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之后可传出过不祥之事吗?”俞婉好奇地问。

青岩再度失笑:“传言是有的,只不过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了,倒是有不少同样胆大的慕名而来,有胆子在山庄里住上一日,回去都能让人称一声好汉。”

俞婉暗道,这是把皇家园林开发成鬼屋了么?古代人竟然这么有商业头脑的?

燕九朝的脑袋枕在俞婉的腿上,脸朝着俞婉的肚子,一只胳膊紧搂着她,似乎是吸猫吸得睡着了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垂放在燕九朝的肩膀上,她一边很享受彼此的亲昵,一边又心疼他遭的罪,不是难受得紧,也不会青天白日的这般粘在她身上。

此去路途遥远,俞婉也想眯会儿,却发现根本睡不着,于是接着与青岩聊天。

方才讲到哪儿了?

对了,芸妃待过的皇家园林。

芸妃是大帝姬生母,燕九朝也曾提过她,却所言不祥,俞婉只知她并不受宠,但并不是因为生下了祸国灾星,而是似乎一早便遭了南诏国君的厌弃。

这是为何?

俞婉道出了心中疑惑。

青岩道:“坊间有关这位芸妃的传言也很多,道她是妖妃,狐媚郡主,祸国殃民,不过据我所知,芸妃在入宫前也曾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只因…”

“只因什么?”俞婉问。

青岩叹息一声道:“说起来,这位芸妃娘娘也是可怜人,她早先有过一门婚约,奈何未婚夫恋上她堂姐,与她解除了婚约,她是家中庶女,人微言轻,亲事上抢不过主家嫡女,她娘又一直没能给她生下个兄弟,导致她在家中没个倚仗,越发受人欺负。她自己还算争气,少时被选作皇后的伴读,那时皇后还不是皇后,但因自小与国君定下婚约,先帝后一直拿她当未来的儿媳看待,允许她进入上书房学习。

皇后的伴读不止芸妃一人,但唯独芸妃最得皇后欢心,皇后大婚后,得知芸妃让未婚夫退了亲,皇后为此大发雷霆,重重地责骂了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最终未能抱得美人归,被流放到南诏的一个小县城,这辈子都不能再返回帝都了。”

这下场…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俞婉不难想象皇后当初是如何替芸妃出头的,俞婉不替那个男人感到难过,渣男嘛,就该有被搞死的觉悟,不过这个芸妃是怎么一回事?皇后都如此替她掏心掏肺了,她怎么还成皇后家里的小妾了?

青岩接着道:“那件事虽是芸妃的未婚夫被流放而告终,可芸妃到底伤了心,一连数月卧病在床,皇后得知消息后将芸妃接到宫中,又将帝都适龄的好男儿一一叫来,为芸妃挑选夫婿,只是没料到…芸妃会与国君搅和在了一起。”

这就很气人了。

我拿你当姐妹,你却睡了我男人!

俞婉摇摇头,问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与国君厌弃芸妃有何关系?”

青岩道:“国君那日多饮了些酒,不知芸妃在皇后的寝宫,错把芸妃当了皇后,待到国君清醒才发现怀中的女人另有其人,那时皇后已经发现了,并且气冲冲地走掉了,国君便是想瞒也没能瞒下去,国君待皇后情深义重,不是醉了酒,何至于犯下这天弥天大错?国君迁怒芸妃,自此厌了她。”

俞婉道:“那处死她就是了,为何又把她纳入后宫了?”

青岩笑了一声:“帝后成亲三年未有子嗣,满朝文武规劝国君扩充后宫,芸妃的出现正合了大臣们的心意,有大臣们一力替她求情,国君是国君,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一意孤行,芸妃最终进了后宫,不久便被诊断出了怀了身孕。”

俞婉点点头,又道:“我听闻大帝姬与小帝姬是同一日出生的,这么说来,皇后与芸妃也是差不多时候怀上的?”

