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越明感动得快不成了,瞧人家安排得多妥当,最主要的是一点也没有扒着他们二人不放的意思。叶敬英不由得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多了几分好感。

“至于大夫,我腿脚不好,明天会有私人医生上门候诊,现在天色已晚,道路比较泥泞,不如先让这个……这个……”

“他叫叶敬英,我叫胡越明。”胡越明好心地告诉她。

“嗯嗯,要不然叶……敬英先上楼休息休息吧,总之就算坚持不住要去医院,也要等道路疏通了再说吧。”张奈禾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是因为难以抵御对于帅哥的好感,还是本身善心大发,爽快道,“大不了我再半夜和你们跑趟医院吧!”

叶敬英听着张奈禾唠唠叨叨地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心底有种怪怪的感觉。胡越明却觉得如果可以留宿就太好了,大晚上谁爱折腾啊!更何况胡越明发现张奈禾没有任何贴上来的痕迹,还算识相,这就够了。

张奈禾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独处,早早就回房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似乎是胡越明和叶敬英的出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可能是因为昨晚的张蜀青恶心到她了,前几个月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渐渐地淡了,这莫非是一种成长?

张奈禾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脸庞小了一圈,胳臂越发纤细,下巴尖了,真是有股营养不良的感觉!她冲着镜子攥了攥拳头,对着自己说,张奈禾,世界上本来就没几个真心善待你的人了,你要是再不爱惜自己,死了也没人同情!你要好好地活着!

张奈禾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躺在床上却是睁开眼睛,闭上,再睁开!失眠了。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几个人的模样,太烦人了。无奈之中,张奈禾套了件外衣,走到院子里散步,秋雨过后,凉风袭来,她浑身发冷,却觉得大脑分外清醒。让往事随风而去,张奈禾的嘴唇微微上扬,难得地划出一道真心的弧线。谢谢亲人的残忍,才可以让我变得坚强。

“阿嚏!”张奈禾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衣服,回到了客厅,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叶敬英脸色发沉,率先开了灯,两人对视了好久。

张奈禾绷不住了,说:“那个,你不是还病着呢吗?怎么就下来了?”

叶敬英冷着脸,淡淡道:“再帮我找件衣服吧,刚才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张奈禾本能地点头称是,耳边传来了一道不甚清晰的声音。

咕噜——

张奈禾诧异地回过头,看到叶敬英依旧是万年不便的扑克脸,一本正经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敬英眯着眼睛,淡淡地瞪了她一眼。张奈禾忍住笑,刺溜一下子跑进了衣帽间。

张奈禾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叶敬英果然在厨房里忙活。她靠着门框,歪着脑袋望着认真切菜的叶敬英,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嘛。

叶敬英不是没感觉到张奈禾的存在,只是懒得搭理她。这种软弱的女人对他没什么吸引力,只是当他猛然侧过头去伸手要衣服的时候,对上张奈禾那双充满柔和笑意的眼眸,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诧异感。就好像一朵俗气的玫瑰花,偏偏你看到的正是它盛放的一瞬间。

“你会做饭?”

“嗯。”叶敬英敷衍回应。

“我觉得……你家庭环境肯定不一般吧。”张奈禾看着天花板,随意找着话题聊着。

叶敬英猛然一怔,整个人突然变得十分疏离,没有回话。

“就是觉得你气质好冷。”张奈禾吐了下舌头,暗道,真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你不困吗?”叶敬英明显逐客似的语气让张奈禾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

“冰箱里有米饭,你可以和菜一起炒掉。”张奈禾诧异于自己的脸皮,主要是她真的不困,而且越睡不着,便越觉得……寂寞。闭上眼睛就是家里那点破事,真的很烦躁。

叶敬英皱着眉,眼神冷冰冰的,估计是烦透了她。

张奈禾耸了耸肩,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正要吃饭的叶敬英。这个男人的眼睛真漂亮,细细长长,眼尾上翘,墨黑色的瞳孔仿佛一泉深潭,随意间流露出的疏离让人深陷其中,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个明白。

叶敬英从小就长得漂亮,为了让人忽略这种优质,当兵时选择了野战部队。如今皮肤被晒黑了,身体强壮了,却改变不了精致的五官。只是对于女人们的欣赏目光他非常反感。

“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讲话。”叶敬英漠然的态度真的很伤人。

张奈禾抿了抿嘴角,再也不好意思面对他厌恶的目光了,不好意思道:“哦,那我上楼了,你慢慢吃。”

丁零丁零——

张奈禾回头诧异地看着客厅的电话,半夜三更的,会是谁往这里打电话?叶敬英挑眉,淡然地看着她。

丁零丁零——

叶敬英眉头成川,冷声道:“不接吗?”

