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嫀休息期间,赵允承沐浴完毕,晾干洗好的长发,天色便黑透了。

月英停下整理行囊的举动,过来掌灯,顺便小声询问坐在桌边的姑爷:“姑爷,前面遣人来问何时传暮食,需要叫醒夫人吗?”

其实已经饿了的白衣郎君,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低声道:“不必,等她醒了再说。”

“喏。”

屋里便恢复安静。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洛阳赶往东京城,一天两夜后将消息传回靖海侯府中,与那靖海侯世子禀报,那日出手伤他们的人,到洛阳之后竟是入了沈府。

“沈府?”靖海侯世子腾地站起来,一拍桌子狠厉道:“原来是有沈府撑腰,怪不得这般猖狂!”

可是他不甘心,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一圈淤青,难道这口气便要这样咽下去?

“世子,侯爷回来了。”门外有人来通禀道。

不多时,靖海侯走了进来。

“阿爹!”靖海侯世子立刻喊道。

“嗯。”靖海侯应了声,抬眼,当他看到儿子脖子上的淤青时,立刻皱起了眉心:“你的脖子怎么了?”

靖海侯世子扑腾一声跪下,开始声泪俱下地卖惨道:“阿爹,您要为儿子做主啊,那沈家的子弟欺人太甚!差点儿我就见不到您了……”,,

第48章 第 48 章

自家孩子德行好不好, 靖海侯是知晓的。

可是孩子又哭又跪,还顶着一圈淤青说出那样的话, 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哪个沈府的子弟欺负你了?给老子起来好好说话。”靖海侯乃是行武出身, 性格向来很糙, 他直接就提起谢世子的衣领喝道“堂堂男子汉!哭哭啼啼算什么?”

“额……阿爹, 是洛阳沈氏……”谢世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可见也知道这是个硬茬,所以他才撕心裂肺地卖惨, 立刻又跪地道“那厮险些要了我的命!阿爹……”

“洛阳沈氏?”靖海侯吃了一惊, 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当今太皇太后的母族,他皱眉“你如何惹上了人家?”

那沈家子弟, 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冲上来掐他儿子。

实际上,自大乾开国以来, 所有的外戚无一例外都十分低调,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谢世子一咬牙,便将那日的事情,掐头去尾地跟他阿爹说了一遍“儿子真的只是好心,邀请他们进驿站休息, 根本没有半分冒犯之意。可他却出手伤人, 打伤了七八个护我的侍卫。”

靖海侯一听,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有理, 但也不好直接上门讨要公道, 于是想了想, 就说“这样吧,等为父见了摄政王,同摄政王说一说此事。”

他是朝廷的红人,这几年为朝廷赚了不少银钱,是以连摄政王都高看他三分。

平时也还算说得上话。

谢世子担心“那摄政王和沈家似乎关系不错,他会不会不肯为我主持公道?”

“莫要担心。”靖海侯道“众所周知,摄政王最是铁面无私了,向来对事不对人。”

只要这件事自己的儿子的确占理,那摄政王便不会徇私枉法。

谢世子狠狠握紧拳头,哼道“既然如此,那便等着摄政王为我主持公道了。”

届时他定要那王八孙子跪下来向他道歉。

洛阳沈府的人很是战战兢兢过了两天,然后他们就惊奇地发现,摄政王和其夫人并不如传说中那样难伺候,于是一颗心便放回了肚子里去。

沈家家主沈怀谦与夫人张氏商量道“侄儿回来也有两天了,不若咱们问问他,是否应该开祠堂给怀诚上柱香?”

张氏微微一怔。

张氏知晓夫君的心情,只想早逝的二弟能够承上香火,不过这事还是有些难办,谁知那摄政王究竟愿不愿意呢?

