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内不会。”镇北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不过他倏地住了口,眯起了眼打量起楚遥来,眸中射出一抹危险的神色,“你是什么意思?”

方才提起江北的事他并不在意,如今说起了漠北战事,这才引起了镇北侯的注意力。

“我只是很好奇,若是漠北起了战事,有了京杭运河这条水路,押运粮草的路途能缩减多少天。”楚遥效益不见,意料之中地看到对面的镇北侯面色一僵。

第223章拉人入伙

楚遥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秦衍,自然不会当真不闻不问了,她相信秦衍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关注江城的航运,她相信以秦衍的骄傲不到绝境是不会向她伸手求援的,所以她时时关心,避免走弯路。

之前大胆地将整个家当都交到秦衍手里,她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秦衍手里有图纸,也有能力,成大器是大势所趋,而她手中还有另一张王牌则是镇北侯,容修便是她争取到镇北侯的筹码之一。

虽然她亦是真心希望容修过得好,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能暗中算计一二,送回容修,却不急着讨回人情,反而暗中寻找最好的时机,她并不容易满足,做一件好事只能得一个好处的话,她可是不答应的。

楚遥特意派人调查了漕运的事,确定了漕运总督是她前世在南忠公府见过的那位大人,她只依稀记得南慕封提过这位漕运总督和镇北侯曾一起上过战场,有着过命的交情。有时候楚遥不得不佩服她的五哥和南慕封,他们当真是一环紧扣一环,暗地里动作不断,不知不觉就将那些手握实权的人握到了手里。

“怎么,文小姐同秦家人也有交情?还是,秦家人居然那么有面子求得文小姐为他们说话?”镇北侯这话里,多了几分嘲讽。

“侯爷说的话,对一半错一半。”楚遥眸光流转,很是灵动,“我确实是来帮人游说侯爷,但是不是秦家,而是秦家的弃子秦衍。”

“这次的榜眼?”别看镇北侯不在京城,对京城的事却是了如指掌,“听说前不久他辞官回了江城,看样子…和文小姐也有些关系了?”

“是。”在老狐狸面前,楚遥认为自己没有必要故作神秘,她大方地和盘托出,“我给他资金,他来打造一个船运王国。”

这样大的口气,就连素来沉稳的镇北侯都忍不住心下一震,还是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的口中说出来,他有一种感觉,这丫头并不是无的放矢,她似乎对秦衍很有信心,虽然不知道这份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既然文小姐如此有信心,又何必来游说我。”镇北侯冷哼,眉眼里的兴味倒是又弄了些。

“既然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些,又何必拘泥于形式。”楚遥大喇喇地回答,倒是让镇北侯微微一噎。

仔细想来,她的话倒是没错,他们这些人碍着面子,许多时候宁愿自己一个人捣鼓也不愿向旁人求援,但是这些面子的事到了楚遥这里仿佛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在她看来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既然能轻松解决,又何必走弯路。

“文小姐请。”镇北侯忽然来了兴趣,想听她能说出什么让他惊讶的事来。

“我知道漕运总督同侯爷颇有交情…”楚遥一句话,又让镇北侯神情一变,这件事并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事,尤其是权臣之间更是不能让人看出倪端,却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被这小姑娘随意地说了出来,尤其是看她得样子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聪明人在这时候自然不会否认,不过镇北侯有些好奇倒是真的。

“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能得到侯爷的支持,便等于得到了漕运总督的支持。”楚遥见镇北侯神情一冷,忙不迭地继续道,“其实,侯爷心里清楚,漕运虽然掌握在朝廷手中,但是对朝廷来说,选择水路的风险也是极大的,航线太长,船只受限,还有水路上的海盗之类,皆是麻烦。”

镇北侯似乎听懂了楚遥的意有所指,沉声问道:“你怎么能肯定,秦衍能撑起一个航运帝国?你方才说你出资给他,那么便是说他并不是以秦家的名义,既是秦家的弃子,又有什么本事让我信服?”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镇北侯,楚遥不由得在心底暗赞一声。

“秦衍自然有过人之处,只要给他机会,他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楚遥这话,说得十分正经。

但是镇北侯却微微挑了挑眉,怎么嗅到一丝异样,难不成秦衍是这丫头的心上人?

