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看看书,不然我们都不会英语, 在这里生活也不方便。”

丁梓妍应了一声,看母亲一眼, 回房间看书去了。

徐学民道:“陈枫那边已经和刘琼相处上了, 刘琼那女人主动得很, 甚至还帮着陈枫带孩子。”

柏正翘着腿,漫不经心笑了笑。

徐学民也觉得滑稽。

如果将来刘琼知道这个表面富贵的中年男人是个骗子, 表情一定很好看。

柏正起身,打算回衡越和乔辉他们一起训练了。

徐学民说:“现下把柏家的钱拿回来,只需要时间。”

柏正道:“知道了,你不用跟着我。”

“柏少,”徐学民问,“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然?”柏正回头,他跨上自己车,唇边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我连那个男人姓什么都不感兴趣,不想过去住。”

他的梦想并不伟大,可是也不卑微,能够靠自己双手活得不错。

他边说边启动车子。

徐学民笑看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摇摇头。

“还有个事。”

柏正“啧”一声:“你还没五十岁,就这么里八嗦。”

徐学民放缓语调,悠闲地道:“我听说今天晚上,三中高三的期末考试。于是高一高二的放假,喻嗔她要回衡越。”

少年猛然抬起头。

“你说什么?”

这下不嫌他嗦了吧?徐学民道:“如果算得不错,她现在已经到衡越了吧。”

柏正戴上头盔,发动车子开了出去。他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柏正路过小吃街时,一家水吧生意很不错,外面正在排队。

柏正顿了顿,刹车走下去,从店里拿了杯冰蓝。

现在是夏天,梦幻的蓝融入水中,丝丝缕缕成了靡丽的色彩。

他唇角忍不住带上几分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学校。

衡越的操场上,喻嗔和桑桑还有邢菲菲坐在一起。

几个少女许久未见,久别重逢都很高兴。

桑桑说:“喻嗔你是不知道,这一年来我们班老师讲课质量明显提高了好多,我现在都考班上十二名了。”

考得好就觉得,学习真香!

喻嗔为她感到高兴,桑桑压制不住兴奋,给了她一个熊抱。

邢菲菲垂眸,手指紧握。

桑桑嗅了嗅:“你身上还是那么香啊,你那个牌子的香皂我们都买了,全都洗不出这味儿,太好闻了,想死在你身上。”

喻嗔哭笑不得推开她:“你还是喜欢乱说话,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她从荷包里拿出两小瓶香水。

一瓶粉色的,一瓶薄荷绿。

粉色的给了桑桑,薄荷绿的递给邢菲菲。

桑桑打开闻了闻,心花怒放:“太好闻了,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啊?”

喻嗔道:“我自己做的,这是第一批成品,很少,送给你和邢菲菲,希望你们喜欢。”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我的妈呀,喻嗔你竟然真的会做香水!”

可不是嘛,这点香水花了喻嗔大半年功夫。

邢菲菲握紧冰凉的瓶子,许久把它还给喻嗔:“你做这个不容易,留着自己用吧,我一般也不用这些,谢谢你的好意。”

喻嗔和桑桑都看向她。

邢菲菲性格偏冷,很少说这么多话,她自己也觉得不妥,站起来道:“我身体不舒服,回去了。”

她生怕多待一刻,会忍不住嫉妒这个少女。

喻嗔问桑桑:“邢菲菲怎么了?”

桑桑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好奇怪。”喻嗔回来了,邢菲菲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邢菲菲一路急行,差点撞到一个人。

吕飞航不满地说:“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啊!”

邢菲菲皱眉。

这个人她自然认识,也是学校富二代。以前喜欢丁梓妍,天天追着送名牌,后来倒戈喜欢喻嗔,可惜喻嗔没多久就离开衡越去三中了。这人轻佻又放纵。

邢菲菲心中一动:“喻嗔回来了。”

吕飞航瞪大眼睛:“喻嗔?”那个让他心痒痒的大美人啊。

问清楚喻嗔在的地方,吕飞航连忙跑过去了。

邢菲菲垂下眼睛。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喻嗔。

她以前也很喜欢喻嗔的,邢菲菲有片刻后悔:“吕飞航!”

