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群人从屏风后面转了进来。

只见丫鬟和摄政王簇拥着一位姝色无双,面若芙蕖的华贵女郎,走进来的刹那,顿时众人觉得堂中也随之明亮了几分。

足见这女郎的华贵美貌,有着明珠一般的光辉。

沈淮谦等人均是眼前一亮,好一位贵气十足的夫人,然后想想又心下了然,能被摄政王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必然不是凡人。

秦嫀被扶着近前来,瞧见沈家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也站起来迎接自个,就更不好意思了,当下便想福身行礼告罪。

因此没看见沈淮谦一家紧张的神色。

张氏看出秦嫀的意图,行事机灵,笑着过来握住秦嫀的手便道:“好俊的一位女郎,瞧瞧瞧瞧,看得大伯娘眼都挪不开了。”

长媳元氏也笑道:“堂弟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因着她婆媳二人的你一言我一句,堂中的气氛就亲切了起来,倒叫秦嫀长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允承扶着她,温声为她介绍:“娘子,这位便是大伯娘。”

秦嫀一笑,乖巧地喊了一声:“大伯娘。”

张氏爽朗地应了一声:“哎。”

赵允承又将她带到沈淮谦面前,微笑道:“这位便是大伯。”

秦嫀低眉恭顺地福身道:“大伯。”

沈淮谦微笑点头,忙说:“侄媳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其他的沈家人众口齐声地附和道:“是呀,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他们的亲切,倒是让秦嫀越发不好意思,十分歉意地道:“无端让各位久等,实在失礼。”

“不不不。”沈家人一阵为她开脱,仿佛中午才起来拜见长辈是很正常的事情:“昨日舟车劳顿,我们也是近晌午才起呢。”

接下来,秦嫀又厮见了沈家长子沈泓,还有长媳元氏。

“表哥表嫂。”同时按照习俗,送上一些绣品。

“弟媳有礼了。”沈泓夫妇站起来接过,满面笑容。

秦嫀也笑笑,顺便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夫君的哥嫂,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均是面相周正,通身书卷气的人。

端的是十分般配。

然后又瞧瞧自家夫君,器宇轩昂,文武双全,还通音律懂丹青。

果然是一家子人,都很出色。

想到这儿,秦嫀不由唏嘘,当初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喝多了自酿的高度酒,不然怎么会当街拦人,问人家娶不娶?

众人见过,坐下来聊了一小会,话了话家常。

张氏道:“见过侄媳,我们明日就要回洛阳了,毕竟仲秋将至,家里还有些事要张罗呢。”

这话不假,沈家在洛阳城是大家族,声望颇高,每年仲秋的时候,都会办些游园诗会之类的,与洛阳城的百姓同乐。

所以他们见完秦嫀,帮摄政王演完这场戏,就要打道回府。

秦嫀笑道:“既是如此,侄媳便不留各位了,待哪日夫君得了空,我们再回洛阳拜见。”

沈淮谦连连点头笑应:“那是再好不过,你们的院子,每天都差人收拾着,随时回来都行。”

秦嫀心中一暖,握着容王的手笑道:“你在大伯家还有院子?”

赵允承挑眉,然后想到可能是太皇太后的杰作,便点头:“很久没回去了,原来大伯还留着。”

沈淮谦忙说:“那是自然的,洛阳沈家便是你的家,随时回来都行。”

面对着摄政王,他一心拥护。

“谢谢大伯。”赵允承微笑道。

秦嫀也妇随夫唱,感激地谢了一声,同时心里终于放心了,虽然夫君年幼丧父,但起码还有这些亲人真心疼爱他。

“对了,祖母怎么不在沈府?”秦嫀问道。

沈家人闻言,具是一僵,但是又不敢乱说话,只得看着赵允承。

“她老人家比较任性,向来来去自由。”容王当着沈家一家的面,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很是自然地握着媳妇的手说:“见了你觉得满意就走了。”

秦嫀点头:“好有个性的祖母。”

不过既然对方满意自己,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祖母?”

霎时间,沈家人又为摄政王提起了心。

这可怎么回答呢?

