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不够,还得再磨一磨。”祁泽沉吟道,“如果你能进化出灭魔体质,我一定会让你下去与他正面对战。但你并没有,所以胜率只在三成左右。你也看见了,他的空间领域简直无往不胜,让你死你就死,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先灭了他的气焰,乱了他的心神,耗光他的精力,再放你下去,胜率可提高至五成左右。但这依然太低,所以我会在此处炼化库伦博士,让他的惨叫声频频扰乱他,届时他定然想越过你来攻击我,一心二用之下战力必然一降再降,你只需小心应对就可胜出。”说完拿出阴阳五行盘开始布阵,外层一个攻击法阵,内层一个防御法阵,保管让柯克波吃尽苦头却又不得其门而入。

严君禹深深看他两眼,赞许道,“亲爱的,你真坏。”

“谢谢夸奖。”祁泽趁机训诫,“人活着便怎么都好,人死了则万事皆休。与人对战,活着才是第一要务,输赢只在其次。能赢就打,不能赢便跑,没什么好丢脸的。若是跑也跑不过,非得打一场,那么不择手段也要磨死对方,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就是这个道理。”

“你的经验似乎很丰富?”严君禹忍俊不禁。

“被追杀久了,这些道理也就琢磨出来了。”祁泽眸光微暗。

严君禹连忙把他抱进怀里,亲吻他柔软的发顶,安慰道,“过去的事别再想了,以后有我保护你。你让我打,我就打,你让我跑,我就跑,我们俩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嗯。”祁泽满心都是暖意,见柯克波跪在沙地上喘粗气,似乎已筋疲力尽,便道,“那就下去打吧。”

“遵命。”严君禹笑着亲吻少年的眼睑和嘴唇。

紫色藤蔓铺天盖地地袭向柯克波,柯克波急速退后,同时召唤出新的领域和自己的伴生兽,与严君禹缠斗在一起。他起初真的有些失控,却很快就平静下来,后面的横冲直撞全是做戏而已。他已深刻地认识到祁泽的狡猾与阴险,又哪里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但他刚展开领域,祁泽就在对面的沙丘上折磨库伦博士,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严重干扰了柯克波。若要支撑一个领域,必须高度集中精神力并大量调动异能。但现在,库伦博士每惨叫一声,柯克波的精神力就溃散一分,异能地抽取也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很快便令领域产生了动荡。

第98章

眼见库伦博士正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柯克波急怒攻心之下乱了章法,哪怕有伴生兽助阵, 却也落了下风。他挥出一道空间刃, 逼退严君禹,继而命令道,“该死的杂碎,自爆吧!”

严君禹气血翻腾, 丹田隐痛, 仿佛随时会自爆,但想起沙丘上的少年, 却又硬生生扛住了。

直到此时,柯克波才真正了解这人的实力。在领域内, 他的确可以用语言杀人,但对手的等级越高,他需要注入语言中的异能就越多, 若是遇见与他实力相当的对手, 一言杀人几乎是做不到的。这是他第一次与严君禹交战, 所以并不了解对方的真正实力, 而之前在幻境中, 他轻轻松松便令此人自爆, 自然而然便产生了轻视的情绪。

但现实告诉柯克波,在这个三等位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他脚下的蝼蚁,却也存在择人而噬的猛兽, 沙丘上的祁泽是一个,眼前的严君禹也是一个,对方的实力与他比起来,只不过差了一线而已。

“自爆、自爆、自爆!”柯克波不断抽取异能,注入自己的嗓音里。这种力量与言灵极其相似,却只能在他的领域中发挥作用。

“爆你妈个头!”丹田剧痛如绞,令好脾气的严君禹也狂躁起来,他从空间钮里取出祁泽送给自己的吸血妖刀,朝柯克波砍去,紫色藤蔓也随之疯长,将那头伴生兽紧紧缠住。

柯克波既要应对严君禹地砍杀,又要聆听博士的动静,还要支撑领域,可说是一心三用。而博士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差点令他肝胆俱裂。他呕出一口鲜血,本就难以为继的领域也随之破碎,在短暂的失神中不免被严君禹划了一刀,竟因此失去了一条胳膊。

