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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雾忙拿了茶壶上前给李钰斟茶,李钰端起茶盏来浅浅的啜了一口,轻声叹道:“可是你们忘了,就算是宁侯能挡得住回鹘,江南也未必安稳的了。”

“此话怎讲?”王慕甫皱眉问道。

“江北那些兵勇们本来就是难民自愿组起来的,他们缺吃少喝,连兵器弓箭都是抢的敌人的。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能抵得住胡汝的几次攻击?说不定连秋收的时候都到不了,胡汝的铁蹄就会踏破山海关一举南下!到时候,这碗里锦绣江山,这好茶,好酒,绫罗绸缎,古董珍玩,还有我江南数万妙龄少女…都将任凭胡汝凌辱践踏了!”

“你这是危言耸听!”苏阔生气的喝道。

“景舟!坐下!”苏听泉皱眉呵斥,“有你江伯父和王叔父在,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下去倒茶!”

苏阔委屈的扁了扁嘴巴,起身离座,站在了苏听泉的身后。

旁边的王慕甫忙接过话头打圆场,苦笑着对李钰说道:“公主这话说的也的确是匪夷所思了,令尊当时接过传国玉玺的时候,不是说要中兴华夏民族么?怎么会连几个胡汝毛贼都抵挡不住?”

李钰笑着点头:“王先生说的不错。当时我父亲的确是说过誓死保卫华夏河山,中兴我大汉民族,决不让胡汝铁蹄践踏我锦绣河山。可是,不管什么事,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啊!难道说,大云皇帝难道就不想灭了胡汝吗?从大云太祖皇帝把回鹘蒙族赶出中原建立大云朝开始,我华夏民族于回鹘,胡汝打的仗还少吗?哪一代皇帝不想把他们彻底的消灭?可后果呢?”

王慕甫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李钰又道:“我父亲接受传国玉玺,我李家必然会为国为民抛洒最后一滴热血!可谁也不敢保证,在这种缺衣少粮的状况下,能一直打胜仗?就算我在这里向你们拍胸脯保证,你们又愿意相信吗?”

“既然这样,就征兵嘛。你来江南征兵,我们没有任何意见。”苏听泉哼道。

“兵,自然是要征的。但兵饷呢?还需要诸位多加援手。”

“好,公主说要多少粮草,只要我们能办得到的,尽量去办。抵抗胡汝,人人有责,江北的百姓也是我们的同胞父老,我们不能弃他们于不顾。”沈著坚定的看着李钰,说道。

“沈公子大义!”李钰朝着沈著欠了欠身,“我先替江北父老谢过了。”

“公主殿下客气。”沈著已经感觉到来自苏阔的冷冽目光,但没给他任何反应。

“以我看来,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予渔嘛!江北父老不能年年都靠着江南富商的救济过日子。我还希望诸位能把自己的店铺生意开到江北去,多给他们一些活路。江北地矿丰富,民风淳朴,相信几位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曾经走南闯北,这些诸位前辈应该比李钰更清楚。李钰以为,江南江北共同发展才是正道。分割分据只能让我们成为历史的罪人。”

说完这番话,李钰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前生今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如如此高大上过。今天真是豁出去了!

“江北那么乱,盗贼四起,怕是不适合做生意吧?”江玿说着,扭头看了一眼云少棠。

云少棠笑了笑,不置可否。

“江先生说到点子上了。所以,我这次拿百草鼎想跟大家换的,不仅仅是种子,农具,布匹等物品以及大家的生意,还有咱们江南六省的子弟兵。”

“子弟兵?”江玿愣住了。

“就是江南水师。”李钰缓缓地说道。

“你要调动江南水师?!”苏听泉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江南水师明着说是属于官府,实际上这些年来一直是江南大商家在养着他们。

朝廷国库空虚早就发不出兵饷来了,朝廷的意思是太平盛世养不了这么多兵,要裁兵。

但为了抵制倭寇袭扰,保证航海线的安全,为了海外贸易的正常运营,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几大家族跟官府达成协议,每年的军饷由他们来出。水师里的中层军官以上也被他们给包了大半儿。所以如今的江南水师严格来说不属于朝廷,而是属于江南六大家族。

“不可能!”苏听泉断然拒绝,“不要痴人说梦了!”

李钰轻笑道:“我的条件就是这样,至于这买卖做与不做,只看大家的了。”

“好了好了!今天邀请大家来,是为了开心的,可不是为了吵架的。”云少棠看气愤终于僵了忙开口打破了僵局。

——是的,是终于,其实他早就盼着李钰能跟这些人闹僵了,他是真的怕李钰跟这几大家族达成一致,那样的话还有他什么事儿呢!