但见容王淡淡地道:“祖母喜欢云游四方,想见她得靠缘分。”

“哦。”那真是位老当益壮的老太太,秦嫀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骗媳妇一时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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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夫人不知身边的郎君就是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言语和动作间皆是仰慕与依赖,只把自己的夫君当成普通的世家子。

但沈家一家四口却是心知肚明的知情人,因此怎敢叨扰两位贵人,自是说了一会儿闲话就收住了话头。

见沈淮谦这般识趣,容王难得对他笑了笑,然后便带着秦嫀离开了这处院子,回去歇息。

对于古代的人情往来,秦嫀不是十分老练,凡事还是要征求赵允承的意见:“夫君,大伯一家回洛阳,咱们要给他们回礼吗?”

她想着,多少应该还是要准备的。

“不用。”男人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用?”真的吗?秦嫀问。

“嗯。”容王拍了拍揽在掌中的肩膀,圆润的手感令他眼神眯了眯。

秦嫀没发觉男人的变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怎么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夫君有种孤高感,谁都不鸟?

可是旁人对他,又好像恭敬得很?

搞不懂。

“好。”既然当家做主的男人都说了不用,秦嫀也笑笑听他的:“夫君说不用就不用,不过,如果我有纰漏的地方,还请夫君提醒。”

她柔柔地依偎进容王怀里,眼波明媚,笑靥如花。

容王颔首轻应:“不必担心。”

新婚次日,见完沈家的亲戚,就没有什么要安排的。

秦嫀被容王扶回房中,然后一人坐在镜前,卸下满头珠翠,一人坐在靠窗的榻上,煮水泡茶,顺便偷看自家小娘子,那曼妙优美的背影。

秦嫀拆下满头珠翠,只留下双腕上的一对手镯,以及一根白玉簪子。

“过来。”赵允承对她轻轻唤道。

此刻的他,坐姿洒脱地靠在榻上,手边是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套茶具,和一个棋盘。

茶刚泡好,容王径自端了一杯,眉眼风流,在那静待媳妇儿。

“嗯。”秦嫀抬眸看了一眼他,唇边含笑,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坐下之前,她垂眸瞧见,座位好像被人加了软垫。

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夫君的杰作,弄得她又甜又窘。

在赵允承的注视下,秦嫀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倒是不难受,就是身上酸得紧。

思忖间,一杯茶递了过来,秦嫀笑了一笑,真抬手去取,那冤家却躲了一下。

这是干嘛?

迎上秦嫀的眼神,赵允承挑唇轻笑,再次把白玉杯子凑到她嘴边。

这一次,秦嫀终于懂了他的意图。

那有何难呢?

秦嫀如了他意,顺从地凑上唇去,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一边瞧着他的脸,一边慢慢地吸取完杯中的茶水。

赵允承定定望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渐渐一片暗沉,呼吸绵长。

喝水的小娘子,清晰地瞧见,夫君的脸红了。

可是怎么会呢?

只是喝个茶罢了。

“夫君在想什么?”秦嫀心如明镜,却装作不知地问。

赵允承收回玉白的茶杯,在指尖把玩着,语气不温不火,叫人听不出情绪:“没什么。”

他竟也有退的时候么?

秦嫀明明感觉到,这个人的呼吸都变了,但对方不承认,她便淡淡哦了声。

静静对坐了半晌之后,秦嫀托着香腮浅笑:“夫君,你还消得起吗?”

“……”这话问得,容王抬眸看着她,深深望进她眼里去,烫得她心一颤:“消得起如何,消不起如何?”

秦嫀撩了他,反倒是不敢回答了,只是摊开手,把杯子要回来,然后倒了一杯茶,送到男人唇边。

赵允承没有拒绝,顺从地喝了茶,眼睛在女郎微倾的身上流连。

最后,他抬起手,把茶几上的茶具放下去,空出棋盘:“娘子,我教你下棋可好?”

“啊?”秦嫀还以为那只手会落到自己身上,没想到赵允承只是去清棋盘,她顿时脸上一热,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下棋……”说真的,秦嫀不太会,于是小声提议道:“夫君想要打发时间,不若画画?”

