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这就去办。”

宛宛亲眼目睹了一回官妃勾结的戏码,又被几个人五花大绑“请”进了刑房,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大开眼界,但又不禁遗憾——这勾结的结果若不是自己遭殃,那就更好了。

只恨这大狱之内,反抗便多一条罪名,她原本无罪恐怕也会因为她伤了狱卒而受惩,只好被人绑走,只当自己受些皮肉之苦,江湖摸爬滚打多年,她所受的伤还少了么?

张贵妃睨了一眼被架上刑具的宛宛,清冷道:“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招了,本宫便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宛宛翻着眼皮想了一会儿,道:“贵妃娘娘,小女子只想说,刑房重地,血气甚重,实在不是娘娘这等尊贵身子该待的地方?”

“本宫乐意来,你莫要拐开话题!”说着,张贵妃竟也不顾身段,随手抓起刑架上的鞭子便抽了过去。

不比前些日子夭夭与她做戏时的挥鞭,这一鞭子,实实在在地抽在了她的胸前,也实诚地让她皮开肉绽。宛宛顿时痛得抽息,死咬着牙笑道:“小女子还想说,刑房重地,这等血腥的场面实在不是娘娘这等尊贵身子该看的,更不是娘娘尊贵的手可以亲历亲为的。”

“还在嘴硬!”贵妃说着,又是一鞭子过去,仿佛宛宛跟她,不止是公主之仇,更有其他什么东西,让她怨怒,所以下手死命地抽,像在泄恨。

虽不知这贵妃为何与自己过不去,但她无事找理由抽她柳宛宛这等事,做得也明了些,宛宛再是不明所以,这会儿也看出来自己处境险恶了。

若一个人执意置你于死地,你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想到此,宛宛不禁起了调侃之心,生拼死凑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停在伤口痛处,“娘娘这一抽,在小女子身上留了伤口,怕是会被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们连番上奏弹劾娘娘动用私刑的吧?”江湖滚打几许年,什么伤她没受过?挨过痛了,这会儿倒也能撑过去了。

张贵妃扬鞭的手一顿,思了片刻又吩咐道:“把柳序生架过来。”

最痛苦的,永远不是自己受苦,而是自己最爱的人近在眼前被人百般折磨,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张贵妃深知此点,所以叫人将序生捆在了宛宛对面,随即在其双手上了拶子。

“柳小神医妙手回春,若手废了,可就可惜了…”张贵妃坐在一边,慢悠悠道,“如何?你二人,谁先招呢?”

宛宛身上那两道血痕仿佛烙印一般刻在序生心头,就好像是他的心被人划上两刀,血流不止,疼痛难忍。

心在抽搐,一贯笑容满面的脸上再也绷不住了,他哑着声音强忍着怒火道:“贵妃娘娘怕是说错了,该招的只有在下一人,关舍妹何事?”

“哦?”贵妃饶有兴趣笑了一下,使了个眼色给书令史,叫他赶快准备好笔墨。

“是,此事明明是在下误诊…”

“我呸!”宛宛在他对面啐了一口,仰天冷笑:“从来不知大夫明明知道是误诊还能下药的!还是说,柳小神医这三天痛定思痛终于思量出自己哪味药下错了?”

贵妃抬手打住书令史下笔,静观其变。

只听宛宛苦口婆心讽刺:“柳序生,你本来就不是我柳家的子嗣,这黑锅又何必来背?当真以为自己一人来一人去就舒坦了?那药下了几分,你会不知…?”说着,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序生。

序生收到她的眼神,立即意会过来。

公主的死的确蹊跷,他是从头到尾对她用药之人,毒从口入,怕只有他亲自验尸,方可知道真相如何。

只是如今戴罪之人,连公主的遗体都碰不着。

宛宛这番,是将二人洗清罪名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啊。

序生痛苦地别过头去,不愿二人白白遭罪,却更不愿她在这里替自己受苦。宛宛从来就是他宝贝在心尖子上之人,他又何尝能忍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受折磨?

