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给你的?咻咻回来了吗?…那就能说得通了。咻咻它也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有剧毒,有可能它自己吃过朱果,只知道这是灵药,前一段时间看见你受了伤,所以帮你采来了,这狗东西对你还真不错…它是从哪儿找来的呢?”

“我也不知道它从哪找来的!朱果既然有剧毒,为什么又是灵药呢?”

风君子想了想答道:“你还记得《西游记》里面人参果的故事吗?人参果,其实也就是一种叫草还丹的东西,也是修行人的无上灵药,但草还丹也有剧毒,是寒毒。朱果和草还丹恰恰相反,吃下去会激发人体内的热毒。这热毒发作非常猛烈,服用者往往会因为血脉涨裂、七窍流血而死。其实你问问你们村的金爷爷就知道了,凡大补之药往往都有毒性,这种毒不是一般毒药的毒,而是药性过于猛烈常人承受不了。这就是俗话的说虚不受补,相对朱果的药力,普通人的身体太柔弱了!”

“既然如此,那修行人怎么吃这东西呢?”

“两种办法,一是修为高深的人,能以自身的真气化解朱果的热毒,并将热毒转化为大补精元的药力。二是将朱果和其它的配伍药物一起炼化,制成另外的丹药,分次慢慢服用,一方面在炼药的时候化解热毒,另一面也将药性稀释不一次发作。可是这两种办法都很难,第一所谓修为高深,从丹道的角度最少也要在金丹圆转、胎儿初动之后…你就别打听什么意思了,反正你现在还早得很。第二如果想将这种药物炼化,那么这可以炼药之人就更少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灵丹。我想你们村的金爷爷恐怕都不行,因为他不是修行人,不了解这种药性。”

我叹了一口气,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惜我无福消受,吃下去恐怕是要送命的。我突然抬头看见风君子正在把玩那枚朱果,心念一动:风君子教了我很多东西,从来就没有想过我能给他什么报答,而我确实无法回报他什么。不知道这枚朱果,对他有没有用处?

“风君子,听你的说法我是不能吃了,你呢?你能不能吃?如果你能吃的话,就送给你了,就当午饭了。”

风君子长叹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意察觉的黯然,将朱果还到我手中,说道:“我当然可以吃,但是我吃这朱果就跟吃平常的李子一样毫无用处,还是不要糟蹋好东西了,你留着吧,会有大用处的!”

这果子可真怪,据说是件好东西,可是我吃下去会中毒,而风君子吃下去又没用,这是怎么个道理?我想再问清楚一点,风君子的神色又一变,变的兴奋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道:“石野,你能不能办件事情?”

他突然抓住我把我吓了一跳:“什么事情?”

“跟踪咻咻,朱果这东西不是随便哪都能采到的,一定要在灵气环绕的地方才能生长。咻咻跟你最亲近了,只有你才能跟踪它平常都去了什么地方,如果找到朱果树生长的地方,那好处可就太多了!”

我看见风君子的眼中仿佛金光乱冒,这天中午他连吃饭都忘记了。

这个咻咻,跑着跑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站在句水河边不远处的龙首塔下四处张望。刚才明明一路跟踪咻咻到了这里,怎么突然见就看不见它了?这小东西钻到哪个树丛里去了吗?都是风君子多事,非要我跟踪咻咻,一大早跟着它沿着句水河跑了半天。

龙首塔建在句水河畔的一座小山的顶上,是宋代的七层砖石宝塔,八面的塔门早已被文物单位封死。站在塔下视野十分开阔,连句水河对岸都看的清清楚楚,可就是看不见咻咻的影子。这里已经是市郊,在句水河上游的不远处还有一片长满灌木的丘陵,咻咻有可能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那片丘陵看起来很近,可我沿着句水河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山坡下。在不远处的山腰上,长满了一种很好看的植物。看枝叶很像忍冬,看花朵很像蔷薇,枝叶上结了不少像珊瑚串一样的小红果,有点像山里的枸杞但又不完全像,枸杞是椭圆的,而这种树的果实是浑圆的。这不是我要找的朱果树,但这果实看上去也非常漂亮。

这会不会又是一种灵丹妙药?我想采几个回去让风君子看看。于是我分开草丛走上山坡,来到一株树旁,弯腰伸手去摘贴近地面的一串果实。就在这时,草丛中嗖的一声响,窜出一条浑身黑黄斑纹的大蛇,仰起三角形的脑袋,在我的左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又嗖的一声窜入草丛中不见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结束。如果不是左手小臂上两个针孔大小的血点,我都不感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这一瞬间我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阵天旋地转!我认出了那条蛇——这种蛇的学名叫做蕲蛇,俗称五步蛇,当地人都把它叫做土拔龙!