张奈禾呆愣愣的,家里不会又出事了吧,而且和她有关?

“你要不想接就拔掉电话好了,总比这样吵人好吧?”叶敬英清淡的语气好像深秋的雨水,冰凉彻骨。

可以拔掉电话……张奈禾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志气地接了电话,她不能让父母不放心了,万一是正事呢?

叶敬英厌恶死了张奈禾的犹豫不决,女孩子真是麻烦死了,不过是接个电话都这么磨叽。

张奈禾冲着叶敬英歉意地点了下头,急忙拿起电话,在听到是张蜀青的声音后慌张地挂断。她失态地按住电话,这个时间,张蜀青应该在她家啊,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丁零丁零——她立刻挂断……丁零丁零——

叶敬英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个姑娘有病吧?他直接替她接了电话,淡淡道:“哪位?”

电话末端的人明显愣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良久,直接挂断。

张奈禾傻傻地看着叶敬英放下电话,瞬间红了眼圈。叶敬英觉得莫名其妙,暗道,女人真是麻烦,尤其是磨叽的女人太烦人了。

张奈禾失神地守在电话旁边,大概半个小时候,果然再次响起。她来回抚摸着双手,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张蜀青,却发现电话末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禾,你还在睡觉吗?”张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倦。

张奈禾看了眼表,凌晨三点多,无奈道:“怎么了?”

张妈妈略显急躁,语无伦次道:“小雯高烧三十九度,死活不肯就医,蜀青怎么哄她也不听,她偏要见你。妈妈觉得小雯太过分了,可是她现在病着,你爸下午的飞机去南非谈个项目,如今却放心不下,小禾,看在她是你亲妹妹的份上,立刻回来一趟好吗?”

果然,还是小雯的事情……在他们之间,父母再次没原则地做出了选择。

张妈妈不停地来回来去地说着,张奈禾听不下去,将话筒放在了身侧,想了好久,麻木道:“我明天一早回去。”

“嗯,尽量再早些好吗?如果你和小雯没事了,你爸才放心走。”

张奈禾攥着话筒,胸口泛着说不出的酸涩,忍不住道:“刚刚外面还下着雨呢,山里路不好走,我怕危险,也过不去太早。”

“我听王师傅说雨停了,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他开车去接你呢。”

“够了!”张奈禾失望地打断了母亲的唠叨,淡淡的说,“我会尽早回去的,然后哄好你们的小雯,让爸爸安心地出差。”

张妈妈顿了一会儿,急忙道:“小禾,你别多想,妈妈只是……只是小雯现在高烧三十九度,热得发烫,我才着急……”

“我知道的,妈妈,您不用解释了。”张奈禾厌烦亲人间不停地试探,疲倦地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敬英,说,“看来我还真能捎你们回城了。”

叶敬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对于别人家的事情,他一向漠不关心。

“饮水机在哪里?”叶敬英绕了一圈厨房,没有找到。

“我去给你倒。”张奈禾利落地递给他水,还跑了趟厨房,说,“姜糖水,暖胃。”

叶敬英无奈地道了声谢谢,也难怪别人爱使唤她,这姑娘本能的丫鬟命吧。

自作孽不可活,他一点也不同情她。

亲妈半夜让她过去哄妹妹是有点残忍,但是腿长在她的身上,她完全可以拒绝呀。

张奈禾感受到了叶敬英眼底的不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她或许天生招人烦吧?上学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更喜欢可爱的小雯,直到大学,她才彻底摆脱了张奈雯的影子,所以她骨子里一直是自卑的。曾经,为了获得父母的认可,她努力学习做饭,却换来父亲严厉的批评,说这是保姆的工作。她认真学习,考上了一类本科,父亲又安慰高考失利的小雯,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似乎在他们面前,她永远是懂事坚强的大女儿,不需要表扬,不会受伤。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她,却从未想过她需要什么。

