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所感悟,对风君子说道:“这么看来,女人感觉不到,而我们两个男的却觉得她身上有刺!难道这刺只对男人有用吗?那这样她可就惨了,以后怎么嫁人?这是一种怪病吗?”

风君子摇摇头:“不是病,而是一种道术。她身上的刺并没有扎到我,我是用灵觉感受到的,这种情况只能是道术。”

紫英姐:“不会吧,世上哪有这种道术?”

风君子:“天下道术有多少种,恐怕学道的人自己也说不清。有这样一种古怪的道术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我听说有的门派都是女子,拒绝男人接近,那完全有可能存在这样一种道术。”

听风君子的话我突然想起了《西游记》里的一个故事,开口道:“你们看没看过《西游记》,里面有个故事。一个妖怪抓走了一个公主,结果有一个神仙暗中给了公主一件衣服,穿上之后妖怪不能近身,直到公主被孙悟空救走了,神仙才把衣服收回去。”

紫英姐:“那这个张枝身上的刺算什么?只对男人有用,干脆叫男人小心刺算了。什么时候,这天下的男人也都成了妖怪了?”

风君子叹息一声:“这个张枝,是芜城首富荣道集团董事长张荣道的独生女。张荣道这个人很特别也很低调,虽然家财万贯但却不喜欢抛头露面,从来也没在电视或者报纸杂志上出现过。外界只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是有名的刁蛮小姐。这张枝生于大富之家,又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娇生惯养,娇气一点也正常…但现在正是青春年华,却身怀这种道术,所有的异性都无法接近,久而久之,换谁脾气也不能太好。”

风君子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荣道集团董事长张荣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凤凰桥头给人算命的张先生。我早知道张先生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算命先生,我曾经亲眼见他掏出大哥大打了个电话要收拾富商王老虎,没过多久王老虎的公司就破产了。我这人不是真的笨,只是混世的经验不足,有些问题想不到而已。但是现在,我已经隐约想到张荣道很可能就是那个张先生,而张枝就是他的女儿。这父女两个可都古怪的要紧,张先生明明家中巨富,却在桥头摆摊算命为生,至于张枝,就更不用说了。

修真界“不问”的规矩我早就知道。张先生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以算命为生,按道理我就不应该问他。可是算起来,我恐怕是规矩知道的最少的修行人,除了那天下共守的三大戒律之外,我就知道这么一个“不问”的忌讳。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张先生要张枝送东西给我,还一定要她请我和紫英姐吃饭,肯定有原因。我忍不住要去试探试探他。一天中午,我又来到了凤凰桥头找他聊天。

“张先生,真是谢谢你,你送我的东西太贵重了!可是那房子和店铺,怎么偏偏是韩老板住的和用的?你叫我很难办。”

张先生笑了:“这是我给你出的一道题。东西是你应该得的,但是却不那么容易去享用。其实这全在你自己,看你怎么办了。”

我早知道这老狐狸是这个用意,也就不再谈这个话题,装作很惊讶地问他:“张先生,上次送东西来还请我吃饭的那个女孩好奇怪呀!我和她握手的时候,感觉她身上有刺,像针在扎我。”

(徐公子注:书中的那道菜——解金裹玉丸,有倒是真有,不过这些年我在全国各地也没有看见哪家饭店有售。希望读者不要看了我的书跑到饭店去点这道菜,那样你有可能会被一群厨师挥舞着炒勺打出门的。

上一次遇见有人做这道菜,那是好多年前了。当时国务院水利部部长到一个很偏僻的乡村,考察一个规划中的水利项目地貌。乡里的干部一辈子也没接待过这么大的官,不知道准备什么样的饭菜才好。

此乡盛产金毛大闸蟹,正值蟹肥时节。当时乡里有个女工帮乡政府食堂做了这道菜。不是在什么大饭店,而是在一个很破旧的乡政府食堂。那女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听当地人说她爷爷是清末的翰林学士。这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

这道菜原本没有名字,“解金裹玉丸”是我在写《神游》这本书的时候起的。)

第036回 不惜针锋对,何论轻贱躯

“什么?你感觉到了?那你有没有受伤…你这样子没受伤,你倒底和她握手握了多长时间?”张先生的神色不是惊讶,而是异常的关心和紧张。

“一分钟左右吧,我还可以多忍受两分钟,但是时间再长恐怕就受不了了。张先生,这是不是一种道术?那女孩什么来历?”

张先生叹了一口气,神色明显暗淡下来:“这是一种道术,是她师父特意传授的。据说这门道法大成之后,就可以收发随意,但是现在,什么男人都接近不了她一指之内。…我上次带她去广教寺找葛举吉赞活佛,老活佛的修为已经接近金刚不坏之身,可是挽着她的手一柱香的时间也受不了松开了。”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去找我?还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张先生:“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也是我领着她去拜师的。没想到她师父说和这孩子有缘法,传给她这种只有掌门弟子才能修炼的秘术。这门秘术要想大成,至少要有三十年的时间。可我并不想这孩子出家当道姑,她今年十九岁,正是花样好年华,可是在同学朋友间被当成了怪物,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我能看出来你也是修真人,而且前一段时间我发现你身上起了变化,是不是外门功夫的最高境界?我也是修行人,修为虽然不算很高,但是眼力应该是不错的,这是金龙锁玉柱对吧?”

