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承眼睑微动,转过脸轻咳了一声,缓缓道“也罢,既然你这么想去的话。”

他之所以答应秦嫀,肯定不是因为交易,交易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好了。”秦嫀开心。

看见秦嫀开心,赵允承也开心,悄悄地勾起唇角。

那劳什子菊花会,举办在洛阳当地有名的一个湖边,人很多,称得上是个盛会。

据说楼上还有文人墨客比拼赋诗,竞争相当激烈。

站在画舫上游湖的秦嫀好奇心旺盛,她以扇掩面,目光朝楼上那边投去,只见一片片风流才子,轻衫墨发,有清隽斯文型,亦有唇红齿白小鲜肉型,叫人眼花缭乱。

她在瞧姿色各异的郎君们,郎君们也在看画舫上的一对璧人。

“听闻今年的双鲤坊被人包下了?”说话的人语气带着吃惊。

“哼,本是我包的船,但是被人截胡了。”去年在画舫上装逼的有钱郎君很是郁闷道。

同在楼上看风景的沈家二公子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朋友,船上的人是他二叔的继子和儿媳。

沈二公子心里有些酸酸的,他觉得沈辉堂弟能够从自己朋友手里截到画舫,完全是因为他阿爹从中帮忙。

作为沈家的嫡次子,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叫他怎么能不郁闷。

“那位郎君瞧着气度不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王公贵子?”有人打探道。

被截胡那位郎君不情不愿地透露道“我问过知府,好似是东京城来的。”

赵允承截胡这条船,还真没通过沈怀谦,所以知府不知他顶着沈辉的身份。

大家闻言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果然,是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那沈二公子一阵不是滋味,作为沈家子他都没在洛阳出过风头,因为沈家的家规便是与世无争,奉行低调行事。

结果二叔的继子却这么风光,这不是双标吗?

沈二公子没忍住透露道“那是我二叔的继子,前几日才从东京城回的洛阳,画舫大概是我阿爹替他张罗的。”

说到这儿,沈二公子尴尬笑了笑,拱手对那位被截胡的郎君致歉道“晏兄对不住,小弟代为说声抱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惊讶地看着沈二“什么?他只是你二叔的继子?”

沈家的二叔大家都知道,过世很久了,却原来那个包了画舫的郎君只是个继子罢了,众人的脸色便变得古怪起来,一致同情地看着沈二“你阿爹对你二叔的继子真好。”

沈二只能苦笑,谁说不是呢?

画舫上,赵允承负手而立看了会儿风景,忽然发现夫人的目光总盯着对面的楼上,他亦看过去,见是一群年轻的郎君,便立刻皱眉,伸手把秦嫀的脸蛋掰过来自己这边“一群骚客罢了,他们孟浪得很,别看他们。”

秦嫀一阵无语,她只是随便看几眼,不然出来还能看什么?

等等,夫君这是吃醋了吗?

“修晏,你……”秦嫀顿了顿,轻咳“我好像在楼上看见了沈二哥。”

算了,不质问郎君,只是解释一下自己为何盯着楼上看。

赵允承幽幽说了一句“你倒是记得清楚。”

害呀,真的吃醋了。

秦嫀朝他依偎过去“修晏,我发现瞧来瞧去,还是你生得最好看,你说你是怎么长的,怎么长到我心里去了?”

摄政王殿下俊脸一热,立刻被秦嫀哄得浑身舒坦,自然也就不再去介意那群微有姿色的年轻郎君“就那样长。”

沈二回到家中,迎面碰上自己的阿爹,心中那股子不是滋味又重新翻上心头,于是没忍住上前哔哔“阿爹,您帮沈辉堂弟包了画舫吗?”

沈怀谦奇怪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摄政王要包画舫,还需谁帮吗?

一声令下,洛阳知府爬着给他准备。

沈二“……”

第50章 第 50 章

沈二瞧他阿爹的神情, 不似作假。

但若果不是阿爹替沈辉堂弟包的画舫, 那沈辉堂弟, 又是如何从财大气粗的晏兄手中,将双鲤坊截下?