“怎么会?”他极速后腿,惊骇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口。不过被划开一个小口子,他的右手为何会迅速干瘪脱落,又变成灰烬消散?那把刀有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垒起一层层空间壁,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眼见严君禹越战越勇,他装作难以招架的样子,慢慢往祁泽所在的方位退去,却没料严君禹虚晃一刀,然后借力退后,将刀身狠狠插进被藤蔓缠住的伴生兽的身体里。

伴生兽发出痛苦的嘶吼,原本威武雄壮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与此同时,长刀却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与伴生兽灵魂相连的柯克波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却咬咬牙不去管它,反而跃上沙丘,打出一道空间刃,欲夺取祁泽的性命。空间刃撞上一层看不见的能量膜又反弹回来,令他始料未及。他连忙凝聚一面空间壁抵挡,杀死了伴生兽的严君禹却袭到他身后,将红光大盛的妖刀插入他背心。

剧烈跳动的心脏瞬间被吸干,紧接着是内脏、骨髓、血管、表皮,柯克波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便化为一具干尸,掉落在地。入夜后,荒芜的沙漠会变得十分寒冷,罡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扬起沙粒的同时也把干尸吹散成灰烬。地上躺着一根项链和一枚空间戒指,只有这两样东西能证明柯克波曾经存在过。

祁泽这才停止了对库伦博士的折磨,并用摄魂珠收纳柯克波的灵魂。

“没想到他还是个情种。”捡起项链,打开隔层,发现里面存放着库伦博士的照片,祁泽喟叹道。

“这是我第一次做出偷袭的举动。”严君禹收起妖刀,哂然一笑。

“你最高尚,那你正面跟他打,咱们两个死一块儿好了。”祁泽翻了个白眼。

严君禹爽朗地笑起来,搂着少年又是亲吻又是讨饶。沙丘下,被伴生兽扯得七零八落的藤蔓已化为一只只小肉球,互相聚合在一起厮杀、吞并,片刻功夫又恢复原样,钻入宿体掌心。那头伴生兽遇见藤蔓也是倒了血霉,什么大招都使出来了,却偏偏弄不死它,反而被新生的肉球钻进眼耳口鼻,被吃掉许多内脏。

严君禹若是不直接刺伴生兽一刀,它也坚持不了多久。

两人把柯克波的战舰带回了帝国,交给科学家们破译,并从库伦博士的实验室里搜到很多重要的研究资料。为了分享这些技术和资料,各国陆续与华夏签订了和平条约,又联合起来攻打星盗。

经过三个月的研究,解药已能大批量生产,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灭杀了T病毒的感染者竟然可以彻底恢复成被感染前的样子,并保留了所有记忆。也就是说,他们记得自己杀死并吞吃了多少同胞。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像魔鬼一样纠缠着他们,很多人在恢复神智的一瞬间就发了疯,还有人当场自杀,既没发疯也没自杀的则产生了心理变态,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反人类者。

毫无疑问,这是库伦博士的恶趣味。他乐意折磨别人,让他们看见希望的同时又跌入绝望的深渊。

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困扰着各国首脑。解药肯定是要分发下去的,高等感染者的病毒已经没有治愈系异能者可以驱逐,而救了他们,那些被残杀、被吞噬的同胞该怎么办?他们配不配得到正义?

“救,为什么不救?”被严老爷子逮住的祁泽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更赞同灭绝计划。”严老爷子十分意外。

“你们怎么实施灭绝计划?高等感染者实力非凡,你们根本奈何不了它们。而且它们还能繁衍出更强大的下一代,拖得越久,形势只会越严峻。如果是我,我会让他们恢复正常,然后统一发配到某一颗星球看管起来。在那里,他们爱发疯也好,爱自杀也罢,亦或者策划什么反人类的阴谋,祸害的都是他们自己,与正常人无关。”祁泽进一步解释,“在我的家乡便有这么一个地方,叫做魔界,专门用来关押魑魅魍魉。”

“哎,这个办法不错!”严老爷子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我的好孙媳妇,就是比别人能干!我这就把你的意思透露给各国首脑!”

看着老爷子匆匆离开的背影,祁泽没好气地喊道,“谁是你孙媳妇?你孙子才是我媳妇呢!”

