活不过二十五?”

不等许邵揣测,许贤妃似嘲讥地说道:“因为他中了诅咒,很小就中了,不仅他活不过二十五,他的后人也全都如此,直到…燕王这一脉彻底死绝为止。”

燕怀璟的心灵再度恶寒了一半,他无法想象当年只有几岁的燕九朝,被自己的皇爷爷拉到殿前,乖乖吃下了皇爷爷亲手喂给自己的断子绝孙的诅咒。

“叔公!”

高府,高远正跽坐在桃树下,批阅着国子监学生的试卷,这一批学生里有个寒门弟子文采斐然,深得他喜欢。

祁麟却不乐意被叔公撇在一旁,拖着腮帮子坐在他对面:“和我说说话嘛,叔公!您都看这些文文章章的一整天了!该理理我了!”

高远温和地笑了笑:“让你去国子监,你又不去,去了,日日都能让叔公理你。”

祁麟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念书!对了,叔公,您上次的梦还没和我说完呢。”

“啊…那个啊,你还没听腻呢,说到哪儿了?”高远放下笔。

祁麟想了想:“说到燕九朝二十五就死了,他儿子回来了,血洗了京城,之后呢?他们是不是谋朝篡位了?”

高远顿了顿,说道:“他们反目成仇了。”

“啊?”祁麟惊讶。

“不过,没反目太久。”高远又道。

祁麟挑了挑眉:“和好了吧?我就说嘛,自家兄弟,哪儿有隔夜仇的?”

高远摇了摇头:“不是和好了,是死了。”

三个大魔王,全都惨死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完了,明天见,么么哒~

第080章 俞婉教子

许邵将许贤妃母子送出许家大宅:“恭送娘娘,恭送殿下。”

二人坐上马车。

马车走远,再也看不见许家大宅后,许贤妃幽幽地开口了:“皇儿,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你舅舅说的话,可全都是真的?”

“母妃是在怀疑舅舅么?”燕怀璟问。

许贤妃叹了口气:“他是我亲哥哥,我自然不愿去怀疑他,可事关你的储君之位,我不得不谨慎以待。”

“让母妃忧心了。”燕怀璟淡淡说完,撇过脸望向窗外的夜色,似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如此重要的事,竟然一句让她忧心了就完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母妃的气?不想与母妃说话?”当着许邵的面,他倒是晓得给她颜面,一没了外人,他又变回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了。

“儿臣不敢。”燕怀璟说。

许贤妃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敢,你不敢,那你现在做的事又是什么?”

“舅舅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尽信。”燕怀璟道。

许贤妃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儿子这是在回答她的第一问题,因为她责备他不想与她说话,他便即刻答了她的话——你看,我这不是与你好好说着的么?你还能不满意什么?

许贤妃怒气填胸,当然也有些悔不当初,她把俞婉叫进宫刁难的事到底传进儿子耳朵里了,若早知那丫头与燕九朝生了儿子,她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让儿子去折腾呢,反正也折腾不到,白瞎她做这个恶人!

母子俩置着气,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另一边,送走母子二人的许邵,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所有诚惶诚恐与惊诧一并敛去,他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许贤妃与他说的有关燕王身世以及燕王府府诅咒的事,他全都知道,但他本不该知道,所以做出了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

然而有一点他们忽略了,若果真如许贤妃所说的那般,陛下为救弟弟不惜连亲生父亲都杀害了,燕九朝为何一直对陛下心存芥蒂,一见陛下就恨不得气得发病呢?

就因为当年有人刺杀陛下不成,抓了燕王做威胁,燕王为不拖累陛下先一步自尽了吗?可这件事错不在陛下,何况燕王的命本就是陛下从先帝手里救下来的,燕王这么做只当是把命还给陛下了,那么燕九朝在恨什么?

但如果,那个混淆皇室血统的孩子不是燕王,是陛下,那么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