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裴马上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推了推门,果然从里面拴上了,他连叫了几声屋内也没有反应,心中蹿起一股极为不安的情绪,最后他干脆放弃叫醒元初一,后退了两步,蓄足力气用肩膀狠狠一撞,房门应声而开。

沈氏与随后过来的包婆婆彻底呆在那,她们什么时候见过韩裴如此急躁?

韩裴却不管她们的想法,纵身冲进房中来到床前,见到元初一侧着身子蜷在床上,双目紧闭,似是睡得极熟。

“初一?”韩裴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初一!”韩裴的力气大了些,却不料一把便将元初一推得翻了过去,她居然还没有醒。

韩裴急忙坐到床畔,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拨开她被泥水糊成一团的头发,便见到她双颊不同寻常的潮红,还有她的呼吸,烫得怕人。

“娘!”韩裴对着跟进屋的沈氏急道:“快请大夫!”

沈氏见元初一这副样子也吓坏了,连忙跑出屋去,韩裴又喊了梅香,“快去烧水。”

梅香也慌了神,她万没料到元初一会变成这样,早上元初一回来的时候她还没醒,后来还是竹香回了屋里吵醒了她,她这才知道元初一回到了。后来陪着沈氏趴了两回门缝,见到的都是元初一脸朝着床里躺着,便一直以为她在睡觉,没想到…

元初一身上的泥水已经干透了,韩裴将元初一的外衣脱去,都有硬壳了,当他脱到内衫时,听元初一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眉间痛苦地皱了起来,便明白碰到了她身上的伤,连忙住了手,与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包婆婆道:“婆婆,抽屉里有剪子,帮我拿来。”

包婆婆赶紧照办,韩裴接了剪子毫不避讳地剪开元初一的内衫,往下脱的时候发现衣服粘在她的后背上,轻轻一拉,她便发出极为难过的痛苦低吟。

韩裴现在已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他紧抿着唇,将元初一翻过来靠着自己,拨开衣服去查看她的后背,这一看,一股强烈的怒火冲上他的心头。

元初一的后背有许多细小的伤口,但看起像是擦伤,并无大碍,不过在左肩下方,有一条尺余长的伤痕延至腰际,虽不透骨,却也十分严重,皮肉向两旁翻起,露出的伤口处已经被泥水泡得发白。她的衣服正是被这伤口渗出的血迹糊在一起,混合着泥渍,要不是脱了衣服,根本看不出来。

“婆婆,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韩裴那张清隽从容的面孔绷得死紧,开了口才觉得语气不妥,又加了句:“麻烦你。”

包婆婆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还是去了。

其实他刚刚才让梅香去烧水,哪能这么快呢。

包婆婆出去后,韩裴用剪子小心地将元初一伤口外的衣服剪下,只留贴合伤口的那一片,又动手褪了她的亵裤,查看有无其他伤痕。

在村子的时候他已听顺子说元初一曾摔到山坑里去,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那个大坑他也见过,坑口有许多尖锐的石块,大概就是那时…

“姑爷,水烧好了…”

梅香与竹香将一个浴桶搬进屋来,见到元初一衣裳尽褪地被韩裴揽在怀里俱是一愣,而后梅香连忙上前抓起床上的被子往元初一身上盖,又急恼地道:“你、你怎么能…”

韩裴扫了梅香一眼,没有说话,待竹香将热水兑好,他小心地抱起元初一,将她放到水中。

看韩裴卷起袖子,不但没有回避的打算,好像还要动手替元初一清洗似的,梅香急得又要说话,却被竹香拉了一下,梅香回头,竹香仍是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极轻,“你管他叫什么?”