“这样吧……”张氏叹了口气,想了一个法子道“我去见一见那位夫人。”

枕头风向来最是好使,端看摄政王眼下对那位夫人的上心程度,便知道摄政王还在兴头上。

有客人来了。

今日夫人慵懒,不想出门,便倚在锦鲤池边上喂鱼,顺便和边上的白衣郎君闲聊,笑道“是大伯娘,你若是不想应付,便回屋去罢。”

赵允承轻轻一挑眉,似是惊讶于秦嫀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应付这些人。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他不是那种会丢下夫人自己去偷闲的人。

“不必。”

丫鬟闻言,便直接把沈家主母张氏带到此处来。

张氏见得摄政王也在,脸色一僵,有些紧张,毕竟她是来找小夫人说话的,若是摄政王也在,便不好开口了。

秦嫀笑道“大伯娘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哎,我就是过来看看,”张氏忙笑,眼睛掠过那白色修长身影“你和修晏这两日住得还习惯吗?”

那道身影只是站在那,不言也不语,像一把随时都会出鞘的剑,瞧着表面温和,却令人心中慎得慌。

“多谢大伯娘关心,我和修晏都住得很好。”秦嫀真心说道。

不是她少见多怪,两辈子加起来,沈家人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的亲戚。

但不知为何,她睇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夫君总是对人家不冷不热,透着很强的疏离感。

也许是跟自小父母早逝有关吧。

“对了,过两日有咱们沈府和另外两家一起合办的菊花会,到时候也去瞧瞧吧?”张氏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见她手指纠结地绞着帕子,已有打退堂鼓之相。

秦嫀瞧出她有话要说,但似乎顾忌着身边的郎君,便笑着对赵允承道“夫君,你刚才不是说有些困了吗?便先回去歇息罢。”

赵允承听出她赶自己走,略带迟疑地瞟了她一眼。

不过女人家要说私密话,他自然不会留下来讨嫌“好,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和大伯娘,好好聊。”

顿了顿“也别聊太久,我等你回来。”

叮嘱完他便迈步离开,伟岸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不见,张氏才重重松了口气。

这模样惹得秦嫀失笑,自己的夫君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她感觉大伯娘好像有点怕她夫君的样子呢?

此时张氏心里已是风起云涌好吗?她满腹感叹,这位夫人还真真是受宠啊,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摄政王为她回避。

这么想着,那件事成功的几率又更大了一点。

“侄媳妇,修晏许久不回洛阳一次,唉,你看,眼下已近重阳,”张氏道“不若挑个好日子,开祠堂给你们父亲上炷香?”

原来是要说这件事?

秦嫀略微狐疑,这是应该的呀,但沈家人却好像并不敢跟她夫君直接提似的,竟是要拐弯抹角找她来说。

“哦哦,开祠堂上香啊,那是应该的。”秦嫀笑道“那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夫君的意思。”

张氏立刻点头“有劳侄媳了。”

她离开以后,秦嫀带着些许疑惑回去找赵允承,远远地她便看到赵允承在窗前逗一只画眉鸟。

那悠闲的姿态,清贵的气质,真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王公贵子。

比之她这名草根出身的小老百姓,不知耀眼多少。

“我的郎君。”秦嫀轻笑着喊了一声。

赵允承侧过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亮光,并没有刻意地去掩饰自己的欢喜,他提着鸟笼道“画眉儿,沈泓……堂哥刚刚送来的。”

秦嫀见赵允承好像十分喜欢这只画眉鸟,心中挺触动“嗯,小东西生得真精致,你喜欢吗?”

赵允承伸手逗了逗,无所谓地浅笑道“打发时间罢了,你和大伯娘说了什么?”

“无事。”秦嫀脸色一窘,掩唇轻咳道“女人家的话题罢了。”然后再不经意地提起“重阳节就快到了呀,唉,你今年清明节回来过吗?”

“不曾。”那会儿赵允承还跟沈家毫无联系。

秦嫀走近他,轻声说道“那今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去给长辈上炷香吧?”

赵允承闻言,几乎已经知晓张氏来找秦嫀的目的。

“大伯娘跟你提的吧?”他声音轻轻的,倒是不生气,因为这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

沈家人是什么秉性,他心里有数,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嗯,你不勉强就去一趟罢。”秦嫀提议道,怎么说也是长辈呢,即使感情可能不算特别深厚?

