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到绝境时,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反扑。他和杨意相依为命,将这个妹妹当成女儿一样疼宠,朱光虎的儿子不止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好色之徒,他怎么能忍心将妹妹许给那样的人。”南谨轩淡漠地说道,“他恨极了朱光虎,但是却没有能力动他,因此将朱大人和劣质木材有关系这件事告诉了我,何尝不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说杨工书算计了他一把,但是至少关于朱光虎的事是千真万确的,冲这一点南谨轩也会帮他的忙,更何况陈生还是江北侯府的人,可不是一个硬生生的把柄送到他手上么,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呢?

“这是去哪里?”楚遥感觉上了马车才没多久,就又停了下来,不由得掀开帘子往外看去,“镇北侯府?”

“镇北侯着人送了帖子到驿站,邀了过府一叙。”南谨轩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像在等着她的解释,又似乎并不那么在意。

“我…”楚遥抿了抿唇,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南谨轩截过了话头,沉声说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是唯有一点,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嗯,我知道。”楚遥认真地点头,没再同他多解释什么,他总是这样无条件地包容她,他对她付出许多,却从不求回报,楚遥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即使是父皇母后,也曾经对她失望将她推开,而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背对过她。

一只手忽然盖住她的,南谨轩轻声说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愿看你承担那么多…遥儿,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夫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这件事。”

他的话,让楚遥微微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是了,她已经有夫君了,已经有了可以全然信任彻底依靠的人了。

“是,我知道了。”楚遥忽然凑过去构筑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浅浅一吻,朝他嫣然一笑,“夫君,遥儿知道了。”

明知她是故意的,南谨轩还是忍不住失笑,这丫头真是一块瑰宝,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了,她又会有些不一样的举动出来,让他…心悸不已。

南谨轩忽然从暗格中拿出帖子,递给楚遥,她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微微一愣,请贴上堂而皇之地写着“七公主、驸马爷”。

“这是什么意思?”楚遥皱眉,她本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只是镇北侯这般郑重地写着公主驸马,似乎又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镇北侯的心思,难以捉摸。”这是大实话,容勒虽是将军,但是又和一般只懂得打仗的将军不同,若非他出身在将门世家,他其实更适合做的是军师。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在镇北侯面前总有些不自在。”楚遥的心大得很,对这些小事不以为意。

南谨轩点点头,扶着她下了马车,镇北侯府的管家立刻迎了上来,想来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随后便直接将他们二人带去了容勒的院子。

第240章互利互惠

没想到的是,镇北侯的院子里居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人背对着他们,正和容勒下棋。

待楚遥他们走近,容勒抬起头来朝他们二人颔首,旋即对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说道:“路朝,这就是我同你提过的七公主和驸马。”

路朝?楚遥和南谨轩飞快地互换了眼神,他们都知道此人是谁了,景路朝。

“公主、驸马圣安。”景路朝站起身,微微躬身行了个简单的礼。

这是楚遥第一次见到景路朝,又是一个不像行军打仗的人,他身材高大,但是皮肤偏白,半点没有在军营中日晒雨淋之后的黝黑,看起来倒是比容勒要年轻了许多。

“景大人。”楚遥和南谨轩朝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应了礼。

见对方一眼便知道自己是谁,景路朝淡淡一笑,眼底闪过赞赏,若不是容勒告诉了他这位七公主同他呛声的事,单单从她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竟是有如此城府的小丫头,倒是南谨轩,一眼看去便是个清冷睿智的人。

“原本也是不知阿勒邀了公主驸马过府一叙,后来听说了便厚颜留了下来。”景路朝说罢,又是躬身一礼。

楚遥莞尔一笑,摆手说道:“如今不在宫里,也不用太过拘谨,我和谨轩亦是尊敬镇北侯在江北的义举,才会厚颜叨扰。更何况说起来,我和景大人还有几分远亲的关系,毕竟景家是太后的娘家。”

景太后是楚遥的嫡亲祖母,她又是景路朝的表姑母,这绕绕弯弯地也算攀得上些关系,只因为太后和楚遥的关系不好,因此她才没有多同江北侯府的人有什么走动,若不然她到江北就该先去江北侯府才对。

