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说你就说!”皇帝冷声道。

“…是。”汪公公捏了把冷汗,“奴才觉得若果真如流言所说的那样,皇后娘娘当年确实是想暗算贤妃,却被许贤先一步识破拉了刘贵人做替死鬼,那贤妃的心机就有些可怕了。”

皇帝眯了眯眼:“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不是皇后的苦肉计,而是贤妃的手笔?贤妃听到流言,以为刘贵人的事要瞒不住了,担心皇后复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死皇后?”

汪公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徐徐一叹道:“皇后失宠十年,她放不了这样一场大火。”

“但如果有人替她放呢?”皇帝冷幽幽地说道。

汪公公眉心一跳。

皇帝拍桌道:“把那臭小子给朕叫来!”

汪公公头疼地去了少主府,把这个小祖宗给请到御书房了。

“少主啊,您…您一天不惹事都不成你?”

汪公公简直要给燕九朝跪下了,一日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他吧!

“陛下在里头呢,您、您进去吧。”汪公公将人送到御书房门口,叹息着退下了。

燕九朝坐在轮椅上,一副老子天大地大的拽样。

皇帝见了他就来气,想起他做的事更是气上加气,扫了眼他的轮椅道:“装够了没?!”

“没。”燕九朝说。

皇帝抄起一个砚台便要往燕九朝的脑门儿上招呼过去,汪公公大惊失色地跑进来:“砸不得砸不得!陛下息怒!”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把砚台一扔,坐下了:“说!凤栖宫的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

承认得无比干脆。

想了一百种办法逼供的皇帝:“…”

汪公公没眼看了,缺心眼儿呢,没上刑就给承认了?

皇帝压了压火气,声若寒潭道:“为什么这么做?”

燕九朝不吭声。

皇帝金刚怒目道:“燕九朝,朕现在就能给你赐个王妃!”

“为了金印。”燕九朝一脸妥协地说道。

皇帝的怒火就是一顿,神色复杂地蹙了蹙眉:“你是说…皇后拿金印威胁你们?”

燕九朝叹道:“威胁算不上,交易罢了。”

皇帝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在朕的后宫,与朕的女人做交易,燕九朝,你倒是很有胆子承认啊!”

燕九朝没说话。

皇帝冷冷一哼:“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办法,在朕的后宫放了那么大一把火,当真以为朕查不出来吗?朕就不明白了,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你当真这么在意他?”

“陛下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吗?”燕九朝反问道。

皇帝被问住了。

这或许是他们这家人骨子里的疯劲,当年他为了燕王…

皇帝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回忆与先帝的事,他话锋一转,嗓音憔悴了良多:“…皇后怎么会是这种人?”

前一瞬还为她在大火中抢出了二人的新婚礼物而动容,如今得知一切都是一场算计,他有股说不上来的膈应。

原以为纵然她做错了事,却对他至少是一片真心…

如今看来,倒是他犯蠢了。

“皇伯伯要怎么罚我?”

“朕当然要罚你!”

只是没想好要怎么罚,他的心情糟透了,他让燕九朝先滚回少主府,没他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送燕九朝出宫的路上,汪公公语重心长地说:“少主,你为何要坦白?陛下其实是查不到你头上的,老奴…老奴也会尽量替你说好话。”

燕九朝没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汪公公可知陛下为何这么多年以来都没处置皇后,只是一直将皇后幽禁于凤栖宫?”

汪公公想了想:“陛下是顾念当年的夫妻之情。”

燕九朝点头:“没错,所以陛下既对皇后下不了狠手,也不忍心去利用皇后,但从今天起,陛下就会忍心了。”

陛下还是会让皇后复宠,却不是因为破镜重圆,而是为了制衡许贤妃。

而对燕九朝而言,一个受宠的皇后,与一个棋子皇后,当然后者更容易操控。

会过意来的汪公公脚底胜寒地叹了口气:“少主的心真硬啊。”

