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嗓音甜甜的:“吃药很苦,柏正亲亲我。”她其实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昨晚是她临时起意。
他不说话,唇触碰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一腔炽热的爱意,像是要通过这个途径,全部宣泄出来。
暑假过完,喻嗔再次回到学校上课,她已经大四,开始忙毕业论文的事情,直播做得少了,名气不降反增。
不说别的,在她身上的浪漫爱情故事,就够观众们脑补一大堆。
还有星探来学校挖人,但喻嗔直言拒绝,她只喜欢调香。
看了她的直播,如今许多人都能“交上作业”,制出好闻精致的古香,大家渐渐意识到,这种香健康又好闻,一时间认真学习的人越来越多。
学校最近有传闻,有个著名家族的大佬,挂名在s大念书。
后来有同学看见八千万豪车进出,纷纷尖叫。
但大佬一个月只来几回,来去匆忙,见过庐山真面目的人极少。
直到国庆假之后,大佬下了班,开着豪车匆匆忙忙驶入学校,直奔植物系,从八千万豪车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巧可爱的冰淇淋。
喻嗔打开冰淇淋盒子,冰淇淋还冒着冷气。
猝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
学校新闻社炸开了锅。
#号外,大佬真面目,一点儿都不丑,反而帅到炸裂!#
#震惊,八千万豪车飙到160迈,只为给小女朋友买冰淇淋#
看到新闻的女孩子都成了柠檬精,哇好气,这年头又帅又好看又有钱的男人,深情到不像话。长得丑的反而又浪又花心又渣。
男生们则嫉妒柏正,植物系那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啊,他们肖想好几年,现在成了别人的。
秋去冬来,这一年里,徐学民过得最轻松。
徐叔渐渐意识到,家主今年特别努力,他迅速成长,努力成为徐家产业的顶梁柱。
有时候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变得好学、稳重、有担当。
徐学民操劳了大半辈子,没想到真有轻松的一天,他欣慰极了,一向情绪波动少,此时竟有种落泪的冲动。
曾经人人说柏正这辈子注定是个败类。
但其实他只需要喻嗔一句,他可以。
这一年的柏正过了23岁生日,迈入24岁的时光。除了能养好他的小姑娘,他也成了徐家的顶梁柱。
这一年,庞书荣是出色的运动员;
乔辉成了有名的电竞选手,有一大批死忠粉;
大光是一名成功的微商。
这群在高二被唾弃是垃圾的少年,长大后都变成了最好的自己。
没有人会是垃圾,熬过那段看不见光的日子,人人都能涅,看见光明。
快过年了,年末s市有个慈善晚会,据说是给灾区捐款,还有贫困山区孩子们读书的问题。
以前柏正从不去,这次他却提出要去。
去之前,他说:“我去趟医院。”
徐学民对这两个字很紧张:“您身体又不舒服吗?”
“不是,我去检查一下,如果不能有后代,我就去做结扎。”他俊美的脸上,平静到几乎温柔,他说,“老徐,不能让女孩子吃药,对身体不好。”
老徐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热。
后来小主子从医院回来,老徐都没敢问到底是结扎了,还是可以有孩子。
柏正也懒得给他讲,他又不和徐学民过一辈子。
喻嗔收到邀请,问她要不要去参加慈善晚会。
她没见过,颇为开心,表示自己要去。
柏正给小公主准备好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亲自开车把她带到现场。
慈善晚会很热闹,自他们走进来,人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年轻的家主,那个富贵无双的家族继承人,还有他娇花一般的女朋友。
到了募捐时,不仅柏正捐了一大笔数目,喻嗔也捐了很多钱。
柏正摸摸小心肝儿的头发,他知道这是个感恩的女孩子。
当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她受过千万家恩惠,如今加倍回报回去。
他却不同,他的一切感激,源自那个寒冷的春天,隔着满目疮痍,与她相遇。
没有相见,便先一步爱上她,从此世界春暖花开,美好无限。
快结束时,柏正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嗔嗔,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她乖巧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柏正打完电话,处理好事情回来,募捐已经散场,他还没走进会场,就看见原本喻嗔坐的地方没有人。
他一瞬急到不行,到处寻她。
人来人往,他什么都顾不得,看见一个人就连忙问是否看见了她。
被他抓住的人纷纷摇头。
直到有个侍应生讲:“我看见过那位小姐,她刚刚出去了。”
外面狂风大作,天空一片漆黑。
柏正惊恐,害怕,彷徨,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连忙踏进黑夜里找她。
没有人,怎么都找不到,不是说了等他吗?
冬夜冰冷,风刮在脸上生疼,柏正不安分的血脉,让他肌肉紧绷到疼痛。他有种发疯摔东西的冲动,但是最后克制住了。
他不愿意被天生的基因驾驭,喻嗔如果看见这样的自己,会不安。
可是无尽的黑夜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甚至有一瞬忍不住恍惚地想,是他对她不够好,所以她离开他了吗?