叶敬英望着失魂落魄的张奈禾,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烦透了她这副样子,虽然这和他没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会没来由地生气,可能是觉得这姑娘活得太窝囊了吧。

张奈禾懒得回房间,便在沙发上坐着,时不时地掉两滴眼泪,叶敬英见她神色不对,虽然觉得她不太可能做傻事,还是抱着个被子在沙发上躺着了。两个人各有所思,毫无交流,一直到了清晨。胡越明不可思议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傻傻道:“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张奈禾眼睛红肿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胡越明盯着一脸莫测高深的叶敬英,不敢置信地低声道:“你欺负她?不会吧。”

叶敬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总要相信我的眼光。”

张奈禾神色暗淡,果然,没有人看得上她的,包括张蜀青,不过是因为小雯的光芒,才会和她在一起,连父母都是坚定地认为张蜀青不曾喜欢过她吧。

“我一会儿也要回城里,捎你们?”张奈禾换了身衣服,声音沙哑。

胡越明摇了摇头,看了眼手机,道:“你昨晚没休息好,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你去哪里,我们送你过去吧。”

张奈禾想了片刻,自己好歹收留了他们一夜,如今占点便宜也是应该的。

嘀嘀——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喇叭声。

张奈禾打开了门铃电视画面,入眼的是一辆军A牌照的进口佳美。张妈妈虽然不常带她参加社交舞会,张奈禾也清楚军A不是普通车。好像空A代表空军司令部,海B是海军政治部的,至于军A,貌似是总参吧……

“是不是来接你们的,车牌照是军A?”张奈禾开了门禁,小心地看了一眼叶敬英,如果说他是军人家庭出神,倒是符合他的冷漠气质。

“哎哟,越明哥跑西边泡温泉来了?”人还未到声已到,从门口进来的男孩留着个板寸头,穿着一身哈韩的服饰,痞气十足。

“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死人。”胡越明脸色低沉,怎么是孙庆元来接他了?那岂不是这次的丑事会被传得人人皆知。太丢人了!

孙庆元一直以为这里是胡家的产业,没想到还会有张奈禾这个生面孔。随后一阵坏笑,道:“原来你喜欢小白兔似的姑娘呀。”

张奈禾郁闷了,再傻也看出有人误会了。

“滚,这是我和英子的救命恩人,懂?”胡越明转身就是一脚,玩笑道。

“恩人?哈哈,我以为你是她的恩客呢……靠,踹哪儿呢!”孙庆元捂着两腿中间的部位,诧异于叶敬英会动粗。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参加秦大少的堂会了吗?”胡越明穿上外套,随意道。

“别提了,开的什么玩意儿,请的都是歪瓜裂枣,我本是奔着章凤仪去的,最后都没请来。以后还是跟着越明哥混有‘前途’。”

张奈禾知道他们再说公子哥的堂会。一般这种堂会由某家人发起,会邀请当红明星,比如章凤仪这种国际型女星亮相。这是发起人的面子,看来这次的发起人不怎么样,才会让人玩得不尽兴。她没出席过这种宴会,即便是跟张蜀青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参加过,怕是觉得她气场不够,带不出手吧?

“呵呵,秦家?一个靠着卖儿求荣的土财主能有什么面子,亏你敢去,别说我认识你。”

胡越明的脸上满是不屑,这种轻视的表情让张奈禾觉得十分陌生,看来人性,果然多面。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她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耿耿于怀,怕是经常受到这种眼神的蔑视吧。也难怪他舍不得放弃张蜀青这棵大树。

“不管怎么说他叔叔娶了你表姐,我以为你会去呢。到了才发现你根本没来,给你家打电话还被胡老爹吼了一通,我真是倒霉啊,然后就被派到这里来了,因为秦大少堂会就在不远的西山别墅!”

胡越明瞪了他一眼没再言语。在京城公子哥的圈子里,主要分为两派,一派叫做太子党。是那种出身名门,参加过抗日战争或者说早期建国班子的红门贵族之后。

另外一派就是底蕴不深,因为某种特殊关系一夜致富,没有后台,凭着实力上来的大官子女们。这些人的叔叔伯伯辈算是寒门出身,但是到了他们的下一代,却变成了第二种形式的公子哥!