赵允承看着自己的小娘子,怎么说呢……父亲这个角色,不仅是黑衣的禁区,在他这里,也并不想触碰。

当初挂名在沈家名下,只是为了娶妻罢了,其余多余的事,他其实不必去管。

不过如果秦嫀希望他去的话……赵允承也不是不能妥协,只是有点抵触罢了“嗯,我会去的。”

夫妻二人站在窗下逗那画眉,秦嫀瞧出郎君似乎不开心,便小心问道“郎君与父亲的关系,不太好吗?”

赵允承沉默,敛眸不曾吭声。

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出身,以及同父亲母亲的关系。

此时赵允承再一次地觉得,如果自己便是那真的沈辉该多好

即使不是真的沈辉,也别上半月是一个样,下半月另一个样,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也就算了,那另一个还肆无忌惮地染指他的妻子,而他却只会衡量利弊,贪恋眼下的安稳,连告诉自己的夫人都做不到。

世上怎会有这样自私的人呢?

想到这里,赵允承在心中狠狠地自嘲,自厌,完全撇过脸不敢看秦嫀的眼睛。

想来他跟黑衣也不过是一路货色。

等以后一切揭开的时候,夫人再也不会用那种恋慕和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了吧?因为剥开了光鲜的面具,他便露出了丑陋不堪的一面。

到时候迎接他的,便是秦嫀的唾弃。

而现在小娘子对这些一无所知,依旧满眼都是他的身影,满嘴都是爱他的情话。

他享受并痛苦着。

逗了几下,赵允承将画眉鸟放到罗汉榻上的小几上,坐了下来,无心玩乐。

秦嫀见他这样十分好笑“好好好,那些不开心的事,你不想提便不提。”

赵允承心情复杂,那能一辈子都不提吗?

不能,他知道,总有一天小娘子总归会知晓一切,然后揭开他的假面具。

不同流俗高情远志都是假的,卑鄙龌龊自私自利才是真的。

他就是这样的歹人,秦嫀迟早会看穿这些的。

菊花会举办之前,沈家开了祠堂,赵允承进去,给已逝的沈家二老爷沈怀诚上了一炷香。

秦嫀是女眷,按理说是不必参与的。

不过为了以示尊重,秦嫀还是主动在门口等待,主要是赵允承情绪不妥,她害怕自己的夫君突然使性子,把大伯一家吓到就不好意思了。

上香很顺利便完成了。

赵允承一身白地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他顶着一双茫失措的眸子,到处寻找秦嫀的身影。

所幸秦嫀就站在门口,见他出来之后,十分自然地抬手揽了他“夫君。”

脸庞也随之靠了过来,几近贴着。

听见这把熟悉的声音,心里空空落落的赵允承,便好像找到了归属地,放心地朝她靠了过去“笑笑?”

秦嫀抚摸他的背脊,像根定海神针一般支撑着他“嗯呢,我在这里。”

沈家父子二人本想笑着迎上来说话,不过见到这一幕,便只能识趣地站到一旁等待。

赵允承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亦不想在这里逗留,他牵着秦嫀的手往外移步。

因为赵允承心情不好,秦嫀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简单和沈家父子二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挽着赵允承离开。

虽然她很想知道,自家夫君心里的结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对自己的父亲这么抵触,但对方不想说的话,她也不会直接追问就是了。

方才想了很多的赵允承,回到院子中,突然握住秦嫀的手,低声说道“笑笑,九月上旬你便留在洛阳好不好?”