第114章 心机的小奶包

燕九朝回到府邸时,俞婉已经不在屋里,去厨房忙活了,她在和厨子学做玫瑰卤。

这玫瑰卤还是托杜娘子的福才知道的,那日在天香楼杜娘子的玫瑰卤摔了一地,那股子玫瑰的香气她至今回忆起来都能感觉到垂涎欲滴。

大伯也会做,奈何乡下弄不到如此高级的食材,也只有万叔这个爱种花的管事才会在少主府建了个暖房养玫瑰。

玫瑰卤说起来也不难做,将新鲜的花瓣洗净阴干,铺在碗中,一层花瓣一层糖,层层堆叠起来,直到把碗堆满,随后再用石杵捣成花泥,捣出质地晶莹的团块,一碗清甜可口的玫瑰卤就完成了。

俞婉端着玫瑰卤去了清风院的凉亭,这么好的东西,得一边赏景才吃得够惬意。

“去看看少主回了没,把小公子也叫来。”俞婉对桃儿、梨儿说。

二人恭敬应下,忙分开去找人了,桃儿去了前院,梨儿去了花园。

三个小家伙没了俞婉看着,又开始变成脱缰的小野马,在府里横冲直撞,一眨眼的功夫便嗖嗖嗖地跑没了!

梨儿在花园扑了个空。

桃儿倒是接到燕九朝了。

燕九朝坐着轮椅往清风院走,走到半路,头顶的树枝咔擦一响,燕九朝接到了一个自榕树上掉下来的儿子。

燕九朝:“…”

小宝宝:“…”

让亲爹抓包的滋味简直不要太好,三个小家伙都让影十三捞了下来,站在墙角,乖乖地面壁思过。

“少…少主…”梨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走过来,行了一礼道,“少夫人做了玫瑰卤,等少主和小公子品尝。”

奶包们小耳朵一竖,回过头偷瞄自家爹爹。

“回头再收拾你们!”燕九朝将三个小家伙带回了清风院。

三人特别乖地洗了手,爬上石凳坐好。

俞婉端出四碗玫瑰卤,三碗小的给了儿子们,一碗大的给了燕九朝:“你不是喜欢吃酸的吗?你的我放了点山楂。”

燕九朝尝了一口。

从前味觉缺失时觉得她做的菜能有一点味道,而今能慢慢尝出一丝极淡的酸味了,再吃她做的东西,只觉更有味道了。

“你喜欢?”俞婉的眸子亮晶晶的。

燕九朝没吭声,但那一勺勺停不下来的架势分明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不远处朝这儿张望的厨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么难吃都吃得下去,少主对少夫人真的是很宠很疼爱了…

燕九朝很快便将一大碗玫瑰卤吃完了。

三个小奶包无比孝顺地把自己的那一碗推到了他面前。

燕九朝心中动容,罢了,看在几个儿子这么孝顺的份儿上,一会儿就不罚他们了。

三个小奶包一脸萌萌哒。

爹爹想多啦,其实他们就是不想吃,逃过一劫啦!

万叔能辅佐两位皇子杀出冷宫不是没有道理的,俞婉从没见过这么能干的人,昨儿才提了句让俞松入国子监,今儿一大早万叔便把手续办妥了,午饭后便领着俞松去了国子监考试,俞婉严重怀疑寻常人得不到这种待遇,万叔是拿少主府身份压了压人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明明就是少主府的人了还非得走平头百姓的流程,不是矫情么?

俞松的成绩当场被公布,考进了廖夫子的班。

“廖夫子好吗?”俞婉看向回府复命的万叔。

万叔笑道:“廖夫子当然好了。”

不好的是他的班,全国子监最差,整个京城的刺儿头关系户全在里头。

不过只要二公子肯下苦功夫,下次考试便能升个班儿了,像赵恒那种仅凭一次测试就考入甲班的毕竟是绝少数,大部分学子都是一步步、一级级往上升的。

俞婉又多打听了些国子监的消息,发现大周朝的国子监竟然也是有奖学金的,每月由祭酒大人评出的三甲都能领到五两至十两的奖银,这在京城或许不算什么,可放乡下却是一家人一整年的嚼头。

“赵恒他领到了?”俞婉问。

万叔点点头:“他每月都是三甲第一。”