“今儿七哥还带来了一瓶西洋好酒,咱们换成那个尝尝!”云启也随之附和。

“对!对!”云少棠指着身后丫鬟手里的一瓶红酒,笑道:“那个谁…詹姆斯说,这酒可是他们女皇陛下喝的酒,大家尝尝比咱们的贡酒如何。”

李钰把手里的茶盏一放,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诸位且先喝着,我有点醉了,去洗洗脸再来。”

王慕甫微微颔首:“公主殿下请便。”

李钰朝着众人微笑点头之后,优雅的转身离开,带着莲雾和自己的丫鬟上楼去了。

她一走,席间众人便再也没办法沉默下去了。

“哼!”苏听泉先表达了自己的严重不满,“这丫头片子真是口若悬河!太不知深浅了!”

“老先生啊!话也不能这么说。”王慕甫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其实细想想,她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实情,不无道理啊!江北和江南,真的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凭着李闯带着那些乌合之众,恐怕真的不是胡汝的对手,早晚要被他们打过来。”

“是啊!想想五百年前,回鹘铁蹄是如何顺着丝绸之路杀进中原,奴役我大汉民族长达二百八十年的耻辱!”沈著眉头紧皱,一脸的悲愤,“其实,就算李公主不拿出百草鼎来,咱们也不该对江北的局势不闻不问。”

“怕什么,不是还有金河天险么?!”苏阔不屑的说道。

“你当胡汝就真的只会骑马么?只要他们占了江北,从任何一个海港都可以调用战船渡江南下!”苏听泉没好气的斥责苏阔,“你呀,就是死读书!以后多出来走走,看看人家微之!”

苏阔一再被祖父斥责,不满的瞄了一眼沈著,心里大不以为然——姓沈的跟李钰挨着坐,魂魄怕是早就被勾了去,一味的偏向那劳什子公主,说不定心里还盼着去当驸马呢!

苏阔也是被挤兑糊涂了,一时间想到这个就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自己也后悔了。

“景舟,你说什么?”沈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阔被沈著追问,一时脸上下不来台,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怕是早就惦记着驸马的宝座了吧?不然那么痛快的答应给钱给粮的?”

沈著直接被气的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自顾端起酒杯来喝酒,话都懒得说了。

“景舟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一直保持沉默的云启忽然间心里就别扭了,他看了一眼成熟内敛又不失文雅的沈著,越发觉得心塞,又冷着脸看向苏阔,不悦的说道:“婚姻大事,岂能拿来做儿戏之谈?”

苏听泉闻言也扭头呵斥自己的孙子:“王爷说的不错,景舟,给微之道歉。”

苏阔被自己祖父呵斥,不敢反驳,只得朝着沈著拱手一揖,老大不乐意的说道::“沈兄,刚刚是兄弟太冲动了,多有冒犯,抱歉。”

当着几个前辈的面,沈著也不好给苏阔下不来台,只慢慢地站起身来还了一礼:“苏兄也是无心之过,没关系。”

苏听泉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啦,在江南六省,我们几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我们都老了,家族早晚要交到你们的手上,你们要快些成熟起来。阔儿啊,你要多学一学微之的容人之道。”

“是。”苏阔忙躬身答应。

“苏老先生过奖了,晚辈也是年少轻狂,在几位前辈面前失礼了。”沈著说着,又朝苏听泉,王慕甫和江玿几人拱了拱手。

“微之很好。进退有度,又识大体,将来必然是他们这一辈里面的领头人物。”王慕甫微笑颔首。

“是啊是啊!”苏听泉应付的笑了笑,朝着沈著摆手:“坐吧,坐。”

沈著落座,云少棠吩咐丫鬟给众人倒酒。

原来的酒盅早就换成了晶莹剔透的玻璃高脚杯。丫鬟执着漂亮的西洋玻璃酒瓶给大家都换上了西洋商人送给七王爷的洋酒。

在座的这些人对西洋酒都不陌生,差不多谁的家里都有那么十瓶八瓶的放着,不为了好喝,就为了显摆,图个新鲜。

云少棠举杯,大家一起尝过洋酒之后,云少棠转头看着苏听泉,微笑着叹道:“不过呀,这话又说回来,苏老先生对百草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再说百草鼎,苏听泉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股豪气,只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能得到,当然好。可是她李钰开出的条件也太大了,这绝非是我一人能接受的,我不能拿着江南水师几十万儿郎的性命开玩笑。”