“粮草押运从来都是最让朝廷头疼的事,路途遥远,时间又长,若是能由水路运出,直达漠北,就能缩短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这话,若是拿到旁人面前或许并不管用,但是镇北侯是上过战场的人,他太清楚后方补给的重要了,再厉害的军队得不到后方的补给也是白搭。

“若是秦衍真的如你所言这样厉害…我也不会白白放过这样的人才。”镇北侯沉吟一声,半推半就地应下了楚遥的要求。

楚遥心下暗松一口气,她并没有把我说服镇北侯,毕竟这位侯爷在她印象中可是个冷硬的铁血汉子,似乎除了秦霜,就再没有谁能让他动容。

两人又说了几句,楚遥便起身告辞了,抬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微微躬身说道:“我并不是想插手镇北侯府的事,但是容修同我们文家很有渊源,我的妹妹颖儿又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容修是个聪明的少年,若是秦霜小姐还在人世,一定希望他的儿子被善待。”

她不等镇北侯回答,便离开了前厅。

过了好一会儿,镇北侯的贴身侍卫才闪身进了前厅,见主子在出神,便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路。

“派人查一查江城秦家,还有那个秦衍。”没来由的,镇北侯竟然相信了楚遥的话,他甚至觉得,能被这个小丫头如此称赞的人,必定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主子不调查一下方才那位小姐的身份?”黑影似有几分疑惑。

听她提起这个,镇北侯忽儿一笑:“文家只有两位小姐,都是庶女,绝不会有她这样的胆识和气度,至于和容修一起长大的小丫头不过十来岁…”镇北侯微微眯了眯眼,对楚遥的身份似乎多了几分疑惑,“敢自称文家小姐,还能在三殿下和文大公子身边的,身份绝对不低。”

说实话,镇北侯也有些困惑了,难不成这么个丫头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不过,他确实并不曾往七公主的身上去想。

“主子怀疑她?”黑影皱眉。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们是友非敌,不用刻意调查,万一把事情弄僵了就不好收场了。”镇北侯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旋即又道,“不过她说的秦衍倒是让我很有兴趣,秦家这几年没有什么作为,这个秦衍倒是有几分气性。”

见主子转了话题,黑影也十分恭敬地退后两步,不再提楚遥的事。

镇北侯负手而立,微微抬头望了望天,眸色微微沉了沉。

第224章父子之情

镇北侯从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但是楚遥的一番话,却让他对容修多了几分内疚,本该是镇北侯府最尊贵的世子爷,却偏偏寄人篱下十多年,如今回到镇北侯府,他这个爹却不曾真正地正视他,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有些迁怒这个儿子的,若不是因为他,秦霜也不会死于非命。

可是如今想来,确实是他钻了牛角尖了,秦霜用命换回的儿子,他不是更该好好珍惜么?

如是想着,他信步走到了东苑,透过不远处的窗子看进去,容修正坐在案几前练字,端正挺直,颇有几分傲气,他远远地立着,并不靠近。

许是心有灵犀,容修忽然抬头,看到了立在外头的镇北侯,神色一怔,旋即便放下笔墨,起身走了出来。

“爹…”容修躬身行礼,神情看似沉稳,但是眸中却有几许忐忑。

瞧着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镇北侯心头倒是浮起了几分柔软,容修的容貌像极了镇北侯,只一双眼睛很像秦霜。

“在练字?”这是镇北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儿子,不由地在心底暗叹,他被教养地极好,不愧是京城文家女儿教出来的,就算是世家公子在他这个年纪,都未必有他这般沉稳的气度。

“浅语姑姑说,练字能让人静心。”容纳修半垂着眸子,恭敬地回答。

听出他对文浅语的尊敬,镇北侯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旋即问道:“读过什么书?”

