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得这么像,莫非与大帝姬有什么关系?

“燕婉。”王內侍呢喃着对方的名字,望了眼隔壁的府邸,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方向似乎是赫连东府?

“嘀咕什么呢?”国君淡扫一眼问。

王內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是方才那位夫人,她说她叫燕婉,就住附近。”

王內侍决定先查查这位燕婉姑娘的来历,随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国君,若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就不必讲出来触国君的霉头了。

国君对一个民间的女子俨然没多少兴趣,最后望了眼桌上摘给小黑蛋的红果果,转身回屋了。

另一边,俞婉也抱着小黑蛋回了自己的屋。

大宝在俞婉怀里睡了一觉,俞婉打算让他接着睡,哪知一放到床上他便小兔子似的惊醒了,他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俞婉。

俞婉心道醒了也好,方才没忍心收拾你,这会儿总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当然不能只和这个小家伙算。

二宝、小宝心知自己弄丢了哥哥,一个躲去老夫人屋,一个躲去姜氏屋了。

俞婉毫不留情地将两个小家伙揪了出来。

二宝、小宝耷拉着小脑袋,唉声叹气地跟在娘亲身后。

下人们看着二人那副奔赴刑场的样子,全都忍不住笑了。

“知道错了吗?”俞婉将二人带进屋,与大宝并排放在一处。

三人齐齐点头,表示他们知道了。

“错哪儿了?”俞婉看向鬼主意最多的小宝,躲起来让大宝找不着这种事一看就是他的馊主意。

小宝假装没看见,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脚尖。

二宝乖乖地说道:“不该乱跑,不该躲起来,让哥哥找不着。”

小马屁精!

小宝在暗戳戳瞪了二宝一眼。

俞婉欣慰地摸了摸二宝的脑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宝既然知道错了,那以后就不能再犯了,明白吗?”

“明白,二宝不会了!”二宝无比乖顺地说。

“小宝呢?知错了没有?”俞婉严肃的目光落在小儿子的脸上。

小宝撇撇小嘴儿,低声道:“知道啦。”

“知道才怪了,言不由衷,一肚子小坏水。”俞婉点点他鼻尖,又戳戳他圆滚滚的小肚皮,戳得小宝没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俞婉被他笑得没脾气了。

俞婉还想再训训大宝,让他以后不要往草丛里去,也不要随意钻到别人家里去,哪知不待她开口,门外传来了紫苏的声音:“大少奶奶,江大哥他们回来了!”

江海?

俞婉把孩子带去了爹娘的屋,三个小家伙无比狡黠地瞟了俞婉一眼,俞婉捏了捏三人的小脸蛋:“不许调皮,都给我面壁思过。”

三人乖乖地站到了墙边,用肉嘟嘟的小脸怼着墙。

“阿娘,我先去了,他们犯了错,得罚。”俞婉匆匆交代完,转身出了梧桐苑。

他一走,三人便齐刷刷地扑进了姜氏怀里。

“姥姥!姥姥!”小宝撒娇撒得人都化了。

俞婉担心几个小家伙作弊,也担心她娘心软,走两步后唰的折了回来。

姜氏一秒将三个小黑蛋贴回墙壁上!

俞婉看着三个“乖乖面壁”的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关键时刻,她娘还是挺靠谱的。

俞婉放心地去了栖霞苑。

挺靠谱的娘一把将三个小黑蛋抱回怀里,站疼了没有,亲亲小宝宝,哦哦哦…

栖霞苑中,俞婉见到江海、月钩与青岩,三人的神色有些怪异,俞婉眸光一扫:“阿畏呢?”

月钩低下头。

青岩无奈地按住额头。

还是江海沉默一瞬后开了口:“他没回来。”

俞婉眸光一动:“他没回来是什么意思?是他留在国师殿了还是他去什么别的地方了?”

总不会是他葬身那里,俞婉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江海顿了顿,低低地说道:“他被抓回国师殿了。”

俞婉暗松一口气,不是没命了就好,但很快,她再次错愕起来:“被抓回?你们是已经出来了,又让人抓回去的?”