那就是十两,老天爷真是厚待他呀,念个书一月便能挣十两银子。

俞松算是关系户,砸了巨额助学金才得到一个名额,这就不用告诉瑜松了,二哥安心念书就成,俞婉不希望他有心理负担。

燕九朝说过俞松在家住不了几日,俞婉没料到竟然只有一日,办完入学手续俞松便迫不及待地想见自己同窗了,俞婉想起前世上住宿学校那会儿也是这般急不可耐,理解地笑了笑,让人备了马车,亲自把俞松送去国子监。

俞婉清点着俞松的行李道:“衣裳我放这个包袱里了,银子也在里头,笔墨纸在都在箱笼里…对了,帕子我备了几条,你记得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怎么和我娘一样?”俞松被叨叨得没脾气了。

俞婉不禁一笑,是啊,她从前最是话少,可自从做了娘、做了人妻,就变得会叨叨了。

兄妹俩又在国子监门口说了会儿话,就在俞松打算进去之际,赵恒出现了。

赵恒与几个同窗在一起,几人结伴去买了墨宝刚打街上回来,赵恒一眼看见了那辆奢华的四匹马的马车,在京城能乘坐这种规格的马车的不是皇亲就皇子,绕他清高绝尘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就发现了马车上走下来的俞婉。

俞婉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广袖留仙裙,红色极正,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白色的领、袖口与裙裾让她美得干净大气,她的气质宁静恬淡,笑意清浅而温婉,脸仍旧是那张脸,赵恒却愣是没敢认。

这还是那个蹲在脏兮兮的鱼塘边,用手捧着腥臭的水洗脸的村姑吗?说她是簪缨世家的千金也没人不信的,当然她挽着妇人的发髻,能看出已经出嫁了。

她眉宇间多了一分女人的妩媚,更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看什么呢?”一个同窗顺着赵恒的目光望了望,他认出了马车上的云纹徽记,“啊,燕王府的马车啊,那位想来就是燕少主新过门的妻子了。”

容貌气质如此出众的女子,总不会是少主府的下人,那也太没天理了。

赵恒当然已经知道万公子就是燕九朝了,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她嫁给燕九朝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曾觉得阿婉美,却一身乡土气,不如镇上的千金,眼下再看他,只觉莫说镇上的千金,便是萧元帅府的姑娘都让她彻头彻尾地比了下去。

赵恒眉头紧皱,埋在宽袖下的手捏成了拳头。

“少主府的夫人怎么来了?”

“听说是送她哥哥入学的。”

两个学生议论。

“走了,别看了。”同窗催促赵恒,燕九朝可不是好惹的,让他知道他们盯着他夫人看,保不齐把他们怎么着了。

事实上,不止赵恒看,路过的学子都忍不住被俞婉所吸引,她容貌美不假,可最让人挪不开眼睛是她身上那股徐徐散发而出的宁静致远的气质。

“你快上车吧,我和万叔进去了!”俞松也察觉到旁人的打量了,他可不想自己妹妹被那么多男人围观。

俞松没看到赵恒,赵恒却看到了他。

“胡闹。”赵恒进国子监后,冷冷地嘀咕道。

“怎么了?”同窗问。

赵恒顿住脚步:“不是念书的料。”

一个成天只知道掏鸟窝满村子撒野的庄稼汉,来国子监不是胡闹是什么?

方才还被俞婉的气质所惊艳的赵恒,忽然间觉得俞婉也不过如此,攀上了高枝就想学城里人念书,也不看看自家哥哥什么德行,根本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

第115章 夫妻,拿到金印(二更)

国子监大得很,俞松跟着万叔走了足足一刻钟才来到了一座黑瓦白墙的院子,里头有回廊、有房舍、也有水井与青竹,不同的是,俞松在这里看不见任何农具。

若不是燕九朝无意间撞见自己在地上写字,大概他这辈子都只能是莲花村的一个泥腿子,他做梦都没料到自己会成为众多书生中的一个。

俞松抱着怀里的包袱,愣愣地看着身着白衣的书生打自己面前穿过,他听万叔提过,国子监的学生叫监生,走出去比寻常书生更高一人等。

万叔一扭头,见俞松傻呆呆的,不由笑了一声:“二公子日后会习惯的,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国子监的监生。”