“对,我是你媳妇。”严君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轻轻啄吻少年细嫩的脖颈,低哑的笑声令人脊背发麻。

百分之六十的幸存者要求各国政府彻底剿灭感染者,另有百分之四十认为应该给它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两派人马天天在网络上争吵,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连灾后重建工作都因此而停滞下来。各国元首多次举行会晤,均难以达成一致,直至严老爷子提出一个新方案。

“这个方案是祁大师提出来的,他的家乡也有这么一个地方。”老爷子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现在谁不知道祁大师和库伦博士一样,也来自于高等位面,若不是他出手,黑眼星系绝对会走向灭亡。高等位面既然也有这样的例子,那肯定是可行的。

“我同意。”摇摆不定的几位首脑率先投了赞成票,随后陆陆续续有人举手,连最铁血的拜仁帝国的国王也不再发表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严老爷子轻松拍板。有孙媳妇撑腰,他这个国联主席做得滋润极了,在很多重大事务上都拥有发言权。

消息经由网络公布出去,并特别注明这是祁大师首先提出的方案,秉持的也是人道主义精神。无论是幸存者还是感染者,归根结底都是受害者,大家都有生存的权利。各国将选出几颗星球用来安置感染者,任何国家、任何组织不得向这些星球输送武器装备,移民通道完全关闭,永不开放。

网民们顿时大哗,但祁大师强劲的号召力发挥了作用,反对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灾后重建工作也得以顺利启动。三年后,帝都星已初步恢复往日的繁荣,穆飞星留下的几台超能机甲均被弃用,科学家根据库伦博士留下的资料,造出了更强大的武器,如果慢慢发展下去,想必早晚有一天能达到二等文明。

在穆飞星之后,没有哪个国家敢把所有赌注押在同一个机甲制造师身上,所以祁泽只是修好了天枢和开阳,并没有揽下为帝国制造更多超能机甲的工作。他从库伦博士留下的私人日记里得知宇宙外还有更多宇宙,不禁心生向往,几乎每天都在催促严君禹陪自己出去走一走。

作为黑眼星系出了名的二十四孝老公,严君禹自是对他有求必应,待手头的事务料理干净后便准备出发。临行前,他们来到一座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小岛,探望五皇子。

五皇子未满四十岁,头发却全都白了,双手、双脚均锁在能量环里,日日夜夜不得取下。面对严君禹和祁泽,他弯下腰,深深鞠躬,哽咽道,“谢谢你们救了帝国。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遭受愧疚和悔恨的折磨,我是罪人,我不值得原谅。”

他的父亲早在逃命途中死去,其他皇室成员也都不知所踪,而他是唯一主动来到军部自首的皇室成员,被判终身监禁。

严君禹定定看他一眼,沉声道,“我不是来审判你的,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一句话——穆燃已经被我杀死了。”

“你说什么?”五皇子猛然抬头,表情扭曲。

严君禹以为他对穆燃余情未了,心下不免失望,拉起祁泽离开会客室,淡淡道,“再见了。”

当两人的脚步声快要远去时,五皇子才发疯一般大笑起来,“杀得好!杀得太好了!穆燃,你他妈下地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祝愿考生们鹏程万里,顺心顺意!

正文完结了,下面还有番外,是祁泽和严君禹穿回乾元大陆复仇的故事,每天更新字数不定,三千、四千、五千、六千都有可能。

下一本书已经在酝酿中,还是耽美,到时候见!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づ ̄ 3 ̄)づ

第99章 番外1

祁泽和严君禹原本只打算历练几年就回黑眼星系, 却没料屡有奇遇,又颇得了几分机缘, 竟由二等位面入了一等位面, 又在超一等位面逗留近百年。偶有一日,两人误入一处秘境,发现了一个时光回溯法阵,便决定回到最危难的时刻扭转命运。

对严君禹来说, 他最危难的时刻都有祁泽陪在身边, 自是没有遗憾,但祁泽却身负血海深仇, 若是能救回宗门、灭了仇敌,那才叫了无挂碍。二人议定, 这便跨入法阵前往乾元大陆,也不知中途出了什么问题,竟被时光洪流冲散, 各自落到了别处。

待祁泽再睁眼时, 竟发现自己躲藏在一个山洞里, 外面是漆黑的夜幕和野兽的啸声, 一把早已卷刃的灵剑躺在他手边, 微弱的神光正慢慢散去。

“诛邪剑!”祁泽悚然一惊, 继而半坐起身,把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观察。没错,这正是宗门至宝之一——诛邪剑,所谓“剑气纵横三万里, 一剑光寒十九州”,用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

