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裴说出“金锁”二字,元初一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不过她很快抛除杂念,“一把金锁能值一千两?”就算那金锁很大,给孩子带的东西体积也是有限,加上工艺,二三百两可能是值的,可要说一千两,有点坑人。

“事实上,当了一千五百两。”韩裴的神情没什么波动,“那金锁是京城‘终一凿’的早年之作,若不是急着脱手,两千两也是值的。”

元初一彻底无语了。

终一凿她是知道的,是个手艺奇高的木匠。对,他就是个木匠,而且是手艺顶峰造极的那种。相传再低劣的成品只需他敲上一凿,便能力挽狂澜起死回生,终一凿之名由此而来。他四十岁时名动天下,五十岁时任宫廷御制史至今,掌管皇宫一切物品的督造,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人怕出名,人人都知道终一凿在木活手艺上达到巅峰后,又开始涉猎其他行当,追求的是博而精通,这其中,他仅次于木活的手艺,就是制金。于是民间纷纷冒出打着“终一凿”标签的金饰,上次梅香买的那块假金的金锁,卖家便号称是终一凿的作品,坑蒙拐骗。

“终一凿的东西你也舍得当!以后想买都买不到!”元初一想到一件珍品变成了手中这只镯子,她整张脸都抽抽了,“当票呢,快拿来。”

“当票,我扔了。”不同于元初一的激动,韩裴依旧十分淡然,“我当了死当。”

“什么?你…”元初一急得跳脚,再看韩裴,笑容淡淡的,漆黑的眸子一瞬不转地盯着她,似在欣赏珍宝一般,她只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烫,许多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就算…就算你要用钱,也不该当了它。”她好容易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重新坐到床边,闷闷的,“那金锁有特殊的含意,你宁可当了,也不想把它给我么?”

“我的确…不想把它给你。”韩裴的声音有些低沉。

元初一怔了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还不待她说什么,韩裴握住她的手,温柔,却十分用力,“我不想你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是何清婉吗?”

韩裴沉默一会,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呢?”元初一咬了咬唇,“你当了那把金锁,是为了不再想她么?”

问出这话,元初一也有点忐忑,韩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缓缓地道:“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过去,我又有何资格站在你的身边?”说罢,他抿了下唇,认真地说:“初一,我的确喜欢过大小姐,但那些,已经过去了,何为过去,何为现在,我很清楚。”

他的性子,能明明白白地说出这句话,已让元初一十分惊喜了,多余的话似乎不必再说,他说到的,定会做到,他承诺的,也绝不食言。

“不管怎么说,那把金锁,总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韩裴不太在意地笑笑,“反正你又不怎么喜欢。”

元初一眨了眨眼,抬头盯着他,莫名其妙地道:“谁说我不喜欢?”

韩裴眉稍微挑,“有一次,我听你与梅香说的,说金锁很俗气什么的…”

元初一郁闷了,拄着腮帮子好一会也不说话,让韩裴猜了半天。

“我说…”元初一郁闷了一会,总算调整好了状态,把那只玉镯穿在手指头上转着圈,“其实那个金满楼…我是东家。”

韩裴的脸色黑了黑,但总算维持着没有失态,“哦”了一声后半天没有动静,也郁闷了。

“你说那个什么姑娘是哪的?能不能退货啊?”元初一问得挺认真。

韩裴看了看她,从她手上将那镯子拿下来,放回盒子里,盖好。

“既然金满楼是你的,也就是说你有意抬价让她吃亏,这么做总不太好,她是桐城最大米商的女儿,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买回来也好,以后碰面不致过于尴尬。”

“我也不是心疼银子,就是那把金锁…”元初一扁着嘴低下头,终是有些不甘。

韩裴叹了口气,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件东西,放到了元初一的手里,是一个香囊。

“这个,以后别再还我。”他想起她还他香囊时的情景,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元初一捏了捏手中的香囊,又闻了闻,“怎么没有味道?”