他知道喻嗔乖,但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姑娘。闯入他的生命横冲直撞,离开或许也就在朝夕。
他找不到人,怕到极致,竟觉得这是黄粱一梦,这几年他都身在梦境,从未与她相爱相守,依旧身处在童年黑暗的阁楼,无望的深渊之中。
尽管这些消极的思想很快被否认,但柏正意识到,原来他一直是害怕的。
前方的光亮起,远处缓缓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逆光而来,偏头看他,歪了歪小脑袋:“柏正,你怎么啦?”
光亮冲破黑暗,她显得无辜极了,完全不知道男人为了找她,内心经历了多么汹涌的变化。
直到被人抱住,她糯糯解释道:“外面在刮大风,我看你打电话一直没回来,外套还给我穿了,我怕你冷,来找你给你送衣服呢,你刚刚没看见我着急了吗?”
他嗫嚅了下嘴唇,一个字没提,最后温柔低声道:“嗯,谢谢嗔宝。”
她高兴又羞涩。
“我们还回去宴会吗?”她问。
“不去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深蓝色夜空下,他牵着自己的女孩,风吹动他的衣摆。
她声音轻软哼着歌,他神情渐渐变得柔软,身体放松。
柏正渐渐懂了一件事,他不会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童年和少年的经历,永远把他变成身处深渊那个人。
但没关系。
他会在深渊中,望见女神。
——END
番外一 哥哥观察日记(一)
十月的涟水, 秋风濡湿,小男孩坐在屋檐下,玩衣襟上一颗扣子。
路过的阿婶看见他, 拎着渔网道:“小燃啊, 听说你万阿姨给你生了个妹妹,今天就要带回来,有了妹妹, 你爸就不爱你咯!”
旁边的阿叔连忙扯住女人:“你这婆娘, 嘴碎什么, 在孩子面前说这话。”
阿婶不满道:“我哪里说错了, 你看看喻家这个小男娃子,我说这些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说是个傻子吧,喻家这几口子偏不信,还要带去看那什么……对了心理疾病。花了那么多钱,又去县城又去市里, 这娃还不是不和人说话。”
女人嘟囔道:“万姝茗生了娃就躲着,该不会女娃子也有问题吧。”
阿叔憨厚善良, 黑着脸把自家婆娘推开,他上前一步, 柔和神色,对小男孩道:“小燃, 别听婶子乱说, 你爸爸和万阿姨依旧会很爱你,你家小妹妹也会健健康康。”
小男孩目光空寂, 一语不发。
先前女人讲恫吓他的话,他没有反应, 如今男人安慰他,他神色依旧没有波动,不论他们说什么,小喻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看他们一眼。
小小的孩子,瘦巴巴一团,身上却非常干净,他浅灰色的眼睛,看着涟水的天空。
灰蓝的天,透着几分压抑,倒映在他干净空洞的瞳孔里,有种寂然的吓人。
女人咽了口唾沫,觉得这孩子怪怪的,半点儿也没有自家孩子行儿哥讨喜,不再讲话,急忙回家做饭去了。
院子里喻奶奶跑出来,抱起孩子,看了眼陈嫂子离开的背影,道:“这个嘴臭的陈家婆娘。”
转头,她又慈祥地对小喻燃讲:“今天爸爸妈妈要回来了还带着妹妹,小燃开心吗?”
喻燃小手捏住扣子,低着眸。
“奶奶带小燃去接他们。”
老人家精神矍铄,抱着小孙孙往码头走。他们涟水一带多江河湖,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船。喻奶奶做好晚饭,掐着时间,估摸着喻中岩和万姝茗要回来了。
湖水映衬着夕阳余晖,果然他们一到码头,就看见了喻中岩夫妻俩。
喻奶奶眼里一丝喜色,连忙走过去。
“中岩,他媳妇,这里这里。”
二十八岁的喻中岩看上去精神气十足,他怀里还用薄薄的婴儿毯抱着小小一团。
喻奶奶多了几分期待:“让我看看小丫头。”
说起来,喻嗔已经一岁了,但从来没有回过涟水。喻中岩前妻生喻燃条件不好,后来得了抑郁症,自杀在还是婴孩的喻燃身边。
家里人吓坏了,襁褓里的男婴,一双灰色的眸,静静看着母亲的尸体。
喻奶奶这才知道,小喻燃身体也有问题。
娘胎里带来的孤独症。
以至于万姝茗再怀孕,喻中岩把妻子带去了县医院,全心照顾,成天两头跑,一会儿照看老家的儿子,一会儿去医院陪怀孕的妻子。
千防万防,没想到小孙女出生带了异香。
涟水总有人嘴碎,如陈嫂子,喻中岩怕女儿被诟病或者被围观,就让万姝茗先带着孩子住外面。
今天小喻嗔一岁了,才被带回来。
喻奶奶靠近看,发现婴儿毯里的小姑娘粉颊圆嘟嘟的,婴儿肥的小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小丫头呼吸洒在爸爸肩头,粉嘟嘟的拳头还握着个奶嘴。
喻奶奶震惊了。
太、太可爱了吧!
