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不要她了,国君也厌弃她了,甚至因为他带来的那个女人,南诏的百姓也开始唾弃她。

她做错了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南宫雁自然不会认为所有的错其实都出在自己的身上,真正的一家子是燕王那三人才是,是她不择手段抢走燕王,是她毒害燕九朝,也是她利用旁门左道打了圣物的主意。

她如今遭受的一切不过是自己造下的孽,所带来的反噬与苦果罢了。

南宫雁想到自己满心欢喜地要给驸马一个惊喜,结果让燕九朝粉碎得干干净净,唯一的筹码没了,驸马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南宫雁气得昏死了过去。

“少主。”影十三看向燕九朝。

燕九朝面无表情地说道:“丢出去。”

“是!”

影十三抓起南宫雁的衣襟,像抓着一个麻袋,嫌弃地丢了出去。

燕王给三个小家伙洗好澡了,牵着三人自浴房出来,三人乖乖地去床铺上躺好,燕王的衣衫湿了,回屋去换身干爽的。

半路,他遇上了燕九朝。

燕九朝道:“南宫雁来过。”

燕王的表情很平静,若细细分辨,会发现有一丝冷漠:“她来做什么?”

燕九朝如实道:“她说她怀了身孕,是你的,我看她的样子,刚怀上没多久。”

燕王顿了顿:“我没有,不是我的。”

言罢,他进了屋。

没提出要见她一面,也问燕九朝是如何处置她的。

编织了十几年的谎言已经戳破了,那个女人如何,与他没关系了。

她有孕,有了谁的身孕也统统不干他的事,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心痛。

燕王合上门后,望了望对面的方向,那是上官艳居住的地方。

“少主。”影十三走了过来,“王爷他…”

燕九朝道:“他又不傻,连南宫雁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不是自己的都不清楚吗?南宫璃的事是过去太久,难以追溯,最近几月他可活得不糊涂。”

燕王秉性纯良,让人伤害到这份儿上,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收起了所有的糊涂。

燕九朝是长在悬崖边上的荆棘,他自出生就活在各路人马的算计中,他阴暗、冷酷、狠辣、无情,燕王却不同,饶是自幼随母后被打入冷宫,他也仍是长成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

不怪会让南宫雁欺骗多年,他就压根儿没去想过这世上会有如此阴暗不堪的一面。

影十三庆幸自家少主没继承燕王的单纯与良善,而是继承了先帝的狠辣与冷酷,少主成长的环境艰难许多,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早已让那群人啃得渣都不剩了。

燕九朝掸了掸宽袖:“好了,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原本该燕王去见的。

可影十三思前想后,决定先禀明少主。

燕九朝回屋,与俞婉说了声外出不必等他,便带着影六、影十三前往城中一处十分僻静的别院。

这处院子建在一处竹林中,远离喧嚣,清静宜人。

四周有不少厉害的金面死士把守。

不过这难不倒影十三,他如今的功力又大有进益,约莫百十来招后,看守别院的八名金面死士一一倒在了血泊中。

燕九朝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冷地哼了哼:“找这么多厉害的死士守着,当真是看重对方啊。”

影十三拔剑挡在了燕九朝与影六的身前:“当心,有机关!”

他话音一落,几支箭矢应声而来。

影十三抡剑斩断箭矢,须臾,大抵抖动了起来,一旁的竹林开始嗖嗖嗖地变换方位。

“八卦阵。”影十三眸光一凛,双手握剑,整个人腾空而起,狠狠地劈斩下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阵眼被影十三的剑气劈开了,变幻莫测的竹林瞬间静了下来。

燕九朝看了眼寂静的院落,神色淡淡地走了过去。

这院子看着简陋朴素,内里的装饰却称得上金碧辉煌,沉香木地板,金丝楠木房梁,多宝格上玉器林立,金丝珐琅,简直犹如仙宫。

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坐在房中练字,他约莫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

影六、影十三担心院子里还有机关,先燕九朝一步进了屋,一下子就撞见了这张满是惊讶的俊脸。

“呀!”影六跳脚!

影十三一贯冷静,此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男人与燕王不相上下的年纪,衣衫单薄,身形清瘦,他用的是燕王惯用的墨宝,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张脸,竟与燕王有着一两分相似。

尤其他眉宇间的神态,不经意流露出的茫然与怅,像极了燕王。

“王、王爷还有别的兄弟吗?”影六弱弱地问。

“没有。”燕九朝看着那个男人,无比笃定地回答。

这个男人与燕王的相似更多的是举止神态,至于容貌,远不如燕九朝与燕王来得像,只能说有一两分燕王的影子。

男人错愕地看着闯入他书房的不速之客。

影十三能感知到他没有武功,并不会对自家少主造成威胁,他默默地让到一旁,守住大门口的方向。

燕九朝朝他走了好几步,在约莫五尺的地方顿住:“我该怎么称呼你?南宫雁的驸马,还是白萼族的公子?”

