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都输了。”刘子谦毫不在意,“不过,这回输的值!让我打听出一个发财的好门路!”

“什么好门路?你若有心,把家里的铺子好好经营就是了。”何清婉没什么兴趣,穿好衣服便下了床,到梳妆台前整理妆容。

刘子谦有些不屑,“那几个破铺子能有什么出息?何况不都卖了么?让我拿什么发展?拿什么大展宏图?”

“你!”何清婉气得脸色煞白,“你把家业败了,气坏了你爹,现在居然还说这种话!”

“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气!”刘子谦还是那副模样,“我输了钱,他们要剁我的手,不卖铺子,难道真给他买一只手吗?”

何清婉又气又恼,“我早劝过你不要再赌,你…”

“行了行了,别唠叨了。”刘子谦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眼又笑了,下床来挨到何清婉身边,神秘地道:“婉儿,我爹是不是把家里的地契给你了?”

“什么地契?”何清婉头疼极了,“不都让你卖了么?哪还有什么地契?”

“就是咱们那个宅子。”刘子谦颇为苦恼,“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

何清婉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宅子是你刘家最后一点产业,要是没了,我们就连住处也没有了!”

刘子谦打断她的话,“我找那地契就是想把以前的东西都赢回来,你不知道,丰城新开了家赌场,这几天是双倍的赔率,我要是有一万两的本钱,一把就能赢两万两回来!要是有十万的本钱,那一把就是…”

“够了!”何清婉脸色铁青,怒道:“别再异想天开了!别说地契不在我手上,就算在我这里,我也绝不会任你继续胡闹!你现在马上回去照顾爹娘,别留在这!”

成亲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动这么大的火气,刘子谦愣了半天,面上又复嬉笑,“我走也行啊,你给我拿点银子。”

“我没有!”

“你没有,岳父岳母不是有么。”刘子谦搓了搓手,“要不我自己去要?”

“你敢!”何清婉猛然起身怒视着他。

刘子谦却仍是笑嘻嘻地,丝毫不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反正没有银子我就走不了。”他倒回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何清婉狠狠地咬着唇,终是到首饰匣子中拿了张银票给他,“这是二百两,你拿走吧。”

刘子谦接过看了一眼,不满地道:“这也太少了。”

“不要就还给我!”何清婉又要发火。

刘子谦连忙吧银票收到怀里,又起来转到她的梳妆台前,打开首饰匣子看了看。

“你做什么!”何清婉急忙过去挡住他,“这些都是我的嫁妆,你不能拿!”

“你的不就是我的?况且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也没少收我们家的聘礼。”刘子谦却也不急,哼笑了两声,“要不还是找岳母去要?”

一句话,堵得何清婉说不出话来,看着刘子谦,眼泪就转在眼眶里,刘子谦笑着说:“急什么,等我赢了钱,给你买更好的!”说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抱了首饰匣子,转身出了房去。

何清婉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直到身后传来试探的声音,“小姐,你没事吧?”

何清婉的泪水终于倾泄而出,再不顾什么异样眼光,扑到床上,竭声大哭,同时一个想法在她心底不受控制的蓬生起来…

吕氏这几天很烦,自从那天何清婉带回消息后,何清婉就像中了邪一样,病恹恹的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让她多去沈氏那边走动她也不愿,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沈氏那边,她每次过去倒是万分客气,不过客气的多了,总不比以前那般亲近,新居里置办东西什么的也不找她,而是和元初一一起,每每出门都挽在一起,黏糊得要命。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嫁过一次的媳妇,沈氏怎么就那么满意!

“逢春,雅姐和你说话呢!”

微微提高的声音唤回吕氏的沉思,她看了看今日同来韩家拜访的杨夫人,心中有点不耐烦。这杨夫人在她们一众姐妹之间是最为势力的,以前常常背着沈氏在姐妹之中谈论消遣她,只她的儿媳妇是再嫁妇这话就不止提过一遍,今天倒好,又成了沈氏的莫逆之交了!