大抵是因为父亲第一次询问起他的功课,竟是让容修有些手足无措,呐呐了半天都没说出过所以然来。

然而这样的反应,却叫镇北侯失笑,眉宇间的严肃也柔和了几分,到底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在他面前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从前就算是朝廷官员在他镇北侯面前都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经史子集都有涉及。”平稳了情绪,容修笼统地回答。

“哦?”镇北侯挑眉,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在私塾念的?”

“嗯,有些在私塾学的,有些是浅语姑姑教的。”容修抬眼看着父亲,多了几分孩子气的骄傲。

文浅语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到底是文家长大的,文采学识不会差到哪里去,容修是个有天赋的,她自然不会埋没了他,只可惜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不然下一次的科举,她定然会让容修去参加的。

“她…待你很好?”镇北侯一时间词穷,便随口问道。

“嗯,浅语姑姑待我极好,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容修斟酌了一下,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那时候是个孤儿,若不是浅语姑姑,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镇北侯微微皱眉,少年的脸上并没有悲苦心酸的神情,然而就是这样平静的模样,让镇北侯心头微微刺痛,浮起一抹心疼来。

娘亲过世的时候他还太小,没什么记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记得了,文浅语从没隐瞒他的身世,在她看来孤儿的身世并没什么丢人的,她教导养大的孩子自是不会因为自己是孤儿而卑微,反而该有更强大的内心,只可惜他们后来遭了横祸,不然文浅语一定能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出人头地。

两人边走边说,只几步路便进了书房,镇北侯走到容修方才练字的案几前,视线触及宣纸上的字迹,眸色微微一闪,竟是比他想象中更刚劲有力,只是到底年纪小,臂力不够,在尾处尚有几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字已经是百里挑一的了。

“住在这里,还习惯么?”镇北侯沉声问道。

“嗯,这里…挺好的。”容修半低着头回道。

“我的儿子,说话应该抬着下巴,而不是低着头。”镇北侯忽然出声,又说了一句。

容修一惊,慌忙抬起眼,冷不防地同镇北侯的目光触及,又慌忙别开低下了头,似乎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又急忙抬起了下巴,这一来一去的慌乱,让镇北侯莞尔。

“我已经吩咐了人,你娘的牌位这几日会迁进容家的祠堂,到时候我带你去祭祖。”镇北侯的语调始终十分平稳,视线在他略显纤瘦的胳膊上扫过,淡淡道,“我们容家一家将士…回头给你挑个师傅,教你武功,我们容家的儿子,没有不会武艺的。”

“是。”容修点头,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瘦弱,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文浅语特意为他寻了教他武功的师傅,只不过以强身健体为目的,自然学不到什么厉害的武功,如今镇北侯发话,容修心里自是高兴的。

“请求册封的折子我这几日会派人送去京城,日后你便是我镇北侯府的世子…你娘若是在世,定然会很高兴。”说到这一句时,镇北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容修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爹爹。

“世子就要有世子的样子,不要同后院那些女儿家一般见识,我的侍妾你不用理会,你两个姐姐…她们终究会明白,日后是要依靠着你这个弟弟而活的,若是连这点都想不通,那也不配做我镇北侯府的小姐了。”镇北侯的口吻十分冷酷,当初这两个侍妾也是老镇北侯硬塞给他的,他知道自己是镇北侯世子,许多事也是无可奈何,便应下了,让她们有了身孕,他就出发北上打仗去了,在他看来,她们的作用也不过是传宗接代罢了,不是他心爱的女子,于他来说谁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这一句话,算是让容修定心,镇北侯是个聪明人,这段日子不闻不问,只是因为他尚未调试好自己的心理,并不代表他对府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就算没有楚遥今日的那一番话,他也是不会冷儿子太久了,只是思考的时间会稍久一些罢了。

“回头让管家准备一份礼,你亲自送去给文小姐。”镇北侯想了想,又道。

“遥姐姐?”容修愣了愣,旋即点头,“知道了。”