第020回 历劫脱俗骨,金龙锁玉身

土拔龙剧毒无比,传说被它咬中后走出五步而亡,而事实没有这么夸张。每一种蛇的毒性主要取决于毒液的致死量,而被蛇咬中后中毒程度的深浅取决这条蛇咬人时毒液的分泌量。对于同一种毒蛇来说,体型越大毒液分泌量也越大,人被咬之后中毒也越深!我从没见过刚才那么大的五步蛇,通常的土拔龙只有酒杯口粗细,而这条土拔龙竟然有茶碗粗细,体长也超过了两米!被这种蛇咬一口,其毒液足已毒死九条牛!我在山区里长大,又经常和金爷爷在一起,对这些常识还是了解的很清楚。

毒蛇咬在了我最要命的地方,左手小臂!一般被蛇咬之后,需要割开伤口放出毒血,同时在伤口离心脏方向的上一个关节后包扎,以减缓血液流通的速度。可是左小臂被咬,只能在左上臂包扎,这里一过左肩之后就是心脏!连个缓冲都没有。而且中毒之后,最忌讳的就是紧张,也不能奔跑,因为这样只会造成血液流动速度的加快,毒性会更快的蔓延。

这些常识我都知道,但当时的我身处荒郊野外,如果不及时赶到有人能送我去医院急救的地方我就死定了!又不能快跑,看样子我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这一劫了!人在这种时候会想到什么?也许会想到很多东西,但我当时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我是本能的转身就走,踉踉跄跄的向山下走去。不料脚下一绊,翻了个跟头摔在树丛中。

不知道是中毒的影响还是心理的作用,我觉得左手到肩膀都已经冰冷麻木的没有知觉,全身也开始发麻,酸软的难以动弹。对了,先割开伤口挤出毒血!这我怎么忘了!先掏掏兜里有没有小刀!我躺在地上右手掏兜,没有刀,只拿出了一枚红色的,如李子大小的水果。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只觉得全身的麻痹感越来越强,心脏跳动的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四肢一阵阵发冷。此时丹田中生出一股热流与全身的冷流相抗,但是热流也越来越微弱——。丹田中微弱的热流似乎在提醒我什么,我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但是抓不住!就在恍惚之间,我看见了面前的朱果,也许是在精神出于混乱下的一种本能,我将这枚剧毒的朱果放入了口中!

朱果入口,牙齿本能的咬破果皮,一股甘甜略带辛辣的汁液流入我的喉咙。顺着这一股汁液入喉,从胸口升起一道热流直下丹田,丹田中微弱的暖意似乎被丢进了一个爆炸的火种,陡然发散开来,全身冰冷的感觉被冲散了不少。这种感觉让我十分渴望,几乎是三口两口就连着果核咽了下去。

朱果入腹之后,丹田中的热流越来越强烈,已经不再是暖流,而是像火烧一样热得发烫!我只觉得浑身真气乱窜,在五脏六腑中四处游走。时间不大,热流已经遍布全身,而且还越来越热,浑身上下烫的如火炭一般!

被蛇咬之后的那种四肢发冷、全身麻痹的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却被另一种更难受的感觉代替。我躺在地上,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身体就像凝固了一样。可是这是一种奇异的凝固,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热、发胀,有一种就要爆炸的错觉!我的嘴唇已经干裂了,喉咙渴的都快冒烟,张嘴想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轰隆!天空传来一声惊雷炸响,本来一直阴沉沉的天开始打雷了。随着滚滚雷声,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下雨了,而且是夹着小冰雹的大暴雨。

弹珠大小的冰雹打在身上没有一点疼痛,反倒觉得不过瘾。我躺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喝着从天而降的雨水,总算有了一点点清醒。我没有注意到,雨水与碎冰打在我的身上,很快就被蒸发干了,我周身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气,显得十分的诡异!雨珠虽然密集,可一点都不解渴,我喉咙里呼出来的都是白色的水蒸气。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也许是一小时,或者是两小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树丛中渐渐的浮了起来。坏了!这雨下的太大,而我正好躺在山坡上,从山上冲刷下来的雨水越来越多,很快就要将我冲出树丛。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全身已经快失去知觉,一动也动不了。

山坡上的水越流越快,已经汇集成一股不大不小的山洪,其中还夹着鸡蛋大小的石块。我知道这些石块都砸在了我的身上,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突然间就觉得身体一松,已经打着滚被冲下了山坡!我不记得我在泥石与树丛之间翻滚了多少次,只觉得天昏地暗,意识再度模糊,渐渐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幽幽的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一片卵石密布的河滩,正是我前一段时间练“驴打滚”的那一片河滩。我的脑袋还是有点迷糊,趴在那里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清楚我在失去意识之前的经历。跟踪咻咻——被蛇咬了——吃下朱果——全身发烧——雷雨冰雹——被山洪冲走,然后?然后就到了这里!