张先生真是好眼力,原来他已经看出来了,我也就只有点头承认了。张先生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想起来让她去找你,看看你能不能接近她…也就是你的身体异于常人,要换一个普通男子,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可惜,你终究也不行!”

我又问:“什么道术这么变态?不练不就行了吗?”

张先生又叹了一口气:“可是她已经学了,如果想从头来过,除非废掉道种根基。这修行人的道种根基一废,人也就等于废了!我真不应该让她去拜师修行,就算修行也不应该找那个师父,我怎么早就没算到呢!”

张先生言语之中虽然没有承认张枝就是他的女儿,但是他的神情却流露出深切的关心与自责,看来我猜的一点不错。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告诉他:“张先生,你先别着急。我有个朋友上次也握过她的手,还握着她的手摸了很长时间,看他的样子一点事都没有!”

张先生眼中陡然出现一丝希望的神色,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切的问道:“是谁?男的女的?多大年纪?是修行人吗?哪门哪派的?”

“男的,比我小三岁,应该是个修行人,哪门哪派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我对你提起过,就是我们班的同学风君子。”

“风君子。”张先生口中念着这个名字,又自言自语道:“难道世上真有这种高人?小三岁?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小年纪有这种修为也不太可能啊?难道他有什么别的秘法,这我一定要搞清楚。…石野,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带他来和我见一面,至于时间,不必太急,总之你安排…我先查查这个人的背景。”

听了张先生的话我心里也有了一点疑惑。我们班的两大骛人尚云飞和风君子之间有那么一点门户摩擦,而风君子总是让着尚云飞三分,原因倒不是怕他,而是忌惮尚云飞的师父葛举吉赞活佛。如此说来,风君子的修为恐的不会比老喇嘛更高,那老喇嘛都没有办法,风君子怎么会有办法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古怪?既然张先生叫我过一段时间约风君子,那我就帮他约吧,这也算是助人为乐,不是什么坏事。

我打算帮张先生约风君子,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突然出现的另一件事情让我把此事忘了个干净。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一件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大变故——咻咻出事了!

自从上次咻咻连续叼走了我九粒黄芽丹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它了。它总是神出鬼没的,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又是一个周末,我早上就来到紫英姐的面馆帮忙,时间不是饭点,面馆里没有客人。紫英姐见我来了,神色很凝重,招手把我叫到了后厨,关上门对我说了一件事。

原来正一门的弟子们最近在各修行门派中发布了一个消息:正一门得知祖师留下的正一三宝之一的黑如意重现江湖,希望修真同道帮助寻找,并且愿意用一只幼年瑞兽来交换黑如意。

这种瑞兽的名字叫望天吼,学名为犼。犼与传说中的麒麟、貔貅一样,都是上古神话中托天地灵异之气所生的瑞兽,据说观音菩萨的坐骑就是一只金毛犼。正一门的道场齐云观最近收服了一只望天吼。这望天吼尚是幼兽,形体没有长成,样子像一只红毛小狗。虽然只是一只红毛小狗,却十分难以对付,会攀崖越壁,还能够发出震天大吼,逼退所有接近它的人。正一门总共出动了二十八名法力高深的精锐弟子,布下周天伏魔大阵,这才收服。

瑞兽的用处有很多,会御兽的人可以驯养,长成之后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护法使者,也是修行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如果不驯养,那么瑞兽身上的毛发骨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物和炼器材料,据说瑞兽内丹服用后还可以大大增长修行。这一次正一门用一只幼年瑞兽公开换取黑如意,应该是一种很大的手笔了。普天之下,不论是谁得到了黑如意,都可以拿着它到芜城齐云观去交换。

正一门的这种做法看似很客气,但也咄咄逼人。如果有人得到了黑如意心里不愿意去换,慑于正一门的威势恐怕也不得不交出来。如果不交出来而又让正一门查出来是谁的话,到时候恐怕就没那么客气了,毕竟已经有礼在先!

我对正一门的用意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关心那只幼年瑞兽。听完紫英姐的说法,我已经可以肯定正一门收服的那只望天吼就是咻咻!我虽然一直把咻咻当狗来养,但心里也明白咻咻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狗,很可能是一种奇异的兽类。风君子见过咻咻,恐怕他看出来了,只是没明说而已。紫英姐见过咻咻,恐怕也看出来门道了,所以一听见正一门放出来的消息,就告诉了我。她说完之后问我:“是不是你那只小狗咻咻?”

我点点头:“一定是咻咻,咻咻会攀崖过壁,我也听它发出过震天大吼,模样也是一只红毛小狗。…齐云观的臭道士,找黑如意就找黑如意,抓咻咻干什么!”