男人瞳仁一缩。

影六瞪大了眸子:“他…他…他…”

燕九朝淡淡地说道:“他才是南宫雁明媒正娶的驸马,白萼族族长之子,白千璃。”

白千璃俨然许久没听人这般称呼过自己了,他恍惚了一瞬,才喃喃地说道:“你…你们是谁?”

“燕九朝。”燕九朝自报了名号。

白千璃怔住了。

显然,他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想想也不奇怪,与南宫雁相处这么久,作为她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秘密,以及她与秘密息息相关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影六是斥候,但他也仅仅是查到了一个被南宫雁私自藏起来的男人而已,至于这男人是谁,他一头雾水,少主是怎么猜到的呢?看对方并不反驳的样子,分明是让少主猜中了!

“你怎么会…”白千璃结巴了。

燕九朝替他说完未说的话:“我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是我怎么猜出你是谁?”

白千璃垂下了眸子。

燕九朝道:“这还不简单吗?我要查你,盯紧南宫雁就是了;要猜你是谁,想想她做过什么就够了。”

南诏与白萼族的联姻天下皆知,不是那么容易瞒天过海的,要么,是南宫雁将燕王送去了白萼族,让他伪装成白萼族的族长之子进入南诏;要么,就是南宫雁的确尚了白萼族的驸马,事后却让燕王李代桃僵。

看到白千璃的一霎,答案几乎显而易见了。

不必白千璃交代,燕九朝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无非是南宫雁看上了燕王,想要与燕王成亲,却苦于没办法给燕王一个合适的身份,不巧白萼族来南诏朝贡,她撞见了与燕王有几分相像的白千璃。

她打上了白千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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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水落石出(二更)

至于白千璃怎么想的,又是否被蒙在鼓里,不得而知了。

白千璃的心里存着戒备,他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燕九朝淡道:“不用看了,所有死士都被解决了,侍卫过来没这么快。”

这座院子让死士严防死守,但每日,都会有南宫雁的护卫前来巡逻,影六与影十三已经摸清了巡逻的规律,距离他们过来还有至少一个时辰。

白千璃若是想逃,他们可以助他;若是想反抗,他们也能杀了他。

燕九朝也不管白千璃如何怔愣,大大方方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影十三自然而然地沏了一壶茶,还将原本摆在白千璃面前的点心拿到了自家少主的手边,尽管少主不吃,可不吃也得摆他跟前。

白千璃让主仆三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过上门找茬的,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究竟是谁家啊?

“可要喝茶?”燕九朝端起茶杯问。

白千璃愣愣地点了点头。

“嗯。”燕九朝给影十三使了个眼色,影十三为白千璃倒了一杯茶。

白千璃古怪地皱了皱眉,这场景是不是不太对?

他才是主人,但为什么觉着自己像个客人?

少主一不喜欢血腥气,二不喜欢墨香,他觉得那味儿挺臭,影六于是推开窗子,将白千璃的墨宝哗啦啦地堆到了窗台外,又咔擦关上了窗棂子。

白千璃:“…”

燕九朝漫不经心地道:“说吧,你和南宫雁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你可以不想说,我有的法子让你说。”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

“我听说过你。”白千璃没着急回答燕九朝的话,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想太急着回答,以免让人觉着他是被燕九朝给威胁到了。

毕竟,这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燕九朝还算有兴致,喝了口茶,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白千璃不论神态或语气,都与燕王的颇为相似,只是燕九朝还没蠢到从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去寻找自己生父的影子。

燕九朝的表情很平静。

白千璃也还算平静,但内心起了不小的波澜,他尽量平缓了语气说:“这里每日都有出去采买的下人,他们会和我说外头的事,有驸马的,也有你的,有时,我是特地问起,有时,是他们主动说起。你比我想象中的…”

白千璃想说“正常”许多,话到唇边,觉得自己真这么说了,约莫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他话锋一转,“更像燕王一些。”

这倒是句大实话。

燕王容颜未毁时他就见过他,他曾不服气为何南宫雁会看重燕王多过自己,真论替身,也该燕王是他的替身,真正见了方知他与燕王之间是无法逾越的距离。

容貌、才情、气度、出身,他没一样比得上燕王。

见燕九朝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燕王的儿子,不为别的,就为这张脸实在是相似得有些过分了。

“当然,你比燕王年轻时更清隽三分。”

这也不是假话。

本以为燕王已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俊美无双的男人,直到燕九朝出现——

“唔,接着说。”燕九朝满意地点点头。

恭维话,某少主听再多都不腻。

影十三嘴角一抽,咱还要点脸成吗?