我茫然的坐了起来,摸了摸全身上下,还好,什么零件都在!再看看身上的衣服,天哪,最标准的行为艺术乞丐装!披一片挂一片被撕的一条一条的,最完整的地方也不超过巴掌大小。怎么会搞成这样?我急忙检查全身上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照理说我应该遍体鳞伤才对。可是结果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周身的皮肤光洁如洗,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痕!我本来肤色微黑,可是现在的皮肤看起来却成了一种带着光泽的牙白色,在月光下宛如绸缎——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雨早已停了,半轮明月正静静的挂在中天。

在河滩上坐了半宿,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翻墙溜回了学校。问我为什么不走大门?就我现在这副打扮门卫能让我进去吗?宿舍里的同学都还没睡醒,我赶紧换了身衣服。还好昨天是星期天,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故旷课的事情。

“石野,你的皮肤真好!几天没注意,你怎么变白了?是不是偷偷去做美容了?告诉我是哪家美容院,技术可真不错。”中午放学的时候,季晓雨和几个女生围着我好奇的问东问西,原来她们一早就发现我今天的变化。

我吱吱呜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问我我问谁去?我自已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风君子走过来开口替我解了围:“我知道,我知道!我昨天领石野上九龙池洗澡去了,请了三个搓澡师父——那些陈年老泥呀,搓了俩钟头,和褪了一层皮差不多!怎么样?洗干净了就白了吧。季晓雨,你是不是也想去好好洗一洗?”

“切!开什么玩笑。”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风君子把我拉出了教室。这小子,虽然是替我打圆场,还不忘了借机损我几句。

我和他一直走到状元桥,在桥头上他转身问我:“石野,昨天元始天尊是不是跟你借钱了?”

我一直想问我身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元始天尊?没,不知道,我记得大前天中午你跟我借钱了。”

风君子又问:“那么你逛街的时候遇到太上老君摆摊卖药了?”

“风君子,你倒底想说什么?”

风君子把眼一瞪:“你还问我想说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一天时间,你怎么就把金钟罩的功夫练到了最高境界?”

“金钟罩的最高境界?你是说我?”

“你自己还不知道?金钟罩的最高境界叫作‘金龙锁玉柱’,到达这个境界,已经不是一般的外门功夫,与佛门的金刚不坏有得一比。单纯练外家功夫是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因为这等于是脱胎换骨。丹道修炼到极高境界,也需要脱胎换骨,但是你的火候还差得太远,怎么会这样?别告诉我玉皇大帝跟你拜了把兄弟!”

“金龙锁玉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听说过,告诉我。”

风君子:“先把你昨天的事情告诉我,我再跟你解释。”

当下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怎么跟踪咻咻,在山上又怎么被蛇咬了,后来又误食了朱果,最后被水冲下山的过程告诉了风君子。风君子在我说话的时候眼睛越瞪越大,嘴也一直张着没有合上,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鸭蛋。我说完后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凑到我身边两只手这摸一下那捏一下,就像在集市上挑牲口。

“能不能把手拿回去,我又不是同性恋。”风君子那表情简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小子,简直是冒了天大的险,走了狗屎的运!在野外被土拔龙咬了是一死,吃下朱果也是一死,被山洪冲走又是一死,昏迷的时候卷到河里还是一死,就这样你还活蹦乱跳!居然还练成了金龙锁玉柱,谢天谢地再谢谢我吧!”

“当然要谢天谢地,可为什么要谢谢你呢?”

“谢天,是因为老天爷帮你的忙,没有那场大雨你必死无疑。谢地,是因为土地爷恐怕也帮你的忙了,如果你没有被冲到河滩上而是被水卷走现在恐怕连尸首都找不着了。至于谢我嘛,那驴打滚的散功之法和金钟罩的口诀都是我教你的,而且将这两门功夫合二为一也是我想出来的,否则你再好的运气也照样没命。”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清楚点好不好?”

“那么大一条五步蛇,可以毒死好几个你了!你居然吃了朱果,我不知道朱果的药力能不能化解蛇毒,但是朱果的热毒肯定比蛇毒更强烈,你照样得死。大雨并不能化解你体内的热毒,但妙就妙在水把你冲下了山。有些功夫是在无意中也可以修炼的,比如你的驴打滚加金钟罩,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驴打滚是一种散功之法,是散去体内的真气,但平时你自己去打滚无论如何也化解不掉朱果的热力的,何况你当时根本动不了。从山上滚下来是意想不到的因祸得福。当然如果你不会金钟罩,砸也把你给砸死了。朱果的药力强劲,洪水的冲击猛烈,大地神功才能化解你体内的真气,结果让你在无意中得到了金龙锁玉柱的境界。你不觉得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吗?”

“确实是走运。不过这金龙锁玉柱到底有什么用?我是不是就刀枪不入了?”

“刀枪不入?做梦吧!血肉之躯再强也不可能无敌,就算你是铜筋铁骨,给你一颗原子弹照样连灰都剩不下!但外家功夫确实能够强化身体,普通人拿着大刀斧头现在恐怕很难伤到你。我也听过一种说法,说外门功夫修炼到最后,可以在五十米以外挡住手枪子弹…”

“连子弹都能挡住?那上战场不就老厉害了!”