紫英姐见我面色阴沉,小声问道:“小野,你是不是很喜欢那条小狗,想把它救出来…它如果落到别人手里,结局可就难测了。”

我又点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咻咻从齐云观救回来。”

紫英姐有点担心的说:“你要做的事,我一定全力相助,可是就凭我们两个人,不可能是齐云观那群道士的对手…还是找黑如意容易些,但上哪去找黑如意呢?”

紫英姐这句话提醒了我。我知道黑如意在哪里,它就在风君子手里。所以暂时我还不用担心别人会取走咻咻。为了咻咻,我决定去找风君子,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很看重身外之物的人,把黑如意给我也许不难。

“风君子,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你把你的黑如意给我行不行,我以后有什么别的好东西一定都给你。我这里还有两千块钱,要不你都拿走!”

我刚想说我在西陵小区还有一套房子,如果风君子不赶房客、不长租金,我也可以给他,反正这些都是用咻咻的朱果换的。他却开口打断了我的话。这是在状元桥下,我把风君子拉到这里就是为了商量黑如意的事情。风君子看了看我手中的钞票说道:“你想要黑如意也可以,当初说好的两件法器一人一件,你拿了紫英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再让你挑一次,你用紫英衣来换黑如意。”

紫英衣?如果紫英衣还在我手中我真的会拿它来换黑如意,可是紫英衣我已经给了紫英姐。紫英得到紫英衣之后,激动的又哭又笑,说那是她有生以来的梦想,她会像对待自己性命一样对待自己的衣服。如果我现在去要回来,那不等于要她的命一样吗?

风君子见我不答,又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的手可真快,紫英衣是不是已经送人了?我早告诉你不要轻易予人的,你现在知道了吧!…石野,我问你,你拿黑如意是不是想到齐云观去换咻咻?”

“你,你已经知道咻咻的事了?”

风君子点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石野,你也不动脑筋想一想,你就算拿出了黑如意,就真的能够保住咻咻吗?”

“怎么保不住?正一门不是说了吗,用黑如意到齐云观去换瑞兽。”

“世人说财不外露,修真人的宝器也不可轻易示人。正一门是个大门派,黑如意回到正一门没人会打它的主意。可是你一公开露面,带走了瑞兽望天吼,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明里暗里前来抢夺,就凭你,能保得住咻咻吗?”

风君子一席话说得我愣住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道:“也不见得修行人都会来打咻咻的主意,上次在昭亭山,那个法源和尚不也看见咻咻了吗?也说它是天生灵异,后来不也没事!”

风君子:“那法源和尚当时看上去狼狈,可是也是位高人,你没注意他手中的锡杖有九个环吗?…不见得人人都会像他那样。再说了,我后来去找过法源,法源答应我不管咻咻的事情,但是提醒我正一门不会像他一样。我和他打了一个赌,赌齐云观的道士收服不了咻咻。”

“什么?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后来我去齐云观,偷走了锁兽环和拦妖索,失去了这两件法器,我以为他们就没有办法收服瑞兽了,没想到…黄道周天、伏魔大阵!还是收服了咻咻。高人斗法,并非面对面法器横飞,我已经出手,但是还没有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就是输给了法源和尚,还叫我怎么再插手?”

“你输给法源和尚,又没输给齐云观的道士!还有,能不能保住咻咻总要等把咻咻救回来才行,这和黑如意没有关系。”

风君子又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挺喜欢咻咻的,虽然这狗东西不爱理我。如果不是因为别的事,我就把黑如意给你了…我上次去青泉镇上了白莽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前两天又去了一趟,结果发现今年夏秋之交芜城恐怕有一场大劫,这场大劫关系到数十万生灵的安全。所以我要留着黑如意,如果黑如意落到齐云观,又被正一门带出了芜城,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我并非重人而轻狗,在我眼里人和狗是一样的,但是我不会为了一条狗拿数十万生灵冒险,所以这黑如意不能交出来。”

风君子话说的很严重,简直是危言耸听,我追问道:“怎么还有这么样一件大事?芜城大劫?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摇摇头:“我也看不透前因后果,只是知道这件事与我自己有关,至于怎么有关也看不清楚。这天机我就不能跟你说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不是危言耸听。”

“那咻咻怎么办?总要想办法吧?”

风君子看着我,本来表情严肃的脸上突然笑了:“石野,你这个人性格坚韧,适合于修行。但是脾气却很温和憨厚。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别人对你好你就会对别人好,往往分不清正邪善恶,也看不透利害关系。打个比喻,你这个人的故事如果写成小说的话,个性里矛盾冲突的东西不够鲜明,实在不适合做个主角,我还差不多!”

风君子的话稀奇古怪,我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风君子仍然在笑:“你这种人,只有到了必须有所为或有所不为的时候,才能显出大丈夫本色,否则别人很难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既然是你想救咻咻,又何必问我?如果世上没有黑如意,你就不救它了吗?首先在于你自己的选择,救还是不救,决定了之后再去想怎么去做。”

“救,当然要救,可是我拿什么和齐云观的道士斗?”