“没错。”江海点头,想到那一幕,他眉心紧促,阿婉只知阿畏是高手,却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境界的高手,而他与阿畏相处了这么几日,不难看出就算合自己与青岩之力也未必是阿畏的对手,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得以在防守严密的国师殿来去自如,然而他却被抓了。

阿畏被擒获的一瞬,他简直傻眼了。

他以为,以阿畏的身手,已再难遭遇敌手。

不过严格说来,阿畏自己逃走是绰绰有余的,他是为了掩护他们才把那群人引开,结果被抓了。

“怪我。”江海惭愧地说。

青岩冷声道:“可不就是怪你?当初明明都出来了,就是你要折回去,才害得阿畏去救你。”

那一日,他们可没在半路遭遇任何埋伏,所以若是那日便罢了手,他们全都能安然地返回府中。

青岩并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便是俞婉与燕九朝将大家好不容易到手的赤灵芝让了出去,也不见他有半分哀怨,这次他是逼急了,才将气全部撒在了江海的头上。

江海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俞婉看看青岩,又看看江海,没责问他是回去做什么,只道:“你们在国师殿有见道一个叫挽风的弟子吗?”

青岩点头,与俞婉说话时语气缓和了许多:“见到了,江海认识他,是他把我们悄悄放出来的。”

挽风随国师上门给她送谢礼顺带偷她头发验证她是否怀有圣物时,江海也在,难为江海还记得他。

俞婉说道:“有办法联络到他吗?”

青岩自怀里掏出一个小铁牌:“有,他给了我们一个对牌,说是拿着它去后门,说自己是绸缎庄的就自会有人去通传他了。”

俞婉拿过对牌:“我去找他。”

青岩扣住她手腕:“你不能去!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

“不会的。”俞婉道,“我有分寸。”

言罢,俞婉找上老崔头,让他给自己易了容,随后她换上寻常男子的衣裳,独自一人出府,找一家车行租了马车去了国师殿。

她问到了国师殿的后门,将对牌递给看守的侍卫:“我是绸缎庄的,有点事找挽风大人。”

侍卫一听挽风的名字,神色都变得肃然起敬了,检查对牌确定无误后即刻去禀报了挽风。

挽风来得很快。

俞婉早换了一张旁人的脸,可她的身形以及她呈上来的对牌让挽风猜出了她的身份来。

挽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当着侍卫的面不怒自威地说道:“出了什么事?是找你们的定的衣裳交不出来了吗?你们怎么办事的?”

俞婉忙赔罪道:“是铺子里出了点小岔子,还望挽风大人宽限两日。”

她说着,就要给挽风塞银票。

这个动作并不算隐晦,侍卫看见了只当自己眼瞎。

俞婉就是故意做给他的。

挽风轻咳一声,按住俞婉的手道:“那边去说!”

在侍卫眼里,这是要收受贿赂的意思了,只是不好叫他发现才故意躲得远远的,侍卫自然不会拿这种小事去告发挽风。

挽风拉着俞婉去了一棵大树后,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道:“世子妃,你怎么来了?”

俞婉对他能认出自己并不惊讶,毕竟对牌只给了他们几个,从身形上看,猜也能猜出是她了。

俞婉看着道:“阿畏被抓了,没连累你吧?”

阿畏四个是他放出来的,俞婉担心阿畏被抓回去会暴露了四人的踪迹,琮儿牵扯出他放四人出国师殿的事情。

俞婉第一个担心的竟然是自己,这让挽风的心口有些暖,他眨巴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笑了笑道:“我没事,我做得很谨慎,没人发现是我把人放走的。”

“那就好。”俞婉神色稍霁,“我真怕我们会连累了你。”

“我很小心的。”挽风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忽闪忽闪的宝石,想到了什么,他正色道,“而且,那个年轻人,他嘴很硬,什么也没说。”

“阿畏?”俞婉道。

“他叫阿畏呀。”挽风道,“那些人问了半晌,连个名字也没问出来呢。”

俞婉又道:“他怎么样了?我听说他是让几个厉害的高手抓了,是国师殿的高手吗?”

“不是。”挽风摇头,“我们国师殿没有那么厉害的高手,是女君府的人。”

“女君府?”俞婉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上一次江海与青岩闯过女君府,没听说有比阿畏更厉害的高手,莫非是错过了吗?”

挽风忙道:“不是错过了,是那会儿他们不在,今日才回来,碰巧让江海他们遇上了。”

俞婉不明就里地看着挽风。

挽风解释道:“女君府最厉害的侍卫并不在女君府,而在小郡王的身边,小郡王外出游学了,我以为他会在女君殿下的生辰宴上赶回来,不过听说他半路出了点岔子把行程给耽搁了。”

俞婉的眸光动了动:“你说的那位小郡王可是驸马与女君的孩子?”