梅香一愣,便听韩裴又道:“水不够,再去烧。”

梅香犹豫一下,终是被竹香半拉半拽地带走了,在外头关了门,留韩裴一人替元初一清理身体。

元初一身上的泥渍实在太多,又是干涸的,清洗起来更麻烦,尤其她一头长发,被干泥巴糊着,整用了一桶水才冲洗干净。

至于身上的泥污,前后更是换了三次水,总算还了她的本来面目。

换了干净的床单,韩裴让她俯卧在床上,极为轻柔地揭去她伤口上已被泡软了的布料,这才为她盖上薄被,拉下幔帐,将请来的大夫让进屋来。

大夫先是替元初一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得最重的那道伤口,诊定元初一是因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每天除了吃药,最要紧的是护理好伤口,待伤口愈合了,人也就没事了。

其实这一切元初一并不是丝毫无觉,她迷迷糊糊地也有一些感觉,可无奈实在太累,头上又昏昏沉沉地,始终没力气睁开眼睛。

等她再有意识,觉得身上轻快不少,一阵阵的轻风拂在身上,十分舒适,难闻的泥巴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松枝味道,没来由地,她一直沮丧的心情变得踏实了一些,不自觉地朝那味道的源头靠近,直至…挨到一个温暖的身体。

第七十一章 怜惜因何起

“醒了?”

一个清澈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那么近,近到几乎让她以为他们是在相互依偎。

“初一?”

一道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她终于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

强撑着睁开眼睛,四周很暗,一点温暖的烛光透过幔帐的缝隙透了进来,让幔帐内的空间显得静谧宁和,元初一适应了一下光线,终于看清了,她身前真真地有一个人,她正极为安心地,靠在那人怀中。

“现在感觉如何?”

元初一有些摸不清方向地循着声音抬头,勉强看清了韩裴那张布着担心的清隽脸庞,她看了一会,着魔似地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摸了摸,“你好像瘦了。”

话一出口,她便被自己干哑的声音吓了一跳,韩裴笑了笑,以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注视着她,低声说:“你才是瘦了,昏迷了两天,什么东西也没吃。”

“昏迷?”元初一讶异地转了转脖子,发现脖子又酸又僵,就快动不了了,后背也是一阵阵地发疼,不钻心,但是很持久。

“我到底是…”她刚开了个头又觉得不对,她明明在床上,床帐垂着,她却感觉身边一直有轻风拂过,于是她从韩裴怀中退出一些,扭了扭头,发现韩裴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悬着,手中拿着一把大大的蒲扇,保持着同一个频率,轻轻地为她驱赶着闷热。

“这是干嘛?”元初一伸手拉下他悬空的胳膊,“嫌热就开窗子,这么扇多累。”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漾着微甜,翻身就要下地开窗。

韩裴马上按住她,“别乱动。”

韩裴的手扶在她的腰侧,微微地用着力,元初一不是不能挣脱,可她…就是动不了。

韩裴的手有如一块热铁,炙得她浑身滚烫,那毫无阻碍地贴合更是让她不能自己地周身轻颤。

难道…元初一极力地控制自己地视线稳定一些,划过韩裴只穿着单薄中衣的胸膛,然后…她看见一片在昏暗的光线下仍显得白皙细腻的温润肌肤,两团柔软构成世间最美妙的惑人曲线,柔软顶端,两朵水嫩红樱极为诱人地挺立绽放,颤颤巍巍地,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在期盼着,待人采撷。

“啊!”元初一尖叫一声锁紧身子,两手紧紧地护在胸前挡住一片春光。不过却因此牵动了背上伤口,尖叫过后,又是一阵难过的呻吟。

“你!”韩裴扔了扇子分开她紧蜷的双手,让她的后背得以放松,可他这样的姿势,却是强迫着元初一再次展露出她娇美的身躯。

“你、你…我…放、放开…”元初一的手腕被韩裴禁锢着收不回来,见他的胸膛几乎已靠上自己的身子,身上抖得厉害,脸上更是烧成一片,就快没有知觉了。

看着元初一想要遮掩却无法得逞的羞怯模样;看着她挣脱不开便逃避似地撇过脸去,露出的洁白颈侧与可爱的耳廓;看着她轻咬下唇眼中水光氤氲,似泣非泣般地诱人模样,韩裴极缓极缓地吐出口气,万分困难地压下心头踊跃的躁动。不过他的目光却在扫过那两点嫣红时稍欠把持地闪了闪,眼底浮起一层难明的深邃,喉节轻动,身子绷得更疼了。