可是吕飞航早已不见人影。

喻嗔才要出操场,就被一个人拦住。她抬眸,隐隐记得这个人叫吕飞航。

吕飞航说:“还真是你啊,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请你吃饭啊。”

喻嗔皱眉:“不用了。”

吕飞航挑眉:“喻嗔,给我一个面子啊。”

他们吕家也不算上不得台面,他爸搞建材,挺有钱的,以前丁梓妍也私底下和他吃过饭。

他故意张开手拦住喻嗔。

喻嗔心中恼怒,桑桑也十分不满:“吕飞航,你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一边儿去。”

桑桑道:“柏正说了,学校里不许有欺压同学的行为。”

吕飞航邪邪一笑:“你他妈是不是要笑死我,柏正他算哪根葱啊,我们圈子谁不知道他被柏家赶出来了。你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何况这哪里是欺压,我就是请她吃个饭。”

柏正身世曝光以后,不服管的人里,就有吕飞航。

喻嗔道:“让开,我不会去。”

她这幅模样,倒是激起了吕飞航血性。怎么着,以前柏正在,他追丁梓妍偷偷摸摸,现在柏正自身难保,他总不至于一直活在那个野种的阴影下吧。

吕飞航哼道:“今天柏正就算在这里,你也得和我出去。”

他说起来也没多少坏心,只不过没面子又不甘心,吕飞航伸出手,想去拉喻嗔。

喻嗔反应很快,退后一步,顺带踹了他一脚。

吕飞航懵了,我去!看着挺纯,实际还挺野啊。

他脸色难看,就要发火。

桑桑刚要喊人,就看见他身后的少年,桑桑瞪大眼睛。

柏正截住吕飞航的手,冷冷格挡回去。

吕飞航被自己拳头打中眼眶,他疼得嗷嗷直叫,原地打转,弯腰崩溃,眼泪狂飙。

柏正一字一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现在在这里,你碰她一个试试?”吕飞航吸气,他蹲地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开个玩笑,真的。柏……正哥,正哥,我喊你哥还不成吗?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他也冤啊,本来想山中无恶龙,扬眉吐气一把。

平心而论,他哪来的胆子对喻嗔做什么。

现在直接被揍,吕飞航太委屈了,他这个人有个优点,有自知之明还能屈能伸。

学校里打得过柏正的估计还没出生。

吕飞航转瞬被打脸,桑桑憋笑憋得腮帮子痛,喻嗔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柏正回眸,冷冷看她一眼。

喻嗔住口。

柏正回身,踢了吕飞航一脚:“滚。”

吕飞航就是老虎面,耗子胆,闻言连忙跑了。

桑桑觉察柏正发火,冲喻嗔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喻嗔:“……”

少年目光阴沉,喻嗔低头看自己鞋尖,小声道:“谢谢你,我没事,你别生气。”

她也不是故意要笑的,实在是一来吕飞航模样滑稽,二来桑桑笑声太有感染力。

柏正把冰蓝放进她手中。

冰凉的感觉让喻嗔一激灵,她险些直接丢出去,柏正握住她的手,让她扣紧杯子。

夏夜天色暗下来,操场上偶有几个同学跑过去。

夜风和暖,柏正低眸看她。

他说:“喻嗔,你招蜂引蝶这么厉害,牧原那种性格,护不住你。”

喻嗔呆了一瞬。

她下意识不满道:“谁招蜂引蝶厉害了!这又关牧原什么事?什么叫牧原护不住我,难道你……”

空气突然沉静一瞬。

他黑瞳看着她,喻嗔有种不好的感觉,几乎要捂住他的唇。

“我可以。”

她脸颊莫名开始发烫,从粉嘟嘟的脸,一路烧到耳根,喻嗔道:“你瞎说胡说乱说。”

柏正笑了一下。

“你就当我乱说,你高兴骗自己也成。”

她握紧冰蓝。

柏正唇角上扬,逗她道:“正哥护你一辈子,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和别人在一起了的话。”

他故意顿了顿。

喻嗔莫名有几分好奇,那会怎样?她眸光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柏正低头,故意将神情冷下来,在她耳边道:“我也护着你,不允许他有任何让你受伤让你痛的行为,包括……”

他顿了顿,突然含笑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两个字。所以你最好别选其他人。

喻嗔听清楚那两个字,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变.态!”