“你听说过他呀?”挽风惊讶。

俞婉心道,我何止听说过,还不止一次地打听过,毕竟那是燕九朝同父异母的弟弟,她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宫璃。”挽风说。

“嗯?”俞婉抬头。

“他的名字。”挽风道。

南宫璃…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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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早哒~

第256章 当年那个人(二更)

女君府,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府邸的正门外,第一辆马车奢华而精致,第二辆看上去不大起眼,却十分宽敞,只是颜色黑漆漆的,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气息。

“是大哥回来了吗?”

马车刚一停稳,等候多时的小郡主便如同乳燕一般扑了过去。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拨开,紧接着,一道清隽如月光的身影缓缓地走下马车。

一旁的侍卫纷纷低下头来,不敢去看这位天之骄子的容貌。

世人皆称花魁董仙儿为帝都第一美人,却不知真正位列南诏美人榜榜首的是女君府这位风华万千的公子。

他容貌绝艳,艳若桃李,却偏有一番清隽出尘的气质,所到之处,满城芳华尽失色,就连与他一块儿长大的妹妹都总能被自家哥哥惊艳到。

“大哥!”

小郡主嗖的扑进了他怀里。

南宫璃探出修长有力的胳膊,轻轻地环住自己妹妹,冰凉的大掌抚了抚她额头,用温润如玉的嗓音轻轻地说:“两年不见,溪儿又长高了。”

小郡主望着大哥的脸说道:“大哥也长高了!”

从前她脑袋还能碰到大哥的下巴,如今却是够不着了。

南宫璃微微一笑:“你们在家中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小郡主跺脚。

南宫璃宠溺地看着自家妹妹:“哪里不好了?”

小郡主气呼呼地道:“哪里都不好!”

南宫璃将妹妹自怀中扶了起来,拂开她颊上的发丝,意味深长地说道:“哥哥回来了,所有不好的,都会慢慢变好。”

“嗯!”小郡主抱住了哥哥的胳膊,她不经意地望了第二辆马车一眼,走过去道,“这里头是什么呀?是哥哥给我买的礼物吗?”

一股强悍的杀气涌了出来。

南宫璃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腕:“哥哥给你的礼物在这里。”

小郡主被叫了回来,看向南宫璃不知打哪儿变出来的小盒子,开心地接了过来,打开后说道:“是玉佩呀!”

南宫璃宠溺地说道:“寒山暖玉,全天下仅此一块。”

小郡主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

南宫璃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那辆险些被小郡主冲撞的马车,再看看一旁被方才被一瞬间的杀气震慑得嘴角溢血的一行侍卫,面无表情地拉着妹妹的手进了府邸。

兄妹俩去了女君的院子。

驸马已经歇下了,女君坐在书案前处理政务。

尽管被罚了禁足,可她依旧是南诏国唯一的女君殿下,不少奏折依旧会被送来她这里,她过目后无碍的才会被呈到国君的跟前去。

“殿下,郡王回府了!”门外的侍女禀报。

女君停下手头的笔,朝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母亲!”小郡主迫不及待地拉着哥哥走了进来。

见到阔别两年的儿子,女君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意。

南宫璃走上前,撩开下摆就要行跪礼。

女君赶忙扶住他:“快起来!这一路可辛苦?”

南宫璃看着母亲道:“没能及时赶回来,儿臣有罪。”

女君笑了笑:“又不是你故意耽搁了时辰,何罪之有?你能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说着,女君看向一旁的小郡主,“溪儿不是给哥哥准备了接风礼吗?还不快去拿?”

这是要把她支开的意思了。

小郡主哪儿听得出来,想起自己落在自己屋子里的礼物,拍拍脑袋,二话不说地去拿了,不过这次,她估计要找许久,久到足够母子俩好生叙旧。

“你们都退下。”女君沉声吩咐。

“是。”侍女们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没了旁人,女君才歇下清绝倨傲的神色,露出了一脸疲态。

她走到窗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了按酸胀的眉心:“府里的事你都听说了?”