他闭眼挣扎,却听宛宛道:“娘娘,下毒全过程,小女子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哦。”

张贵妃当即给书令史使了眼色,书令史连忙记下此句话。

“宛宛别胡说!”序生打住她。

“比如啊…这毒要下几分,怎么下…”宛宛顿了顿,抬眼瞅了瞅序生,故意嫌恶道:“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了真叫人心烦。”末了转过头不去看序生嚷嚷:“娘娘,此人我看了心烦,还请娘娘将其请走吧。”

张贵妃挥挥手,柳序生随即被架了出去,临走时回头瞅了一眼宛宛,复又闭眼回头。宛宛分明看见,他回头闭眼那一瞬,眼角有光亮滑过。

宛宛低头笑了笑。他不走,她照样受刑,而且是在他面前被折磨。倒不如他走了,总有一人是安好的,她若模棱两可地招供,洗清了他的过错,又将他跟柳家的关系撇清,如此一来,便给了他洗冤的时间和机会。

“人走了,你可以继续了。”张贵妃催促道。

“娘娘,”宛宛直了直身子,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扯得伤口一开不由得抽息,面上却无所谓地笑道:“我第一眼见你,便觉着眼熟。现在想来,终于知道你像谁了。”

张贵妃脸色一变,冷冽了几分。

这一变,宛宛便知,她多半是知道她像谁的。

算时辰,爹唐介离去不过一个时辰,想必这会儿御史台通传张贵妃探监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吧?

她这边拼命地拖延时间,只盼爹能及时赶来。

张贵妃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可说说,我像谁?”

宛宛眯眼一笑:“娘娘自个儿心里不正清楚么?”

“你别跟我绕圈子。”张贵妃起身,慢悠悠走到宛宛面前,托起了她的下巴。

宛宛自顾自地笑了笑,直视她:“可算明白娘娘对小女子的恨意从何而来了…哦不,应该说,对柳家的恨意从何而来了。原来这么些年以来,再是宠爱,也只是替身罢了。”是的,张贵妃的容貌,竟与娘亲碧染有七八分相像。

忆及娘亲碧染与皇帝陛下曾有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往,又曾听说自家爹说起皇帝陛下单恋娘亲,愿为她做一切。虽然“单恋”二字从爹的口里说出来不能全信,但皇帝陛下对娘亲的心意当年却是人人皆知的。

如今这样一位受宠的妃子,容貌与皇帝旧爱有七八分相似…呵,这就很微妙了。

“你住口!”张贵妃面色扭曲呵斥。

“还是说…娘娘只是把自己当做了替身,这么些年,被爱着也不尽知,只一股脑地怨我娘亲了。”宛宛继续刺激,希冀能从张贵妃失去控制的怒火中找出一丝突破之处。

被说中心事,张贵妃气得浑身颤抖,随手操起旁边一根木棍就往宛宛身上招呼去,“你给我闭嘴!”

这一棍结结实实击在了宛宛的腹上,当即带来一股子绞痛。

宛宛一直以为,拼闯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什么样的痛没挨过。

只是这一回腹中的绞痛,却让她觉得不一样了。

这种痛,从腹中拉扯到全身,痛得昏天黑地,就似乎什么东西被生生剥离自己的身体,骨肉分离。

在痛得快晕过去那一刹那,她忽然意识到,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永永远远地,流出了她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平底锅的小苹果探出头)据说,虐序序偶会被拍成苹果浆,虐宛宛偶会被榨成苹果汁…对比口味,我还是虐宛宛吧…

就这两章,亲们撑一撑就过了…

1.书令史,御史台官职之一,办理文书等事,无品衔。

2.张贵妃。

大家还记得第一部七十七章里面,那位据说长得很像碧染小时候的八岁小女孩么…某小苹果那会儿预言了碧染会坑在她手里,这会儿终于实现了啊。

贵妃张氏(1024年-1054年),父亲张尧封为进士,母亲在齐国大长公主府上当歌舞女。张氏八岁时由大长公主带入宫中,由宫人贾氏代养。一次宫中宴饮,被仁宗看中,深得仁宗宠爱,庆历八年(1048年)十月十七日封为贵妃,生安寿公主和和宝公主。——以上出自百度

这里要说一说贵妃这个头衔她是怎么得来的,早在康定元年(1040年),张贵妃便首次跃入历史的舞台,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清河郡君张氏为才人”。之后8年,音讯全无,直到庆历八年(1048年)的正月,这一年的正月,发生了北宋宫廷仅有的一次刺杀案。

所有的正史都表示,当时是曹彬的孙女,将门之后曹皇后冷静指挥宫女太监保护皇上,平了乱。但是张贵妃…好吧,那会儿她还是张美人,至于怎么从张才人变成张美人的历史上没说,总之张美人升职,就跟此事有关,缘由皇帝陛下说啊,刺杀案发生的时候,就是我的张美人保护了我啊…

于是张美人“嗖”地就变成了张贵妃,升得比谁都快。

这事透着蹊跷,但仔细一想,或许是仁宗陛下故意混淆视听的?