“你激动什么!一般手枪射程只有五十米,超过这个距离根本瞄不准。在战场上手枪不是用来战斗的,是军官用来防身的,说不好听的话恐怕只能用来自杀。你如果想找死的话,可以试试五六半自动,或者AK47!只要在射程内,杀你绝对没问题。”

“那就金钟罩的功夫不是没什么用处了吗?”

“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很好用的,至于现在,你可以到街上找流氓打架…你也别失望,这不是战场上的功夫,这是所有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梦寐以求?”

风君子点点头:“修道,尤其是丹道,追求的是长生久视,而长生的根基就在于炉鼎肉身。但是人的身体是脆弱的,有病有灾,还有意想不到的劫数。所以修丹道首先要学会健身,学会祛病延年,其次要学会保身,学会历劫避祸。很多人修炼丹道不成并不是因为功夫不对,而是寿数有限。而还有一些高手,虽然学会了延寿之术,可以在世百年。但是古来战乱频繁,灾祸不断,仅有寿数也是不够的。所以有很多所谓世外高人,往往都躲在深山大泽中修行,倒不是因为那里风景好,而是避祸之道。可是就算躲进深山,一样有天灾人祸,一样有洪水猛兽。而你这金龙锁玉柱的境界,既可以强身祛病,也可以防身自保,拥有一具近乎于不坏的炉鼎,自然是丹道中人梦寐以求。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丹道中人学外家功夫不是为了跟人打架的。但是,为什么偏偏就让我碰到了,我是说,那条蛇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咬我一口?”

风君子笑了:“我知道是为什么,其实就算没有蛇来咬你,你还会遇到别的意外的。这是修真人的劫数。别的门派我不清楚,但是我这一门丹道叫做‘四门十二重楼’,讲究的是依次而入,层层而上。共有四种成就,十二层境界。而每到一层境界,便有一重劫数。如果首尾都算上,共有一十三道天劫!”

我吓了一跳:“天劫?还一十三道。不是说修仙的人到最后飞升的时候才有天劫吗?历劫之后就可以成仙了!”

风君子:“你是在小说上看的吧?小说上的话你也能当真?修真人几百年平安无事,到最后大功告成的时候让雷劈那么几下,劈死一切都完蛋,劈不死就是神仙,这话说出去你觉得可能吗?那老天爷不是在开玩笑嘛!”

“可是这劫数也太怕可了,再来一次十有八九我就没命了,真的这样我可不敢再学了!”想着昨天的经历,真的是九死一生,再来一次,恐怕就是十死无生了。

风君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劫数是修炼心性的,一般不会直接伤及肉身。而你这次历劫如此凶险,简直是自古以来闻所未闻!照说不应该这样!其实这已经是你过的第二重天劫了,上一次就没什么凶险。”

“第二次?那上一次是什么?”

“按我的四门十二重楼丹道,第一门中是内照、炼形、大药三重境界。从筑基入门到内照,自一阳生发动开始,所以要经历的是‘色欲劫’,这你在风月青冥镜中已经经历过了(其实我后来才知道,这一劫也没那么简单,自从柳老师遇袭那天晚上就开始了,到青冥镜中只是完成这一劫数)。内视之后是炼形,其实也就是强健身体、祛病延年之道。在内照与炼形两重境界之间,要经历的是‘身受劫’。普通人经历身受劫,通常是会有一段‘退病’的过程,所有身体内的隐疾都会发作,不适的感觉会集中出现,然后再慢慢消减,最后达到净化身体的效果。我根本没听说过有谁像你这么极端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道法凶险,而是我自己运气太特别了。想到这里我又问:“那么下一重天劫是什么,你可要提前告诉我,要不然我可不敢再经历一次了,再搞成这样就没命了!”

第021回 神通人为本,知缘有未及

风君子:“这你倒不用担心,恐怕很长时间内没有下一次了!第二门中的三重境界是灵丹、还转、金汤,第三门中的三重境界是胎动、婴儿、阳神。一般世传的丹术就到此这止了,再往后据说就要飞升成仙了。在胎动到婴儿之间,有一重劫数叫作‘换骨劫’,也是炼丹人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可以说凶险异常,在别的门派丹诀中叫作‘大炼形’,而我刚才所说的炼形叫作‘小炼形’。但是看你的情况,这脱胎换骨的境界已到,所以你在阳神出现之前不会再经历别的劫数。你一重大劫躲过后面的六重天劫,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我还挺划算的。你说我躲过了六重天劫,那么是不是可以直接修炼你说的那什么‘阳神’了?”

风君子:“你想的美!就算你把天底下的朱果都吃光了,也不过是元气充沛而已。这丹道的境界还是需要一步步修炼的,各人的区别只是快慢不同。躲过了劫数你就偷着乐吧,你的修为境界还差得远呢!而且,你也不要高兴太早,就算你躲的过天劫,你也躲不过人劫…什么是人劫?我说不清,你还是去问那个桥头算命的张先生吧!”

