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氏只能将母亲安置在外头的小别院,但母亲伤心过度,终日以泪洗脸,叫她去求求阿爹,莫要这般绝情。

安氏也觉得母亲过分,不好开口,这般犹豫的神情被小李氏瞧见,小李氏心中冰凉,指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骂道:“我教你不要去招惹潇国皇子,你偏偏要去!眼下好了,你可将我害惨了!”

一开始安氏确实内疚,但母亲这样说她就不乐意了,冷冷道:“我害你被休,又是谁害我守寡八年?”

小李氏愣愣。

安氏看她的目光非常怨毒,似恨不得掐死她:“我的一生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毁了,我原本应该是风风光光的贵女,哈哈,如今却一门心思想着给男人做侧室,这又是谁害的呢?”

“……”女儿的话声声敲打在心里。

本就不年轻的小李氏,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二十年前她觉得自己不受宠爱,一无所有,二十年后才知晓,这才叫真正的一无所有。

没有名声,没有亲人,没有丈夫,连女儿也怨恨她……

原本打算陪母亲一段时间的安氏,转身回了安郡公府,不管如何,她依旧是安郡公府千金。

就算嫁不成北地皇子,也还可以另谋出路。

就此,曾经心连心的母女俩各走各路,小李氏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弃子。

——

这个结果,赵允承还算满意,他深知一下子把人打死并不能折磨人,叫她想要什么却失去什么,才是最好的报复。

锱铢必较,心胸狭隘的郎君心想,然而复了仇,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痛快。

李贵妃依旧醒不过来,看他儿孙满堂。

大婚前夕,听闻郎君在李贵妃墓待了一天,秦嫀心生感慨,这郎君对母亲的缅怀,令人心疼。

墨羽终究不如修晏,还有太皇太后的拂照,墨羽对活着的人有种戒备,或者说不知如何相处,总是亲近不起来。

夜晚,城外的野风透着寒意,爱想念李贵妃的黑衣郎君,蔫蔫地从城外回来,经过南城,踌躇不决,秦三娘叫他大婚前别见面,但他实在想见她一面。

好叫她抱抱自个,安慰安慰。

“王爷?”车夫被喊停之后,一直未曾听到下一步指示。

“去……”不去呢?

马上要大婚,还是莫要惹秦三娘不快,否则节外生枝,怕会有变。

赵允承沉着道:“回王府。”

秦府的小娘子,本以为这些日,对方怎么着也会来上一趟两趟,却不曾想郎君这么听话,一次也不曾过来。

摄政王大婚,拜堂吉时选于傍晚,准王妃娘娘却依旧很早便开始梳妆打扮,因为流程繁琐,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喜服繁复华丽,由内务府派来的宫人和女官伺候着穿上,化上规矩的妆容……本来按照宗室的规矩,前几日还要跟教学女官学规矩,验身等。

但摄政王妃情况特殊,这些一切从简,没有人敢叫她学规矩,也没有人敢质疑她在摄政王心中的分量。

前来伺候秦嫀的宫人和女官都是惶恐着的,生怕哪里做得不满意,被这位摄政王妃发作。

好在王妃看起来性格随和,一路下来并未怪罪。

第二次拜堂,秦嫀心中已没有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的紧张,甚至也没有特别兴奋,毕竟已是恩爱三年的老夫老妻。

目前只期待郎君掀开喜帕的那一刻,定然十分幸福。

皇室子成婚,流程比普通人繁琐数倍,自秦府出来,先往宫里拜天地,拜祖宗。

赵允承今日一身鲜红,俊美妖冶,意气风发,谁人都瞧得出他的高兴。

在祭天时,终于牵到秦三娘的手,郎君凑近新娘子的耳畔,问:“累不累?”