在第一部的时候,皇帝陛下为了立碧染为后,以她“护驾有功”为名,虽是小苹果胡诌,但看来在历史上,这样的事,仁宗陛下的确是做过的。

张贵妃的光辉事迹,小苹果会随着剧情向诸位一一道来。

(五十二)三条命殇

腹中绞痛,下/身湿嗒嗒地流出热液,宛宛痛得软倒,几近靠双手的束缚支撑,垂着脑袋虚弱地喘着气,勉强睁开一只眼,只见张贵妃又一次抬起手…

宛宛闭上眼,已然没了余力去反抗,只得咬紧了牙关。

然而,预料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而是爆出了一声尖叫——“啊!”

宛宛被刺激得猛地睁眼,只见张贵妃丢开木棍,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呼救,且脸色越发地黑亲。侯在门外的四名侍从登时破门而入,“娘娘怎么了?”

“捉虫!”张贵妃面部扭曲喊道。

四名侍从连忙上前,抬着手又不敢亵渎了贵妃,只得巴巴看着,目光追随着那在贵妃身上晃悠的小黑影。

“小绿…”宛宛无力地一笑,“咬她。”兴许是张贵妃方才那一棒祸及她腰间木壶,惊动了小绿。

小黑影极其快速地在贵妃周身流窜,一会儿又跳至其他人身上,但它一旦转移到其余人身上,那人便立即倒下,目露中毒之征。

等解决了四个侍从,贵妃脸上已不仅仅是“恐惧”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果真是跟久了顽劣的宛宛,小绿非得解决了众侍从,让张贵妃担惊受怕一场后,才肯下口。

忽然——刀光一闪!飞快地劈过贵妃后颈,紧接着便听一声虫鸣的尖叫。

“小绿…”宛宛已疼得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绿化作两半掉在了地上,心顿时也仿佛被人划了一刀,痛彻心扉。

宛宛抬眼,一黑衣男子持刀立于贵妃身后,刑房中的暗影投在他的侧脸,看不清晰他的模样,甚至无法感觉到他存在的气息,就像影子一般来去无踪。

——杀手?

宛宛疑惑,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断断续续地听男子道:“娘娘可有被咬?”

张贵妃捂着后颈道:“似乎是被咬了,但又没有晕过去,不知何由。罢了…”她转身夺过书令史所记供词,几步走近宛宛,抬起她无力的右手,抹了印泥在其拇指之上,然后重重地在供词上印上一枚手印。

“成了,”张贵妃将供词递给那影子一般的男人,“你带着这个去陈国夫人府,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用本宫知会你了吧?”

男子伸手接了供词,一退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张贵妃转身,正想继续对付宛宛,却不想头一阵晕眩,几近站不稳。书令史李大人马上上来搀扶,还未开口相劝,便见外间守门的另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娘娘,唐大人回来了!”

她动用私刑本就不合规矩,这会儿若是被侍御史唐介抓个正着,岂不令他有了履行言官职责的机会?

张贵妃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李大人,沉吟道:“本宫先走了,一会儿唐大人来了,还需李大人多多打点了。”说着便将一包东西塞给了书令史。

书令史默默收下,恭送贵妃离去。

唐介得了御史台的人通传,急急忙忙从公主府赶回,一进牢房便见另一头的序生敲着木栏大喊:“快去、快去看宛宛!她被人带去了刑房!”

序生甚少露出此等慌张的表情,唐介心知不好,赶紧奔去刑房,刚走了几步又挥手吩咐一旁的监察御史:“去将柳序生放出来,随本官同行。”宛宛若是出事,序生作为大夫,自然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救治。

“这…”监察御史面露难色。

唐介急步向前,喝道:“快去!”

一路上,心中已是不安,然而真正见到了宛宛,唐介才知,什么是心痛如绞。

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儿,此时垂着头,只靠双手的束缚挂在木桩上,胸前两道鞭痕血淋淋的触目惊心,一股子血腥味直扑了过来。

唐介在门口踉跄了一下,只觉背心一凉,身后的序生已疾步走近,托起宛宛的脸,“宛宛…醒醒。”声音中,已然带了些许的哭腔。

宛宛一张脸血色全无,唐介如遭雷刑,左右喝道:“谁干的?!松绑!”

刚一解开绳子,宛宛被软倒在了序生的怀里,知觉全无。

“可…可有银针?”序生抱着她声音发颤道。

“有的,”侍卫看了唐介的眼色,端着一盘银针上前,“只是都是审犯人用的。”

序生拨开宛宛被汗浸湿的头发,厉声道:“准备火跟酒还有热水。”

唐介站在原地见狱卒来来往往,看在他的面子上听命行事,半晌才冷静下来,冷冷问道:“谁来过?”