她连忙晃晃怀里干瘦的男孩子:“小燃看看妹妹,妹妹长得可俊咧!”
喻燃无声拒绝。
倒是喻嗔醒了,她的瞳孔是剔透的黑色,黑葡萄般透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老人怀里的小男孩。
万姝茗心都软了,哄女儿道:“这是哥哥,喻燃哥哥。”
小丫头咧开小嘴,乳牙若隐若现,奶声奶气道:“咯……”
“是哥哥。”
“咯咯。”
才学说话的孩子,磕磕绊绊,跟着妈妈喊哥哥。
小男孩听见软哒哒的声音,总算抬起眸。这次她从出生起,喻燃第一次看见她。
好粉、好-嫩一个团子。
他平静地想,胖成这样,哪里俊了?
喻家自从凑够了两个娃,兄妹俩相处模式,让全家哭笑不得。
粉团子小丫头趴在瘦瘦的小男孩身上。
她口水流下来打湿他的衣襟,小男孩木着脸,在堆积木。
大人眼里,小喻嗔自然是极其可爱的,抱着她出去走一圈,邻里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喻家咋就生出这么漂亮的闺女了呢?长大这得多好看啊。
粉丫头打出生起不粘人,直到遇见喻燃。
喻奶奶走过来,发现小丫头在哥哥怀里睡熟。奶嘴落在地上,发出小小的鼾声。
小丫头小脚丫蹬到到积木,积木塌了。
喻燃根本没抱她,她赖在他身上睡得昏天黑地,他像个被压住的木头桩子,沉默极了。
喻奶奶心疼又好笑。
“奶奶把妹妹抱起来,小燃别生气,你就把她当成一个洋娃娃。”
三岁的喻燃心想,他没见过别的男孩子玩洋娃娃。
他也不要这个东西。
他把积木重新堆。
小喻嗔特别好带,能吃能睡不哭不闹,但她就喜欢哼唧着往干巴巴的小男孩怀里拱。
有一次万姝茗看见,粉团子女儿往喻燃怀里钻,他面无表情拍她一巴掌。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被他一掌干翻。
万姝茗心惊肉跳,刚要过去把女儿抱起来看看有没有事,小丫头自己哼哼唧唧爬起来,露出两颗小乳牙,啊的一下,抱住小男孩。
男孩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再次把她打翻。
她依旧爬起来,也不哭,摇摇晃晃要把沾着口水的奶嘴往他嘴巴上怼,小嘴儿里“咦”地讲,示意哥哥这个好吃。
喻燃这回把她摁在地上,小女孩像个翻不过来壳儿的小乌龟,扑腾着短短的四肢,一面啊啊地说话。
喻燃面无表情,不许她爬起来。她以为他在和自己玩,咯咯直笑。
万姝茗:……
她女儿到底是有多缺心眼儿?
喻燃看了眼扑腾的小女娃,突然觉得,有点蠢,但好像还可以。
他早慧的心里,突然有个想法,这个小家伙肯定是抱错的。智商看起来不及格,不可能和他有血缘关系。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去给爸爸揭发。
等到小妹妹不用奶嘴,能跑能跳,也长到三岁时,喻燃上学前班了。
学前班离家特别近,喻燃不要任何人接送,他喜欢自己走回去。
班上陈行家养了一条大黄狗,特别有灵性,放学就来接陈行,陈行还能把小书包放在大黄狗身上,孩子们羡慕极了。
喻燃不羡慕。
跟着大黄狗一起来的,还有个粉团子。
她肉乎乎的小手,拽住狗狗皮毛,大狗很通人性,对小丫头特别温柔,明明能撒欢跑,偏偏乖乖陪在她身边。
“陈行,你们家大黄来了。”
“喻燃,你家小可爱来了!”
小可爱笑得大眼睛亮亮的,娇滴滴喊哥哥姐姐。
一群小哥哥小姐姐被她萌得西子捧心状,陈行这种浑小子,竟然还掏出了一颗奶糖给小喻嗔。
“妞妞,这个给你吃。”
“谢谢陈行哥哥。”她奶声奶气说,接过奶糖给喻燃,“哥哥吃。”
喻燃狭长的眸,看一眼恶心吧啦到快化的糖,有点怀疑这蠢货是不是故意的。
但他不要,小丫头自己吃了,喻燃就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她小嘴儿嘟嘟,长睫毛湿软,沾了涟水的钟灵毓秀长成的丫头,好看得不行。
现在大家都不羡慕陈行家的大黄,羡慕喻燃家有个好可爱的小娃娃。大家眼热到想上去揉一把。
陈行说:“喻燃,你把你妹妹给我养吧,我把我弟弟换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