短短两天,他像是受尽了一辈子的折磨,尽管元初一一动不动地睡着,却是对他最为残酷的试炼,这两天他爱上了洗冷水澡,个中原因,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你…背上有伤…不要乱动…”他本可以好好说,可他终是难以自抑地伏在她的颈侧,嗅着她发中传来的清香,声音暗哑,几近呢喃地嘱咐着。

元初一最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没,她已羞得不辨南北了,尤其感觉到颈间的温热,脑中更是一阵阵地轰鸣,手脚都软了。

“我…”韩裴的呼吸突然变得极为浑浊,跟着元初一只觉腕上一松,他已跳下床去,仿似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逃出门去。扔下一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元初一缓了半天才平复下自己心中的鼓动,红着脸,微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只有一个问题,她怎么…没穿衣服呢…正当纠结之时,她见到梅香试探地从门口探进半边身子,与她对了个眼后飞奔进屋,伏到床前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元初一看她眼中转着的泪花心中跟着一酸,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惊觉自己现在不着寸缕,连忙又掩住胸前,小声道:“给我拿条被子来。”

梅香没起来,抹了抹眼睛说:“大夫说小姐后背的伤最好要通风,姑爷就不让给你盖被,怕捂着伤口。”

想到这两天都是这副样子对着他,元初一的脸烧得像只煮熟的虾子,幸好是夏天,要是冬天,她伤好了,也该冻死了。

“你…”虽然不想责备梅香,但眼下这情形实在太诡异,元初一极为羞恼地道:“我受了伤,理应由你来照顾我,你怎么让他…”虽说他们现在是以夫妻名义在一起,但是突然进展成这样,也太快了点。

梅香翻了白眼,气嘟嘟地道:“婢子还不知道么!不过姑爷霸着小姐,谁也不让碰。”

说着她将那天韩裴回来后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反正竹香说得也不无道理,要是小姐不中意姑爷怎么会留下?所以婢子就保持沉默了。不过…”她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姑爷那样的人,发起脾气来也挺吓人的。”

听完这些话,元初一只觉得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又想到自己迷迷糊糊时的确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清理身体,那巨细靡遗的触碰…元初一呻吟一声捂住脸,照梅香这么说,他不仅看过了,还…

“小姐,”梅香抓起床上的扇子轻轻地给元初一扇风,“听说姑爷是从山上摔下去的,小姐只是掉到了坑里,怎么姑爷好好的,小姐却受了重伤?”

说起这个,元初一羞怯的心情减轻了些,不由得又想到了云慕佩,一颗心微微地沉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怎么这么笨呢。”

她说着翻了个身,面朝床内躺着,后背的伤口被牵动得生疼,她也不去理会。

“小姐,你怎么了?”梅香急着站起来察看她的情况。

元初一摆摆手,“你找条单子给我盖上,这么晾着我实在是难受。”

梅香便马上去找了条单子搭在元初一身上,又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元初一没说话,过了一会道:“你回去歇着吧,有事我再叫你。”

“小姐…”

“出去吧。”元初一没什么心思地说。

梅香原地犹豫一会,最终还是离开了。没了人啰嗦,元初一慢慢地撑起身子,下了床。

她披着那条单子走到铜镜之前,因为光线不好,只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便又去将烛台拿在手里,转过身,去看镜子里自己的背影。

不过镜子的高度让她照得很不舒服,坐着太矮,站着有太高,始终无法一窥伤口全貌。

正当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韩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到元初一愣了下,而后飞快地放下手中东西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烛台,眉头微蹙,“小心挣到伤口。”

韩裴的意图是转到元初一身后去看她的伤,元初一却马上跟着转了身子,紧抓着那条单子掩在胸前,脸颊又不争气的红了。从后面看,她岂不是一览无余了?