“是啊,北上打胡汝…咱们这些人都是水师,能北胡铁骑打仗…这不是白白的送死么!”江玿也是连连摇头。

“怎么不能打?那个谁——哦,杨肃臣,他不就是呆着一万水师杀进了京都,大败胡汝?难道我骁勇善战的江南水师还比不上那临州的一万人?江公不要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王慕甫不赞同的说道。

“王公说的是,晚辈也认为,江南水师虽然善于水战,但拉到平地上也一样能打仗。两年前卧龙山剿匪,不就是咱们太湖水师的供给么?”沈著点头说道。

“年轻人,胡汝人骁勇善战,又岂是区区几个土匪可比?你没见过血战,可千万不要冒进。”苏听泉无奈长叹。

“晚生是没见过胡汝,不过在座的有人见过胡汝啊!”沈著说着,转头看向云启,轻笑着问:“请问王爷,胡汝人真的那么可怕么?他们身高九尺三头六臂?还是有神人相助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云启微笑摇头,当然不能说胡汝三头六臂,更不能说他们无坚不摧。他沉吟片刻,轻声叹道:“胡汝么,也没那么可怕。否则凭他李闯的五万义军也杀不了莫寒那一万多人。”

“对啊!大周皇帝的五万义军——义军,不就是流离失所,吃不上饭的百姓么?我大云五万百姓就可杀胡汝一万四千精锐奇兵!难道我们江南水师还不如江北的老百姓?!”沈著说着,轻笑摇头。

苏听泉的脸顿时拉成了老黄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至此,不得不再说一下江南六大家族。

在座的苏,王,江以及姚家四家是姻亲关系,走的比较近。而沈家在绍州,跟福州的谭家是姻亲,现任谭家的掌家人谭有道是沈著的亲娘舅。

苏王江姚四家和沈谭两家,看上去像是这四大家族势力更大,实际上则不然。沈谭两家独占陶瓷和船舶两大行业的鳌头,另外还涉猎茶叶,丝绸,印染等行业,以两家的力量抗衡这四家,绝对不容小觑。

这也是沈著年纪轻轻便能来赴东陵王之约的主要原因。人家家族势力大,把晚生后辈放出来应酬,足矣。

即便苏听泉虽然倚老卖老想要压制在座的众人,但沈著也可以依仗自己年轻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年轻人嘛,说错话很正常,大不了被冠以‘年少轻狂’的名头,可但凡有作为的人,谁又没年少轻狂过?回头家里的长辈出面打个圆场就过去了。而长辈则不然,你得有容人之量啊,不能跟晚辈计较。

所以,苏听泉这会儿很郁闷,心里非常不爽。想要呵斥沈著,但觉得以沈著今日的表现,恐怕会越发另自己难堪。于是他冷哼了一声,闷头喝酒。

云少棠见状,忙笑道:“哎呀,其实这跟胡汝没有关系,我们怎么扯这么远?”

江玿也不愿看着冷了场,因笑道:“王爷这话怎么讲?”

“本来嘛,李钰手里有百草鼎,而苏老,王公你们想要。这就是一桩生意嘛!做生意讲究的是什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现在她李钰漫天要价了,轮到咱们坐地还钱了,咱们还是好生合计一下怎么去跟她讨价还价好了,至于别的,咱们大可不管,也没必要为了这个弄得大家不高兴。”

“王爷说的对!”王慕甫伸手给苏听泉加了一片白莲藕,微笑着劝道:“苏老别郁闷了,其实说起来,李钰开出的那些条件都是虚的,她一没说要多少银子,二没说要多少兵,咱们还是有余地去跟她去讲的嘛。”

“怎么讲?再说,她说了能算么?她只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帝。”苏听泉冷哼道。

“哦,这还别说。”云少棠忙道,“李闯对他这个女儿,还是言听计从的。”

“真的?”王慕甫和江玿分别看向云少棠和云启。

云启微笑点头,说道:“是真的,大周皇帝很疼爱他这个女儿,说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哼,如此说来,这也是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天下怎么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苏听泉皱眉道。

“宠女儿和能不能当个好皇帝有很大的关系吗?”沈著淡笑着反问。

“…”苏听泉不悦的看过来,盯着沈著半晌,方问:“沈公子,我老朽可曾得罪过你?”

“不曾,晚辈只是就事论事,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老先生海涵。”沈著朝着苏听泉拱手抱拳,朗声道:“晚辈到现在还在想刚刚公主殿下说的那番话,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惭愧。今日,我们在这剑湖之上享受美酒佳肴,一口饭,一口茶,无不精心制作!可是这种安逸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这么说来,沈家是想跟大周皇帝共进退了?”苏听泉冷笑道,“只是不知道沈公子的想法,令尊会不会同意呢?”