倒是镇北侯,微微一愣,遥姐姐?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的,挑了挑眉,这个“文”小姐,倒是有点意思。

第225章替他生气

楚遥走出镇北侯府,南谨轩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她一看到谨轩,立刻快步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事情办完了,就来等你了。”南谨轩很喜欢她眼底的愉悦,她总是很容易满足。

“反正都这么晚了,要不然我们吃个晚饭,逛个夜市再回去吧。”楚遥笑眯眯地上前勾住南谨轩的手臂,想着他们两人也很少单独出来瞎逛,难得来了江北,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对她提的要求,南谨轩向来有求必应,点头应好。

“我们去北湖楼吧,我听说那边的菜色很有特点呢,你来江北好一阵子了,去过没?”楚遥问他。

“还没什么时间。”南谨轩回答。

他们一到江北,就马不停蹄地各自忙碌起来,每个人都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坐下来吃吃喝喝,更何况他们来江北,本来也不是来游玩的。

“也是。”楚遥点点头,想着一会儿吃完回去要给三哥他们带些吃的,这次见到他们几个,似乎都清瘦了。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北湖楼,确实如楚遥所说是个十分有特色的酒楼,依湖而建,造像别致,人声鼎沸。

楚遥享受惯了,南谨轩亦不是什么省钱的主,两人要了三楼一间大包间,让小二挑些新鲜的特色菜上来,小二也是有眼色,虽说他们两人的衣着并不算十分华丽,但是瞧着这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便给他们推荐酒楼里最好最贵的菜,楚遥也懒得听,南谨轩则是大手一挥,让他挑好的上。

“谨轩,你有没有带足银子,别到时候不够银子付账…”楚遥掩嘴偷笑,以前陌表哥带她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结果两个败家孩子点了一桌子的菜,最后发现不够银子付账了,亏得陌表哥是个厚脸皮的,让酒楼的人去府里取银子,那次的事让楚遥嘲笑了他好多年来的。

“放心。”南谨轩笑了笑,不置与否,想要他没银子付账,还是有些难度。

“哟,看来夫君有些家底嘛…”楚遥嬉笑着凑过去,倚在他耳边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存了私房钱?”

“…”还好他没有喝茶,否则还不一口茶喷出来了。

“看样子被我说中了。”楚遥沾沾自喜地说道,“不过也没关系,本公…本小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要藏私房钱就让你藏着好了。”

“别闹…”楚遥靠得太近,说话呼出的热气直直地喷到他的脖子上,热热的痒痒的,让他瞬间有了反应。

楚遥不明所以地看到某人将她推开,疑惑地问他:“谨轩你脸有点红,不舒服么?”

“没有。”南谨轩故作镇定,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猛地灌下去一杯。

“你怎么啦?”楚遥又凑过去,这次直接伸手搭上他的额头,眉头一皱,“有点热。”

这是发烧了?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

楚遥有点困惑,旋即问他:“要不然我们不吃了,去看大夫吧?”

“不用。”南谨轩拉下她的手,她的柔荑小小软软,很是可爱。

就在两人说话间,小二已经将美味佳肴送了上来,楚遥一看到满桌的菜,才察觉自己似乎是有点饿了,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眸子顿时一亮:“好吃哎。”

见她转移了注意力,南谨轩忍不住松了口气,这丫头平时心思细腻,但是在这些事上却很迟钝,不过他喜欢这样憨憨的她,很难得。

“听说江北的河鲜是一绝,你尝尝。”南谨轩已经恢复了正常,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楚遥尝了一口,不住地点头:“很鲜呢,不亚于御膳房的手艺。”

见她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南谨轩缓缓勾起了唇角,又帮她夹了不少菜,他喜欢上了看她吃饭的样子,能有一个让他为之夹菜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是说书人么?”他们的包间两边都有窗户,一处是欣赏湖景,另一处则是对着一楼最前头搭建的简易舞台,有时候会有歌舞表演,有时候则是说书人的地盘。