若没有这把剑,凭祁泽金丹期的修为,又怎么能躲过数万高手的围攻?但这时间点明显不对!宗门被灭后,祁泽带着所有传承出逃,而这把剑抵挡不住大乘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最终被废。现在不早不晚,正是它由上品灵剑变成一块废铁的时刻。

“明明说好了要回到宗门被灭之前,怎么却是这个时候?”祁泽满心失望,用神识一探,并未发现爱侣的踪迹,于是越发沉痛。

此时离宗门被灭已经过去五天,祁泽原本被各位长老合力送出太玄神造宗的地界,却在路上露了行迹,被一群修士追杀,其中竟有一位大乘期巨擘舍下脸面亲自出手。若非冷透的尸体药用价值会大大减少,他恐怕早就被击毙了。但即便如此,他也赔上了一把诛邪剑和几千个雷霆丸,这才狼狈至极地逃出来。

上一次,他曾抱着神光散尽的诛邪剑痛哭流涕,也曾面向宗门所在的方位重重磕头,更经历了最黑暗,最绝望,最无助的一段时光。从此刻开始,追杀、背叛、出卖,将与他如影随形,天下之大竟没有他寸许容身之地,世人之多竟没有一个值得他全心托付。

但彼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将经历些什么,反而以为找到母亲,一切都会好起来。

“母亲?”想到此处,祁泽冷笑了一声,漆黑眼底满满都是戾气。

时光回溯乃逆天之举,可一不可二,既然宗门被灭已成事实,祁泽再心痛也只能接受。所幸同样的事情他曾经历过一次,适应起来并不困难。现在,全修真界都知道他乃融合之体,若炼成丹药可瞬间飞升,诱惑力可比神器、秘境、灵脉大多了。

故此,只要暴露了身份,他在乾元大陆根本就没有活路,除非修炼到渡劫期,成为谁也不敢招惹的存在。只可惜上一次他年纪太小,修为太低,只能一味潜逃,最终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听见洞外传来雷鸣声,祁泽立刻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到金丹期,以免立时飞升上界。没错,经过几百年的历练,他和严君禹早已连连突破,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等级,连他二人也不甚了解,毕竟每一个位面有每一个位面的划分标准,如果非要形容,大约与上仙一般无二。

感受不到那缕超出极限的气息,劫云果然慢慢散去,祁泽这才打开乾坤袋清点自己的物品。按理来说,此时他刚逃出宗门,身上应该带有很多宝物,但乾坤袋里除了他和严君禹在其他位面搜集到的东西,并无别的。

“竟然不是完全还原过去的法阵。不过这样也好,若完全还原,我这回也只是一个金丹期的蝼蚁,如何报仇?”这样一想,祁泽抑郁的心情总算舒缓很多。他拿出一枚传声玉符,呼唤道,“君禹,你在哪儿?”

那头始终没有回应,要么是距离太远,要么是遇见了危险。祁泽心里着急,连忙拿出命牌,把严君禹事先交给自己的鲜血滴入进去。命牌上雕刻着严君禹的名字和一张微缩地图,血珠先融入名字里,然后凝聚成一根血线,缓缓指向某处。

祁泽定睛一看,竟是魔界,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魔界与修真界设有一面厚厚的屏障,传声玉符自然会被隔绝,难怪那头始终没有反应。凭爱侣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乾元大陆来去自如,并不怕遭遇危险。

“不被卷去别的位面就好。”他一边呢喃一边拿出几块灵石,加强了洞外的隐匿法阵。

这一次他为复仇而来,当年那些人如何毁灭宗门,如何掠夺传承,他都将百倍千倍地还回去。哪怕过去几百年,仇人的名号与容貌他依然记得清楚,绝不会让任何人跑掉。

从乾坤袋里掏出不知升级了多少回的一号,他命令道,“告诉你爹,让他来崇明洲灵水宫找我。”

“我爹在哪儿?”一号偏着脑袋问。

“你爹在魔界,跟着这张地图走。”祁泽扔给它一张地图和一袋灵石,叮嘱道,“快去快回,别在路上贪玩。”