好脾气的姑娘一瞬炸毛,快跳起来打他了。

他弯了弯唇,只是笑。

情窦

喻嗔恼羞成怒, 她就知道!就知道不能听柏正讲话。

柏正握住她软绵绵的拳头。

他笑道:“傻不傻,你这样打自己比我还痛。不如用拧的,你省力, 我还痛。”

喻嗔一想也是,她憋红了脸,趁他放开自己,狠狠拧了他一把。

让你开黄腔。

少年薄薄一层肌肉硬邦邦,柏正偏了偏头,非但没表现出痛, 反而笑得不可自抑。

“喻嗔, 你这么听话啊。”

喻嗔这才想起, 徐叔讲过, 柏正触觉不如常人灵敏, 他痛觉也就分外迟钝, 估计他半点儿也不觉得疼。

啊啊啊她要气死了。

喻嗔沉着小脸,从操场往校门外走。

柏正笑了笑, 跟在她身后。

六月中旬的夜晚, 天色阴沉, 成了浅淡的墨灰色。他们路过网球馆, 那里灯光明亮,乔辉看过来, 几个少年挤眉弄眼。

柏正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自己训练。

庞书荣他们小声商量了几句。大光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 飞快跑到柏正身边。

他笑得坏坏的, 小声道:“正哥, 随时要下雨,你带把伞吧。书荣哥说27路公交在整顿, 今天停运。”

柏正接过伞,他拍一下大光肩膀,大光一溜烟跑了。

喻嗔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因为高三考试,三中今天提前放假,她今晚本来要回家,可是想起邢菲菲和桑桑,顺路就过来衡越看看她们。

桑桑十分开心,可是邢菲菲沉默寡言,不太高兴的样子。

喻嗔手里还拿着原本想给邢菲菲的香水,邢菲菲没有要自己的礼物。她心中有些低落,又十分不解。

喻嗔走到公交车站旁。

这个站台已经十分老旧,以前她在衡越念书的时候,也会在这里等车,从衡越回家,坐27路公交并不会太久。

柏正施施然走到她身边。

不远处就是小吃街,网吧里放的歌十分大声,外面都能听见。

再远一些,是柏正口中他开的冰蓝。

水吧门口,竟有盛开的玫瑰花,将店门拥簇,这样美丽的小店,平时生意十分不错。

喻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手中握了一杯柏正带来的冰蓝,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一直没喝,也没扔掉它。

柏正手背一凉,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抬眸看看天色,果然下雨了。

喻嗔心中有点儿懵,按理说她已经等了十来分钟,不至于这么倒霉刚好错过这班车吧?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喻嗔瞳孔微缩,果然下一刻,雨点把地面打湿。

老旧的站台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喻嗔回头看看小吃街,她倒是可以跑过去,但是如果公交车来了,看见这儿没人根本不会停。即便停了,她再跑过来也来不及。

她心中挣扎,旁边的少年悠闲地撑开了伞。

他懒懒靠着站台牌子,偏头看她。

等喻嗔自己走过来。

喻嗔放下水,双手遮在头顶。

墨蓝色的伞下,柏正问她:“过来吗?”

喻嗔算算时间,哪怕二十分钟一班车,下一班公交车也快来了。

“不过来,你自己打吧。”谁要和他站一起。

少女性格本就倔强,不然当初不会即便知道他恶劣,还一直追着他的脚步走。

柏正笑了笑,他也不勉强她,手腕一转,伞倾斜过去。行,老子陪你等个地老天荒。

喻嗔完好待在伞下,少年坦荡荡站在雨中。

喻嗔放下遮在头顶的手,墨蓝色的大伞将她遮得严严实实。路面已经湿透,下雨的声音盖过网吧传来的歌声。

她转头去看他。

柏正并不过来,他似乎知道她会不自在,只为她撑着伞。

偏偏他也坏,明明知道这是一趟永远也不可能等到的车,他却没有告诉喻嗔。

喻嗔咬牙。

大概两分钟以后,她轻声说:“柏正,你自己打吧。车子快来了。”

他低眸看她一眼:“哦。”

虽然应了,柏正手依旧没动。喻嗔浑身不自在,这样真的太奇怪了。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从他手中接过伞,上前一步走到他身边,微微踮脚,将伞遮在两个人头顶。

柏正垂眸笑开:“喻嗔,你自己走过来的。”

喻嗔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他身体一转,与她掉了个方向。

喻嗔背靠着站牌,他手臂撑过来,附身低头靠近她。

四目相对。

柏正靠得那样近,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