“嗯。”南谨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点头应是。

“他在说什么?”因为距离远,楚遥听得不是太清晰,只能勉强听到几句。

见她有兴趣,南谨轩便侧耳倾听了几句,淡淡地回道:“似乎…说到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下嫁的事。”

楚遥笑了笑,走到窗台边往下看,认真地听了起来。

那说书人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容貌平凡,但是说话时眸中微微闪光,让人有一种想继续听下去的愿望。

“话说这公主非君不嫁,闹得帝后也没辙,只能答应公主的请求,让她嫁给了世家二公子。这下可不得了,那庶子竟然娶了凌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这还不是明晃晃的平步青云。要不怎么说这庶子命好呢,瞧那世家嫡子拼了命夺了状元郎,也不过封了个五品编修,而这庶子不过娶了公主,就一跃成了二等侍卫,虽说这两人的官职不能比较,但是御前侍卫那可是在御前行走的,入了皇帝的眼,还有什么是办不成的…”那说书人隐去了一部分名字,半真半假的话语更是让人无法分辨真伪。

“岂有此理!”楚遥怒拍一下案几,小手拍得通红她还犹不自知,倒是南谨轩一手一伸将她拉到了身侧,小心翼翼地检查她发红的小手,幸而没有半分损伤。

“你气什么,嘴长在别人头上,爱怎么说就随便好了。”他对这些眼光向来看得淡,对他来说,只要他信任的人能真正信任他,他根本就无所谓。

“那也不行。”楚遥怒气冲冲,她怎么能容忍旁人诋毁他半句。

只见她倏地站起来就要往下面冲,南谨轩低笑着将她拉回了怀里,扣住她的腰际,轻声说道:“别闹了,是我的人。”

“什么?”楚遥转过头,满脸的疑惑,“为什么…”

他为什么找人如此诋毁自己,别人最注重名声,他…竟是不要么?

第226章路遇讹诈

南谨轩向来清冷,不理会旁人的眼光,这事楚遥是知道的,但是她依然无法理解南谨轩安排了人如此毁自己的名誉,她实在不懂。

“原本是南慕封安排的人,被我知道了。”南谨轩简单解释了一句。

楚遥皱眉,依然不懂:“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让他们继续说这些?”

“皇家的事,哪里能这样随意地被人议论,你以为这些舆论不会传到官府传到朝廷里去么?南慕封不懂,但是别人一定懂,所以这件事必定是他私下里的动作。”南谨轩见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亲了亲她,被她恼羞地推开,这才继续说道,“既然他想来这么一出,为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帮忙一把才是。”

见他唇边泛着坏笑,楚遥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你知道他故意抹黑你?”

楚遥和南谨轩极少谈论他那个大哥,两人都不喜欢这位世子爷自然极少谈论到他,偶尔提及也是一语带过,但是楚遥知道,南谨轩和他大哥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是维系着表面的平和罢了。

但是同样的,楚遥也是实在很难猜到南慕封的心思,难道只因为谨轩成了驸马爷,南慕封心有不甘,这才三番两次地找他麻烦么?相较于南慕封的气急派坏,南谨轩的应对则沉稳得多,表面上有条不紊地打着太极,暗里却将他的杀招化解,南慕封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对于楚遥的提问,南谨轩点头应是,当然他还有更隐晦的心思,先一步掌握了舆论的内容,亦是掌握了舆论的方向。如今毁的是他的名誉,明眼人自然能顺藤摸瓜地知道幕后之人是南慕封,日后若是再出现别的舆论,岂不是依然会将屎盆扣到他的头上去?