青岩说道:“没错,芸妃有孕的消息一传出,没几日皇后也被诊出了喜脉。”

之后的事俞婉就都知道了——国师殿为国君与他的皇嗣卜了一卦,测出他没有儿子命,皇后与芸妃的女儿一个是天命福星,一个是祸国灾星。

若说她俩任意一个生出了儿子,这个预言自然不攻而破,偏偏当真都生的是女儿,又偏偏的确天降异象,让人想不信都难。

万幸的是,芸妃的大帝姬才是祸国灾星,国君如此厌恶她,二话不说把她女儿放逐了,若换成皇后的女儿,国君只怕还要犹豫一下。

“芸妃没想闹吗?”俞婉觉得芸妃这个女人不简单,把变心的未婚夫搞得身败名裂,把闺蜜的男人睡得天崩地裂,一看就是有两把刷子的。

青岩耸了耸肩:“闹自然闹了,可她越闹只会越让国君厌弃她,国君越是厌弃她,便越是不会把她的女儿接回来。”

“可惜大帝姬了。”俞婉说。

也可惜你了,青岩在心里说。

“皇后这几年身子不好,芸妃吃斋念佛,形同进了冷宫,唯一能让国君感到欣慰的就是小帝姬了。”青岩说这话时神色有些冰冷,只是他坐在外头赶车俞婉看不见罢了。

咚!

青岩的后脑勺挨了一下。

赫然是燕九朝朝他丢了个果子。

燕九朝面无表情道:“聒噪!”

青岩清了清嗓子,不再说话了。

南诏一行影十三与影六不在,俞婉起先还担心燕九朝没了得力的心腹,青岩几人又都是她那头的,会无意间让燕九朝遭了冷落,结果倒是出乎她意料,他们几人疼燕九朝与疼她一样多。

俞婉低头亲了亲燕九朝的脸颊,柔声道:“不许欺负青岩。”

“哼。”燕少主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在她柔软的肚子上呼吸她的气息。

午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抵达了碧落山庄,董仙儿的侍女早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俞婉一行人,先上前打了招呼:“茗香见过几位公子,见过这位大人。”

最后那句是对岳前辈说的。

岳前辈颔首应了她。

侍女微微惊讶,看此人衣着,分明是一位大蛊师,这年头没架子的蛊师都很少了,更别说是更高一级的大蛊师。

但让侍女最惊讶的还不是岳前辈,而是燕九朝。

她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男子——

“这位是…”

“干你什么事?”燕九朝没好气地说道。

侍女一噎,识趣地闭嘴了。

侍女将几人领去了董仙儿待客的地方,是个仙气缭绕的水榭,十步之外是一片一望无尽的草场,董仙儿早早地到了,可她出了些汗又回屋补妆了。

侍女将几人领进了水榭亭:“几位贵客请现在凉亭稍作歇息,我家主子一会儿就到。”

凉亭宽大,四面都有长长的美人靠,燕九朝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他最近不喜晒太阳,连俞婉都发现了。

俞婉挨着他坐下,他又要把脑袋靠过来,想到什么,终是堪堪忍住了。

青岩请岳前辈在另一面的美人靠上坐下,江海颠了一路屁股疼,不大想坐。

丫鬟抬来石凳石桌,摆在凉亭的正中央,桌上放了新鲜的茶叶与瓜果。

“岳大人请,几位公子请。”侍女说。

青岩冲岳前辈比了个请的手势。

岳前辈客气地坐在了石凳上。

俞婉戳了戳燕九朝的胳膊:“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燕九朝撇过脸,鼻子一哼:“不去。”

这家伙最近越发爱撒娇,俞婉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俞婉用宽袖盖住二人的手,拉了拉他的指尖:“那我也不去。”

就站在二人身前,被猛灌了一波狗粮的青岩:“…”

求戳瞎我的眼…

几人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补妆的董仙儿,倒是等到了女君府的小郡主。

她也仍作了一身男装打扮,她自认为掩饰得极好,除了董仙儿与她的侍女谁也不知道,殊不知俞婉一行人全都知晓她身份了。

她拿着一柄金折扇,潇洒倨傲地进了亭子。

在她身后,跟着几名女君府的护卫以及一个身着黑袍的大蛊师。

此人年纪与岳前辈不相上下,却比岳前辈的行头矜贵多了,同为大蛊师的袍子,他的却绣了金边,脚上的步履也更昂贵清奇,他左手的大拇指戴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不愧是女君府的蛊师,本事如何暂且不提,这身气派是赚足了。

俞婉忽然想到他们在柳城外弄死的费罗,似乎有个师父在女君府做大蛊师,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一位?