“想看看伤口吗?”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韩裴轻轻地抿了下唇,放下烛台,将镜子拿在手里走近元初一,揽上她的肩头,不顾她微弱的抗议将她转了过来。

韩裴轻柔地将她后背披散的发丝拨到一旁,注视着她背上的伤口,目光微暗。

元初一这才看到,后背上的伤口竟比她想象中长上很多,而且歪歪扭扭地十分难看。她马上拨回自己的头发挡住伤口,并意图将那条单子裹到身上,以解眼前的尴尬。

“别动。”韩裴放下镜子,然后拉过她手中的单子,极轻地裹到她的身上,又极为自然地帮将她脸颊旁的发丝顺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肌肤时,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先吃点东西。”他拉着元初一坐到桌边,将托盘内的一碗米粥与两个小菜放至元初一面前。

元初一的脑子又不太好使了,一手紧抓着身上唯一的遮蔽物,另一手无意思地搅动着瓷勺,她感觉得到韩裴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这让她更加不敢抬头,闷声吃粥。吃了两口,她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就着可口的小菜,没一会,一碗粥就见了底。

不过她好像还没太饱似地,揉揉肚子,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一碗。

这时一只好看的手掌贴合过来,以拇指拭去她唇边的粥渍,元初一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脸上一红,头垂得更低了。

“你太久没吃东西,不宜吃得太多。”

听着韩裴的声音,元初一胡乱地点点头,头都快垂到桌子上了。

“伤口还疼吗?”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元初一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没那么疼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到他隐含着压抑的声音,元初一抬头,对上韩裴那双布满怜惜的眸子。

元初一心中一惊,这是韩裴第一次这么明白地展现出他对她的怜惜,可…真不是时候。

到底是心疼她的受伤,还是看不得她的伤势因他而起?若他的怜惜因愧疚而来…那对云大小姐,一个连性命都可为他放弃的女子,他又该如何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第七十二章 事过已境迁

“为什么?”没得到答复,他又问一次。

元初一收起思绪,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我那时…也没太感觉到…就觉得热乎乎的,倒没有疼…”

韩裴皱了皱眉,“那为什么又自己跑回来?”

元初一的脑子好像打了结似地,半天才道:“我想早点通知娘…”

“你可以让其他人回来。”从村子到桐城,足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她身子不适,又长途奔波,不出事才怪 。

“我…”元初一嗫嗫地,眼神不停地飘动,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韩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低声说:“你不想等我。”

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元初一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啊,她为什么一定要强撑着回来呢?在村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晕到不行了,身子又疼又热,却在韩裴走后的第一时间决定,返回桐城。

韩裴说得对,她不想等他。她不想等他送完了云慕佩,才回来找她;她不高兴什么事都排在云慕佩的后头;她更不愿等韩裴回来才展现她瘾下的伤势,以此换来他的疼惜。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 没有及时告诉他自己的伤势,纯粹是因为听到了云慕佩的举动,震惊得忘了说而已,哪有什么怕他担心的 高尚理由呢!

所以,就算迷迷糊糊的,她还是硬撑着回到桐城,那时她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了,但她还记着锁了房门, 自己一个人呆着,拒绝别人发现她的沮丧。

是的,她很沮丧,非常沮丧,万分沮丧。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笨。”良久之后,元初一低哑地开口,“你和…云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 来,都没什么事,我只不过是跌了一跤,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简直就是…多余过去。”说到这,她喉头一酸,停了下来。

“你是这么想的?”韩裴脸色微沉。

元初一没回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直逼眼眶的那股酸意,继续说:“我还不如云姑娘那么聪明,知道怎么才能最快的找到你,换作我,就算找到了那个地方,也未必有勇气跳下去。”

韩裴看着她,搁在桌上的手收紧了些,指节泛着微白,“我要你跳下去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他的冷然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怒气。