正事办不办了?

好在白千璃终究记得这是燕王的儿子,捧太过了他心里不适,他适可而止,切入了正题:“你父王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存在吧?我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但我没料到找上门的竟然是你。”

这话燕九朝就不耐烦听了,既不干真相鸟事,也不恭维他,对吧?

“别废话!”影十三瞥见了自家少主的不耐,冷冷地威胁道,“你与南宫雁的事,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外头那群死士什么下场,你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白千璃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与她的事,你们不都猜到了吗?没错,我是白萼族的族长之子,我头上有三位兄长,我是家中幼子。”

白千璃说了不少自己的身世。

白萼族原是南疆的一个小族,多年前臣服南诏,成为了归属南诏管辖的疆土,白萼族拥有独立的自主权,除了每三年一次的朝贡外,与南诏几乎没有太多往来。

悲剧就发生在那一年的朝贡上,白千璃随父亲来到皇宫,遇见了南诏的帝姬。

白千璃见南宫雁的第一眼便感觉十分惊艳,但他并未生出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南宫雁待他的态度堪称冷淡,他们这样的小族,在高高在上的南诏帝姬眼里根本连块富庶的封地都不如。

他从未奢望过二人会发生点什么,不料数月过后,南诏使臣竟然造访白萼族了,南宫雁也在随行的行列。

白萼族每次朝贡后,南诏都会派使臣前往族里,一是表达国君的关心,二是慰问全族的百姓,但这种小事,轮不到堂堂帝姬屈尊降贵。

“那一次,她看我的眼神便不大一样了。”

明明二人只见了一面,还是没有任何火花的一面。

“她会时不时地找到我,与我说话,态度很友好,我受宠若惊,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我第一次没入她的眼,难不成过后这位帝姬忽然发现了我的好,转过头来要追求我?”

白千璃言及此处,自嘲地笑了一声:“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月里,她去了一趟中原,遇见了一个已有家室的男人,而我,不凑巧,长得有一两分像那个男人。”

如果不是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白千璃会成为燕王的替代品,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又不仅仅如此。

白千璃生平没有大志向,他是幼子,既不可能继承族长之位,也不至于活活饿死,他这辈子混吃等死就够了,却不料能得了南诏帝姬的欢心。

他是家中幼子,没有重担压在他的身上,自然没对他的出息做做大指望,听说他被尊贵的南诏帝姬看上了,他父亲很高兴,说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也一度这么认为。

只是等来了南诏,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

南宫雁要的从来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身份,南宫雁将他囚禁了起来,让那个人顶着他的身份成为了她的驸马。

南宫雁原本可以杀了他永绝后患,但就是那张与燕王有着一两分相似的脸,让南宫雁心软了。

白千璃逃不掉,也斗不过,唯一解脱的办法是一死了之,偏偏他没有赴死的勇气。

他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讨好南宫雁,他开始模仿燕王的喜好与神态。

他越像燕王,南宫雁就越移不开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终于,南宫雁歇在了他的院子。

南宫雁起先并不十分信任他,但女人一旦将身子交了出去,心也就不远了,白千璃不敢说自己取代了燕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但至少,她不再对他有所芥蒂,她慢慢地让他知晓了她的秘密。

她给燕王下了药,她毁去了燕王的记忆,她成了燕王记忆深处的梓君。

但这又如何?

燕王理智上接受了她,却并不爱碰她。

南诏有情蛊,但情蛊会冲淡了噬魂草的药性,渐渐的,南宫雁不大敢给燕王用了。

南宫雁开始从白千璃的身上寻找慰藉。

白千璃望着无边的夜色,喃喃道:“她有时会分不清与她在一起的究竟是谁,是我白千璃,还是她的南诏驸马。”

“你给她用了五石散?”燕九朝一针见血地说。

白千璃的面色微微一变。

五石散,也叫寒食散,是一种抑制疼痛的药粉,它疗效奇佳,只不过,服食过量会令人产生幻觉,青楼中多以它来助兴,它易成瘾,在大周已被朝廷列为禁药。

南诏市面上亦没得卖,白千璃是闲来无聊,托人买了丹方自己配制的。

原先他是用它来麻痹自己,以便更好地服侍南宫雁,却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再也不需要寒食散,他甚至期盼南宫雁的到来。