唯一的答案便是, 沈辉堂弟比之晏兄还要财大气粗?

但是这可能吗?

沈二忽然想起, 自己似乎从未问过,这位沈辉堂弟没有过继到二叔名下之前, 是什么来头。

他一开始想, 左不过是旁支子弟。

而现在看来, 却是内有文章。

沈二虚心请教道“阿爹,那位沈辉堂弟,究竟是什么来头?”

沈怀谦见次子还不算太蠢,提点了句“他是什么来头你不必问,总之给我敬着点, 明白了吗?”

说罢走了, 沈二还想再问,奈何他阿爹今日事忙,没空与他细说,他只好去找兄长问个清楚。

沈辉堂弟的事, 兄长肯定知晓!

沈泓被弟弟拦下, 说了今日在湖上所见“阿兄, 你和阿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位沈辉堂弟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截晏兄的船。”

沈泓心道, 就你这大嘴巴, 告诉你还不等于告诉全洛阳,于是摇摇头“我有什么事瞒着你?沈辉堂弟就是旁支过继来的堂弟,哪有什么来头?”

沈二咬牙看着兄长,满脸写着你在撒谎,但可惜沈泓并不理他,只是扔下一句“莫惹是非。”

这一边,秦嫀在外面看了好风景,吃了菊花糕,她想再吃杯洛阳特产的菊花酿,为这一天划下圆满句点。

但是赵允承好言相劝,死活不允她贪杯,说是害怕影响腹中胎儿。

秦嫀语塞,其实这款专门为女郎酿制的菊花酿,酒精浓度约等于无,只是由蜂蜜和菊花制成,喝起来只有甜味儿。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当秦嫀第九十九次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喝到便是赚到的时候,赵允的承态度终于强硬起来,拉着秦嫀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嫀似唱大戏一般,拿着小手帕控诉“奴家命好苦,才怀孕便得戒口,这不让吃那不让喝,往后还有九个月,可怎么过唉?”

赵允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敢置信地望着爱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你心里也知晓。”

“是,夫君是为了我好,是我自个不争气,我嘴馋……”秦嫀换了个方向,没曾停止造作,她一边假装抹眼泪,一边撩起眼皮偷看郎君,得见郎君的脸色像极了打翻的调色盘,她掩嘴偷笑,哎,原来逗夫君这么好玩的吗?

那她得多逗一逗,以免夫君一不留神,眉间心上又打起了结。

秦嫀换了个手拿手帕,捏着嗓子假哭道“早知如此,我便不来这遍地都是好山好水好酒好菜的洛阳城……因为来了也无用……”

赵允承的头突突地疼“笑笑,你莫哭了。”

他被秦嫀弄得心里像针扎一样,十分不舒服,于是靠过去,赶紧将小娘子搂在怀里,哄道“我让府里的人给你酿,你想喝多少便酿多少。”

“真的吗?”秦嫀顺势靠过来,巴巴地问道。

赵允承这才发现,小娘子脸上一点哭泣的痕迹也没有,因此知晓娘子又骗自己。

“你呀……”他抿唇,不知说什么好,对视了一会儿,他帮秦嫀理了理鬓发,目光无奈中透着宠溺,盖过了那抹时不时浮现的阴翳。

“我如何?”秦嫀窝在郎君宽厚的怀中,微笑着说出一堆歪理“我为郎君的生活增添色彩,使得郎君的生活有声有色,是也不是?”