赵允承轻笑,因为他下棋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为了,清神醒脑。

“那我给娘子讲书吧?”容王说着,从旁边拿来一本书,是前朝野史。

秦嫀就更为难了,晃着脑袋说:“奴家也不喜欢听讲书。”她是个理科生,女码农,没有什么艺术细胞,顶多爱看两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儿,消磨消磨时间。

说完之后,她心中略一咯噔,仔细去看赵允承的神色,因为她害怕赵允承觉得,和兴趣爱好都不同步的商户小娘子,没有共同话题。

赵允承神色无异,放下书本面露无奈,因为他知道小娘子并不是对这些不敢兴趣,只是新婚当前,无心别的消遣而已。

他心想,傻娘子,为夫消得起,你却未必消得起。

但这般拒着也不是事,赵允承起来,将小几挪到旁边,人坐在秦嫀身边,将她揽到自己身上。

离开了软垫,坐在夫君身上,秦嫀的心跳不由地开始加快,身子也变得越发无力起来。

赵允承亲了一下她的脸,如抱婴儿一般,让她靠着自己。

秦嫀的睫毛微微一颤,心里泛起丝丝甜意,可是夫君不累吗?自己怎么说,也有一百零几斤。

赵允承不累,他是习武的人,别说只是抱着秦嫀什么都不做。

要不是小娘子消不起,他怎么都可以。

“睡吧。”容王的手轻轻在秦嫀脸上摸了摸,然后放在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秦嫀心都化了,不由攀上他的肩,主动与他贴了下唇。

男人的漆黑凤眼,静静看着她,感觉到对方的隐忍,秦嫀红着脸退了开去,闭上眼睛顺从地睡觉。

然而满脑子仍是沈郎的俊脸,在心底徘徊不去。

连着几场消耗,秦嫀累得不轻,所以靠在容王怀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容王想要她睡得好一点,便将她放到大床上,然后自己也没走,就在旁边待着。

丫鬟在外边出差,也不敢进来打扰。

时间便这样静静地流淌。

-

秦嫀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浑身酥懒,有一种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了修复的感觉,就像满血复活。

不过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晚了,秦嫀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挑开了床幔,然后就见到了赵允承,对方正坐在榻上看书,旁边立起的铜鹤烛台,点着灯,灯火照得男人,修眉俊眼,轮廓清隽,脸庞在烛火下,呈现出玉一般的光泽。

秦嫀看愣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听到一声促狭的低笑。

小娘子窘迫,连忙移开了眼神。

“你睡了许久。”容王放下书本,走了过来,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夏衣,却掩盖不住肌/肉线条分明的身材,充满男子气概。

“现在好多了吗?”

被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秦嫀点点头,穿上绣鞋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赵允承回答着,眼睛却在秦嫀脸上游走,发现媳妇儿的肌肤白里透粉,精神不错,嘴角便往上挑:“娘子饿吗?”

酉时末那就是快七点了,寻常人家这个时候正在吃晚饭。

秦嫀一阵愧疚,要不是因为自己睡迟了,也不会耽搁了饭点,于是说道:“夫君肯定饿了吧,我去叫人传膳。”

而赵允承却拦住了她,虚虚抱住:“不忙。”见她养回了精神,男人喉咙微动,不由言语试探,轻咳:“笑笑若是不太饿,可以先吃些别的。”

秦嫀朝他看去,他便抿嘴躲了躲眼神,显然还不是很熟练当流氓。

但是又不想被秦嫀看扁,便转了回来,眼神挑衅。

秦嫀一开始觉得他很俊帅,现在却觉得他可爱:“咳。”抬手掩了下唇,点头嗯了声,答应了他的邀欢。

秦嫀点头的瞬间,赵允承向她欺身过去,然后两人进了帐。

又是小半个时辰。

因着担心秦嫀会饿,赵允承有意加紧了事,酉时过后,帐中事了,男人还算餍足地起身去叫水,以及传膳。

秦嫀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精神,就这样又耗了一半,等她梳洗出来,坐在圆桌边,发现自己连抬手执箸都嫌累。

赵允承见状,捧着饭碗相喂,秦嫀本来挺感激他的,但是耳边却听到一句:“娘子有空多扎扎马步,就不会这么累了。”

“……”秦嫀咬着他的筷子,杏眼圆瞪。

赵允承不慌,反而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稀罕宝贝:“不过牙口倒是挺好……”

“呸,就调/戏起我来了?”秦嫀笑骂了一句,便自己拿起箸,不想再靠赵允承吃饭。

“你反应倒快。”容王说道。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秦嫀摸不着头脑,索性给他舀了一勺豆腐:“喏,郎君快吃。”

容王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问:“你喜欢我之前,可曾喜欢过别的男人?”