“逢春,你怎么了?”沈氏在吕氏的坚持下终于改口不再叫“夫人”了,此时关切地道:“我见你今天一天都在走神似地。”

“还不是家里的让我操心。”有杨夫人在,吕氏没想深聊,一言带过,又朝跟她一起过来的何清如道:“清如,给我们添些茶来。”

其实吕氏带了丫头,沈氏身后也有梅香服侍,哪轮得到何清如,但吕氏话已出口,丫头们不便上前,只能在旁看着。

何清如轻轻悄悄地起了身,先是朝沈氏与杨夫人福了福,这才让丫头收了众人的茶碗,出了门去。

看她谦恭守礼进退有度,沈氏错愕得瞪圆了眼睛,吕氏见状笑道:“让雅姐笑话了,这丫头以前是顽劣了些,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修身养性起来,倒也像个样子了。”

沈氏点了点头,神色间还带些惊疑,杨夫人失笑道:“一转眼这丫头都这么大了,小模样生得倒也标致,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吕氏心中一喜,她正想往这方面聊,杨夫人便率先说了。不过她虽然心中欢喜,表面上却是十分无奈,“这几年来提亲的倒也不少,但这丫头谁也看不上,总觉得那些人不知根底,人也轻浮,我也有些舍不得,将来嫁过去,万一婆母性子尖锐,那可是一辈子遭罪了。晴姐,你家那丫头,是不是就摊上个厉害婆婆?”

杨夫人闻言狠狠地叹了一声,“可不是么!这几年我没少跟她婆家置气,不过再置气还能怎么着?丫头总归还要回人家去,只能忍了!”

“唉。”吕氏点点头,“我家那大丫头的婆婆倒是个好相处的,可天下间那样的人太少了,咱们这做娘的,可不就是操心的命么!还是雅姐好啊,只有一个儿子,那媳妇…看着倒也省心。”

话说到这里,多少有些弦外之音似的,沈氏心中狐疑,可也不能确定,便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言语。

杨夫人却误会了沈氏的神情,探了探身子,极有兴趣地道:“雅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那媳妇究竟怎么样?带你如何?”

沈氏笑笑,“她为人细心体贴,待我是极好的。”

杨夫人一挑眉梢,“雅姐这就外道了,怎地与我们也不说实话?我听说你那媳妇之前的公公过世了,她还赶着去奔丧,从孝道上讲是尽了,但毕竟她已经出了那家的门,怎么还能这么做呢?”

沈氏紧了紧眉头,瞥了吕氏一眼,虽没说什么,却也带了淡淡的不悦。这件事只有何家的人知道,杨夫人此时却知之至详,不用说也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

吕氏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心中实在厌恶杨夫人这样的人,表面上却还得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所以我说啊…”杨夫人丝毫不觉自己哪里过分,继续道:“你们家裴儿也有出息了,何必委屈了他?再给他物色一个身家清白的媳妇,也免得人说闲话。”说到这里,她一拍手,“还说呢,这不就是现成的么!逢春家的丫头我看就不错,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她嫁过来,逢春也不担心她在婆家受气了。”

她这话说得及时,吕氏几乎笑出声来,之前对她的厌恶奇迹般地消失了,不过当着沈氏的面,吕氏不好过于主动,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杨夫人见她这神色,又见沈氏一直没有开口,好似默认,不由腰杆挺着更直,“逢春可是怕委屈了自家丫头?其实嫁给谁家将来不是三妻四妾的?嫁到雅姐家做个平妻,过几年找个由头再休了…”

“晴姐!”吕氏及时制止了口无遮拦的杨夫人,她看出沈氏面上已现出明显的抵触情绪,偏这杨夫人,没长眼睛似地大放厥词,好像她与沈氏真的是至交知己,好到亲如姐妹了一样。

杨夫人也是一时说到兴头上,忘了尺度,自知不该,但此时得吕氏喝止,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抿着嘴角哼笑了一声,“我这可真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算了算了,不提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什么事不提了?”接着进来一人,长眉秀目温婉绰约,正是元初一。

舍我妻谁 第103章 贴心的媳妇

元初一在外头听见说话声还以为是沈氏在与包婆婆聊天,进来才发现有外人在,扬起个笑容道:“原来何夫人与杨夫人来了。”

点头示意过后,元初一径自走到沈氏跟前,笑道:“我今儿出去看见一套桌椅不错,说是黄花梨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看着好看我就买了’待会搬到您屋里去。”

沈氏沉郁的脸色在见到元初一后稍有好转,听她买的东西后愣了愣—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一早就出去转悠,笑着埋怨道:“我那屋的椅子破了就破了,平时也没人去坐,我昨天不过随便一说,你就又乱花钱,多少银子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这些日子元初一为家里置办了全套的家俱、被褥、厨具等物—可谓面面俱到,无一遗漏。

元初一笑吟吟地道:“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么?您没听过有个诗人说过,千金散尽还复来么!”