“初一香不是只有你才能用么?”韩裴的眼中又泛起些笑意,“下次去楚楚怡人,你自己装上。”

“嗯…”元初一忽然有些不敢直对他的眸子,总觉得他盯着她好像有别的意思似的,还动不动就想起刚刚那个轻吻,让她本就微红的脸涨得又红了些,怎么就…那么一下就完事了呢…正想着,忽觉肩上一沉,却是韩裴将床上的棉被重新裹到她的身上,为她隔去满室凉意。

韩裴蹲在元初一的面前,细心地将棉被在她身前拢好,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元初一瞄着近在咫尺的清隽容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揽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脸就冲了过去。

“初一!”韩裴却是一声惊呼,措不及防之下被元初一一扑,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

还好有棉被垫底,倒也不觉得地上很凉,元初一冲击失败却仍是搂着他的脖子死不撒手,极近极近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听到他的心跳。

“初一…”韩裴轻喘了一下,再不顾什么冲不冲动,身子一偏,将元初一压至身下。

吻,轻柔细密,略显青涩地落到元初一的唇上,不似刚刚的蜻蜓点水,这次的热情悠久绵长,浅啜轻啄,直将二人间的微凉空气烧得火热,“初一…初一…”

每唤一声,他们就更贴近一分;每贴近一分,他们对对方的索求就更为急迫,元初一的中衣不知何时已褪下肩头,韩裴的衣襟也松散地敞开,他压着她,急切地吻上她白皙的颈子,圆滑的肩头,优美的锁骨…再向下…元初一难忍地轻吟一声,随即又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让他听了去。

“初一…初一…”嵌着两朵红樱的雪白绵软几乎让韩裴彻底迷失,他的手抚上她的腰、她的腿,再从她的膝窝向上游移,直抵最为温热的源头。

元初一的身子瑟缩一下,双手抓着他的肩头,也不知是衣服还是皮肉,攥得死紧,她害怕那种陌生的酸麻,却又不想逃开,想要更多。

肩头上的疼痛让韩裴微微清醒了些,他抬起头,看着她眼中不明含义的乞求,看着被她咬得微微泛白的下唇,心中微疼。

他再次俯下,却不再有什么动作,轻轻地抱着她,将脸埋至她的颈侧,重重地呼吸,几次下来,他的心跳终于平缓了些,声音微哑地道:“放心,放心,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元初一迷迷糊糊地好一会才从那陌生的悸动中脱离出来,面对他的突然停止,她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小心地攀上他的肩背,细若蚊声地说:“你…哪有逼我…”

韩裴略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仍带着迷乱的双眼,伸手触上她的脸颊,发现她竟在微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太过紧张。

低头吻了吻她,他起了身,将她抱到床上去,将她散乱的衣服拢好,又找来外衣,一件件,替她穿戴妥当。

“韩裴…”元初一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停止。

韩裴的手顿了顿,而后默默地替她穿好鞋子。

“初一”他抬起头,笑得轻松,“你现在迷迷糊糊的,如果明天你后悔将自己交给我,我不确定我能接受。”

元初一怔怔地,“后悔?我怎会…”

“我不想你是一时冲动…”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我不想你想起叶公子的时候,觉得对不起他。”

元初一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所以,我愿等到你确定心意的那天。”他继续说着,微带黯然,却很坚定。

“咕噜噜…”这是元初一给她的回答。

“饿了?”韩裴失笑,站起身,“走吧,梅香早备好饭菜了。”

元初一低着头,不发一言地跟在韩裴身后出了房间,往堂屋走的一路上,她就在想,该怎么弥补自己之前的那个错误呢?是直接告诉他叶真根本不会来,还是该从叶真的喜好说起?关键是…说完这个,再继续那件事,会不会太刻意了?可要是不说,总不能任他一直误会下去。

“其实…”她清了清嗓子,叫住前头的韩裴,“其实我和叶真根本没有打算在一起,他不会来找我的。

韩裴的步子骤然停下,扭过头来,眼睛眨也不眨,“你说什么?”