“知道了二爹。”一号把袋子放进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朝洞口飞去。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叫我爸,别叫我二爹!”祁泽没好气地喊道。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叫我雷神,别叫我一号!”一号脾气也挺大。

“你根本就是风属性,叫什么雷神!”祁泽快被这熊孩子气死了,只恨自己当初手贱,硬要给一号升级,结果越升级越二。

一号没搭理他,悄无声息地飞上天空,消失不见。祁泽打坐一晚,翌日便出发前往崇明洲灵水宫,该宫宫主便是他的生身母亲苏怀云,一位单水灵根的出窍期修士,实力不高不低,却也足以镇守一方。

灵水宫里的女弟子多为水灵根,偶尔也会招收长相特别秀美的水灵根男子,却不会让他们居于高位。说到底,灵水宫以女子为尊,她们终身不得外嫁,却可以与男修士孕育子嗣,若为非水灵根的男婴便抛下不管,若为女婴或水灵根的男婴便带回宫中抚养。

祁泽生下来的时候长相格外精致可爱,惹得苏怀云十分喜欢,当即便为他测试了灵根,却没能得到满意的结果,于是便交给其父养育。事后某年,她偶然找到一本古籍,上书:令根石散发出灰色灵光者极有可能是融合灵根,而非杂灵根,她这才想起当年异状,找到其父反复逼问,终于得知真相。

羽化飞升的机会就在眼前,苏怀云如何能不垂涎?但她到底是一个母亲,还没丧心病狂到把自己的儿子炼成丹药吞服的地步,却终究意难平,每每都要在心里思量一番。久而久之,她便把消息透露给自己最为宠爱的次子、幺女,也令祁泽的身份暴露出去。

她的次子名为苏皖,乃水、木杂灵根,资质平平,能否在终寿之前进阶出窍期都是个问题。幺女名为苏若兰,单水灵根,资质倒也不差,性格却虚骄恃气、好逸恶劳,修炼十年也不过是个练气六层的蝼蚁。

二人长在苏怀云身边,虽不缺资源,但与太玄神造宗比起来却差得远了,又听母亲时时念叨这位少宗主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不凡,便生了嫉妒之心,誓要令其一无所有,于是便把祁泽的特殊体质散播出去,引得天下人共逐之。

当年祁泽太过相信所谓的“亲情”,竟对几人的暗害一无所觉,直到被苏怀云囚禁起来才得知真相。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人心的险恶,苏怀云若真的顾念母子之情,又哪里会把他的秘密透露出去?得宠如苏皖、苏若兰,也不过是她手里的棋子罢了,她借他们的口舌把祁泽逼到绝境,然后做出“迫于天下大势”的样子,心安理得地吞服用儿子的血肉做成的丹药,还美其名曰待我实力突飞猛进,便可为你和你爹报仇。

报仇,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词语。想到此处,祁泽阴测测地笑起来。他戴上人皮面具,换上粗布麻衣,收起洞外的隐匿法阵,朝灵水宫的方向飞去,临近傍晚找了一个小镇歇脚。

与此同时,严君禹正站在一座高岗上,神情莫测地看着下方的打斗。他甫一睁眼便在此处,而爱侣却不知所踪,四面八方全是戈壁沙漠,看不见一点绿意。红日炙烤大地,空气蒸腾扭曲,罡风裹挟着腥气朝人脸上剐过来,直如钢刀一般。

以严君禹的实力,自然不会感到不适,但爱侣的失踪却令他心情格外郁燥。他正准备离开此处,打斗并获胜的一方人马却虎视眈眈地看过来,显然是不愿放过他。

他脚步微顿,嘴角不知不觉便挂上一抹微笑。留下一个活口问问此界的情况也是好的,免得自己盲目寻找,白费功夫。

第100章 番外2

严君禹迅速解决掉围攻自己的人, 只留下一个活口。

“这是哪里?”他模仿爱侣的口音。

那人果然听得懂,吐出一口血沫子, 威胁道, “此处乃千尸魔潭,我等皆是千尸魔潭的内门弟子。你方才杀了我十好几个师兄弟,我家老祖马上就能发现破碎的命牌,顷刻间便会赶来相救。你小子若是即刻放了我, 我还能帮你在老祖跟前求求情, 让你死个痛快!”