沈氏失笑,这种说法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杨夫人听了半天,突然似笑非笑地道:“这话可不对,金都散尽了,还从哪来?不是姨母说你,你这年纪轻轻的,得懂得持家才是,裴儿刚刚立业,可没什么银子供你挥霍。”

要说沈氏刚刚是不悦,现在就是生气了,急道:“初一花的可都是…”

“娘。”元初一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又转向杨夫人点头道:“杨夫人说得有道理,我记下了。”

许是她认错态度良好,杨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又道:

“对了,刚刚我们正说到给裴儿再娶一房平妻,你是怎么想的?”

这可真是一句让人震惊的话,元初一、沈氏与吕氏全都被杨夫人这句话镇住了,谁也没想到,她会当着元初一说出这件事,还问人家的意见,要说之前的事不过是聊天时话赶话说到那了,那么现在这话绝对是有地放矢,搅乱这趟混水,对她有何好处?

沈氏慌乱无措,急得说不出话来,正值此时何清如带着丫头倒茶回来,文静贤淑地将茶碗置于众人身边的小几上,让元初一吃惊之余淡淡地笑了笑。

“这丫头可真是个不错的。”杨夫人好像觉得火未添够,又说了一句,而后一瞬不转地看着元初一。

“我…没有意见。”元初一的目光从何清如身上滑过,杨夫人、吕氏,最后落到沈氏身上,乖巧地笑着说:“我一切都听婆婆与夫君的。”

她的回答无疑让杨夫人觉得有些无趣,却让吕氏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正想趁热再说几句,忽听沈氏不冷不热地道:“我今天有点累了。”说着,她端起茶碗,碗盖轻错。

杨夫人当即起身,“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了。”说着她朝吕氏一笑,“逢春,我们一起走吧。”

事到如今,就算吕氏想继续留下也不好开口了,只得不太甘心地跟着起身,带着刚刚进入状况的何清如,与沈氏道别。

沈氏仅是起身相送,送她们出门的却是元初一’杨夫人在出大门前与元初一笑了笑,“初一,我说话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刚刚只是有人聊了这个话头,我顺着往下说罢了。”说完拍了拍元初一的手,嘴角轻扬地与面色不快的吕氏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家轿子。

杨夫人虽然口直,但并非真的那么无脑,自从上次聚会孙夫人确定了那块金牌确系皇家之物后,她就想方设法地想要接近沈氏,可无奈沈氏住在何家,就算再亲近—中间也夹着吕氏’不方便不说,上次她让人给沈氏送了点东西’被吕氏知道了,转着弯的讽刺她一通,让她十分不爽。偏巧今天又碰着这事’吕逢春想把女儿嫁进韩家,她就偏偏搅黄这事,原因无它,谁让她最小的女儿也在年初出嫁,赶不上攀这门亲事了呢!她攀不上,吕逢春也别想捡这便宜!

至于沈氏,面子矮,耳根子也软,改天过来备份厚礼,好好自责一番,认个错,也就掀过去了。

杨夫人最后的笑容似乎让吕氏明白了点什么,怒气冲冲地带着何清如走了,元初一一边送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这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幸亏她没有。

心怀不屑地回到堂屋,元初一错愕地发现沈氏居然坐在那里流泪,梅香在旁劝着,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娘,你怎么了?”元初一连忙过去给她擦泪。

沈氏摇摇头,连吸了几口气,气息才平顺了些,“是娘没用’眼睁睁的看你受委屈。”若说沈氏对元初一原来是对媳妇的疼爱,但在听过她的身世与家人的不和后,又多了些对待女儿般的怜惜’她认可的人,却被人如此对待’她怎么受得了。

元初一怔了半晌,心中十分感动,浅浅地笑了笑,“我还当什么大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您落一回眼泪?况且…”她抿了抿唇,“刚刚出门的时候杨夫人已与我道过歉了,她也是为夫君着想,毕竟我是个…”

“是又怎么了!”沈氏“忽”地站起身来,“就因为这个她们就瞧不上你,也不瞅瞅她们自家媳妇,哪个像你这么孝顺!”

“娘。”元初一心中一阵泛暖,她知道沈氏是真的不在意了,她脸色微红地靠近沈氏,刚要开口,又看了看梅香,待梅香退出堂屋后,她低声说:“其实…”

沈氏听着耳边低语,脸色精彩至极,听到最后,她双眼瞪圆地盯着元初一,元初一红着脸小声说:“这事…他还不知道,您、您先别与他说,等我们成亲之后,您再问他。”其实这件事她早想跟沈氏说明,深怕她太过在意而让韩裴为难,只是一直没有个好机会,今天倒是赶巧o沈氏好半天才缓回神来,看着满面红晕的元初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这傻孩子啊!”沈氏拉着她的手坐下’又是欣喜又是心疼,“这么委屈自己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裴儿在意那个错失了你,你可怎么办!”