“我…”元初一有点心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很多事都瞒着他,甚至骗了他。飞速地将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她低下头,等待宣判。

沉默良久,她有些心慌之时,听到低低的一声…“你说的…是真的?”

她马上点头,抬起头来,正想进一步解释,便见韩裴已到身前,神情郑重,“真的?”

元初一再点点头,韩裴又问…“真的? ”

元初一重复着点头的动作,用力地,重重地,再抬眼,见到韩裴眼底闪动的一片笑意。

“我后悔了。”他贴在她耳边说:“刚刚应该做完的。”

元初一的脸顿如火烧,韩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了!

【实在是取名无能,这章。。。。咱就直白点吧。。。】

舍我妻谁 第99章 韩裴的身家

【嗯。。圆子今天很悲催啊!看今天的点数就知道这章是超级大章,本来看了留言是专门为我们可爱的老萝莉准备的,算是加更,于是努力一天,结果刚才重看贴子才发现她的生日是三十号。。。好吧,就当圆子是二五眼十山中无日月吧,在此预祝《看清楚是预祝啊》老萝莉同学生日快乐,同时也祝已经过完生日的(比如凝茹同学)和马上要过生日的同学们生日快乐!!另外PS一下,嗯嗯…加更神马滴偶尔为之就行了,最近过生日滴同学表太多哦!!!加更贴圆子会选择性失明的!!《严肃!》再另:框框内的字是不算钱滴,请放心观看!】

——第一次出现滴分割线,以下正文一一“先去吃饭,嗯?”韩裴拉起低头脸红的元初一继续前进。

什么“先”…“先”过了,那之后呢…元初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吃饭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忍不住地想,他那意思是先吃饭,吃完饭后…要继续么…“在想什么

“要不要洗澡呢 …”无意识地回答完毕,元初一猛地捂住嘴巴,看着韩裴脸上不明其意的笑容,她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心都有。

“小姐一会想洗澡么?”梅香连忙就往外走,“婢子去烧水。”

“不是!我…”元初一的脸红得透透的,不过梅香已经出了堂屋,哪还挡得住,她忙不迭地瞄向韩裴,却见他眉弯眼笑,比起平日的清泊淡然,暧昧可爱了不知多少倍。

“我不是…”元初一的脸快垂到饭碗里去了。

“吃饭,不要吃碗。”韩裴笑着提醒。

元初一马上抬起头,心里有些懊恼,直到一顿饭吃完,还是躲躲闪闪地不太敢看他。

用过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了,韩裴今天是回不去了,只能住在庄子上。元初一红着脸让顾嫂去帮忙收拾房间给韩裴住,韩裴也没有异议。

“天冷了,小心着凉。”送元初一回到房间对,韩裴冷不丁说了一句。

元初一随口应了,韩裴见她不太明白似地,笑着又说一遍,“一会洗澡的时候,小心着凉。”

元初一脸上的红晕自刚刚开始就没消下去过,此时听他又提洗澡的事,羞赧极了,伸手就朝他的腰间拧了过去。韩裴居然笑出声来,伸手搂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一泓柔情,早将元初一的心填得满满腾腾的。

自从与他说了实情,韩裴似乎少了许多束缚,这种转变让元初一暗暗窃喜,他们之间,终于修成正果了吧!

“初一…”韩裴轻咬着她的耳垂,“我想去你家提亲,好么?”

听到“提亲”二字,元初一的身子僵了僵。

她的家人,除了元惜,根本没有一个记挂着她,尤其现在她与叶真和离,元家再借不到叶家的光了,恨她怨她还来不及,加上韩裴身无长物,铺子都是借钱开的,这时候去提亲,不是自取其辱么?

“初一?”韩裴抱着她,不太理解她突来的安静。

元初一抿了抿唇,“再…等等吧。”她挤出个笑容,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和离的事还没和家里说,虽然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可是…我总得回去交待一下,跟他们…通通气…”

她说得结结巴巴的,期间一直没有看着韩裴,韩裴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听你的,不如你先写封信回去,等我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到你家去。”

元初一慌乱地点了点头,好一会才反应过…“你要去哪?”