看样子这丹道修炼还是要一步步来,没有取巧之道。我既然问了,当然想一次把话问清楚:“风君子,你说你教我的丹道是‘四门十二重楼’,那最后一门呢?还有,为什么修丹道要经历天劫?”

风君子神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这些话我会在你的入门仪式中详细告诉你的,现在你不要问。还有,看样子世间灵物不能强求,你之所以遇到如此凶险恐怕与跟踪咻咻去找朱果有关。你这段时间就安心修炼内照吧,至于咻咻那个小东西…我亲自去跟踪!摸摸这条小狗的底细。”

风君子是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嘴上说世间灵物不能强求,可一转眼居然要亲自出马,这算什么事!我们正说着话,突然远处的路边走来了两个人。我一看见这两个人,心头就升起一股无名业火,几乎立刻就想冲过去把他们分开。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女的是我们班主任柳老师,而男的我也认识,正是那个卑鄙小人汤劲!

我看见的时候风君子也看见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石野,你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离这里最少有二百多米啊,叫我怎么听?”

“身闻觉中有讯雷滚耳,可发耳神通。你忘了吗?”

“这话云飞也对我说过,可我没有什么耳神通啊?”

风君子瞪着我,然后突然又笑了:“这事怪我,没跟你说清楚。不论什么神通都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就拿这耳神通来说吧,能听极远与极细,如果神通平常发动,总是能听见极远与极细的一切声音,那么你不是要被吵死了!需要用心念发动才行。”

“怎么发动?”

“用神识锁定那两个人,然后凝神运转耳边雷的心法,现在你听见的不再是雷声,而是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什么是神识?”

风君子皱眉道:“神是觉知所至,识为心系之缘…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有些东西很难用语言说清楚的,要是一个口才不好的碰到你还麻烦了!少问,多自己体会。快试试。”

我凝神“锁定”了远处的柳老师和汤劲,耳中果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汤劲:“菲儿,下个月十五你爸爸过六十大寿,我父亲说了,要代表教育局的同志去看望他老人家,给他祝寿。”

柳老师:“我爸又不是教育系统的职工,汤局长就不用去了,省得有人说闲话。”

汤劲:“怎么说想当年的柳校长也是我们芜城著名的教育家,柳家的事情,我父亲一直很关心的。”

柳老师:“柳校长是我堂叔,他的事迹与我父亲没有什么关系。我看就不用麻烦汤局长跑一趟了,这不合适。”

汤劲:“不为公事,从私人的角度也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我父亲早就想到你们家登门拜访了。老人家做寿是最好的机会…菲儿,你就不要推辞了…而且,我爸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定要去的。”

柳老师:“既然他都安排好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你都听到什么了?”风君子好奇的问道。

“风君子,难道你自己听不见吗?”

风君子:“我又没有耳神通,不过我想听也可以,要不,咱再来一次借神通一用?”

“算了,那个还是别来了。我告诉你吧…”当下我把那两人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风君子听了一遍。

风君子听完之后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对我说道:“那汤家父子真够死皮赖脸的,牛不喝水强按头。这分明是亲家见面的意思。估计这一登门就要谈婚论嫁了,汤劲这小子缠柳老师缠得紧啊,谁都说他们是小两口了。”

“呸!那汤劲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得上柳老师!风君子,我求你一件事…”

风君子一摆手止住我的话:“石野,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用说了,看样子我们要提前动手了。柳老师家住在青泉镇,下个月十五,我跟你都去一趟青泉镇,有一件事情要做…你到那里就明白了。还有,你那耳神通最近要练熟了,到时候有用!”

“耳神通?我已经会了呀?现在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听什么人讲话了?”

风君子一笑:“神通也不是所无不能的,耳神通的功夫你还浅的很,就算是高手也不能任意妄为。要不,你现在试试听美国总统在讲什么?…听不到吧?要是听见了你就不用在这混了,直接让国安局找去当宝贝了…神通以人为本,而人总有神识未及之处。”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很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而风君子的行踪很神秘,每次一放学就不见了,不管是中午还是下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干什么了。几天后,在下午上课之前,风君子来到了教室里,没带书包,头发上还粘着草叶子,裤子上还有不少没干透的泥巴,也不知从哪里钻回来的,一脸的狼狈相。

“风君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擦擦脸,你鼻子上有泥点子。”一边的田玮看风君子这个样子,也好奇的过来关心他,还递过了自己的手绢。

“这个小东西,太狡猾了!…田玮,谢谢你,不好意思,把你的手绢弄脏了…我带回家帮你洗吧。”风君子一边擦着脸,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坐在前面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想笑,可还是憋住了没笑出声来。我能猜到风君子去干什么了,他一定是去跟踪咻咻了,看样子这次吃苦头了。我忍住了没去问他,我想丢面子的事情他自己也不愿意说吧。

这天下午放学之后,同学们都在操场上踢球,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没有别人,只看见咻咻趴在我的床上,聚精会神的翻着一本画册在看。看见咻咻翻的那本画册,把我吓了一跳!那正是风君子给我的那本“黄色丹书”,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裸体女人。我记得我把它藏在床下了,怎么让咻咻给翻出来了?看咻咻的样子看的还很认真,连我进来的时候它都没有抬头。

我把这本书从咻咻爪子下面拿了过来,又在床底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咻咻似乎对我的举动很不满意,一面“咻咻”的小声叫着,一面又往床底下钻,看样子还想把这本书掏出来。我赶紧一把把它抱起来,拍着它的脑袋说:“咻咻乖,那本书不是给你看的,要给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以后别再翻出来了!”