“沈著区区一介商贾,粗读几本史书,不敢说以天下兴亡为己任,但却愿意为那些忍饥挨饿跟胡汝拼杀的勇士们做点事!”沈著下巴一扬,把目光转向船外,一副不屑再多说的表情。

“呵呵,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都成了苟且偷生之辈了。”苏听泉嘲笑着看看左右。

“罢了罢了,此事以后再商量吧,今天咱们难得聚在一起,可别辜负了这一瓶来自几万里以外的好酒。”云少棠说着,端起酒杯朝着众人笑。

“好,好!喝酒,喝酒。”

“来,干杯。”

“干杯。”

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大家又不好真的撕开脸皮吵一架,于是各自举杯痛饮,把那些不高兴的情绪都宣泄到酒里去。

李钰在三层的休息间里睡了一觉,醒来后眯着眼睛看了看满室金色还以为天要黑了呢,缓了缓神才明白是船舱锦纱窗帘的缘故。

“公主,您醒了。”坐在脚踏上打盹的莲雾感觉到手里的薄被角被牵动立刻睁开眼睛。

李钰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问:“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吧,下面那些人还在喝酒呢。”莲雾起身,拿过李钰的外衫给她穿上,又唤小丫头去端洗脸水来。

还在喝?李钰摇了摇头,穿上鞋子下了凉榻去洗脸。

本来她是想着给那些人足够的时间去讨论的。做生意么,有的时候是要一口价,但有的时候也得学会变通。

“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李钰洗过脸后,挑了一点玫瑰水拍在脸上。

“之前好像是吵起来了,那个沈公子跟苏老先生吵…”莲雾凑近了李钰的耳边,把下面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李钰听完后轻笑点头:“这些人也不都是榆木疙瘩嘛。”

“沈公子真的很不错呢。”莲雾顿时发花痴,“奴婢觉得他厉害。”

“厉害?”李钰笑眯眯的看着这丫头。

“嗯,厉害。”

“帅?”莲雾点头。

“嗯,很帅!”莲雾双手抱在胸前用力点头。

李钰抬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低声笑骂:“花痴!”

“哎,公主——”莲雾刚想反驳,便看见李钰拉开窗户,双手板着窗顶,双脚一抬宛如一尾活鱼一样从窗口跳了出去。

“你怎么…”莲雾急忙追到窗口,下面早就不见了李钰的踪影,于是扁了扁嘴巴,颇为无奈的哼道:“好好的门不走,就喜欢钻窗户。”

李钰是不想从二层穿过,不愿再跟那些人正面接触,所以才从窗户里悄悄地翻出去,想要去一层喝口茶,再顺便偷听一下那些人再聊什么,对于百草鼎那个苏听泉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却不想没听见上面那些人如何议论,倒是听见了另外一件大事。

“你说什么?!被捉了?!”这是关山的声音,李钰很熟。

“是的…他们真是太狡猾了!”

“该死!我一再的嘱咐你们宁可不得手也不许打草惊蛇!你们倒好,直接被捉了!”关山恨得咬牙。

“属下无能,请大哥处置。”

“处置?处置个屁!等死吧你就!”关山生气的踹了那人一脚,转身进了船舱。

李钰忙闪身躲到窗帘后面,心里琢磨着什么被捉了,什么办砸了,云启吩咐他的护卫们去办什么事儿了?就听见被关山骂的那个护卫赌气的踹了船尾的杂物一脚,不悦的嘟囔着:“那可是千万两银子的宝物,哪儿那么容易偷?若这么轻易能偷来,大家都去当贼了!”

李钰心里咯噔一下,遁入醍醐灌顶。

他们一定是去偷百草鼎了!但是没得手,人被捉了!

李钰先是很想笑,捉了云启的人,这可是好事儿啊,一定得好好地利用这件事,跟美人那里多讨点好处。

然而转念一想,不对,既然云启的人能去偷,那么别人也能去偷。不知道仇老怪那老货能不能靠得住。若是真的被人给偷走了,她跟苏家谈判的砝码可就没有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瞎耽搁了,还是早点回去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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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谁偷了谁

李钰想去找云启,告诉他自己要回城,可一想,那样的话他恐怕就知道自己察觉了他派人偷百草鼎的事情了。那样就不好玩了。

而且,李钰一直觉得云少棠今天说话总是有挑拨自己跟苏听泉的嫌疑,开始还不能太确定,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混蛋玩儿阴的,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李钰坏笑一声,计上心来,转身从窗帘里钻出来跑到外边,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忽然转身跳进了湖里。

“哗”的一声水响,把旁边的护卫给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有人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