严君禹早已利用命牌探寻过爱侣的方位,却对自己所处的地界不太了解。

“千尸魔潭?干什么的?”他顺嘴问了一句。

“你竟然连我宗的赫赫威名都没听说过?”那魔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要知道, 千尸魔潭乃魔界四大宗门之一,由渡劫期魔祖千尸散人创立, 座下门人多达数十万,占去了魔界五分之一的地盘,可说是一尊庞然大物。要想在魔界混, 一不可得罪高手;二不可得罪四大宗门, 这早已是人所共知的常识。然而观此人神态, 却是实打实的对千尸魔潭一无所知, 倒令他方才那些威胁的话变得可笑起来。

“你这小杂毛, 别以为修为高过我一线便可在外耀武扬威, 我宗高手如云,合体期、大乘期、甚至渡劫期的老祖比比皆是,随便伸一根指头也能碾死你!你若识相便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家老祖定会将你丢入千尸潭, 受千尸啃咬之苦,叫你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严君禹一来就听从爱侣的叮嘱,将修为控制在二、三层左右的水平,以免被天道感应,摄去上界。故此,他在那魔人眼中不过是个刚踏入元婴期的散修罢了。对方应当是有什么依仗,故而并不怕他,口沫横飞地辱骂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边飘来一朵乌云,速度似乎很慢,实则瞬间就到了近前,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小子活腻歪了,敢在我千尸魔潭杀人,且等着受死吧!”

严君禹也发现了那朵怪异的乌云,却并不逃遁,只抬眸瞥了一眼。

乌云变成大雾,将此地笼罩,一名身材消瘦,皮肤苍白的男子从浓雾深处缓缓走来,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弟,一会儿不见,你又惹事。”

“大哥,快帮我杀了他!”被紫色藤蔓捆得结结实实的魔人大声喊道。不怪他如此嚣张,来人乃他嫡亲的哥哥,只三百余岁便成了分神期的高手,赞一句绝世天才也不为过。有他出手,这不长眼的小杂毛还不立时毙命?

“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在我千尸魔潭的地界杀我宗门弟子,且报上名来,也好叫我理顺冤头债主。”男子语气并不急切,反而有些漫不经心,显然没把严君禹看在眼里。被捆的魔人扭动着身体蹦跶到他身边,央求道,“大哥,先让他放了我!”

“好法器,今日来救你也不算亏。”男子摸了摸紫色藤蔓,笑叹道。

严君禹自始至终都没开腔,待这兄弟二人把戏演足才跺了跺脚。沙地里猛然蹿出十几根藤蔓,将那腾云驾雾而来的魔人从下至上贯穿,鲜血和脏器甩得到处都是,淋了其弟满头满脸。

黑色浓雾来的莫名,消失得也非常迅速,顷刻间,巨大的红日便又悬挂在头顶,放射出毒辣的光芒。被鲜血浇透的魔人木愣愣地站在原地,直过了好几息才惊恐万状地叫起来,“你,你杀了我大哥!你竟然杀了我大哥!”

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这人分明只是元婴期的修为,杀死自家大哥却只用了一招,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

“你隐藏了修为!”魔人腿脚发软地跪在地上。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能轻而易举杀死一名分神期的高手,这人怎么着也该是合体期以上的大能。有这修为,莫说当一个宗门长老,便是自己开宗立派也完全不成问题。

“您,您既是合体期的大魔,作甚要隐藏修为?算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我给您磕头了,求您行行好,放我一马吧!”什么傲气,什么依仗,全被他丢到脑后。

严君禹拎起他,淡淡开口,“听说你们这儿的大宗门都设有传送阵,能在瞬息之间把人送去修真界?”

“非也,非也!只能送到魔界与修真界的边缘,那里有仙人设下的结界挡着,根本无法出入!”魔人可怜兮兮地摇头。

修真界物产丰饶、机缘遍地、秘境无数,比之魔界可说是极乐天堂。早在数万年前,魔界之人便想占领修真界,于是集合数十名渡劫期魔祖的力量攻击结界,却只撕开一条裂缝,随后又很快被修真界的大能堵住,至此便再无魔人能得逞。

见高手不太相信自己的话,魔人立即补充道,“若是哪个魔宗设有这样的传送阵,还待在贫瘠的魔界作甚?早举宗搬迁到修真界去了!”