天下女子千千万,说不定把小娘子置远一点,那黑衣便从此断了念想,不再肖想别人的娘子。

第49章 第 49 章

正常的情况下, 秦嫀当然会十分疑惑, 自己为何要独自留在洛阳。

但眼下赵允承情绪不佳, 纵然秦嫀的第一个反应是否定, 她也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笑笑“夫君莫要心急,现在距离九月上旬不是还有些日子吗?咱们到时候再讨论也不迟。”

赵允承岂会听不出她的委婉推托,想必是不想独自留在洛阳吧,想想也是,没有自己的陪伴那样多无聊。

“也罢。”他拍拍秦嫀的手, 握在掌心里摩挲, 摩挲着摩挲着便出了神。

秦嫀见状,笑着爬上他的双膝, 在他怀中落座“夫君, 我的月信好些日没来了。”

“什……么?”赵允承回过神, 一脸震惊地看着妻子。

“迟了六七日。”秦嫀搂着他的脖子说道, 若是迟了两三日,或许还能侥幸, 可是足足迟了六七日, 那肯定就是怀孕没错了。

原本她是不想说的, 以免不是就尴尬了。

可是见夫君心情不佳, 她便说出来让他高兴高兴。

“都怨我。”赵允承却一脸懊恼, 自责道“你月信来迟了, 我竟然没注意到。”

秦嫀一怔, 然后不由失笑, 夫君这是什么反应啊?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你呀。”她掐了一把郎君的俊脸,明说“月信来迟了六七日,不是说我身体出了事,而是说明我可能有孕了,你要当父亲了。”

“哎?”赵允承瞪大眼,先是一愣,然后慢慢露出喜悦来,直勾勾看着秦嫀的眼睛,喜道“真的吗?笑笑,你有孕了?”

“八成是的。”秦嫀酌定道。

“可是之前把脉不是说……”赵允承咽了下唾沫,不敢置信,自己的娘子真的有孕了吗?

“那时还没有。”秦嫀说道“可能孩子怀得晚,太医把脉的时候还没几天呢。”

这么一说,赵允承顿时又喜又忧,他的脸色变幻莫测,喜的是妻子终于有孕了,忧的是孩子不确定是自己的,还是那狗东西黑衣的。

太气人了!

“……”赵允承背着秦嫀闭了闭眼,暗自咬牙切齿。

秦嫀以为他太激动,这才导致肩膀颤抖,一时很是感触,便侧头亲了亲他“再过十天,咱们再找大夫诊脉,估计现在孩子还小,找了大夫也诊不出来。”

赵允承暗自发泄了一阵,才缓过神来,温柔地抱着妻子,摸摸妻子的小腹“笑笑宽心。”不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还是黑衣的,当然他更倾向是自己的,总之他都会用心疼爱,抚育孩子长大成人。

秦嫀摸摸他如玉般的脸庞,浅笑“夫君也是。”

娇妻在怀,妻子可能还怀了身孕,纵容是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这样的喜事,赵允承微蹙的眉心一下子舒展了,凤眸中满是亮光,不时在秦嫀的脸上和小腹上来回,最后落到抹胸上,俊脸微微一窘“我听说……有孕会使得上围大增。”

夫人已是其中翘楚,令无数女郎自惭形秽,望尘莫及,若是因有孕再涨一番……

赵允承不敢想象。

明白他说什么的秦嫀,差点没呛到“咳咳。”这家伙的关注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了?

以前那听句荤话都会脸红的郎君,看来即将要成为过去式了呀。

“你在哪儿听说的?”秦嫀拿起桌上的茶杯解解渴。

“不记得了。”赵允承说出那样的话,脸也热热的,有些后悔道“可能是在坊间听说的。”

“哦。”秦嫀想想也是,夫君以前喜欢游山玩水,在外面的公共场合听到一两句骚话也不足为奇。

得知自己的妻子可能有孕了,赵允承不仅乐得一下午没合上嘴,还抱着秦嫀一下午没松手。

第二日一早,赵允承自己跑出去见了大夫。

想知道妻子怀孕的时候,丈夫应该做些什么。

这名被咨询的大夫与他素未谋面,自然不会像宫里的太医那样,对他畏畏缩缩,磕磕巴巴。

见他通身的气派,大夫只是和颜悦色地笑道“分房。”

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之后,赵允承的脸色便黑了下去“一定要分吗?”这是什么道理,夫人怀孕了,他就不能与夫人睡在一起了?