“末将不敢当。”景路朝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帝后和太后的关系旁人不知晓,他们这些局内人总也是知道一二的,他自然不会没脸没皮地同楚遥攀起亲戚,再者他连自己家里的势都不愿借助,更何况是公主的了。

只不过,这份清高是属于景路朝的,而不是容勒的,他素来喜欢速战速决,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地迂回,若是能有更简单的方式,他自然愿意更快地解决这些。

容勒微微抬手,便有人将他们尚未下完的棋收走,当然必定是原封不动地封存起来,待下次再战。

见他的动作,楚遥就知道这是要开始谈正事了。

过了约莫一刻工夫,容勒也没再开口,只是淡定地吃着侍女送来的糕点,原本心里还有几分忐忑的楚遥亦是沉静了下来。

“其实今日请公主前来,确实是有几件事。”容勒视线微微上扬,落在楚遥的脸上,“你上次提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同样的,江北侯爵位的事,我也希望公主能出一份力。”

竟是因为景路朝?楚遥心下暗愣,她本以为容勒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景路朝,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不错。

“很公平。”楚遥轻声说道,江北侯府本就是一团散沙,就算没有楚遥的帮忙,景路朝坐上侯爷之位也是迟早的事。

“公主的意思是?”容勒问道。

楚遥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心下暗暗思索了许久。

“景老夫人同太后很有交情,她定然更属意她的孙子,也就是江北侯的嫡子继承侯爵之位。若是公主贸然出手,岂不是得罪了太后?”南谨轩同容勒见过几次面,因为容修的关系,容勒对谨轩亦是十分礼遇。

他说的,也正是楚遥心中的计较,她并不怕太后,但是公然同太后作对,她担心会连累父皇母后为难,因而心中有了迟疑。

“隋荣不可能成为侯爷的。”景路朝淡淡地说道,“就算没有我,也轮不到他。”

侯爵之位,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只是这样的话,景路朝是不会说的,即使他是这样想的,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这些年他离开景家,只想着在外闯出名堂衣锦还乡,向他爹证明他是错的,却没想到他尚未站上高位,江北侯却过世了。

景路朝并不是在乎富贵爵位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离开景家,但是他不能容忍本家的人贪婪伸手,当初若不是本家的人插手,他和生母便不会那么早阴阳两隔,所以他断不会容许江北侯府落到本家手中。

不过这些,并不为外人道也,不管旁人怎么以为,他只做自己要做的事便好。

“听说谨轩今日在追查木材的事,是否有眉目了?”容勒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别的事。

南谨轩眸光一闪,望向容勒,等着他的下文。

“我可以帮忙。”他平静地说道。

是了,镇北侯在江北多年,不论是江北官场还是其他都比谨轩的人熟悉得多,若是有镇北侯的帮忙,木材的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而那位朱大人也定然会被揪出来。

但是就算没有镇北侯,南谨轩相信只要给他一些时日,总也是能查到的。

“成交。”楚遥率先开口应下,她并不太清楚木材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了解南谨轩,他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而让她为难。

“遥儿。”南谨轩皱眉,眸中闪着不赞同。

楚遥并不看他,反而望向镇北侯:“我有些好奇,侯爷同景将军…”这是要套他们的关系了,她实在是好奇得紧。

“路朝曾经在我的军营里呆过。”容勒想了想又道,“江北侯府虽没从前风光,但是在江北还是有些势力的,若是侯爵之位落到本家手里,以景家本家的贪婪,只怕是要将江北闹得天翻地覆了的…我也是为江北考虑。”

这倒像容勒做的事,楚遥暗忖,看来这位镇北侯果然是个深思熟虑的人。

“这些,你可以拿回去看。”容勒说完,一旁的侍卫便将两本薄册子放到南谨轩的面前。

南谨轩粗略翻动,便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心下暗叹,果然是镇北侯,早就将什么都准备好了,看样子是料定他们一定会答应了的。

聊完正事,容勒便着人将容修带来,说是和他们一起用饭。

容修来了之后,反而在楚遥身边问长问短,少年老成的样子倒是少了许多。

儿子的反常引起了容勒的注意,他扫过对面三人时忽然一顿,思索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眸中微光闪过。