南宫璃心疼地说道:“母亲受苦了,父亲他…”

女君叹息一声道:“他暂时没大碍,这两日的药量有些重,他早早地歇下了,你明日再去给他请安吧。”

“也好。”南宫璃道。

女君转过身,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南宫璃也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女君。

女君神色复杂地说道:“我受点苦没什么,只是圣物的事让你外公知道了,他有些怀疑圣物根本不曾认我为主,只是我矢口否认他,他又没证据,才将这件事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南宫璃宽慰道:“母亲毕竟是外公的亲生女儿,外公再多怀疑、再生气,也终究会站在母亲这边。”

女君语重心长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做一个令人失望的女儿,自然比不上做一个令父君骄傲的女儿强,我身上肩负着南诏的国运,我若出了岔子,寒的不仅是父君的心,还有全天下的黎明百姓。”

南宫璃笃定地说道:“母亲是天定之人,一定能延续南诏的国运。”

女君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圣物有你外公去找,也不必我太费心,倒是你,去了一趟鬼族,可有什么收获?”

南宫璃淡淡一笑:“鬼族可真难找,有母亲给的地图也花了我一年多的时间,不过黄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让我找到了。母亲猜,我在鬼族打听到了什么?”

女君哎呀了一声:“你母亲我累得慌,你就别与我兜圈子了。”

“大帝姬失踪了。”南宫璃道。

“什么?”女君一愣。

南宫璃淡笑一声道:“确切地说,是大帝姬逃婚了。”

“逃婚?逃谁的婚?”大帝姬大婚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女君根深蒂固地认为她早已嫁做人妇,因此乍一听逃婚,很是愣了一把。

南宫璃哼道:“自然是鬼王的婚。鬼族的消息封锁得真紧呐,在南诏若是哪个帝姬逃婚,不出一日便能传得四海皆知,鬼族却硬生生瞒了这么多年,饶是江湖上早有传闻,却始终不得证据。”

女君不解道:“她为何逃婚?她不愿意做鬼族的王后吗?她那样的天煞孤星能嫁出去已是万幸,还学逃婚这一套!她逃婚后去哪儿了?还有,鬼族没了新娘,竟然没来找南诏讨要?”

鬼王若对南诏试压,让南诏出兵去缉拿她,这不是比他自己找要快得多么?

南宫璃说道:“鬼族不屑与外族往来,丢了王后是他们本族的事,要找也是他们自己去找,轮不到外族人插手。”

“哼,刚愎自用。”女君不屑地说。

南宫璃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大帝姬逃去哪儿了?”女君又道。

“逃去大周了。”南宫璃说。

女君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去大周了?”

南宫璃望向无边的夜色道:“因为,我见过她的女儿。”

告别挽风后,俞婉坐上了回车行的马车。

“南宫璃…南宫璃…”

一路上,俞婉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明明让她觉着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见过。

“公子,车行到了!”

车帘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俞婉意识回笼,这才发现他们早已在车行外停留了许久,车夫是等不及了才出声提醒她。

俞婉哦了一声,挑开帘子下了马车:“多少钱?”

“六百文,您交给掌柜就好。”车夫道。

俞婉进了车行的大堂,找到掌柜,掏了一两银子给他。

“您稍等。”掌柜给她找钱。

俞婉等待的功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我这是小郡王的墨宝,价值百两!用来抵车钱…绰绰有余了!”

“没钱还敢叫马车!你当我们车行是开着玩儿的!”

“公子,您的银子。”掌柜将碎银找给俞婉。

俞婉收下银子,瞅了瞅门外道:“那边怎么了?”

“啊。”掌柜一脸嫌弃地说道,“一个乡下来的贩子,租了咱们的马车,结果没银子付车钱,拿了一张纸谎称是小郡王的墨宝,要用它来抵车钱,哼,当我们傻呢!”

“哪个小郡王?女君府的么?”俞婉问。

“没错。”掌柜道。

“他差多少银子?”

“一两。”

俞婉给了掌柜一两:“那幅字,我要了。”

掌柜想说,公子您可千万别上当,小郡王的墨宝没这么容易落到一个小贩的手上,可话到唇边他忍下了,若这公子不上当,亏本的就是他们车行了。

俞婉拿着那幅墨宝走掉了。

小贩原地挺起胸脯:“我就说还是有识货的吧!那真是小郡王的墨宝!小郡王吃我家的茶!没带银子!就赐了我一幅字!”

之后小贩又叫嚣着说了什么,俞婉没听清了,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摊开那幅字。

字迹熟悉得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与墨宝上的笔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