“我昨天早上还在种地呢。”俞松讪笑着挠挠头。

万叔被他逗乐了,寻常人碰到这等好事早把尾巴翘天上去了,也就他还傻乎乎的,要不怎么入了少主的眼呢?少主可不是那种色令昏君之人,他在意俞姑娘不假,但拉俞松一把纯粹是看出俞松的潜质了。

“咱们进去吧。”万叔将俞松送入宿舍,每间宿舍三名监生,万叔打听过了,俞松的舍友一个来自幽州,一个来自宛城,都是为人宽厚、性情温顺之人。

宿舍是通铺,一共三个床位,一里一外让人占了,俞松只能选中间那个。

万叔要给铺床,俞松道:“我自己来吧。”

乡下人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

这里没万叔什么事,万叔叮嘱一番后离开了。

俞松收拾完东西拎了桶子去打水,刚走到门口与赵恒以及他同窗碰了个正着。

俞松早从俞婉口中得知赵恒也在国子监念书的事了,因此碰见他并未多少惊讶,只是也没好脸色。

“哎,你新来的吧?你方才那是什么眼神?”就在俞松打算与赵恒擦肩而过之际时,赵恒的同窗拦住了他的去路,却并不是先前认出了少主府马车的那一位,而是个姓柳的监生,父亲是小县城的八品县令。

俞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柳监生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想干什么?你狗眼看人低是不是?知道他是谁吗?”

俞松心道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一个欺负了他妹妹的负心汉,至今欠着他妹妹三百两银子呢!

柳监生捋起袖子,赵恒开口道:“算了,我们走。”

柳监生吹胡子瞪眼地走了。

这时,俞松的舍友抱着一大摞书册归来了,看看俞松,又看看走过去的赵恒二人,说道:“你是新来的?你怎么惹到他们了?赵公子是国子监的一甲监生,听说是萧家举荐入学的,深得高祭酒器重,你千万别得罪他!”

一甲监生…俞松望着赵恒远去的背影,缓缓地捏紧了拳头。

为顺利出席诚王与匈奴郡主的婚礼,万叔给俞婉请了一个资历深厚的教习嬷嬷,也姓万,用万叔的话说二人五百年前是一家。

万嬷嬷在宫里待过,曾负责教习秀女们规矩,而今承蒙皇帝恩典放出宫颐养天年,她不缺银子,是看开口的人是万叔才答应来少主府的。

得知自己要教导的竟然是个村姑,万嬷嬷拿眼刀子狠狠地剜了万叔两眼。

万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万嬷嬷为人严厉,不苟言笑,对了就过,错了得罚,俞婉贵为燕城的少主夫人,也让万嬷嬷罚抄了几遍宫规。

俞婉上午学习皇室族谱与宫规,下午练习言谈举止与仪态,晚上也没闲着,或是由万嬷嬷教导茶艺,或是由万叔教导花艺,一日功夫下来,俞婉感觉比种地还累。

夜里,俞婉下了课,拖着累兮兮的身子往清风院走,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险些没在浴桶里睡着。

几个小家伙在床铺上栽跟头,俞婉捧着一本皇室族谱坐在床头,这与她前世学历史差不多,从前朝一路介绍到本朝,本朝又历经了多少帝王、每一任帝王生平又有哪些事迹,事无巨细,这根本不是族谱,是皇朝历史书。

看到先帝那一卷时,俞婉特地多留了几个心眼,尽管燕九朝说皇帝不是南诏国君的骨肉,她始终还是存了那么点怀疑,若不是燕王替皇帝背了“南诏皇子”的锅,他的后人怎么会遭到南诏皇室的迫害呢?

可从先帝生平的重大事迹来看,他没带先皇后出访过南诏,南诏国君也未曾造访大周,理论上来讲二人勾搭不上。

年龄上就更对不上了。

南诏国君只大皇帝五岁、大燕王九岁,怎么看他都不大可能让一个女人怀孕啊。

所以燕九朝说的没错,皇帝不是南诏国君的种,燕王也没替他背这个锅,那南诏皇室为什么要对付燕九朝?