大夫点头道“当然了,孕期行房会对胎儿有害。”

赵允承脸色一窘,原来是这样的分房,那他明白了。

来到洛阳之后,他还与秦嫀有过一次亲热,虽说是秦嫀撩的他,他没忍住,但后来也是兴致大发,闹了半宿。

现在想想,不知道伤到胎儿不曾。

赵允承问完大夫,便回了沈府,去找张氏。

张氏听闻摄政王寻找自己,顿时重视起来,很是匆匆忙忙地丢下一屋子人,去见赵允承。

被她丢下的一屋子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那位二老爷的继子,何德何能这般受重视?

偏厅,赵允承坐在那里,喝着下人送上的茶,见了张氏便说“大伯娘,笑笑已有身孕,往后她的饮食,你且给我万分小心着些。”

张氏一惊,下一秒,便万分惊喜地向摄政王道喜“侄媳妇有孕了,大喜啊。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照顾的。”

屋里的下人听到‘您’字,都以为主母一时太激动,说错了呢。

“嗯,有劳了。”赵允承朝张氏颔首。

通知过张氏,他便回去了。

张氏一直送到门口,心中不免激动,那小夫人竟然在沈府诊出有孕,这是毋庸置疑的好事,想想看,小夫人肚子里,可是摄政王的第一个孩子。

张氏攥了攥手帕,连忙去寻了丈夫,与丈夫说明此事。

只见自己的丈夫傻傻地站在那,呆了半天,然后抬手捂住眼睛,竟是感怀至此。

沈怀谦哽咽道“怀城有福,昨日才开了祠堂,承了香火,今日便有孙儿了……”

“夫君,哎。”张氏本想劝劝他,莫要大悲大喜,但是想想这事确实开心“你且自己待着吧,我要去忙了,侄媳妇还等着我照顾呢。”

他们对摄政王虽然惧怕,但也是真心地想亲近。

毕竟以后便是一家人,那孩子生出来可能姓沈呢。

如此一来,秦嫀怀有身孕的消息在府里不胫而走。

家里的几位妯娌,当日组队来看了秦嫀一出,言语动作间皆是万分小心,还建议秦嫀需得卧床休息,不要起来走动。

秦嫀被弄得哭笑不得,天呐,她只是月信来迟了七八天,还没确定怀没怀,卧床休息大可不必。

秦嫀微笑“嫂子们多虑了,我现在身体壮如牛,明天还要去参加菊花会。”

妯娌们一惊“哈?”

有人急了“弟妹千万别任性,还是在家卧床休息比较妥当。”

“不无道理,不过那是身体偏弱的小娘子才应该有的举措,而我,你们瞧……我像是需要卧床休息的样子吗?”秦嫀指着自己的胳膊,唏嘘“我每顿还吃两碗饭呢。”

“两碗?”媳妇子们顿时吸了一口气“那是我们一天半的食量……”

“是呀。”

“弟妹好胃口。”

就这样,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

秦嫀来洛阳的目的便是吃喝玩乐,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自是不想拘在家里。

“夫君,带我出去逛花会。”一大早她打扮妥当,便过来腻着在窗前喂画眉鸟的郎君。

赵允承与那些妯娌们难得意见统一,眼神飘忽“家中有花有鸟,不若就在家里看?”

秦嫀掐着他的脸不满道“当初是你让我来洛阳散心,现在又这般推三阻四,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担心你。”赵允承抿唇,因脸颊被秦嫀掐着,说话都漏风“夫人……且松手……”

秦嫀一脸娇蛮“那你带我去啊。”见找赵允承还是犹豫,秦嫀又换上一副可怜的面孔撒娇腻歪“好郎君,修晏,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修晏。”

赵允承被她磨得心绪起伏,脑袋晕陶陶,但还是有所顾忌,以为他太在乎秦嫀了,万一没有保护好磕着碰着,他会恨死自己。

“做人不能因噎废食。”秦嫀继续劝。

赵允承已有所动摇,还在默默坚持。

“这样吧。”秦嫀凑近他,在他耳畔小声“你若是带我去,晚上我疼你。”

这是他们的黑话,每次秦嫀说疼他,就会……反正不会叫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