太子党看不上这些自喻为凭着实力上位的富二代,而第二种形式的公子哥认为你们的爷爷不就是比我们的爷爷早发迹了几十年,有什么资格这么牛呢。

双方形成了对立鲜明的两个集体,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争风吃醋。

当然,主要是第二种公子哥不甘心,因为太子党们觉得,出身这种东西,我需要跟你废话吗?

其中,张蜀青,就属于第二种公子哥。

他父亲北大毕业,是那一年某领导的学弟,有幸加入了那位领导的京城好友同窗会。因为张蜀青有一个漂亮的姑姑,被太子党派孙某看上,张家才借着裙带关系渐渐发迹。

但是,他虽然是第二种公子哥,父亲却是被太子党提拔上来的。

其实,任何一个后起家族,都是或多或少靠着太子党派的拉扯,才逐渐登上了上流社会的舞台。

孙庆元听说了胡越明的遭遇,顿时对张奈禾无比感激,那张纸写下了自己的电话,说:“远了不敢说,在北京城里还是有几分话语权,有事随时联系我。”

张奈禾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怪怪的感觉。反正她正打算换号呢,送出去也无所谓。她自认平凡无奇,为了避免日后成为父亲利用的工具,还是少和有钱人家的少爷接触才是。

胡越明套上外衣,阳光帅气的脸上布满和蔼的微笑,调侃她:“奈禾,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送你。”

张奈禾尴尬地点了下头,回头看了一眼始终在旁边不说话的叶敬英,低声道:“谢谢。”

一路上,张奈禾始终望着窗外,安静得可怕。

胡越明欲言又止,在叶敬英阻止的眼神下,没有问什么。因为叶敬英还在发低烧,谨慎起见,大家先将他送到了医院,几个年轻人似乎没怎么去过医院,手续还都是张奈禾代办的。

张奈禾抵达张家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客厅里灯火通明,张爸爸抽着烟,神色疲倦,看到张奈禾进门,淡淡道:“回来了?”

“嗯。”张奈禾红着眼眶,对于父亲的冷漠,有些无所适从。

“唉——”张爸爸沉重地叹了口气,冲着一旁默默拭泪的张妈妈说,“成了,小禾回来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赶紧处理吧。我还有工作,这样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吵,实在受不了了!本来昨天和蜀青说得好好的,大家一起去秦部长家的宴会,小雯偏要和蜀青闹别扭,弄得没去成,你知道造成的影响多差吧?人家秦部长怕是觉得咱家不识抬举!”

秦部长?张奈禾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姓氏好耳熟,昨天的宴会,莫不是今早来接越明他们那个人说的秦大少的堂会吗?

“爸,闹腾的是姐姐,你跟妈吼干吗?”张奈龙提着行李箱,狠狠地瞪了张奈禾一眼。

张爸爸重男轻女,虽然他十分疼爱小雯,但最看重的还是儿子。自从龙龙满了十八岁,张爸爸谈生意总是带着他,让他从实践中学习。

“好了,他们女人的事情咱们爷俩不管,我也是真被你姐姐们折腾烦了。反正这事不管怎么处理,不可以得罪蜀青家里,否则这日子就没发过了!我跟你说,张妈妈,你给我好好管管你生的两个丫头!”

张奈禾浑身发冷,只觉得眼前的父亲恼羞成怒,十分陌生,竟是直呼了母亲全名。

张妈妈擦了下脸颊,接过保姆递来的外套,耐心地给龙龙穿好,哽咽道:“注意安全,非洲那头不安生,你莫让我担心。”

张奈龙敷衍地点了点头,冲张奈禾说:“当初没事闲得你和张蜀青交往什么?如今弄得家里乱七八糟,爸爸和妈妈吵架,烦死人了。”

“好了!关你什么事情!”张妈妈和张爸爸同时启口。

张奈禾咬着嘴唇,淡淡道:“小雯怎么样了?”

张妈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说:“刚打上点滴,何大夫在楼上。”

张奈禾皱着眉头望着大家,突然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猛然醒悟,怎么在楼上的是何大夫,不是张蜀青呢?

张妈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说:“蜀青后半夜走了。”

张奈禾微微一怔,看着父亲气急败坏的模样,恍然到难怪父亲会生气了。秦家宴会没去成不说,还把张蜀青惹走了,小雯到底要干什么呀?