秦嫀经历了两辈子,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二十好几了,自是喜欢过几个男的,她瞧着赵允承,突然明白了对方的酸意何来。

却原来是吃醋了。

“沈郎的问题好生奇怪,我自是只喜欢过你。”她抬起眸子,奇怪地道。

前世虽然喜欢过,但都没走在一起,也不算说谎。

赵允承眸光闪了闪,恢复原来的样子:“那就好。”然后夹菜喂给秦嫀吃,眉眼带笑:“那你能否答应我,以后也只喜欢我一个?”

秦嫀以为他刚才在炸自己,正觉得没好气儿,忽地对上赵允承那双平静中带着执拗的眼睛,她便没由来地心头一悸,然后点头承诺道:“夫君不必担心,我以后也只喜欢你。”

“好。”容王高兴地挑起唇,眉眼温柔地继续投喂秦嫀:“娘子张嘴。”

怕这样两个人都吃不饱,秦嫀心领了他的好意,笑道:“好了,你自己吃。”

回想起这一天,实在过得荒唐。

秦嫀一边吃饭一边下决心,明天切不可放纵。

 

作者有话要说:

谁知会有个切片的夫君呢

也不算违背誓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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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新婚夫妻你一箸我一勺地吃完饭,便叫丫鬟把残羹冷汤撤下。

秦嫀知道自己的夫君,二十六上才娶妻,正是老房子着火的时候,在那事上头凶得很,于是也再不敢撩拨他。

夫妻喝过茶之后,秦嫀便老实地道了声:“夫君,我在榻上看会儿话本,你若是累了就先歇着。”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赵允承自是听懂了,看着连跟自己对视都不敢的夫人,不由反省自己,不该这么孟浪。

“嗯,你去吧。”容王朝她颔首。

秦嫀亦朝他微微一福,被他瞪了一眼,这才微笑着去了榻边。

才子佳人的话本儿,如今看来都是书生写就的狗血意/淫故事,剥开了其实一点都不甜,还不如自己的新婚生活;于是秦嫀拿了本赵允承的书,看起了志怪小说。

安静看书的小娘子,雅致温婉,时不时的抬手拨了一下铜鹤烛台上的烛火,很是温馨。

她不说话,屋里便寂静得很。

赵允承自己在桌边待着,想了想拿出竹箫,在手中转了转,然后横在唇边吹响。

音律婉转悠扬,煞是好听。

即便是不同音律的人,也听得出这里头涵盖的技巧。

看书的小娘子,颇有兴趣地抬起头。 

天知道,第一次见到赵允承的时候,发现对方随身携带一支竹萧,秦嫀就很想听赵允承吹箫了。

现在冷不丁地听到,秦嫀便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赵允承,而手中的小说,早已被她放到一旁。

软榻边就是窗子,因着夏季闷热并没有关上。

于是阖府上下,都听到了赵允承吹奏的悠扬箫声。

这是怎么了?

王爷大晚上的这般好兴致?

那些个聪明的人精仔细一想,莫不是王爷为了给夫人解闷儿,才露了这一手?

若真如此,可真是宠到了骨子里了……

见夫君吹完了一曲,秦嫀笑着道了声:“天籁之音。”

赵允承嘴角轻轻一扬,没说什么。

经过这悠扬的小插曲,心头舒畅的秦嫀继续看小说,而容王待了一会儿,收起竹萧走了过来。

秦嫀不知他要做什么,抬头与他视线相会,但见他摇摇头,径自在榻上坐下,漫不经心地摆起了棋局,竟是自己和自己对弈。

秦嫀看了两眼,着实没有兴趣,便又低下头看书。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嫀揉了揉眼,觉得有些乏了:“夫君,我去歇了。”

她的世家子夫君,捻着棋子本来准备落子,闻言立刻把子扔回棋罐里,然后起身趿上鞋,朝她伸手。

秦嫀望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眼睛一弯,觉得很有安全感:“谢谢夫君。”她握上去,那人将她扶起来,一起走到床边。

吃晚饭的时候,沐芮进来收拾过。

大红的锦被和床褥都换了一床新的,因为之前用过的那套实在是太埋汰,根本不能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