元初一低头笑了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若要因‘清白’二字他才肯爱我,我倒不稀罕他了。”

她说得坚决,沈氏一瞬不转地看着她,良久,拍着她的手轻笑出声,“是个这理。你放心,裴儿决不会负你,他若负你,我不饶他!

旁人的话你也不用理会,清如那丫头,怎么比得上你!”

元初一笑着垂了眼帘,说:“依我看何夫人也未必有那个意思,只是杨夫人在说罢了。”

“什么没有!”沈氏提起这个有些气恼,“还在何家的时候逢春就与我提过,但因为四小姐那事裴儿已经十分不快了,我怎么可能再应承这事!便含糊带过,没想到她心里倒一直惦记着’我总觉得这事后头有些不对的地方,但一时半会的,又说不出来。”

“怎么会呢。”元初一道:“何夫人充其量是想与娘做亲家罢了,她又不知道夫君去京城做什么,以咱们家现在的状况她还肯将女儿嫁过来,已是实分难得了。”

元初一这么一说,沈氏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未必不知,你忘了,那天咱们说话时,她那大丫头就在门外。”说到这,她面上带了一丝了然,“我说呢,她这些天来得这么勤,对我也客气多了。”

元初一听着她的话,仿佛也陷入沉思,好一会,忽然笑道:“瞧我这记性,光顾说话,忘了件大事。”以退为进、点到即止,吕氏是什么样的人只需稍加点拨就能想得明白,说得多了反而引人反感。

听起来元初一像是在有意转开话题,沈氏觉得她贴心的同时心里对吕氏也起了芥蒂,这么多年,她记着何家的恩情,也一直认为吕氏真心相待,谁知到头来这十数年的情谊还不及那点银子,怎么让她不寒心!

“娘,”元初一笑着指了指门外,“你去外头看看,谁在车里?”

沈氏狐疑地朝院里看了看,元初一却拉她起来,“在大门外呢。”

沈氏更为疑惑,出了自家大门,果然有辆马车不远不近地停着,她看了看元初一,元初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

会是谁呢?沈氏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待走到马车近前时,车帘忽然掀开,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低泣道:“夫人!”

沈氏呆了一呆,而后激动地赶上前去,与那从车上跳下的妇人拥至一处,“佩春!真的是你!”

元初一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二人,笑了笑。

将赵叔和赵婶接来是元初一早就打算好的,赵婶是沈氏从前的丫头,放出府后不久沈氏便被家人赶了出来,沈氏不想拖累她,便直接回了桐城,之后安顿下来,才辗转取得了联系,又因为沈氏住在何府多有不便,所以这么多年,她们不过见了区区几面,此时相聚自然激动不己。

此时赵叔也从车上跳了下来,也是极为高兴,“夫人,我们已经卖了田产,这次来就不走了,以后还服侍夫人与小公子!”

沈氏泪眼模糊地只知点头’又哭又笑的,又转头过来拉住走近的元初一,感激地道:“亏你想得周到,我这些天忙得脑子都乱了…”

正说着,马车的车帘再度掀起,先探出一张俏丽白嫩的脸蛋,扫了众人了一眼后,目光定在元初一身上,冷冷一瞥,这才躬身出来,跳下马车。

赵婶连忙招呼,“主儿,快来给夫人见礼!”

舍我妻谁 第104章 韩裴回来了

赵主儿,元初一对她笑了笑,却只得那姑娘一张冷脸,小腰一扭,走到沈氏身前行了个礼。赵叔赵婶只有这一个女儿,难免宠溺,又自小在郊外长大,很放得开的性子,这一点元初一在头回与她见面时就深有体会。

“再见过少夫人。”赵婶拉着赵主儿就要过来见礼。

赵主儿寒着面孔,但总算也福了一福,并没说什么过格的话,想来是赵婶在路上交待过了。

“快进屋吧!”沈氏带头往家里走,进了内院又去叫包婆婆出来,分别与各人引见了,才指着偏房道:“你们住那吧,主儿年纪还小,别让湿气阴了身子,就住裴儿隔壁的那间正房。”

赵婶连忙推辞,“这怎么能行?还是依足了规矩,老赵住到外进院,婢子带着主儿住这屋就行。”

沈氏一皱眉头,“就按我说的,你以后也别自称什么‘婢子,,打从韩家放出来的那天起,你就再不是下人了。”

赵婶还想推辞,沈氏却看向元初一,元初一会意笑道:“赵婶不用推辞,我看这样吧,你们以后还是叫娘‘夫人’,但‘婢子’、‘小的’什么的就不要了,我接你们来又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让娘多个伴,过于拘束娘反而不开心。”