赵允承微微张唇,辩驳不过,因为秦嫀说的是事实。

她,确实为他的生活增色不少。

“夫君这般沉默,难道是为了一杯菊花酿,跟奴家置气?”那明艳娇媚的小娘子,故意笑道。

“没。”赵允承深深望进她的明眸中,深叹了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他有的,便是这条命也能给。

秦嫀一怔,窝在他怀中娇笑。

沈府别院,夜晚。

沐浴过后,眉间疏懒的玉面殿下,坐在书案前,写几个字,静静心神。

不然,他心中总想着晨间秦嫀向他承诺过的那事。

静气凝神,写了一页,心中的躁动渐渐安分下来。

赵允承暗想,本王与那些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相比,还是要君子些的。

“修晏,我来找你兑现约定。”秦嫀沐浴完毕,身着轻纱,过来寻夫。

闻得此声,赵允承落在宣纸上的笔,撇坏了一笔“……”他微微抬眸,只见夫人像只蝴蝶般飘过来,带着一阵香风。

赵允承将笔搁下,若无其事地掀起写坏的宣纸,揉成一团,往篓里扔去。

“写坏了?”秦嫀明知故问。

“嗯。”赵允承没看秦嫀,他定了定神想继续写“夫人先去歇着罢,为夫做功课。”

“不是吧?”秦嫀诧异道“那我们的约定……”

“那不算。”赵允承严肃正经地打断秦嫀“在夫人眼中,我原是那种趁火打劫之人么?”

秦嫀“……”

秦嫀从没有那样想过,不过经此一茬,夫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截。

真真是正人君子,光明磊落。

她说“若是我自己想亲近你呢,你给不给这个机会?”

迎上女郎热辣辣的眼神,赵允承张了张嘴,耳根红成一片,先问清楚“你想怎么样?”

只是摸摸蹭蹭,他便给这个机会。

若是夫人想跟成亲那次一样,孟浪地品他……他可能有些遭不住。

“还能哪样?”秦嫀点了点红唇,给足暗示,笑道“夫君容许吗?”

赵允承沐浴在爱妻期盼的注视下,似火烧身,于是动了动喉结,半天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依你。”

结实的郎君移步到罗汉榻上,头往背靠上靠去,双手张开,搁在扶手上,自然地垂着。

但很快,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便抓紧了深褐色的雕花栏杆,淡淡的青筋,布满在手背与指骨,在浅蜜色的皮肤上盘桓。

秦嫀是希望他出声的,但郎君生性隐忍,在床笫间少有动静,从来是不喊的。

顶多是微微倒吸口气儿,以示尊重。

但这样已是很叫人满意了。

秦嫀由着自己的喜好,盘拨了他许久,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才放他去做功课。

“……”赵允承倒在靠背上,修长的身躯斜斜倚在上头,额间满是薄汗。

秦嫀洗漱完回到此间,见到的仍是自己离开时的景象,便掩嘴笑了出来“噗嗤。”

听见秦嫀的笑声,赵允承微垂的长睫,倔强地打开来,不好痕迹地嗔了秦嫀一眼,然后撑起身收拾自己。

“夫君还做功课吗?”秦嫀千娇百媚地坐在一旁,弯眉浅笑。

“咳。”赵允承声线低哑“不做了。”

经过刚才秦嫀的盘拨,他眼下指尖都是懒洋洋的,能不能提得动笔都是两说。

“不做了呀?”秦嫀眨眼道“那便早些歇息罢。”

第二日早,摄政王殿下清晨起来神清气爽,亲自去沈府灶房,盯着下人酿制菊花蜜。

捣鼓了许久,终是做出成品,送到秦嫀跟前。

“做好了?”夫人倚在水榭中纳凉,瞧了眼那浅金色的菊花蜜,笑容清浅。

陪在一旁的张氏,自是知晓这菊花蜜的来历。

她由衷地感叹“修晏对侄媳妇,真是一等一地上心,大伯娘活了这些年,没见过比修晏对媳妇更好的了。”