俞婉正思量着,一旁的岳前辈开口了:“师弟。”

所有人皆是一愣。

就连小郡主都愣住了,她看看石凳上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大蛊师,就见大蛊师的眸子里也掠过了一丝错愕。

------题外话------

二十二更

第200章 九哥出手(一)

你们认识?”小郡主皱眉。

俞婉看向了岳前辈,就见岳前辈站起身来,走到女君府那位大蛊师的身前,好似怅然一般地说了句:“一别十年,不料你我二人相见竟是这般光景。”

大蛊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大师兄。”

若说岳前辈单方面认人小郡主还不大敢信,这会子从孟蛊师口中讲出这样的话,她想不信都难了。

这是什么孽缘?对方搬来的救兵竟然是自家蛊师的师兄?

同样的疑惑也闪过了俞婉的脑海,她绝没料到赫连北冥随手请来的蛊师会与女君府有所牵扯。

她如今没事就喜欢看燕九朝,有时是单纯地想看,有时则是问他拿主意,譬如这会子,她满脸都写着一句话——你觉得谁会赢?

燕九朝不屑地哼了一声。

俞婉:“…”

这是几个意思…

岳前辈客套地说道:“孟师弟这几年似乎过得不错。”

孟蛊师带了一丝上位者的底气道:“你虽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但我也说过,我迟早会成为大蛊师。”

岳前辈笑了笑:“看来孟师弟是做到了,师兄在这里恭喜你了。”

相较于他的师兄,孟蛊师有些不苟言笑:“我没忘记师兄对我的照顾,我曾派人给师兄写过信,邀请师兄随我一道进女君府侍奉殿下,不知师兄是不是没收到我的信。”

岳前辈笑道:“信我收到了,好意我也心领了,但人各有志,师兄我闲云野鹤惯了,守不来大户人家的规矩。”

孟蛊师正色道:“以师兄的资质,若得女君府相助,定能在蛊术上大有突破。”

小郡主走了过来,面上露出了少有的客气:“原来你是孟大人的师兄啊,幸会幸会!我是…”

她正要说自己是女君府的郡主,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微服出行,忙又改口道,“我是女君府的人,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女君府的贵客?女君府能为你提供最好的药材,最上等的条件,以及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知道你是大蛊师,身份尊贵,不过放眼全天下,除了皇宫,便再找不出比女君府更尊崇的地方了。”

岳前辈早从赫连北冥口中得知了此番遇上的刺儿头是小郡主,猜也猜出她是谁了,他看破不说破,拱手道:“多谢小公子抬爱,岳某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

小郡主撇撇嘴儿。

看在孟蛊师的份儿上才邀请他的,竟然不领情?

小郡主说不动岳前辈,气呼呼地找个位子坐下了。

她找的位子恰巧在燕九朝的另一面,她一转头就对上了燕九朝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比笙哥哥更好看的男人,她的眼神当即愣了一下。

不过并没愣多久便让姗姗来迟的董仙儿打断了。

董仙儿说去补妆不是托辞,她的确补了个清透又元气的妆容,只是她依旧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美如琉璃的眼睛,眼尾的桃色眼影挑得恰到好处,不浓不淡,衬得她眼波都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她穿着杏粉色裙衫,美得没有一丝风尘气,与那晚赤足起舞的妖娆女子判若两人。

但她一开口,众人便都听出是她了。

她笑盈盈地道:“都来齐了呀?让诸位久等了,这几位是…”

她疑惑的目光扫过两位大蛊师

“这位是女君府的孟大蛊师!”小郡主挺起胸脯说。

董仙儿施施然地行了一礼:“孟大蛊师,久仰,久仰。”

“这位是岳大蛊师。”俞婉介绍说,没提是赫连北冥请来的人。

“岳大蛊师,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董仙儿也冲岳前辈含笑行了一礼,随后,她的目光越过俞婉,落在了燕九朝的脸上,“哟,好俊的公子,是上次与燕公子一道去第一楼的那位么?隔得远我瞧得不大真切,却原来是这般风华如玉的公子啊。”

俞婉在路上便想好了说辞,当即道:“他是我朋友,来看热闹的!”