风君子:“你手里就真的没有别的东西啦?”

风君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正一三宝,指的是青冥镜、黑如意、雷神剑。雷神剑仍在正一门,黑如意在风君子手里,而青冥镜可在我手里!正一门要拿回黑如意无非是因为它是三宝之一,那么青冥镜也是一样的,用它去换咻咻也是可以的。想明白之后,我抬头对风君子说:“谢谢你的提醒,我用青冥镜去换!”

风君子看着我似笑非笑:“如果他们不答应呢?”

“不答应?不答应我也要把咻咻抢回来。”

风君子:“你有这份心就好,那就这么去做吧。我告诉你,那齐云观现在是旅游景点,白天游人很多。你应该挑人最多的时候去。别忘了修真界的规则之一,不得在闹市施法惊世骇俗,所以你动静要搞得越大越好!只要他们不施道法,你有金龙锁玉柱护身,那道观里也不可能有机枪大炮,你就不用怕他们。”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风君子又笑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如果真有人出手呢?暗中施法不被人看破,你又有什么办法?…所以你先别着急,黑如意在我手里,咻咻跑不了…自古以来丹成而出师,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到大药境界,离灵丹不远了。如果你内丹有成,我可以传你一手法术,那样青冥镜也多点用处,你也可以防人暗算。多说无益,你就再等十天时间,自己好好修炼吧,不要把前一段时间黄芽丹的药力浪费了。”

第037回 有物先天下,混成不知名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强曰之道!

老子他老前辈睿智超凡。然而妙笔生花五千言,也没有说清楚他想要讲的那个东西,只有很勉强的称之为“道”。看来有些东西是很难用语言文字准确描述的。风君子曾经说过我运气好碰到他这个口才不错的人,面对我的很多问题总是想办法去解释,要是换另外一个修行上师,弄不好就一顿鞋底子把我抽出去了。

灵丹是什么?是一种有意识的能量?它可能是一种纯粹唯心的存在,因为只有修丹者自己才能感受到它,另外一个人是无法用超出心灵体会之外的手段去验证的,更别说用什么实验仪器去检测了。

婴儿是什么?是一种有能量的意识?或者说是一种有存在的意识?它的本源先于我们这个人的存在而存在,却在后天中重新显现。它有可能有唯物的成份,是返朴归真之后另一种形式的新生。

然而事实是这样吗?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只能勉强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修行人的修行,并不一定是一种技巧的修炼,到最后,更多的是一种修养。自古以来学道者所追求的最高问题,是成仙?是长生不老?神仙这两个字背后是什么?

所有的道,到头来面对的都是超越科学以上的哲学思考。寻找唯心、唯物、意识、存在背后的哲学本源。这个问题实验室里是没有答案的,但是在很久以前,人们就从自己的内心中去求证,于是产生了宗教,有了真主、上帝,佛或道。老子和孔子之所以是圣人,也是因为如此。

然而世上还有另一群人,采用了实证的方法,用自己去实证,用心或者用身体,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系列的仪式或手段,这就是修行,天下也有了五花八门的修行门派。渐渐的,手段取代了目的,很多修行弟子所追求的只是法术神通。

这一段话不是风君子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在静坐时想到的。风君子说我因为咻咻的事情心浮气躁,需要好好静坐一时间让自己安定下来,再去修炼。结果我坐在教室里胡思乱想了这么多,这也许是我学习丹道以来第一次自觉地去体悟。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是因为讲台上的政治老师。现在是在上政治课,但是老师没有讲课本,而是讲着讲着就跑题了。

我们政治老师姓唐,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国家特级教师。按年龄他早就应该光荣离休了,可是老头还是坚持再教三年课,说要带完这最后一届学生。唐老师讲课很怪,不拿课本不带教案,空手上讲台,拿起一支粉笔就开讲,而且是经常随意发挥。何校长和教导处方主任对这个老头很有意见,但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唐老师是这所学校里唯一拥有特权不在乎校领导权威的人。

唐老头在这所学校里当老师已经超过四十年了。他的弟子遍天下,有许多如今已经位居高位,省里部里的高官都有不少,但是对老头一直很尊敬。老头曾经被打过右派,也住过干校牛棚,也曾被带上高帽子游街批斗。但这个唐老头和当年的柳校长不一样,身子骨结实经折腾,到现在仍然活蹦乱跳。这样一个人不把校长放在眼里,校领导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在背后嘀咕,上面的教育局也拿这个老头没办法。

唐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大发感慨:“你们所接受的教育,是失败的一代教育,它只能培养出匠人,培养不出大师!我教课已经四十多年了,就拿你们用的教材来说吧,没几年就要把以前的内容推倒换新的。老师不能教学生永恒的思想,却总是在传授这些注定速朽的教条…我建议政治课的内容要改革,什么思想教育、革命史的内容太空,至少要拿出一半课时来教三门很重要的知识——礼仪,逻辑和哲学!这三门课不学,毕业出去以后人就是残废!你们毕业之后可别说是我唐老师的学生,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教出来的是废品。”