咻咻扭了几下,鼻子里哼了几声,这才听话。我把咻咻抱在怀里看着它,心里在想风君子中午的样子,可惜咻咻不会说话,否则我真想问问它怎么让那小子吃的苦头?我上次跟踪咻咻吃的苦头可不小,差点连命都没了,还好最后因祸得福。想到这里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我没必要一定要去跟踪咻咻,咻咻最听我的话了,要找那个朱果生长的地方,直接让它带我去不就得了?何必跟在后面偷偷摸摸呢?我想咻咻是不会害我的吧。

想到这里我又问咻咻:“咻咻,你上次那个果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能不能带我去那个地方?”

咻咻看着我,像个小人一样使劲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能。看样子咻咻是不能带我去了,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我转念一想,换个方式问它:“那那种果子还有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再给我弄一个来?”

我话音未落,咻咻突然从我的怀里跳了出来,嗖的一下溜出了门,转眼就没了影子。我不知道它干什么去了?如果是找朱果的话,这小狗是不是太心急了!这天晚上我没有再看见咻咻,但是睡觉的时候却在枕头上发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居然又是一枚朱果!咻咻来过了,可能是在我上晚自习的时间,看样子风君子要找的那个地方离这里不远,咻咻很短时间就把朱果弄来了。

我捧着这枚朱果心里又开始嘀咕:“这是个好东西,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不知道会不会烂掉,要那样就可惜了。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呢?我可不敢再吃了!风君子也说过他吃了没用,那么怎么样才能不浪费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咻咻要了。想着想着,我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韩姐。我记得风君子说过这朱果对两种人有用,一种是功力高深的修真者,一种是精通炼制灵丹妙药的人,而这两种人都很难得一遇。我不知道韩姐是不是功力高深的修真人,但是我想她一定是精通炼制灵药的高手,甚至比我们村的金爷爷都高明。我那次阴神受伤之后,就是韩姐到我家给我送来了治内伤的丹药,而上次我修炼“金钟罩”的时候搞得满身是伤,韩姐又送给我治外伤的药膏。这两种药的效果都十分神奇!我决定明天把这枚朱果拿给韩姐看看,如果她能用就送给她。韩姐为我做了很多事,我还从来没有谢过她。

“小野,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居然送给我!”韩姐捧着这枚朱果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我听朋友说,这个东西有剧毒,但也是一种很好的药材。我知道韩姐你会炼药,可能会对你有用,所以就拿来给你。”我并没有完全说实话,我没说我知道这个东西叫朱果,那样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小野,我告诉你,这不是普通的药材,它叫朱果。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是毒药,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是无价之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你可以带着它去几个地方,我告诉你什么地方,那里的人会给你很多钱的,他们肯定想要这个东西!而你家里也不富裕。”韩姐的神色虽然恋恋不舍,可是仍然将这枚朱果递还给我。

韩姐说她知道什么地方有人会花重金买这个东西,看样子那些人就是修真界的高手了。但我看韩姐的神色,这枚朱果分明对她也有用处。我如果想用朱果换钱的话,还可以再试试找咻咻要,可是这枚朱果,我是无论如何要送给韩姐的。到现在为止,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东西。

我没有接韩姐递过来的朱果,而是对她说:“要想卖钱的话,我还有,可是这一个我一定要送给你。你如果不要的话,以后我有什么事情就不找你帮忙了…你帮了我那么多,这次就算我谢谢你…不就是一个水果吗?”

韩姐看着我,我觉得她的眼神有点迷离,甚至还有点湿湿的。只听她小声说道:“你还有?不要骗姐姐了,这朱果树只生长在四季如春的地方,每六十年才开花结一次果,最多只结十二枚,在结果的那一年中每月成熟一枚。你怎么可能有两个?这东西我只听说过大家你争我夺,却从来没想到世上还有人拿这个来送人…你是怎么得来的?”

我想了想,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无意中帮了一个朋友的忙,他为了感谢我,送了我这么个东西。并且告诉我这是很珍贵的药材,但是有毒。他说我运气好的话,可以找人帮忙炼制这个药材。我不知道谁会炼药,就想到了韩姐你。这东西对我没用,可是对你有用。你就收下吧。”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真是奇人。”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见过几次面,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既然这样,那这枚朱果姐姐就收下了,将来如果炼成了丹药,可能对你还有用。小野,你可能不知道,你帮了姐姐天大的忙了!还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得到了一枚朱果,并且还送给了我,否则会惹麻烦的…”

韩姐话还没说完,就听面馆的门口有人冷冷的说道:“不告诉别人?可惜现在来不及了!妖孽!让你得到这枚朱果,岂不是祸害人间!交出来吧,我饶你一死!”