沈氏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就按初一说的办。”

赵婶终是点头答应,不过神色总有些惴惴的,元初一看在眼里,并不言语,等赵叔和赵婶去车上搬东西的时候,才拉了沈氏道:“娘,赵叔和赵婶总不好没什么说法地住在这,如果您同意的话,就让赵叔给咱们家做个管家,虽说管的人少了一点,但有个名份,大家也不尴尬。”

沈氏这才醒悟,“还是你想的周到。”

过了一会赵婶等人回来,元初一便将这想法说了,不过都说是沈氏的主意,赵婶喜道:“多谢夫人和少夫人了,我刚刚还在想,我们几个大活人,总不好过来吃白食,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既然老赵是管家,这内院是万住不得的,我也不与夫人争,我和老赵住到外进院,主儿留下服侍夫人,可好?”

沈氏失笑,摆了摆手,“罢了,从前我就说不过你,依你吧。”

赵婶笑呵呵地又与赵叔把东西搬到外进院,因为家中没有男仆,外进院全都空着,就随便找了个光线好的屋子住了,忙活了半天才回来。

这期间赵主儿一直跟在沈氏身边,身上穿着葱绿色的小袄,衬上她白暂动人的小脸,水水嫩嫩的招人喜欢。

当然元初一可不喜欢。

接赵婶他们过来的时候元初一就想过赵主儿的问题,这姑娘对韩裴有好感是毋庸置疑的,相较于何家人来说她又算是沈氏的“自己人”,弄过来无疑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她没有自找麻烦的习惯,但与其等到沈氏想起他们接他们过来,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还能留个好印象。

赵叔一家就这么住了下来,几天过去相安无事,赵主儿对元初一虽然冷淡,但也从不顶撞,在沈氏面前更是进退有度,俨然成了沈氏的贴身丫头,每日都得沈氏睡下后才去歇息,十分尽职。而沈氏也十分喜欢赵主儿,虽然明知沈氏不会平白的给自已找麻烦,但元初一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隐忧。

时间飞快,不觉韩裴去京城已过了二十天,这些天元初一大多住在韩家,白天忙活家里的事,晚上就依着韩裴教她的方法,把没试完的香一一试过,再记录到手札之中,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这期间元初一作主买了几个丫头,除了沈氏与包婆婆每人一个之外,又有一个上灶丫头,两个粗使丫头,还有一个小厮,供赵叔使唤。

而吕氏这段时间十分消停,自上次被杨夫人不轻不重地摆了一道后,她来韩家的次数明显减少,几次过来也只字不提平妻的事,只是让何清如表现,沈氏又是个不记仇的,几次下来,倒觉得自己小气了,对吕氏与何清如渐渐地又热络起来。最让元初一好奇的是何清婉再没出现过,这让她多少感觉有些疑惑,但她是不可能主动去问何清婉的去向的。

暂停思绪,元初一深深长长地吸了口气。甜甜的香气仿佛驱走了室内的凉意,让人身心舒泰,烛火偶尔闪烁一下,昏黄的光晕洒下来,人也跟着困倦起来,元初一合起桌上的试香手札,打了个哈欠。

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但元初一困得厉害,也不叫梅香,就着脸盆中的水将手巾沾湿了,草草擦了擦脸,散开了头发就睡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闻了那甜香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格外香甜,对外界的反应就差了许多,恍惚中总觉得有人叫她,但她睡得太沉,虽然听到了,但连个手指头都不想动,直到一个带着凉意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她才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

“吵醒你了?”

轻轻的气息吹入耳中,元初一缩了缩脖子,同时极为惊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了。”察觉到她的躲避,韩裴低低地笑了一声,吻了吻她的后颈,“刚去和娘说了会话。

“事情办得顺利吗?”元初一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韩裴轻笑,“很困?”

元初一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大概是香的作用。”韩裴进屋时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安神香味,“困就睡吧,有话明天说。”他的声音低沉轻柔。

“不,你现在说。”元初一伸手揽往他的脖子,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带些撒娇的意味,“你去京城做什么娘已经和我说了,怎么样?他们肯买回那张秘方吗?”

韩裴“嗯”了一声,“他们给了我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元初一在黑暗中眯了眯眼,手指爬上他的腰间轻轻一拧,“休想骗我!娘说那秘方怎么也值三五十万银子,说!是不是想藏私房钱!”

韩裴失笑,摸到她的手握住,又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直至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空隙,贴到她耳边语带笑意地道:“娘子慧眼如炬,为夫哪敢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