不过,楚遥完全沉浸在和容修的闲聊中,而南谨轩则沉默地思索着方才看到的薄册,想着回去该怎样安排。

这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场风暴正以他们为中心,随时准备爆发。

第241章不谋其政

有了镇北侯的帮忙,木材的事很快有了眉目,南谨轩查到朱光虎作为中间人将劣质的木材送去工房,工房也有人接应,将账面做平,一切皆是神不知鬼不觉,其中差价则进了这位朱大人的口袋。

要说朱光虎也是真的愚笨,竟因为涉及的钱银过多不放心手下的人,凡事亲力亲为,导致东窗事发时他根本找不到替死鬼来挡剑,这来往账册皆由他亲自保管,对方都只认他的名字,原本不过是他谨慎之行,最后却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所谓墙倒众人推,原本朱光虎因为有京城背景,在江北很有几分嚣张跋扈的做派,官场中人多是明哲保身之人,避让着他不同他同流合污便罢,还真没几个敢站出来指证他的,如今他出了事,平日里那些唯诺受压的人纷纷站了出来,以杨工书为首,将他的恶性公之于众。

此时,人们才知晓原来这位朱大人在江北竟是恶行连连,从前隐在黑暗里无人敢提,而这次朱光虎贪污案推向高chao的则是从朱府的暗门中搜出的白银二十万两,简直让整个江北官场为之一振。

之后,南谨轩又顺藤摸瓜地查出不少朱光虎暗中欺压农户的事,以税收不足的理由朝农户施压,抢夺了他们不少良田,最让人无语的是他还瞒天过海地朝江北不少商户伸过手,因为要得不算太多,商户们也就秉着息事宁人的原则容忍过去了。

当南谨轩将朱大人的案子整理成册,送去黎大人手里时,这位清高正直的知府简直气坏了,他没想到在他治下的江北竟然出了这个一个蛀虫,他亲自去了大牢审问朱光虎,还派了人干脆将朱府封了,这时候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位朱大人是有京城背景的人。

而此时的南谨轩,则回到了驿站,直直往楚御烽的屋子那儿走去。

“谨轩,你办了一件大事。”楚御烽正和文习凛在说朱大人的这件事,面上含笑,还说要上折子为谨轩请功。

“殿下…”南谨轩的脸上却没什么笑容,只见他微微退让几步,他身后的侍卫便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

“这是什么?”楚御烽面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视线落到侍卫们打开的木箱子里,目光微微一冷,“朱府搜到的?”

大箱子里头堆满了江南的水锦绣,将水锦绣布条拿开,下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高脚夜光杯,流光溢彩,雕工精致,窗外的阳光洒在夜光杯下竟是一片波光粼粼,美丽非凡。

“夜光杯底下有官制的印记,我便将它们带回来了,似乎…遥儿的嫁妆里头,也有类似的夜光杯。”南谨轩敛着眉眼,说得十分含蓄。

楚御烽两步走到箱子前,俯身拿起一只夜光杯,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复又放了回去:“这是去年川都上贡的,虽然宫里夜光杯不少,但是像这样精致的杯盏却是不多,父皇那边一共就只得了几套,他素来不喜欢这些,便赏给了我们几个皇子,父皇知道小七喜欢这些新鲜好看的东西,便给她留了一套添到嫁妆里头。别小看这一套夜光杯,价值千金不说,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寻不到一模一样的。”

“每个皇子都有?”南谨轩迅速抓住了楚御烽话中的关键,呢喃着说道,“皇上没有赏给官员么?”