第022回 镇灵持权柄,九九黄芽丹

这声音传来,我和韩姐都吃了一惊。抬眼看去,有一名男子站在面馆门口。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面馆里没有客人,这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门前显得十分刺眼。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系着一条鲜红的领带。虽然是个男子,但是唇红齿白倒有三分女人气,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头发,他留着一头油亮的长发,不知道有多长,因为发梢没有披在肩上,而是束在西装的后衣领下面。

韩姐神色一慌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她看似无意的轻轻把我推到一旁,另一只手悄悄的将那枚朱果收了起来,转身笑道:“帅哥,你是吃馄饨还是下面条,别看我们这个店不大,可手艺是不错的。”看那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妖孽,你就不要再装了,将那枚朱果交出来,否则本道爷就不客气了。”

韩姐仍然在笑:“朱果?我们小店不卖这个,这里只有面点,还有五香豆腐干和茶叶蛋,水果店在街对面。”韩姐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的在往后退,脚步已经移到了厨房的门口。

“非要逼我降妖除魔不可吗?刚才那枚朱果明明在你手中…你如果安安稳稳守你的本份我也懒得理你,可是你却觊觎天地宝物,存心不良,本道爷就不能不管了。”说着话那男子向前迈了一大步已经走入店中,而韩姐已经退到了厨房的门内。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站在一边,我一开始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那个男人自称“倒爷”,叫韩姐“妖孽”,这个倒爷为什么要这么说韩姐?是不是因为韩姐长的太漂亮了?难道她是他的前任女友,曾经甩过他?后来听着听着终于有一点听明白了,原来这男子自称的是“道爷”不是“倒爷”,看样子是修道之人,目的是我刚才给韩姐的那枚朱果。风君子和韩姐都说过这朱果一出现,往往都会引来修真界的争夺,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遇上了。

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看着他欺负韩姐这么个弱女子,于是指着那个男人大声说道:“你是说刚才那个李子吗?那是我送给老板娘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自己想吃李子自己去买,难道还想抢不成?”

那男人只是斜了我一眼,仍然盯着韩姐,口中的话却是对我说的:“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你这种凡夫俗子怎么会有朱果这种东西?一定是这个妖孽在齐云观偷的,本道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她交出来,我就不追究。”

韩姐见我开口说话,又从厨房门内一步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刀。这把刀我见过,它既不像普通的菜刀,也不像劈柴的砍刀,有一尺来长,两寸来宽,看上去挺沉,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就像一根羽毛,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把刀就放在厨房,韩姐用来切面切菜,反正就是当菜刀用。韩姐提刀走了出来,听语气还在笑,但脸色已经有点发白:“这小伙只是店里的客人,和你要的东西没有关系。我在这里做小本生意,就是图个衣食而已,从来都是安份守已。我不得罪别人,你也不能欺负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呀。”

那人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小女子?安分守已?我看着怎么不像?这个小伙还是个童子身吧?你把他迷的神魂颠倒是什么目的?本道爷在此,怎能容你做孽,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现在却不得不收了你了!”

说着话那人一亮手掌,掌中现出一物。这件东西朱红的颜色,巴掌大小,看形状像一枚印章,感觉像我们村村委会办公桌上放的公章,只是尺寸大了一圈。这印章一出现,韩姐神色大变,口中低呼一声:“小野快闪开!”举刀护住前胸向后连退了两步。

那人手举印章,神色冷漠,对着韩姐口中念念有词。我看着那人的举止突然觉得十分眼熟,对了!风君子平时“借神通一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看来他是要做法,企图对韩姐不利。本来我们三个人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的位置,我离他们两人中间还隔了一张桌子。可是我自从练成了“金龙锁玉柱”之后无论动作还是感觉都变的十分的敏锐快捷。我觉得情况不好时,脚下一动,就转了个大圈,闪在了他们两人之间,迎面档住了那名男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男子和韩姐显然都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中间。只见那枚印章的底面发出一道红色的光芒,正好射在我的胸前。这一束光打在胸前,感觉不是痛,而是全身一阵发麻,整个身体仿佛在空气中被定住,手脚动弹不得,我像一座雕像一样硬绑绑的仰面倒了下去。我并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温柔带着体香的女人怀里,那是韩姐从后面抢步上来接住了我。

我倒下的时候,听见了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先是韩姐惊呼一声:“小野,不要!”同时面前那男子口中也惊叫道:“闪开,不好!”然后又有一个声音从面馆外传来:“人心不古啊,有人吃饭不给钱,还把店里的伙计给打伤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本来店里的气氛十分沉重,韩姐抱着我,一脸焦急与关切的神色,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那把刀。而对面那个男人脸色也比较古怪,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店外的声音恰恰在此时传来。这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韩姐和那男子都不由自主的向门外看去。

没看见人,一个竹竿挑的幌子先露了出来,幌子上写着“神机”两个大字。接着一个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店门,将幌子靠在一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靠!这不是别人,正是在凤凰桥头替人算命的张先生。

张先生出现之后,那年轻男子神色不仅仅是不安,而是成了一种惊惧!他抢步上前抱拳鞠躬,口中恭恭敬敬的叫道:“张师叔,您老人家好。”

韩姐本来没有说话,可是一听年轻叫张先生师叔,神色也是一变。她把我轻轻放到地上,举刀站了起来指着张先生:“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是这么横行霸道吗?…老娘跟你们拼了!”