同学们听了这段话想笑又不敢笑,真是什么老师教什么学生,难怪我们班会出现风君子和尚云飞这种人。唐老师还在讲台上大声说:“都说中国是礼仪之邦,放屁!我问你们,你们从小到大,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有谁接受过系统的礼仪的教育?…中国现在唯一进行礼仪教育的地方就是外交部,外交官第一次出国前…平时不知常守节,危难时刻又怎么会懂家国大义?…舍身炸碉堡、胸口堵枪眼,固然是教育,可是还有更重要的,说话走路排队吃饭这些平常到骨子里的东西没人教。”

走路吃饭的教育比舍身炸碉堡的教育更重要?这话也就是唐老头敢说,换别的老师恐怕早卷铺盖回家了。老头今天来了兴致,说起来没完没了:“教育,不仅仅是要告诉学生什么东西是对的,应该有什么样的思想。而是要教学生思考的方法,去寻找一种思想。不学逻辑,你就很难知道别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思想,而不学哲学,你就没有灵魂。…一个唯心的黑格尔,比一百个庸俗的唯物者都要伟大而有智慧。负责你们思想教育的教导主任,其思想的境界与深度也绝对不会超过两千多年前的老子…”

唐老头提到了老子,我的思想就是从这时开始溜号的,我想起了我学的丹道。我的四门十二重楼丹道修炼,已经达到了“大药”境界,离“灵丹”不远,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灵丹是什么东西?

“石野,我问你,什么是走火入魔?”这是昨天在状元桥下,风君子对我说的一句话。

走火入魔?这个词听起来怪可怕的!在很多武侠小说和功夫作品里面,一提到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重则性命不保。可是我并不知道什么叫走火入魔,只有反问风君子:“是不是炼功出了差错,比如说炼气功的?”

风君子:“不要跟我谈什么气功,我不太懂那个!气息走岔叫作出偏,与走火入魔没有关系。走火和入魔完全是两回事,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石野,你读一读这张报纸上的内容。”

风君子从屁股底下抽出来半张皱巴巴的报纸,我接过来展平了念道:“工商银行分行长挪用公款赌博…”

风君子:“因贪而走火。”

“年轻有为处级干部,为情妇葬送前程…”

风君子:“因欲而入魔。”

我放下报纸,问道:“他们也不是修行人,怎么这也叫走火入魔?”

风君子:“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走火是丹道术语,指的是采药结丹时意念不对…入魔是禅定术语,指的是入定时心生幻境,人沉迷其中而不能破境而出。走火入魔其实并不可怕,火候不对,很可能是浪费是大药,需要重新来过。入了魔境,也不过是禅定修为不前,心智不能再求解脱。”

“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听说的走火入魔很可怕!”

风君子轻轻一笑:“传讹而已。有一句话自古修仙几人成?你我确实没亲眼看见过真正的仙人。但是,你看见过真正修行走火入魔的人吗?亲眼看见学丹道或者禅定而送命或者受伤吗?不要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是我听说过练功练成神经病的。”

风君子:“不修道也有神经病。这与修行无关,至少可以说与丹道无关。当然如果遇到的是邪魔外道,被歹人邪徒洗脑也不好说。我曾经跟你讲过天劫,四门十二重楼有十三道天劫。第一劫是色欲劫,离欲所困;第二劫是身受劫,退身之病;第三劫就是魔境劫,正心之偏。如果你过不了天劫,只能说明你本来就有病,要么有身病要么有心病。…让你读这份报纸,就是让你知道,不修行也会走火入魔,而修行中的走火入魔只是你身心残缺的另一种反映。”

我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说修道人不必担心走火入魔?”

风君子:“是的,连想都不要想,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就行。我和你说这些,主要是要教你火候口诀。大药到灵丹之间,有三种口诀,分别是采取、火候、抽添…”

采取的口诀原来风君子早已教过我,那“吸、抵、撮、闭”四字诀就是采取。想想也是,不采取哪有大药呢?至于火候,有文火武火两种。身心未合之际用武火,身心已合用文火。意不散是武火,念不起是文火。武火在结丹之前,文火在丹成之后。抽添,是温养内丹的功夫,身不动气定叫作抽,心不动神定叫作添。所谓灵丹出现,就是身心相合,神气交融。

看样子这一段口诀非常难讲,风君子讲完之后汗都出来了,我也只听了个似懂非懂。听完之后我又问:“什么叫身心相合?”

风君子用手指着我的脑门:“身是你自己的,心也是你自己的,身心相合何必问我?”

我拍了拍脑门笑道:“那倒也是,到时候就知道了!…走火入魔真是你说的那样吗?”