严君禹犹不死心,再问一遍,“果真没有?”

魔人思忖片刻,迟疑道,“只听说有那么几条裂缝,可供魔人穿越至修真界,却是从未见过。因那裂缝总不固定在一处,且每一次出现都相隔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并无规律可循。您若是想去修真界,倒可以试着去找裂缝,却只能凭运气。”

严君禹从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他沉吟片刻,说道,“那就借你们千尸魔潭的传送阵一用。”

“可我宗的传送阵由魔祖掌管,我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了您!您若是不杀我大哥,他倒是可以帮您说说话。”提起嫡亲兄长,魔人连忙垂头,以掩饰怨毒的神色。

“那就去找你们魔祖。”严君禹话音刚落,天边又飞来一人,当头拍下一掌,怒问,“是谁杀了我的徒儿!”

“冥河老祖救我!他杀了我哥哥!”刚才还怂得不得了的魔人此时再度蹦跶起来。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刚在我冥河老祖的头上撒野!”来人鹤发童颜,面容慈祥,一双眼睛却黑洞洞的,完全看不见眼白,颇有些可怖。

严君禹右手插入腹中,抽出一把血色长刀,脚尖轻轻一点便飞上高空,连续劈开冥河老祖以法力幻化的巨掌和血池炼狱,将他一劈为二。整整齐齐的两半尸体相继落在地上,砸下无数血花、脏器和肠子,把那魔人吓得魂飞魄散。

冥河老祖乃千尸宗十大长老之一,修为已至大乘期,在魔界可说是一顶一的高手,却没料竟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手里,这话传出去谁信?但它偏偏发生了,而且与之前一样,照旧只是一招,一眨眼的功夫。

魔人看看洒落的尸块,又看看轻拭刀身的男人,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接连斩杀分神期、大乘期的高手,此人定是渡劫期魔祖无疑!但他为何要伪装成元婴期?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思及此,魔人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早点看穿这人的实力,他哪里敢上前狙杀,还不三跪九叩地送他离开?

严君禹将饮血刀送回腹部,似想起什么,竟温柔地笑起来,“这里果真像小泽说得那般,打了小的来个大的,打了大的来个老的,一招惹就是一串。”话落看向魔人,态度闲适地问道,“待会儿还有人要来吗?”

宗门长老的命牌都碎了,哪里会不来人?魔人心里有数,嘴上却不敢答,不免暗暗叫苦。

“依我看,应当还会来人,与其路上走岔了,不如我在此处稍等片刻。”严君禹十分有风度地说道。

魔人闭上眼,满心绝望。

果然不到一刻钟,便有两人联袂赶来,正是千尸魔潭的八长老和九长老。两人乃一对孪生兄弟,一人使阴炎掌,一人使阳炎掌,配合起来可说是天衣无缝,法力倍增,莫说同级别的高手,便是渡劫期巅峰的巨擘碰见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严君禹却全然不怵,催动蛊丹,令隐藏在沙地里的藤蔓尽数爆发,将此处化为紫色炼狱。天上地下全是钢刃一般的叶片和触之即死的藤蔓,几乎连一点日光都看不见。两位长老气势汹汹而来,却在瞬间被吸干法体。

两具干尸好巧不巧,正砸在魔人头顶,令他差点吓晕过去。当他以为宗门定然还会再派长老过来送死时,千尸散人却亲自来了,话不多说,只管放开威压试探此人。

魔人七窍流血,暴死当场,严君禹却抬手挥散威压,并同时将千尸散人从高空拍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千尸散人将沙地砸出一个深坑,好半天爬不起来。随他一块儿前来的长老们已是惊惧万分,连忙从高空降落,毕恭毕敬地向严君禹行礼,心里不约而同地暗忖:这是哪里来的散仙?不飞升上界,来乾元干嘛?

“我想借用一下你们的传送阵,不知可否?”严君禹并不弑杀,只可惜这些人不愿好好与他说话。

“当然可以!上仙请!”终于从坑里爬出来的千尸散人连忙弯腰去迎,前倨后恭的态度令人发笑。但看看满地残肢,没有哪个长老笑得出来。

第101章 番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