小宝好奇地爬了过来,撅着小屁股,顶着满头大汗,去看俞婉手里的书。

俞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想看吗?”

小宝点点头。

俞婉拿帕子给他擦了汗,把他抱到自己腿上,用胳膊圈住他,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他听。

她每念一个字,小宝的嘴就跟着张了一下,如果不是没有声音她几乎要以为小宝是在认真地跟她念书。

俞婉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小宝想说话吗?”

小宝没有回应。

俞婉低头一看,小宝已经歪在她怀里睡着了。

所以不是想看书,是想困觉才爬过来找她的?

俞婉好气又好笑,给小宝换了身干爽衣裳,与此同时,大宝、二宝也翻不动了,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子上,眼皮子一沉一沉,没两下就睡着了。

俞婉把大宝二宝的衣裳也换了,燕九朝仍未回屋,俞婉决定多看会儿书,哪知她自个儿也累得够呛,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她是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瞧:“燕九朝?”再随手一抹,“孩子呢?”

“万叔抱下去了。”燕九朝说。

俞婉的手里还拿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燕九朝顿了顿,问她道:“还没完吗?”

“没呢,才记了一小半。”俞婉抓着书伸了个小懒腰,不经意地一瞥,就见燕九朝的耳朵有些泛红,俞婉的瞌睡虫瞬间醒了大半,用手肘支起身子,半侧着看向他道,“你…你说的是那个啊?”

葵水啊。

燕九朝睫羽一颤。

俞婉遗憾地叹道:“还差一两日呢。”

她约莫是来少主府吃得太好了,葵水比平日凶猛,日子也长了,不过她能感觉到就是明后两天的事了。

小相公迫不及待了,连“碍事”的儿子都抱走了。

俞婉的眸子亮晶晶的,托腮看向他:“我帮你啊。”

不待燕九朝反应过来这个“帮你”是几个意思,俞婉的素手便探进了他的被子。

燕九朝的身子猛地一僵:“俞阿婉!”

“别闹,我也很害羞的。”

夜色婉转,如情人低低的呢喃。

半个时辰后,上房叫了水。

桃儿与梨儿红着脸将热水端入房中,屋内弥漫着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二人目不斜视地放下热水,退到屏风后,待到主子用完才顶着红得仿佛可以滴血的脸,端着热水退下了。

昏黄的珠光落在燕九朝泛红的脸颊上,映得他艳若桃李。

“还要看书吗?”他清了清嗓子问。

俞婉蔫答答的:“不了,手酸,特别酸。”

“咳!”燕九朝脸一红,呛到了。

翌日清早,俞婉接着去藏书阁上万嬷嬷的课,刚走到半路,下人禀报宫里来人了。

俞婉对桃儿道:“你去与万嬷嬷说一声,我稍后就到。”

“是。”桃儿应下。

俞婉带着梨儿去了会客的花厅。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崔女使,入宫觐见皇后时俞婉见过她,只是不知她身份。

崔女使有品级在身,又是奉了皇后之命前来,她代表的是皇后,按理不必给俞婉行礼,然而她仍是客气地行了个福礼:“崔氏见过少夫人。”

俞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万嬷嬷教导的规矩,心知自己不该受她的礼,侧身让了让,对她道:“崔女使请坐。”

崔女使惊讶于俞婉的反应,短短两日功夫,这位少夫人似乎又懂规矩了许多。

崔女使坐下后,向俞婉道明了来意:“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燕夫人送金印的。”

俞婉正要伸手去接,猛地记起万嬷嬷的教导,对一旁的梨儿使了个眼色,梨儿走上前,自崔女使手中接过了金印。

“娘娘凤体如何了?”俞婉落落大方地问。

崔女使和颜悦色道:“陛下叮嘱太医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娘娘,娘娘自己也挺争气,总算是熬过危险期了,再将养一段日子,应当就能康复了,娘娘还等着喝诚王殿下与匈奴郡主的喜酒呢。”

如此说来,皇帝是打算让皇后出席二人的婚宴,好以此昭告天下皇后复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