燕九朝:“嗤”

俞婉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子,不许拆我台!

燕少主撇过脸。

不知是不是俞婉的错觉,总感觉方才他那小眼神有些委屈巴巴的。

董仙儿笑了笑,又问了江海几人的身份,俞婉只道是护卫,没言其它。

董仙儿道:“两位大蛊师都到了,不如就开始吧,谁的蛊术更胜一筹,我便把赤灵芝送给谁。”

她说的是送,不是卖,言外之意,她将分文不取。

“没有别的条件?”俞婉问。

董仙儿笑着摇摇头:“燕公子认为我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才着急找蛊师的吗?难道我就不能是因为仰慕蛊师吗?你可知帝都虽大,我虽有钱,却也难得与传闻中的大蛊师见上一面。”

这话倒也不假,南诏人信奉蛊神,就如同中原人愿意一掷千金求见状元,董仙儿以灵芝相赠求见蛊师,似乎从哪方面来看都说得过去。

但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仿佛看出了俞婉的怀疑,董仙儿摊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信不信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拿到药引。

“那就开始吧。”俞婉道。

在南诏,蛊术间时有切磋,总体说来分两类,一是蛊虫的切磋,一是蛊术的切磋,蛊虫切磋类似于斗鸡斗兽,将各自的蛊虫放入翁中,让彼此厮杀便够,最终活下来的便是胜利者;若是蛊术的切磋,那涉猎的范围就广了,据说当一个人的蛊术修炼到极致,可驱使天地万虫为自己所用。

当然了,那是传闻,并没有人真正的见过。

俞婉一行人都是门外汉,比试什么由两位大蛊师来定。

一番商榷后,二人决定斗蛊,三局两胜。

俞婉没敢走得太近,恐自己的小蛊蛊影响了双方的蛊,这种影响是没有针对性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俞婉给青岩使了个眼色,青岩会有,走过去给岳前辈打下手,顺带着问道:“岳前辈,您的胜算如何?”

岳前辈想了想:“他虽是我师弟,但师父在世时曾夸赞过他乃百年不遇的奇才,若非他性情浮躁,还需历练,继承衣钵的人就是他,而不是我了。”

青岩忙道:“岳前辈无须如此过谦。”

岳前辈摇摇头:“并非我过谦,当年同在师门中,他的蛊术便不在我之下,这些年他又进了女君府,女君府能为他创设的条件比师门强多了,所以我想,他的蛊术一定又大有进溢了。”

“岳前辈的意思是…您会输?”不能输啊,输了药引就没了!

岳前辈笑了笑:“你放心,我虽不才,但早些年对他多有照拂之恩,今日他会把这个人情还给我。”

孟大蛊师自幼不合群,偏又拥有过人的天分,那些人既厌恶他又嫉妒他,暗地里没少刁难他,而岳前辈作为大师兄,不止一次替孟大蛊师解围,孟大蛊师家境贫寒,母亲病重的时也是岳前辈替他掏了买药的银子,这也是为何孟大蛊师发迹后会写信给大师兄,邀他一同前往帝都享福了。

青岩虽不知孟大蛊师性情任何,可瞧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想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能让他邀去享福,只能说他欠岳前辈的真不少。

如此青岩就放心了。

青岩冲俞婉比了个胜券在握的手势。

俞婉暗暗点头,耐心地观看起双方的比斗来。

果不其然,第一回 合,岳前辈就赢了。

小郡主蹭了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啊?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个民间来的大蛊师也比不过?”

孟大蛊师敷衍地说道:“他是我师兄,他蛊术比我差,也不至于继承我师父的衣钵了。”

“我不管!总之你必须给我赢!你若是敢输了,我就…”小郡主威胁到一半,瞟了瞟四处朝她头来的目光,冷冷一哼,“总之你得赢!”

放水不能放得太明显,第二回 合,孟大蛊师扳回一局。

小郡主挑眉一笑,得意地望了俞婉一眼:“我说了,灵芝是我的!”