给南宫雁用寒食散是意外。

每每行房后,南宫雁都会喝下一碗避子汤,他明白,南宫雁是不想再怀上他的骨肉。

若在早些年,他求之不得,如今却变得不甘心。

南宫雁服下寒食散后,她不会知道自己没喝,她还在因此得到了更大的愉悦与快乐。

影十三摇摇头,都说少主是疯子,依他看,这个叫白千璃的才是疯了。

南宫雁害他做了十几年的禁脔,他不找机会杀掉南宫雁,反而爱上了南宫雁,这简直疯得无可救药了。

南宫璃与南宫溪是他的种没跑了。

当年姚夫人在燕城见到的孩子的确是南宫璃,只不过是易容过后的南宫璃,为了栽赃给燕王,南宫雁手段用尽。

想到了什么,影六古怪地问道:“奇怪,她为何不把南宫溪也算在我家王爷头上?”

白千璃摇摇头:“日子对不上,燕王染了时疫,被隔离两年之久,这在衙门记了档,可不是一句失忆就能抹煞的。”

“原来如此。”影六顿悟,一会儿后眉头一皱,“时疫那么危险,王爷命在旦夕,她却有心思与你这个野男人寻欢作乐?!”

白千璃叹道:“燕王他…是故意让自己染上时疫的。”

燕王恢复记忆了,为摆脱她连命也不要。

南宫雁气急败坏地来到这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一刻,他真是嫉妒死了燕王。

嫉妒燕王方方面面胜过自己,嫉妒燕王什么都不做,便可以得到南宫雁的心,更嫉妒燕王有这样的胆色与勇气。

“我是做不到的。”他自嘲地说。

影六瞪圆了眸子道:“你有什么做不到?我要是你,就一刀杀了她!”

白千璃问道:“然后呢?”

影六道:“然后回你的族里啊!”

白千璃淡淡一笑:“你说得轻巧,我杀了南诏的帝姬,你觉得国君会放过我的族人吗?”

影六想了想:“…好吧,不过现在你是真的可以走了,外头的人是我们杀的,你一没武功,二没势力,没人会怀疑,你走吧!”

“我能走去哪儿?”白千璃道。

影六道:“哎你这人!放你走你还不走啊?”

白千璃呵呵道:“你以为人人都像燕王那样,有个做大国皇帝的哥哥,有个手握兵权的儿子,有个呼风唤雨的亲家?我什么也没有,回到族里,也不过是混吃等死,我势单力薄,做不来燕王那样的英雄。”

“你…”影六还想与他争辩什么,影十三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他认为燕王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的背景与运气,却不知初入南诏时,燕王也不过是白萼族的族长之子而已,他能捭阖纵横,成为令文武百官闻之色变的驸马,凭的是过人的手腕与魄力。

若说刚进屋时,几人还觉得白千璃与燕王有一两分想象,眼下都不这么认为了。

这个只会为自己找借口退缩的男人,连燕王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该问的都问明白了,几人没了待下去的必要。

燕九朝不带拖沓地出了屋子。

影六与影十三也走了。

只人都出去了,燕九朝又忽然顿住步子,望向白千璃道:“知道你输在哪里了吗?不是容貌,也不是才情与身世。”

白千璃错愕地看着他。

燕九朝:“是你犯贱。”

白千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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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三个小土匪,夫妻夜话

夜深,风凉。

几个小黑蛋在燕王的屋子里闹腾了半个时辰,床铺上滚来滚去,地上蹦来蹦去,终于趴在一块毛绒绒的虎皮上,脑袋一歪,睡着了。

燕王换了衣裳进屋时,看见的就是三个小黑蛋撅着小屁股,一边脸怼着地上的虎皮,呼呼大睡的小模样。

肉嘟嘟的脸被挤变了形,流出晶莹的哈喇子。

燕九朝幼时可不这样,他睡觉很规矩,没人教他,但不管他白日里如何上房揭瓦,感受到困意时都会乖乖地把自己躺到床铺上。

这几个小家伙也不知随了谁,睡相真是一言难尽。

但不论怎样,燕王都是心中都喜爱他们的。

燕王轻轻地走过去,将三个孩子一一抱到了床铺上,他将三人的睡姿摆好,奈何一转头,三人又睡得横七竖八、大喇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