书令史李大人躬身上前,谄媚抱拳道:“回大人的话,张贵妃娘娘曾来过。娘娘说,公主一案她定要讨个交代,也请唐大人多多关照…“说着,便将那包赏银塞到唐介口里。

唐介顿时火气上头,挥手狠狠将那赏银砸向书令史,“来人!书令史私放闲人进牢狱,杖刑五十!”

书令史脸色一变,立马跪下:“大人!这是贵妃娘娘的…”

“还在等什么?!”唐介怒吼,“书令史纵容外人动用私刑,加杖刑五十!”

一百杖下去,书令史还有活命在?

书令史面色惨淡,在侍卫扣押中挣扎:“大人…饶命,小的只是…”

“书令史私收后妃贿赂,意图拉本官同污,杖刑…一百!”唐介此时眼中,只有奄奄一息的女儿,狠了心肠毫不手软,“还在等什么?拉下去领罚!”

书令史哀嚎着被拖了出去,宛宛也在此时转醒,费劲张了张口,只轻轻吐了一个字:“疼…”

序生急忙摘下那刺在她人中处的银针,问道:“哪里疼?可是胸口的伤?”胸口的鞭伤是皮外伤,却不知他走后,张贵妃可有施加其他的刑罚。只是宛宛脉相虚弱,隐隐透着诡异,却又让他说不上哪里不对。

“哪里都疼…”宛宛将头埋向他的颈间,“肚子疼…好疼好疼…”

“怎么会肚子疼呢?”序生将目光向下一挪,隐见一团黑色,当即不顾在场众人掀开她的裙摆…

血,都是血。不仅是裙摆上,还有裤子上…

序生顿感掀裙的手一麻,心也凉了。

“唐…唐大人。”序生闭着眼像是在压抑什么,紧绷着声音,“还请回避一下。”

唐介不疑有它,连忙吩咐在场众人退出,为了不引人非议,他特意留了自己在门口处守着。在外人眼里,他是亲自看守;而只有他与序生知道,宛宛作为他的女儿,当真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

序生先将一枚麻佛散的药丸塞进宛宛嘴里,趁药力化开的空当,他紧紧抱住她,低喃:“宛宛…不怕。”

“不怕,我在呢。不会…再痛了。”与其说是安慰宛宛,不如说是在安慰与痛恨他自己。

为什么,自己不在?为什么…受这痛苦折磨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若当日那碗药,是自己亲自递上去的…

或者说,方才他不听信宛宛的,执意承认是自己误诊…

那么,宛宛是不是此时还是安好的?

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安好…

抬手,他竟发现自己一向沉稳持针的手颤抖个不停,无论如何也扎不准,不由得愤恨地握拳砸在墙上,硬是将拳头砸出了血,才肯重新持针。

唐介被他如此大的动静引得望了过去,只见那个一向沉稳微笑的少年此时颓败地抱着宛宛,双目悲痛道:“唐叔,请不要看这边。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还请…有个心理准备。”

“…”唐介心头一颤,握紧了拳头,果然不往里面再看一眼。

就在这时,行杖刑的侍卫上前抱拳道:“大人,书令史已毙命。”

“多…多少下?”唐介声线不稳。

“六十七下。”

唐介好不留情喝道:“继续打!两百杖,少一杖本官拿你们试问!”书令史死了,下一个…就该是那罪魁祸首了。

他不由得握拳朝紫禁城的方向望去。

张贵妃是吧?吾唐介终我一生,也必让你妃位不稳,在后宫永无宁日!

也不知序生做了什么,过了很久,方传来一声布帛撕碎的声音,只听序生道:“唐叔,可以转过来了。”

唐介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序生用碎布包着什么东西,染得布帛尽是血迹,他埋头像是亲了亲布帛里面之物,才回过头来,眼里黯淡无光:“宛宛暂时没事了…但这大牢阴暗湿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继续待下去的。”

唐介颔首,走过去想扶起昏睡的宛宛,却听序生高喝一声:“不要动她!”

唐介诧异地看向序生,只听他宝贝地将怀中的布帛包紧了紧,默默道:“暂时不要动她。她刚刚…小产。”

“你说什么?”唐介顿感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没有听懂序生的话。

序生将布帛团贴近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垂眸不语。

唐介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布帛中包的,难道是…“谁的孩子?”他几乎是下意识问出。

序生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题,声线平缓无波道:“也不知这未成形的孩子可否入唐家的祖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唐家女儿的孩子无法入祖坟,请唐叔将这个孩子…划在唐试问的名下。”他终于抬起了头,正视唐介道:“因为它是唐试问的孩子,亦是我柳序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