文习凛淡漠地抬头看向南谨轩,低声说道:“本该在皇子宫里的夜光杯,这会儿却出现在江北…还是一个贪官的手里,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想歪了。”

“老二素来喜欢奢侈的东西,又爱显摆,他那套夜光杯时时拿来招待贵客;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之前广陌看上缠了我好一段日子我就给他了,习凛应该也在府里见过;剩下的两套,一套在老五那儿,还一套在小七那儿。”楚御烽的语气十分平稳,但是平稳中却夹杂着几分复杂。

南谨轩接过话头说道:“遥儿不喝酒,倒是总念叨着‘葡萄美酒夜光杯’,说是没有美酒就拿来喝冰镇的葡萄汁。”

“你们都觉得,这套夜光杯是老五的?”楚御烽这话,不止是问南谨轩,亦是问文习凛,只是他的话问完,那两人都没有回答。

“殿下心里早就有谱,何必还要多此一问。”文习凛叹了一口气,“就算这套夜光杯是五殿下的,也不能说明殿下同朱光虎有什么瓜葛,更不能说明他同江北的贪污案有什么关系。”

这话,正反两说,就看楚御烽如何来听了。

南谨轩惊讶地抬眼看了看文习凛,有些奇怪向来不多管闲事的文大公子怎么会忽然食起了人间烟火,他这些话看着是为楚思渊脱罪,但也是在提醒楚御烽。

往小里说,不过是一套夜光杯,兴许是物有相似;往大里说,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江北贪官的府邸里有京城五皇子的东西,实在是让他们难以不联想些什么。

“这杯盏是你搜出来的,你认为该如何处置?”楚御烽这话,既是试探,亦是考验,就看南谨轩如何回答了。

只是这话,南谨轩却不好说,皇族中的事本就难以言明,即使他是驸马爷,到底不是骨肉血亲,难保说错了什么话让人心里存了疙瘩,即使三皇子光明磊落,又十分欣赏他,他也不该妄议皇室。

文习凛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楚御烽,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江北之事本就由殿下做主,我不过是遵照殿下所言,将有问题的东西带回来罢了,至于该怎么处置,自然是殿下的事。”南谨轩微微躬身,不卑不吭地应道。

楚御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这是妹妹心尖上的人便有所松懈,他的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存有二心之人,因而这段日子他时不时地会试他一试,南谨轩的沉稳不焦躁一直都是楚御烽颇为欣赏的,但是这会儿他的四两拨千斤却叫楚御烽心下气闷。

“不过,若殿下一定要我说个所以然来…我认为,此事写清楚,呈上折子,皇上必然自由断言。”就在他们以为南谨轩不会表明态度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说话。

这一次,楚御烽的眼中闪过了流光,似是满意,又似不满。

第242章相亲之宴

朱光虎的案子有了结果,他一人下狱,并不牵连家人,只是朱府被查封,朱家人皆是净身出户,朱家的一切都归朝廷所有。

说来也是有趣,抓了朱光虎为江北百姓除害的是南谨轩,为朱家众人求情的也是他,一时间这位年轻的南大人风头无人能敌,在江北百姓心中颇有几分威望,也让某个藏在暗地里的人气急派坏。

当然,朱光虎的事结案之后,对南谨轩来说事情并未结束,因为他莫名成了不少千金小姐眼中的佳婿人选,不少人纷纷来驿站旁敲侧击,虽然南谨轩大方表示早有妻室,那些人却只当他是托词,不置与否。

左右南谨轩也不将这些当一回事,倒是这个时候江北侯府忽然来了请帖,景老夫人设宴,邀请三皇子等人作客江北侯府,还邀请了不少江北有名望的人。

南谨轩和楚遥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正坐在窗边看书,一边等着楚遥梳妆打扮,他的耐心极好,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依然淡定自若。

“江北侯骤然离世,景家这会儿该是兵荒马乱着的,景老夫人竟然还有功夫设宴。”楚遥坐在铜镜前,微微偏头,看清欢给她梳的发髻,简单别致又不落俗套,笑言她倒是将杜晗烟的侍女小怜的手艺都学得来了。

“景路朝已经回过江北侯府了,她大概是怕了,想着给景央月寻个厉害的婆家,好让她孙子早日坐上江北侯的位置。”南谨轩并不抬头,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的书卷上,神情淡漠,好似手中这本杂记是什么了不得的孤本似的。

“哟,这么说这是相亲宴?”楚遥惊讶着挑眉,语带幸灾乐祸,“那你说,景央月知道吗?她不是心心念念对你有意么,难不成她会乖乖地嫁人?”