“去谈笔生意。”韩裴随意地笑笑,白净的手掌抚在元初一的颈子上,轻轻摩挲,眼中多了些不舍,“不过要去很久。”

“多久?”元初一急忙问。

“一个月吧。”韩裴想了想,“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二十天就能回来。”

“二十天也很久啊…”元初一紧紧地贴到韩裴怀里,蹭了蹭,“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太辛苦,你在家等我。”元初一的磨蹭让韩裴的呼吸稍稍加重了些,手臂略一用力,将元初一腾空抱起让她坐到桌上,低下头,双唇便寻了过去。

元初一瞬间就迷失在他热烈的索求之中,浅吟轻叹,唇齿纠缠。身子烧得滚烫,颊边像蕴了两团火焰,眼波盈盈,满含春意。

轻轻地吮了下元初一的锁骨,韩裴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她难以自抑的模样,拉好她的衣服轻笑,“够了,一会梅香该送水来了。”

元初一双眼迷茫地看着他唇上润泽的水光,“我们…我们就不开门…”

好像与她做对一般,她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让她有点郁闷。

韩裴的笑声低沉而动听,他迷恋地吻了吻她的唇,“初一…我们来日方长。”

一句话,元初一羞得将脸埋到他的怀里去。来日方长…说得好像她有多么急似的!

“明天我清晨就走,你不用起来送我,好好睡觉。”离去前,他仔细交待。

元初一点头答应,又想到一件事,“你一个人去?”

“嗯。”韩裴将元初一从桌上抱下来,这才回身过去开门。

“叫卫四跟你去吧。”元初一建议,“你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

韩裴考虑了一下,双目一弯,“也好。”

元初一简直爱极了他这副笑眯眯的样子,把一张淡泊的容颜硬是变得可爱起来,不过这分可爱只维持到梅香等人进来,然后他便渐渐收起笑容,又是那个宁静致远的韩裴。

元初一让梅香叫来卫四,认真地和他交待了一下。得知卫四要跟着韩裴出门,梅香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她帮着元初一沐浴更衣时,才道:“小姐,咱们是不是得在桐城找个住处了?总住在庄子上似乎不太妥当,总不像家似的。”

元初一擦着头发,闻言点了点头,“也是,在这里什么都好像在凑和。”

“是啊。”梅香让人进来将浴桶抬出,又接了元初一手中的布巾,揩干她发尾的水滴,“刚刚本想说姑爷一去这么久,不如婢子跟过去侍候,省得那笨牛做错事惹姑爷不快。不过婢子去了,这边就没人服侍小姐了,就是因为咱们安定不下来,人手也不够用。”

听她这么说,元初一失笑,“你哪是怕卫四不会做事?我看是舍不和他分开这么久吧?”

“哪有!”

梅香红着脸不再说话,元初一心里倒把她说的这件事上了心,的确,该布置个家了…第二天一早,元初一还是起来送了韩裴,那时天刚透亮,小风嗖嗖的,她披着披风还有点打颤,连忙又让梅香往车里装了几条毡毯,和几件厚实的披风。

“别忙了。”韩裴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屋,半天才出来,上了马车,车子渐渐驶动后,又忍不住从车窗看出来,便见元初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车后,双颊红红的,唇瓣微肿,正挥手与他告别。

韩裴没有挥手,只是看着她,直至马车驶得远了,看不清了,才缩回身子,唇边笑意温暖悠长,久久不散。

元初一一直挥手到看不到马车,这才放下手,在庄子前呆站了一会,转身与竹香道:“备车,咱们去桐城。”