“也对,也对,你这么笨,跳下去还不粉身碎骨么!”他冷冷地开口,而后站起身来,稍显粗暴地将碗盘收入托盘之中,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去。

元初一垂头坐在桌前,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单子,眼泪就在眼圈里转着,忍也忍不回去。

她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但相比起云慕佩,她差得实在太多。

云慕佩家世清白,从小便受着良好的教育,于经商来说,云慕佩也是因弟弟被迫为之,连理由都比她光明正大得多,虽然在商界不少人都将她们相提并论,但她自己知道,相较于自己,云慕佩真实自在得多,而她,连仅有的那点洒脱都是强装出来的。

至于对韩裴的心思…她甚至与韩裴在一起的初衷都不是因为喜欢,又如何能与云慕佩的无悔付出相提并论。

眨了下眼,蕴满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直落下去,却落在一只修长的掌中,韩裴不知何时回来的,蹲在她的身边。

“你可真是个笨蛋。”望着掌心的水珠,韩裴的脸色已不似刚刚那般冷然,轻轻地吐出口气。在元初一开口前,他避开伤处,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弯,略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元初一惊呼一声抱上他的脖子,略有惊惶地看着他,极近的距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深沉的波动,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自己胸前的单子散乱开来,露出一片春光。

“别、别看…”她慌忙又去掩自己的胸口,红晕从头顶泛至脚尖,哪还顾得什么沮丧、什么比较。

“好,我不看。”韩裴叹息着抱她走到烛台前,吹熄了蜡烛。“这样自在些了么?”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倒是看不到自己的尴尬了,但因无法视物,其他的感官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元初一感觉到韩裴的呼吸就在耳边,感觉到他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疼惜,还有他的手…紧紧地攀在她的腰间,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来。

“别动。”韩裴低声说:“小心碰到伤口。”他说着走到床边,小心地将她侧放到床上,跟着他也上了床,拉好幔帐。

“你在干嘛…”听着耳边的窸窣声,元初一小声问。

“你说呢?”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朗好听。

她听着…像是在脱衣服。她立时紧张地缩了一下,“你…想干嘛?”

一个温暖的身体躺了下来,挨着她,“你说呢?”

“我…”感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元初一又羞又怕又紧张,窘迫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伸手推开他,不想按上一个不算健硕却很紧实的赤裸胸膛,顿时让她脑中轰鸣阵阵。

“我我我…我们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太准备好…我、我身上还有伤…禁不起…”

元初一闭着眼睛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按在胸膛上,掌下一片温热,还有胸膛下传来的有节律地跳动,与她的脉动混在一起,简直乱了套。

“你…”半晌,元初一也没等到他进一步的动作,不由得睁开眼,帐内一片漆黑,只有身前边片温热的呼吸,提示着他就在身旁。

“我不会现在…欺负你…”韩裴的声音绷得很紧,说着,他引导着元初一的手,在他胸膛轻轻地游移。

这类似爱抚的碰触让元初一抖个不停,几次想缩回手都被他紧紧抓住,过了一会,元初一的注意力便全在指尖上,也终于明白了,韩裴要她摸什么。

他的胸膛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细小伤痕,摸起来麻麻的。

“从那么高摔下去,怎么会毫发无伤?”开始自己乱摸的小手让韩裴的声音充满压抑,“摔下来后我说等了顺子一阵子,其实我那时想走也走不了,我动不了,被雨浇了一个时辰才能站起来。”

听到这,元初一的手颤了一下,想到他说的情景,整颗心微微纠起。

韩裴继续说:“我本想一直在原处等着顺子,不过雨势实在太大,撑不住了,才留下记号找地方避雨。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最后才找到一个小山洞,爬进去的时候,我跟泥猴一样。但我缓过力气,第一件事就是就着雨水把衣服洗了,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元初一轻轻问着,又偎他近了些,手指划过他的肩头,往后背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