虽然她和景央月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她对这类千金小姐还是十分熟悉的,外表柔弱内里阴狠,可不是乖乖听话的主。

“再能干也只是个侯府小姐,景老夫人是个厉害的,拿捏一个丫头还不是轻松的事。”南谨轩不以为然,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不关心罢了,左右都是江北侯府的事,关他什么事?

楚遥却不这么认为,她一辈子都在女人手里吃亏,她太清楚轻视女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敢轻敌,只是她还真是猜不到,景央月会不会乖乖地听从安排,看得出来她很在意兄长的侯爵之位,兴许为了这一方富贵,她还是会愿意牺牲自己的,毕竟只有她兄长坐上世子之位,她日后才能得到重视,否则没落的侯府也不过如此。

“我看未必,你今天小心点,尽量避着她吧,这个景央月指不定还想着背水一战呢。”楚遥撇嘴,她最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对男子下药,企图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嫁人,简直就是没脑子。

“我知道。”南谨轩应了一声,他还真是没把景央月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个做作的侯府小姐罢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楚遥才终于打扮好,她莲步轻移地停在南谨轩面前,得意听到他呼吸一滞的声音,她就喜欢看到他惊艳的表情。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还真是没错,看到南谨轩眼底的迷恋,她心底就欢快得紧。

“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南谨轩笑着欺近她,伸手扣紧她的腰际,将她搂入怀里,鼻尖满是她的清香,让他小腹一阵阵地火热。

“你发什么痴?我们要准备出门…”楚遥话未说完,一张俊冷的面孔便直直地靠了过来,他微冷的唇覆上了她的,动情地攻城略地,压根不管两人是要准备出门的。

直到楚遥满脸通红,他才抽身,视线紧紧地盯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仿佛准备着随时再行偷袭似的。

“南谨轩!”楚遥怒瞪他,只是配着一张小红脸,怎么看都多了几分撒娇的样子。

“遥儿太美,为夫忍不住。”别看南谨轩在人前冷若冰山,在楚遥面前可是很会伏低做小来着,这会儿可不就理直气壮地摆委屈了。

楚遥继续瞪他,敢情这还是她的错了?

早就带着侍女们推之门外的清欢掩嘴偷笑,都说公主霸道娇蛮,要她说,根本就是公主被驸马爷吃得死死的,若是换做从前她定然会担心不已,现在她可放心得很,驸马对公主的心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咳咳…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门外的清欢咳嗽一声,提醒里头两位调情也请注意时辰。

明显听出清欢口吻中的戏谑,楚遥更是狠狠瞪南谨轩,就是这个家伙害得她在清欢面前丢人了,不过她这副恶狠狠的样子看在他眼里不过娇嗔罢了,他只是笑着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我三哥他们呢?”上了马车,楚遥才想起好像一直没见到三哥他们,江北侯府宴客怎么可能不请三皇子等人。

“从朱府下人口中知晓了一些事,你三哥一早便去了衙门,说要在旁听审朱光虎。”南谨轩简洁地回答。

楚遥疑惑地抬眼看他,三哥向来厌恶贪污受贿之事,但是区区一个朱光虎还要劳得三哥亲自审问,那么…必定不止是贪污的事。

“和江北侯之死有关?”除了这一件,楚遥还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能让三哥亲自跑这么一趟的。

早就知道她冰雪聪明,南谨轩却也没想到她能如此一针见血,他点点头:“确有关联。”

她对江北侯的死没什么兴趣,左右都是太后的娘家人,至于朱光虎和江北侯的死有关联,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件茶余饭后的八卦罢了。

见楚遥没什么兴趣,南谨轩也就不说了,其实他也不太愿意她整日沉浸在这些个勾心斗角里头,他希望她能活得轻松自在些,这些个腌渍事,就由他来处理就是了。

没一会儿便到了江北侯府,南谨轩先下了马车,旋即转过身来扶她下车,楚遥素来敏感,刚搭上南谨轩的手就感觉到一股芒刺在背,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一下子便扑捉到了那抹愤懑的来源。