风君子:“诋毁丹道的人,或者说诋毁修行的人,往往说这是唯心迷信,修炼的人会走火入魔。但是你动脑筋想一想,如果世间本无修行,又哪来的火候魔境?如果有人认为走火入魔存在,那也得首先承认有大道神通…不能只责其一而不言其二。…这就是逻辑!…”

风君子昨天谈到了唯心和逻辑,今天唐老师又在课堂上谈到了唯心和逻辑,引发了我一段思考。风君子昨天的话我听的是一知半解,但今天听了唐老师一番话,突然心有所动,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子夜,静坐中。

大药已现,守元神之内景,安神任息意不散,神气相合守于一。此时,静中已忘身体五官,另一种纯净的意识出现在顶门泥丸宫中。静中有大动,有五音、五色、五味、五气相聚。元神守一不离,得元气相冲和,忽然觉鸿飞渺渺,蒙蒙霏霏。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采药之前的感觉是极静,得药之时的感觉是大动,而此时的感觉却是无动无静,犹如混沌之未开。

什么是混沌?混沌是无极,是生一之道。这个无极,不是后来有个姓陈的导演拍的那个电影《无极》,而是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怎么解释呢?人是父母精血受孕而生,那在精血受孕之前?人又是什么状态呢?有人说那就没有!回答正确,就是没有,先天之元神就在无极之中。无极的无就是无中生有的无。

混沌之中微现一窍,渐渐清晰,如玄珠凝结。身不动而气定,意不动而神定,自觉玄珠渐成。此是丹成之相。

很难形容这灵丹是什么,勉强的说它是一种有意识的能量。能量来自于元气,意识来自于先天返后天的元神。感觉它就是我的一种存在,也能将定境中的意识固结到它的载体上,这就叫身心相合。内丹是体内自在的身心。

修炼丹道,有丹与无丹的区别于哪里?这是一条界线,分的非常明显。比如说我不必用静坐去寻找神识,再用神识去施展神通。灵丹与元神一体,只要心念到处,神识就可以锁定,行走坐卧常在。难怪自古以来丹成而出师,因为有丹才能随心意施展法术。任何道法的施展,都需要心念神识来控制,而灵丹则是结合神气的根源枢纽,否则会很费事。别的门派我不知道,反正我本人的感受如此。

丹成之后,按照风君子的说法,要在十天内教我一种法术,并且教我怎样去使用青冥镜,然后我再去齐云观去找道士要咻咻,此时已经过去七天。

风君子见我七日丹成,也没多说什么,这天放学后让我带着青冥镜来到了句水河边。之所以没去状元桥,因为那地方不够开阔,现在我们站的地方就是我曾经修炼“驴打滚”的那片卵石滩。他站在河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一个奇迹,我没见过成丹这么快的,你修炼丹道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感谢好运气吧,你不用过魔境天劫,又得到了黄芽外丹。但运气太好也不是好事,这我就不多说了…我问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往往丹成之后师父才会教弟子法术了吧?”

我点点头,这一点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了。风君子又说道:“修真界的规矩多,这也是一条规矩,规矩总是有它的原因的。但是我这个人,总不太守规矩,其实我已经教过你了,我教了你两种法术,一是世间三梦大法,二是印度喀拳。那世间三梦大法你已经熟练了,现在我跟你讲一讲印度喀拳的用处。”

风君子说了修真界的规矩,又承认自己没守规矩。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遵守那天下三大戒律之外的规矩。提到印度喀拳,我忍不住插话道:“那印度喀拳,名字也太难听了,听起来跟阿三似的,能不能改一个名字?”

风君子:“你说的也对,我也觉得难听。今天就改了吧。你上次一拳破壁,就叫破壁拳怎么样?”

“行,破壁拳好听多了!”

风君子也笑了:“破壁拳就破壁拳吧。我今天要跟你讲的是,破壁拳不仅仅是破壁拳,而这种拳术只要稍加变化,就会成为入室抢劫的最佳伴侣,那就是——破壁人!”

“破壁人?”

风君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笑的有点邪邪的:“这破壁拳功夫其实不在拳头上。一是因为你有金龙锁玉柱的护身功夫,二是你修炼过念力。这念力何必只用在拳头上?用在全身也可以,因为金龙锁玉柱护的可是全身。同样的功夫,你一拳可以把墙打一个洞,那要是整个人撞过去,不就是穿墙而入了吗?”

“穿墙而入?抢劫呀!”

风君子突然冲我挤了挤眼睛:“咻咻在齐云观,那齐云观不过是砖头瓦块,我想墙不可能是用钢板砌的吧?你只要想破壁,这破壁人的功夫哪一间房进不去?”

“这么干?不合适吧?我是去救咻咻,又不是去搞拆迁!你不是说过吗,不能在闹市施法…齐云观的道士不敢这么做,但我如果这么做,他们也会用法术阻止的。”

风君子:“我不是要你破戒,只是提供你一条参考思路而已。总之一句话,要想这帮道士害怕,你要把事件闹得越大越好。如果客客气气不是办法,你就要想办法闹事了,到时候学聪明点。”

我听风君子的口气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他说过自己不好再插手,怎么现在在指点我救咻咻的时候,有点惟恐天下不乱的意思?这么干能行吗?我上次跟他去偷东西的时候就有点欠考虑,还好有惊无险。

第四卷 化形篇

第038回 身与心合器,不言人自知

风君子讲完了“破壁人”,又说道:“石野,青冥镜带来了吗?给我。”