俞婉淡淡地笑道:“还有一局,话别说得太早了。”

燕九朝不爱看虫子,在庄子里溜达了起来。

溜达着溜达着,竟让他碰见一个人。

一个熟人。

------题外话------

二十三更

第201章 九哥出手(二)

对方穿着蛊师的袍子,却有些破旧了,形容亦十分狼狈,蓬头垢面,嘴唇干裂,胡渣长了满脸。

燕九朝第一眼没认出这个丑八怪是谁,但丑八怪认出了燕九朝。

燕九朝这副皮囊太过得天独厚,实在让人想忘记都难,何况对方与他相处一场,早把他的五官身形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是你!”对方咬牙大叫。

燕九朝眉梢一挑:“我们认识?”

对方拨开额前的乱发,指了指自己那张比先前老了不止十岁的脸道:“你睁大眼看清楚我谁!”

燕九朝:看清了,不认识。

对方:“!!!”

对方目眦欲裂道:“西城!龙门镖局!余蛊师!你敢说你忘了?!”

“哦。”这么说燕九朝就想起来了,他古怪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无辜地问道,“你还没死呢?”

余蛊师险些给噎死过去。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他是不是忘记他们这群混账东西对他做过什么事了?竟如此坦荡地问他死没死?!

是的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蛊师,深更半夜被丢在柳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死的确是命大!

更残忍的是,他蛊师的玉佩弄丢了,没人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赶到帝都的,他已不单单是想要投靠京城的世家,他要报仇!他要一雪前耻!

“你们这群骗子,你们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们才不是赫连家的亲戚!赫连大将军是让你们骗了!我要告发你们!”

俞婉冲出去认亲时,余蛊师让这一幕吓傻了,可事后回过神来一想,便察觉出不对味儿了,他们若果真是赫连大将军的亲戚,在西城时为何不去找赫连大将军相认?他们行事低调,唯恐让人识破他们的身份…这像是有靠山的样子吗?

余蛊师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合起伙来诓骗大将军的了。

燕九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哦,是吗?”

余蛊师面露凶光道:“你别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不仅要向赫连家告发你们,我还要向女君府告发你们!你觉得我是怎么会找到这儿的?我去过女君府了!他们告诉我,孟大蛊师出行了,来碧落山庄了!一会儿我见了孟大蛊师,我便告诉他,你们杀了他最心爱的徒弟!”

燕九朝古怪地皱起小眉头。

余蛊师冷冷一笑:“别告诉我你连费罗大人也忘记了!哈!就是那个看上你们丫鬟的蛊师!你们杀了他!孟大蛊师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君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燕九朝一脸无辜:“唔,那老头儿是那废物的师父啊。”

余蛊师叉腰大笑:“哈,怕了吧?怕也没用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你们全都等着去——”

去你大爷!

燕九朝单手覆上他后颈,一把将他推下了台阶。

余蛊师像个瘦瘦瘪瘪的冬瓜,骨碌碌地滚了下去,脑袋磕到一块石头,当场咽了气。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就是了。

明明是雄心壮志来复仇的剧本,硬生生让某少主玩成了送一血的副本,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俞婉默默为某蛊师鞠了把同情泪。

你说你威胁谁不好,非要威胁燕九朝,怪谁呢?

俞婉并不觉得自家相公有何过分的,都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了,眼下再来说“哦,天啦,我不忍看到这一幕”,岂不是和说“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一样恶心么?

这人就是来杀他们的,只不过他自己没能耐,想借助孟大蛊师与女君府的手罢了。

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那自然还是他死了比较妥当。

燕九朝拿出白帕子,擦了擦碰过蛊师的手。

他嫌脏。

擦完帕子也不要了,与火折子一并丢到迪桑,咝的烧了起来。

燕九朝神情冷漠地回了水榭亭。

第三局的比斗也接近了尾声,双方都祭出了一只百蛊王,孟大蛊师的蛊王隐隐占了上风,小郡主兴奋得嘤嘤直叫:“咬死它!咬死它!”

眼看着真要把岳前辈的蛊王咬死了,谁料此时异变突生,孟大蛊师的蛊王忽然呆住不动了,尽管只呆了一秒,却足够它的对手反扑了。

等小郡主回过神来时,自家的蛊王已经让对方咬死了。

小郡主如遭雷击:“怎、怎么回事?它明明都快赢了啊!是不是你们动什么手脚了?!”

她说着,冷冷地看向岳前辈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