真是哪里都有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呢…楚遥勾唇浅笑,不以为意地投去一眼。

第243章落井下石

“南大人,文小姐…”景央月随意抚弄两下衣袖,便迎了上去,面上带笑,“还以为文小姐会和文公子一起来呢,没想到竟是和南大人一起。”

大老远就能闻到这话里的醋味,不过楚遥却连眼都没抬,摆明了就是不愿给人面子,南谨轩自然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漠地朝她礼貌颔首,便同楚遥一起往江北侯府里头走去。

景央月立在原地,咬紧了牙根,企图平息心头的怒意,这时候边上忽然扬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大姐姐,看来轩哥哥可是对你半分意思都没呢,他摆明了更喜欢同他一起来的文小姐哦。”

说话的是景思嘉,这小丫头虽然口口声声轩哥哥是她的,但是到底年纪小,忘性大,这会儿只光顾着嘲笑景央月了,哪里还记得前不久自己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南谨轩的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景央月神色一冷,眼神如刀剑般射向她。

“大姐姐还是不要浪费心思了,文小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她站在我轩哥哥边上还真是郎才女貌呢。”景思嘉很不喜欢这位自诩出众的大姐姐,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极是生厌。

听到这话,景央月的脸色一下就沉了,眸光中闪着寒意,直看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景思嘉后退了两步,防备地又道:“你瞪我做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然而,景央月却忽然收回了视线,周身的寒意瞬间退散,只听她冰冷的话语:“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说完这些,她便跟进了江北侯府,景思嘉愣在原地,眉头紧皱地思索着她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怔怔地望着景央月挺得异常直的背影,末了,便朝着她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往另一个方向去找她爹了。

再说楚遥和南谨轩进了正厅,众人便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他们,她这才发现今日来的人还真是不少。

“小七?”景昭然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惊喜。

“昭然。”楚遥面上含笑,眸中却是真的高兴,她还是很喜欢景路朝的这个女儿,看着盛气凌人,骨子里却有着良善侠气。

“原来他们方才说的那个将江北商贾们说得哑口无言的文小姐就是你。”景昭然面上一派得意,颇有几分与有荣焉。

还真别说,景昭然的性子和凝语真有几分相似,若是她们认识,定然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原来你是景大人的女儿。”楚遥看到同昭然一起走进正厅的景路朝,朝着那厢微微颔首,很是知礼地打招呼:“景大人。”

景路朝神情一滞,想到楚遥的身份该要请安,复又想到在场人多口杂,一时间没想好该不该请安。

“小七不要在意,我爹性子冷,遇谁都摆着一副冰山脸,其实他人很好。”景昭然凑过去轻声解释。

“…文小姐。”景路朝很快恢复了冷静,同样朝着楚遥颔首,身子微微躬起,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他在给公主行礼。

“景大人不必多礼,日后…来日方长。”楚遥俏皮一笑,那厢微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复又望向南谨轩。

“劳烦景小姐陪遥儿聊会儿,在下同景大人说几句话。”南谨轩看出景路朝的意思,交代了一声,便随着景路朝往外走去,两人似乎有话要说。

这边离了人,景央月立刻走了过来,掠过堂妹昭然的视线略带几分愤愤,只她掩得极好,若不是楚遥特别注意她是不会发现的。

“堂妹还说同文小姐只一面之缘呢,要是被旁人看到了,只当你们是多年的知心姐妹了呢…”景央月笑得和善,仿佛真是个温和的大小姐。

前几日景路朝带着昭然来江北侯府祭拜江北侯,景央月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个人,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堂妹,不过她可是半分都没法喜欢这个容貌出挑的堂妹,不说她傲气不妥协的性子,就说她那个要来抢侯爵之位的爹,就注定了堂姐妹是没法好好相处的。

“我和小七确实一见如故,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不能用相识时间长短来衡量。”景昭然向来率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打从她懂事起就离开了江北,她爹从不提江北侯府的事,倒是她娘亲偶尔会提几句,如今长大了,从前的事自然知道个七七八八的,因此她从没江江北侯府放在眼里。

“景大小姐今日可是主角,听说…今日这宴,是专门为景大小姐设的呢。”楚遥最喜欢戳人家痛处,偏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叫人恨得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