张奈禾犹豫地抬头,迎上了小龙怨恨的目光。这孩子从未接受过她这个大姐,现在怕是更觉得是因为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既然无力回天,她又何苦勉强自己去贴他人的冷屁股呢?张奈禾抿了抿嘴角,淡淡道:“我上楼看下小雯。”

张奈禾基本是落荒而逃,楼下一家人生疏的气息让人窒息,她快承受不住了。曾经的彼此就算不像亲人,至少不曾怨恨,如今……

作者有话要说:

☆、重来

张奈雯安静地躺在床上,楼下的吵闹声她不是没有听到,也知道张奈禾此时就在门口。她撇开头,望着窗外,直到张奈禾坐到了她的旁边,才缓慢启口,说:“你回来干什么?”

张奈禾怔住,不是妈妈说小雯让他必须回来吗?又或者蜀青在的时候她希望她回来,如今张蜀青走了,她又不想见她了?

“呵呵,你知道张蜀青走了,所以回来看我笑话吧?”张奈雯尖酸的言语徘徊在空气里,她讽刺地盯着张奈禾,道,“你是故意的吧,装可怜,让张蜀青觉得愧疚,所以放不下你?”

张奈禾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可悲之处还需要装吗?至于张蜀青愧疚与否,真的已经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其实是我自己小心眼,蜀青哥都说过了,他爱的人是我,但是你们六年的感情总需要时间来沉淀,但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姐姐主动地撩拨他的情感。”

张奈禾轻笑了一声,主动撩拨?

张奈雯恼羞道:“你别装得无所谓,现在我只问一句,你可是想和张蜀青言归于好?”

张奈禾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想想我就恶心……”

张奈雯瞪大了眼睛,不信道:“你不过就是说说而已,那天你不是还说永远不会祝福我们?你心里肯定很恨我夺走了属于你的东西,对不对?”

张奈禾闭着眼睛,双手攥拳抵着额头,喃喃道:“张奈雯,你不用以己度人似的来揣测我的想法,我和你性格本就不一样,我真的放下了,你就算面对不了张蜀青可能对我有情的事实,也不要往自己的亲姐姐身上泼脏水,好吗?”

张奈雯明显愣住,咬着下唇冷笑道:“可笑,你少自作多情了,莫说张蜀青不过是利用你,对你没有感情,单是我就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何来污蔑一说?”

张奈雯嘲笑的言辞像是一根针似的刺张奈禾。张奈禾闭了下眼睛,道:“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吗?把自己的亲姐姐伤得遍体鳞伤你就觉得好受了?你和张蜀青吵架关我屁事?从小到大,我忍让得还不够多吗?”

张奈雯不置可否地耸肩,冷漠道:“忍让?这些东西本来属于你吗?我本来是父母的独生女,你的出现,分走了我多少母爱?你却还觉得委屈了?如果不是我,张蜀青根本不会接近你,你享受了我的追求者,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奈禾捂着胸口,心脏越跳越快,她气得无法出声,浑身发凉,绝望道:“这些东西你现在拿回去了不是吗?我承认我什么都不如你,张蜀青就是利用我,妈妈再宽慰我也是最疼你,你是张家唯一的公主,我是地上的烂泥,随你任意踩踏,他们对我的爱不过都是同情,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张奈雯咬着嘴唇,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声音突然淡了下去,说:“我也不是一定要这么说……”

“好了,张奈雯,你不用每次在用刀子戳完我后再安抚什么,我张奈禾对天发誓,如果对张蜀青再有一丝念想就出门被车撞死!可以了吧?”张奈禾无措地拿起外套背包,冷冷道,“你也莫要再和家人闹了,他们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不管你是对还是错,其实你都明白的,何苦为了证明这一点三番五次地折磨我呢。”张奈禾筋疲力尽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理张奈雯的叫声跑着离开了。

张妈妈从厨房出来,按住了要离开的张奈禾,轻声说:“怎么这就要走,吃点东西吧。”

张奈禾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下,双肩颤抖着,哽咽道:“妈妈,我不让你为难,我接受你们最疼小雯,我也接受她和张蜀青交往的事实,我只求您能多体谅下我,不要再让我介入进来,因为我也会难受,我听到您关爱小雯心里其实也是嫉妒的啊。”

张妈妈愣愣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喃喃道:“小禾,对不起,妈妈,妈妈是爱你的。我保证,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下次我绝对说小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