这是元初一一早打算好的,既然韩裴不愿她长途劳顿,那么她也不必非得坚持跟去,男人么,都是要去做事的,她是女人,自然也该做点女人该做的事,比如说…帮沈氏布置新家。

楚楚怡人的那个院子她极喜欢,不大不小,内外分明,前几回试香的时候韩裴还与她说过,院子后面的人家似乎有意出售自家的房产,若是能买下来,打通两家,将来就算他们人口突增也够用。

想到增加人口,元初一不争气地又红了脸,不过又马上苦恼起来,看韩裴那样子,是不会委屈她随便拜堂的,一定会去元家提亲,而她那些家人,尤其是柳氏,肯定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听说元怡订亲的时候柳氏是看了人家的几处田契房契估计了产业才同意的,那他们到时候怎么办呢?

元初一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其实金满楼加上那两处庄子若都迁至韩裴名下,还有合香居那六万两的银子,虽不算大富,但勉强也能算个小富,跟叶家是比不了的,但她一个再嫁,失了行情的,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也算是不错了。

想了半天,心里有了定论,总算安稳下来,到了楚楚怡人,与柜台内的满叔打过招呼后,便朝后堂走去。

到了后院,沈氏正领着几个丫头在打扫院落,见元初一进来愣了愣,接着喜上眉稍,过来拉着她朝院内喊道:“干娘,初一来了。”

元初一正奇怪谁是沈氏的干娘,便见包婆婆一溜小跑地从屋里出来,手中还拿着掸子,见了元初一极为高兴,赶过来挽住她另一边胳膊,也不顾院中还有旁人,大声道:“丫头,又怀了没呢?”

元初一脸上一红,连忙转向沈氏求救,沈氏笑呵呵地,看得出心情极好,拍着她的手道:“有什么好害臊的?早晚的事。”

元初一腼腆地笑了笑,又问道:“娘,你怎地叫包婆婆做干娘?”

沈氏笑了笑,带着元初一到收拾好的堂屋去坐,坐定了才道:

“我心里早把她当成母亲了,不过以前她怕给我们娘俩添负担,不让我们认,现在咱们不再是寄人篱下了,相互有个名分,给干娘养老是应当的。”

包婆婆听了这话十分感慨,但没说什么,只是笑,元初一听到这里乖巧地起身,给她福了福,叫了声“奶奶”,立时乐得她满面生花,从怀中摸出个红包,“看看,早备下了,来,拿着。”

元初一将她当做自家人,也不推辞,上前接了,免不了又得了她几句“早点生重别”,这类的话。

送完红包,包婆婆便出去了,说是要去给元初一做包子,元初一有心过去帮忙,沈氏拦下她,笑道:“干娘操劳惯了,冷不丁让她闲下来,她不适应,随她去吧。”

看沈氏坐着没动,元初一便明白她有话要对自己说,梅香和竹香已经自发去帮忙收拾了,堂屋里只剩了她们两个,元初一坐得离沈氏较近的地方,“娘,你有话对我说?”

沈氏慈爱地点了点头,“初一,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你真的很好。对裴儿好,对我也孝顺。”

元初一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上次见面也没怎么说话,冷着脸就走了,十分不该。

沈氏却笑道:“你若不在意裴儿,又怎会生气?你若不生气,恐怕裴儿也下不定这个决心搬出来。”

看沈氏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元初一抿了抿唇,“娘…从何府出来,您有没有…”

她说得吞吞吐吐,沈氏却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声,“我的确感念何家的恩情,可,谁愿意一生寄在他人屋下?裴儿这次出来,又开了这间香料铺,何夫人与何老爷都不太高兴,但裴儿大了,既然有这个能力,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委屈。”

一番话说得元初一连连点头,沈氏的性子是懦弱且不懂拒绝,但她是个明白人,有些事也想得通。

“娘。”元初一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封,“这里有两千两的银票,你收着,这铺子是他借钱开的,早还早了。”说完她咬了咬唇,“这银子你别说是我出的,就说是你的私房钱。”其实她本想打合香居那六万两合伙金的主意,但何家对沈氏母子毕竟有活命之恩,唯恐沈氏为难,她便撂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