好得让她浮想联翩,百般假设,若是小夫人肚子里是个男丁,将来没准还能继承王位。

并不知晓自己怀了个王孙贵子的秦嫀,也觉得夫君对自己太好了,不过有一说一,她自认为对夫君也无可指摘。

“花蜜有很多,大伯娘也尝尝看好不好喝。”秦嫀温柔恭良地笑道。

她的性子,深受张氏喜欢,处久了之后,自然也渐渐亲近起来。

“那我便沾沾侄媳妇的光,尝一尝了。”张氏也不推辞。

时间一晃,来到月底。

赵允承请来大夫为爱妻诊脉,诊出十有八~九是喜脉,至于月份不好说,瞧着大夫的意思是,孩子还很小。

连月份都说不出来,那便是连一个月都没有罢。

赵允承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拳头便在暗地里悄然握紧,他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无论如何,这便是你和笑笑的孩子,与旁人无关。

眼睛恢复清明,赵允承握着秦嫀的手说“明日我回洛阳,你刚怀身孕,且先不要奔波,我……过些日会来接你。”

他不确定,黑衣会不会追来,只能祈祷对方不会来。

秦嫀明确知道自己已然怀孕,亦不敢任性,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九月上旬,她二姐和严二郎君成亲,看来只能缺席。

秦嫀吩咐赵允承“九月初八我二姐成亲,你便备一份礼,告诉她我没能回去。”

赵允承点点头“好,我均照办。”

二人依依不舍地依偎了一个夜晚,第二天,赵允承便骑着马,独自启程回东京城。

回到东京城时,已是日落时分。

赵允承风尘仆仆地回来,弄得高远很是郁闷,他发现最近这几个月,王爷每回出去放风,都是踩着点儿回来,前提一日都不成。

“王爷,这个月是出远门了罢?”高远心里酌定,不然那马儿怎么会跑得气喘吁吁。

“……”乜了高远一眼,赵允承不知说什么是好。

唯一肯定的便是,高远此人不太聪明,这大概便是黑衣把他留在身边的原因罢?

在心里点评了一番跟了自己许久的宦臣,赵允承收回心神,赶紧吃饭沐浴写信。

这个月的信,他笔走龙蛇,写得咬牙切齿,心绪滂湃,道“你这个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之徒,我自来与你一同分担风雨,相安无事十几载,自问未曾坏你之事,而你却当堂入室,染指我妻,你自个后院没有女人吗?何必这般龌龊!我在此郑重警告你,若是你胆敢再碰我夫人一根手指头,我必自刎与她谢罪……”

骂完一页,再将利弊摊开,细细与黑衣分说。

软硬兼施,只望他莫要再染指秦嫀。

足足写了好几页,赵允承累极,他甩了甩手,咬牙叹气,祈祷这些信能起作用。

午夜时分,至暗时刻。

新月躲进了云层里,整座摄政王府,亦陷入了死寂里。

随着初一来临,躺在床榻上的郎君醒来。

恢复神智的当下,郎君的当务之急不是看信,而是运功检查身体,当他发现白衣留给自己的身体并无亏损迹象,只是微微有些疲乏时,他轻哼了一声,挑唇浅笑,看来白衣那蠢物还是受了他的威胁,不敢再去紫金胡同撒野。

如此甚好。

第51章 第 51 章

既然身体无碍, 不再亏损疲惫, 黑衣便坐起来, 抽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信,厚厚的一沓, 与上个月的轻薄形成鲜明对比。

约莫是上半个月发生了许多事。

然而黑衣错了, 上半个月并没有发生许多事,厚厚的一沓信件, 内容无一例外全是白衣对他的辱~骂。

那人怒斥他, 猪狗不如,枉为人表, 卑鄙下流。

哦?是吗?

黑衣不屑地冷笑出声,这些攻击的语言于他而言, 毫无杀伤力,他根本不在乎。

不过白衣竟然威胁他, 如果他再去紫金胡同寻那秦三娘,白衣便以死相逼, 自刎谢罪。

好一个自刎谢罪,就跟谁怕死似的。

赵允承眼神阴冷地心想,看来白衣还是没有把他的威胁当回事,竟还敢反过来对他施以威胁。

那人是笃定他不敢对秦家下杀手,还是说白衣压根就不在乎秦家的死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