我取出青冥镜,交到他手中。青冥镜到了风君子手里,看上去就不再有光滑的镜面,而是一面锈迹斑斑的古铜镜,表面凹凸坑洼不平,背面的画纹也盖满了绿色的铜锈。风君子左手拿起青冥镜,右手握住我的一只手,口中低喝道:“借神通一用。”

好久没听他说这句了。但是他这次“借神通一用”,我的感觉却和以往不同。以前都是觉得体内有一种东西被他抽了出去,多多少少有点难受。而这一次我就觉得神识一动,锁住了青冥镜,而风君子就像是我和青冥镜之间多出来的一道桥梁。

灵丹境界出现之后,很多感觉都和以前不一样。这灵丹一动,我可以瞬时收摄身心,发动只有在以往入静时才有的神识。我只觉得我和青冥镜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它成了与我的身心互相感应的一个部分。只见青冥镜的镜面在风君子手中发出银白色的光芒,一个清晰的,但是却照不出任何倒影的镜面显现出来。我甚至感到这镜面的光芒随着我内丹的能量,与我的呼吸一起在波动。

风君子又松开了我的手,这手一松开,青冥镜立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把青冥镜还给我说道:“青冥镜确实妙用无穷,连我也搞不明白那正一祖师究竟是怎么用它的。只可惜此器已残,不再是本来面目!…石野,我还没来得及教你御物的法术,你现在学恐怕也来不及…所以,我用心印的方式告诉你怎么与这件法器相互感应,现在你知道了吗?”

说来也怪,风君子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如何感应青冥镜,但是我心里却清楚了,我知道风君子刚才是怎么做的,就像我自己做到的一样,我也会了!难怪我听说有时候师父教弟子道法,是不立文字的,有时候连话都不说。我以前还觉得奇怪,现在终于亲身体会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点点头,又问道:“与法器身心一体,这我已经知道了。下一步呢?可以施展什么法术。”

风君子:“以身心合器,这是运用法器最基本的心法。但是要以这法器施展法术,还需要其它的口诀。你仅仅是灵丹初成,御物之术还一点没学,别的法术也施展不了。你也不用失望,青冥镜自有妙用,你到时候把镜子举起来就行…不过最好还是不要闹到这一步。”

最后风君子又告诉我,要去齐云观,要选人最多的时候。那地方现在是芜城市的旅游景点,节假日的人最多,他已经安排好了。看样子风君子早有准备,嘴里说不方便插手,私下里居然安排好了!

我不知道他这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

这天上晚自习的时候,风君子迈着方步走进了教室。他却没有走向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了讲台上,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教室里的同学都放下了书本,抬头看着他。这小子要干什么?难道又要表演模仿秀?记得上学期他有一次也是在晚自习跑上讲台,指手划脚的学教政治的唐老头讲课的样子,还让年级主任司马知北老师给抓住了。他挨了一顿臭训,还在早读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做检查,如果不是唐老头听说了亲自给他求情,他恐怕还得叫家长挨处分什么的。他这回怎么又跑上讲台了?

风君子见同学们都看着他,他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春游”两个大字。然后对全班同学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最近在外面交了个朋友,是荣道集团的,结果拉了笔赞助——荣道集团赞助咱们全班同学周末到青漪湖、齐云山去春游。大家赶紧准备野餐的东西,他们派两辆大客车接送!”风君子这一开口,本来静悄悄的教室立刻就热闹起来,大家开始纷纷讨论春游的事情。

郊游或者是远足,现在的中学生都有经验。但是这种活动在芜城中学或者说整个芜城市都是有历史的。当地有一句民谚:“三月三,上昭亭山;四月四,游双塔寺。”昭亭山是离芜城市区最近的一座山,而双塔寺就是云飞他师父所在的广教寺,寺中最著名的古迹就是北宋年间的一对砖塔,称为广教寺双塔。

每年农历三、四月份,映山红花开的时候,是自古以来芜城的文人名士远足郊游的好时节。诗仙李白到过芜城,留下一首诗:“蜀地曾闻子规鸟,芜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想来他也参加过芜城文士的春游。柳依依的父亲柳子规柳校长,出生在芜城,他家老爷子可能喜欢太白诗,给儿子起名就用的“子规”这个典故。

在文革前柳子规当校长的时候,芜城中学就留下了这么个传统,每年春天各个班级都要组织学生春游,地点选择在山水秀丽的地方,以熏陶情怀修养。柳子规校长虽然不在了,这项传统却保留了下来。班级出去春游,一般多多少少都要拉点赞助,这种赞助不是现在政府办活动要企业掏钱的那种赞助。而是一些有门路的学生家长,找单位派两辆大客车接送,至于水壶、面包之类野餐的东西,都是学生自己准备的。

教室里的噪音很快就把狼招来了,年级主任司马知北推门走了进来:“高一四班,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大声音把隔壁三班都吵着了!这哪是上自习的态度!”