有这么好的替罪羔羊,南谨轩自然是不会轻易错过的了。

“可是我还是不高兴别人这样说你。”楚遥哼哼两声,靠着南谨轩,心里依然很不高兴。

她素来护短,最是看不得亲近的人被人欺负。

“傻丫头,一点脏水罢了,能奈我何?更何况我们早就成亲了,难不成还能因为这点舆论,就把我这个驸马给休了?”南谨轩笑看着她,只觉得她娇俏的模样像只红扑扑的苹果,让他兴起了咬上一口的冲动。

“谁敢。”楚遥脱口而出,瞧他浅笑的样子,又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既然对你我不会有什么伤害,就让他高兴高兴又如何?”南谨轩点了点她的鼻尖,笑意越发蔓延开来。

对他这位兄长,南谨轩亦是十分了解的,他清高骄傲,最是看不起他这个庶弟,自然不会想到这个庶弟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起来了,但是南谨轩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如今更是连几句舆论都堵不住,他那位大哥定然更狂妄地认为捏死他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了吧?

“我们走吧,不想听那人污蔑你。”楚遥坐起身,拉着南谨轩就要离开。

南谨轩点点头,知道她心里难受,便牵着她离开了酒楼。

这会儿时间还早,夜市还没开始,不过摊贩都已经三三两两地出来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各处的灯火亦是点起来了。

“我们去前头看看。”远远地瞧着几个人围着一辆马车,马车前头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吵闹不堪。

她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人群推搡间,她注意到那位姑娘头上带着一支莲花珠钗,镂空的金钗中间镶着一颗浅紫色的珠玉,摆动起来很是动人,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支钗叫莲花璨,十分难得,这样精致罕见的东西。

南谨轩见楚遥目不转睛地看热闹,便揽着她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一个老人家倒在地上,双眸紧闭,像是昏了过去,另一个妇人跪在老人家身边,哭得十分凄惨,另一头则是一辆马车,车夫局促不安地立在绿衣女子的身后,瞧这模样便大概能猜到,定是马车撞到了人。

“你们这是讹诈,我们马车压根就没有碰到这位老人家。”那车夫十分气愤,指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家说道,“她分明是自己昏过去的。”

“你胡说,要是你们马车没碰到我娘,她怎么会昏倒过去,你们要负责。”那妇人的声音十分尖细。

车夫还要再说什么,那绿衣女子朝他摆摆手,旋即上前一步说道:“你要我们如何负责?”

“我娘身子不好,这一撞身子定是不会好了,这以后看病养身子都要银子,你…你给我一百两银子给我娘看病,”那妇人眼珠子咕噜一转,漫天要价起来。

这一百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些银子。

果然,这妇人一说这话周围的百姓立刻切切私语起来,说她太贪心了,居然敢要价一百两银子。

“那我若是不给,你预备怎么办?”绿衣女子冷笑。

“你若是不给,我就告去衙门。我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我可告诉你,我家可是认识知府大人的,你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一百两银子,否则…定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到最后,那妇人竟是耍起很来了。

这时候人群里也在窃窃私语,这妇人的丈夫从前是在衙门里头当差的,只可惜后来出了事死了,知府大人私底下给了这妇人一笔钱,谁知道这是个爱赌的女人,那笔银子早就被她挥霍光了,后来便三天两头地耍泼,到处讹人家银子,当然她也是个聪明的,她专挑那些外来的人,今日绿衣女子那马车一进城,她便盯上了人家。

“银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既然说这老太太是被我撞倒的,那我带她去医馆,一切费用我自会给医馆。”绿衣女子冷声说道。

那妇人面上一窒,旋即又道:“不用你假好心,你给我们银子,我们自己去看就行了。”

“我已经说过了,银子我是不会给你的。”绿衣女子不耐烦妇人的纠缠,冷了脸。

车夫上前一步,怒道:“我家小姐已经很好心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分明就不是我们撞的人,你们还这样咄咄逼人。”

“这还有公道没有,你们撞了人,还想抵赖嘛?”那妇人双眸一瞪,倏地站起来,两手一个叉腰,怒道,“总之,你们今天要是不给银子,就休想离开。”

碰到这样的无赖,绿衣女子也是十分厌烦,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老太太,似乎在思考该不该给他们一百两银子了解这件事,她倒不是心疼银子,只是莫名其妙被人这样讹诈,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楚遥上下打量起这个绿衣女子,掠过她腰际的一块玉佩,视线微微一顿,这块玉佩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微微皱眉,偏头思索起来,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