摄政王感觉有点烦。

当然,他也并不惧怕白衣的威胁, 因为他对白衣太过了解, 知晓这个人定不会轻易自刎。

次日, 只靠着椅子眯了一下的摄政王,起来整装去上朝。

堆积了半个月的国务,还等着他去处理。

再下朝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各大臣们饥肠辘辘,恨不得瞬间回家吃顿饱饭。

小皇帝欲留自己的九皇叔用膳,但被九皇叔无情地拒绝。

“我没空,你若不想一个人吃饭,去寿安宫便是了。”赵允承难得耐着性子说这么长的一句,但也仅此一句,然后便甩袖离开。

不过赵允承还没有上马车,便遭到靖海侯的拦截“摄政王殿下,请等一下。”

赵允承停下来,见是靖海侯谢孟平,语气还算温和地问道“谢卿何事?”

那靖海侯一拱手,说道“王爷恕罪,事情是这样的,犬子上月中旬在城外的官道上偶遇洛阳沈家公子,二人发生了冲突,那沈家公子伤了犬子与侯府的七八名护卫,听我儿言,却是闹得很僵,微臣甚是惶恐,便想请殿下从中调和此事。”

“沈家公子?”赵允承皱眉,哪会不知靖海侯的意思,名为请他调和,实则是请他主持公道,然而他最是不耐烦此等琐事,要不是看在靖海侯为朝廷立下大功的面子上,他定不会插手“可知是因何事起了冲突?”

靖海侯回答“原是犬子想请那沈氏夫妇入驿站内歇息,此举被沈家公子误解,因此大打出手。”

说到这里,靖海侯也有些怀疑自家儿子隐瞒事实,但不管如何,那沈家子弟伤了人是事实,总得有一个交代。

“这样吧。”赵允承说“我先派人去彻查,届时一定给谢卿一个结果。”

靖海侯连忙拱手答“多谢摄政王,那便有劳殿下为犬子费心了。”

“好了。”赵允承摆摆手“谢卿回罢。”

应付完靖海侯,赵允承上了马车。

腹中饥饿,却并不想回摄政王府,倒是有些想念沈府的家常菜肴,便吩咐车夫说“去紫金胡同。”

车夫应道“喏。”

大鱼大肉吃多了,便想念清粥小菜,人都是这样的,赵允承心想。

顶着九月的艳阳,到了紫金胡同沈府门口。

下人打开门瞧见主人,连忙弯腰行礼道了万福,然后巴巴地望着后面的马车,疑惑道“夫人不曾回来吗?”

赵允承入内的脚步一顿,眯眼看向下人,冷道“夫人不在府上?”

那下人被问得一头雾水,搔了搔头“回主子,夫人不是和您一道去了洛阳吗?”

下人话音刚落,只见黑衣郎君面色一狞,浑身上下具散发着可怖的气息,令人不禁倒退两步。

“好,白衣,你很好。”被气到爆炸的赵允承,眼神阴鸷,表情扭曲,狠狠地握紧拳头,一拳砸向沈府的朱红大门。

他走后,下人看着那个被砸出的印子,冷汗淋漓。

黑衣离开沈府后,上了马车“回王府。”

气到颤抖的他,回到王府后,掀翻了高远命人送上来的膳食。

心中之怒火无处发泄,非常非常生气,那白衣凭什么认为,他不会下杀手呢?

区区一个市井女郎,竟能惹得他们相争,这本来就是异象,不该存在。

可笑,以为把秦三娘送到洛阳沈家,他就动不得了吗?

简直天真至极。

“王爷,谁又惹您生气了?”一旁,高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冒着生命危险劝道“您再气也别拿自个置气呀,不吃饭怎么行呢?”

赵允承嫌他烦,皱眉赶人“高远,你下去吧。”

“……”高远毫无办法,这才月初第一天,主子便犯了脾气,不吃不喝,他只好搬出那位夫人当救兵,说“您饿坏了身体,那位夫人知道了岂不心疼死?”

谁知不说还好,说了赵允承面色更沉,冷笑道“心疼?只怕我死了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