张先生没抬头,淡淡的说道:“韩紫英,你想为你的情郎殉情也要等他死了以后再说,现在他还没死,你着什么急拼命?难道你不想救人了?”

“什么?你能救小野”韩姐的话音很激动,都快哭了出来,手里握的刀也放下了。

张先生答道:“你如果想救他,就先待在那里别出声,我先处理这小子的事。”说完不理韩姐,转头对那年轻男子说道:“泽中,你师父什么时候把镇灵宝印传给你了?”

张先生一句话,韩姐立刻就不出声了。又伏下身来将我抱在怀中,一只手扣住了我的脉门,然后感觉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关切的神色更重了,一双美目只是盯着我的脸,片刻也没有离开过。

你们问我在干什么?我现在的就像一具风干了的石膏像,硬绑绑的一动也动不了。但奇怪的是,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五官的感觉也十分正常!我虽然紧闭双眼,全身僵硬,但是却双目能视,两耳能听。韩姐将我抱在怀里,我的脸颊紧贴在她丰满的双乳之间,一股醉人的暖香不断的飘进我的鼻子。虽然隔着衣服,可是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韩姐凹凸的曲线,我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在青冥镜幻境中那段香艳的经历,不由得心里砰砰直跳。

韩姐抱我的姿势,天呐,怎么有点像给小孩喂奶!就在我身体不自觉有所反应的时候,突然有一滴带着温热的、咸咸的东西滴到了我的嘴角——那是韩姐的眼泪。韩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哭了,这流泪是无声的。她看着我,用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口中喃喃自语道:“小野,你怎么这么傻…难道我藏身人世,真的会带来不祥吗?”

韩姐的眼泪让我清醒了不少,我不再胡思乱想,而是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我的感觉为什么会这么怪呢?这分明不是平常的五官感受,而是我经常阴神离体后的感受。因为我现在的双眼应该是闭着的,可是却能看见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那小子手里的印章究竟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发出一道红光居然能打出我的阴神来,而看我的肉身应该是被定住了!而奇怪的是,我的阴神出现后却不能离体,就像被困在身体中一样。(徐公子注:幸亏石野修炼过阴神,否则随后发生的一切他就不可能知道了。)

我躺在韩姐怀里,耳边只听那年轻人对张先生说道:“齐云观前几天丢东西了,有人偷走了锁兽环和拦妖索,师父派观中弟子出来寻找丢失的法器,就把这镇灵宝印交给我防身。我见这妖孽行事诡异,所以怀疑她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所以…”

张先生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这事我知道,前几天有人偷偷放走了道观里看家护院的大狼狗,结果法器也丢了…我说你师父和尘观主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用锁兽环和拦妖索用来栓狗呢?还有养狗是为了看家的,怎么连狗都让人偷了?”

那个被张先生称作“泽中”的年轻人答道:“锁兽环和拦妖索放在观里很多年都没有人用过了,我师父只是想拿来试验试验,看看能不能训养出一只传说中的灵兽。”

张先生:“胡闹!自古灵兽是天地所化生,法器只是用来降服,不可能驯养的。再说你们正一门以修丹道为主,什么时候又改行炼兽了?还有,你不是出来找法器的吗?那齐云观丢的又不是朱果,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泽中答道:“降妖除魔,是正道中人的职责——”

张先生:“放屁!这面馆已经在闹市中开了三年多了,早怎么不见你们来降妖除魔?再说这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妖魔!你就少找借口吧,看见朱果起了贪心了吧?”

泽中呐呐不能答,只听张先生又一拍桌子喝道:“泽中,你知道你犯了什么戒律吗?”

张先生这一声喝,居然把那个泽中吓得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张师叔,求您救我。”

张先生眼皮也没抬,接着说道:“你们正一门门中的戒律我懒得管。但是第一,你闹市施法,惊世骇俗。第二,这个小伙子只是普通人,也没任何威胁到你安全的举动,你却用法术去对付一个凡人!天下修真界的三大戒律,你一下子就犯了两条,还好他没死,否则三条戒律全让你犯了。这要是传出去,你恐怕是要被收回道种、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泽中已经浑身发抖,口中只是一个劲的求饶。张先生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起来吧,我也不是你门中的长辈,清理门户还轮不着我。今天我就放你一马,泽中,我问你?刚才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