班长常武站了起来:“报告司马老师,我们班在商量春游的事情。”

司马老师走过去问明了情况,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怎么班主任没向我汇报?去那么远的地方,出了事怎么办?我不同意!别的班不都是上昭亭山吗?”

风君子向何校长的儿子何军使了个眼色。别看这何军平时反应总是慢半拍,对这种事情倒是心领神会,他站起来说道:“司马老师,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我爸爸了,他也同意了!”

司马老师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奥!原来校长已经同意了,那你们就去吧。我主要是担心安全问题。你们班主任一定要跟着,柳老师一个年轻女的不行,我再找一个男老师和你们一起。”

青漪湖的水面有六百多平方公里,是芜城境内的第一大湖。百里烟波景色怡人。湖中盛产一种银丝鱼,一指长短,却只有牙签般粗细,通体无色透明,在水中几乎看不见。这种鱼蒸熟了呈现纯白色,肉质细嫩几近无骨,味道很香。银鱼蒸蛋是芜城的一道地方名菜。青漪湖的另一种特产就是金螯蟹了,醉金螯也是芜城传统名菜。

齐云山在青漪湖畔,是九连山脉最远的一座主峰。齐云山一面地势缓和,而贴着青漪湖的那一面却十分陡峭,壁立如削。悬崖下的湖水多漩涡暗礁、急浪险流,浓雾终年锁住那一片水域,连渔船都无法靠近。齐云观坐落在齐云山的半山腰上,是传统的道教圣地,也是青漪湖景区重要的旅游景点。

齐云观很神秘。据说在二十年前,有红卫兵破四旧盯上了齐云观,观中的道士一夜之间都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座空观。小将们只有把三清祖师像抬出来丢到了后山的悬崖下的浓雾中。后来,也就是十年前,政府落实宗教政策决定重修齐云观,而就在这一天之内,那些出走的道士突然都回来了,也不知从哪里回来的。道士们跟别人说躲在深山里修行了,但是看样子一点也不像躲在深山里十年刚出来。三清祖师像还没重修就找回来了,居然还是原来那三尊!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当年也没有公开的新闻报道过。这传说却吸引了大量游客,还有不少来拜神仙的人,倒是给当地增加了很多旅游收入。但是我却觉得齐云观确实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神秘感。因为我去过,昨天夜里去过!不是我亲自登门,而是阴神出游。

我到齐云观不是为了春游的,是为了救咻咻。咻咻被道士们绑架了!这使我想起了前一段时间王老虎他儿子的绑架案。我当时之所以能帮王老虎破那个绑架案,最主要的是我阴神出游找到了绑匪藏人的地方。这一次我要救咻咻,也要先去探一探咻咻究竟在齐云观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我睡的很早,睡下后施展入梦大法,阴神出去想去齐云观。我心念齐云观发动梦中遁术却没有成功,我还留在原地!这才想起来风君子曾经说过梦中遁术去不了神识未及之地!既然遁术不好用,那我飞过去得了。阴神可以在梦里实境中飞翔,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齐云山,但是那儿并不难找。顺着九连山蜿蜒相望的六座主峰飞行,就可以找到齐云观的所在。

齐云山距离芜城市区六十公里,一百二十华里。山路有些地方并不好走,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但是梦中飞行速度要快多了,我只用了一刻钟左右就远远看见了齐云山。齐云山和传说中的形状一模一样,一面山势起伏,一面壁立如削,邻着青漪湖的那一面是悬崖峭壁,总有浓雾锁在悬崖半腰。似乎整个九连山脉到此为止被人一刀斩断不知去向。

我远远看见了山腰上的齐云观,占地不小,青色的砖墙,淡绿色的琉璃瓦,依着山势也显得很有气派。共有三座大殿前后左右九重院落。我越飞越近,远远的已经看见齐云观大门上的匾额:洞天齐云。

我想飞的再近,却发现情况不对,在空气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我的阴神不能通过!阴神离体无形无质,只是一缕神识,照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挡住的!然而我确实就被档在了齐云观外,怎么也靠近不了齐云观的围墙十丈之内!这种千年传承的修行门派果然有自己门道!

我着急也想不出办法。突然心念一动:既然找地方的梦中遁术不好用,那么找人试试呢?齐云观的道士我认识谁呢?对了,上次打伤我的那个泽中,他就是观主和尘道长的徒弟,我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的样子,我用梦中遁术找他试试!

我也知道这梦中遁术找人往往找不到真正的高人。比如说我用来找风君子或者尚云飞都不会成功。风君子告诉我那是因为修行人神气内敛,他人神识难及。不过我的丹道修为每突破一定的境界,梦中阴神的遁术境界也会随之提高,也许可以找那此修为尚不如我的修行人。后来我试过,我始终在梦中找不到尚云飞和风君子,看样子还是修为不够啊。

说实话,能不能找到泽中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口中念泽中的名字,心中想着他的样子,梦中遁术发动,眼前一暗又是一亮,居然成功了!我心中大喜,别看那个泽中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原来修为是那么稀松平常,居然连我都不如!要不我怎么能找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