大热天穿着喜服如此繁琐,头面还这么重,秦嫀当然累,手心都是潮意,但她还顶得住,小声回道:“不累,很开心。”

赵允承心里一甜,重重捏了下妻子的手掌:“嗯,那你再坚持坚持,我叫他们快些。”

那些人真是的,念那又长又臭的东西干甚,仿佛念了就能升天。

摄政王藐视规矩,叫人加快速度,能简略的都略过,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拖到午后。

完成一系列礼仪,再回摄政王府。

这一天的东京城御街,街道两旁人满为患,都在观礼。

后来王府撒铜钱,让现场气氛越发高涨。

秦嫀坐在花轿中,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心怦怦地跳,已然忘记了疲累和热意。

王妃娘娘的花轿后面跟着十里红妆,教观礼的人为之震撼。

虽知晓这是王府给她出的财物,但也足够令人羡慕。

上一次拜堂成亲,到了门前是由全福夫人搀扶进去的,而这一次没有跨火盆过马鞍的规矩。

新郎官赵允承,直接背上新娘子,高兴地入了王府。

后面便是小世子,由奶娘抱着随行,高远在旁边喜滋滋地护着,一会儿看看前面的新人,一会儿瞧瞧玉雪可爱的小世子,心中澎湃不已。

万万没想到,他老人家的巅峰时期,竟在五十六岁这一年来临!

这才是他想要的王府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真高兴!

大婚后就快完结啦,到时候写写番外,想写一下反穿现代,带黑黑白白去补个童年。

读者:你是说藤条焖猪肉吗?

第 111 章

如今的王府后院, 焕然一新, 找不到曾经的痕迹, 赵允承背着自己的王妃走进这里,也不免觉得陌生。

“高远,前面带路。”摄政王声音洪亮道。

高远连忙上前来,道:“王爷随小的来。”

背上的小娘子稍一琢磨,便知晓,定是郎君不常回家,也不踏入后院,才这般陌生,嘶……他果真不入后院?

看来这郎君不曾说谎。

一路微颠来到了正院,入内后便感到清凉, 竟是提前备好了冰, 有心了……

赵允承将王妃放下,自个替王妃理了理衣裳,叫她好生坐着, 温声道:“你且在这里等我,待我出去瞧瞧,届时……”

“好好招待宾客。”他的未尽之言, 尤其好猜,秦嫀立马打断郎君的幻想, 不叫他胡来。

好些宾客特意赶来,讨一杯喜酒喝,怠慢了可不好。

赵允承确实是那样想的, 但小娘子看起来很是抗拒,他便将任性的话咽了下去,改口:“也罢,本王好好招待他们。”

这‘招待’二字,若非今天是摄政王的喜日子,还真叫人毛骨悚然。

郎君一阵风似的出去了,跟着秦嫀二度出嫁的两名丫鬟,这才过来伺候。

王府外院,宾客如云,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集结了大半个东京城的人物,赵允承知晓,今日只怕不能善了,还好他酒量不错。

席上,也有人摩拳擦掌,嘿笑道:“今日大好机会,一会儿摄政王来了,你我几个灌他几杯!这样下来,他不醉才怪。”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宋玉珩,不忍地提醒同僚道:“摄政王酒量非凡,曾一人独饮了一大坛。”

“哦?你还曾与摄政王一同喝酒?”

“有幸见识。”宋玉珩心想那次差点没了。

想要灌醉赵允承的人,何止这些往日被压抑的官员。

“摄政王!今日我要与你不醉不归!”潇国二皇子在武力上逊于赵允承,上次被打那一拳他还记恨着,这次想在喝酒上找回面子。

不是他自负,南地的酒水简直柔绵无力,只适合娘们喝。

因此,大乾的人怎么喝得过他?

赵允承冷笑:“听说二皇子嫌弃酒水太淡,高远,去拿本王珍藏的汾酒来。”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烈酒,潇国二皇子起初不在意,但酒水上来之后,他立刻嗅到浓烈的酒香,喝一口,竟比他们北地的烧刀子还要呛喉。

“好酒!”潇国二皇子眼睛一亮道:“我想买你们这种酒回潇国。”

赵允承心想你就想着吧,这种酒是他后院的婆娘改良的,如今只有广聚轩有卖。

想到后院的新娘子,赵允承心痒痒的,恨不得一下子将这满院子的人轰出去。

“废话少说,本王的婚宴勿谈交易,喝酒。”

既不能将这些人赶出去,那便将他们喝趴下,届时还省了闹洞房,一举两得。

倒是自己,洞房花烛夜,万不能醉。

修长红影,在宾客中穿梭,潇洒肆意,满面春风,看得一旁帮忙招待的高远,眼眶**辣。

这般情形,他肖想了无数遍,但每一次脑海中出现的,仍是孤寡一身的殿下,独自站在清冷的月下,无人陪伴。

如今甚好,甚好。

他娶了心仪的女郎,甚好。

膝下还有了聪明可爱的小郎君,甚好。

不久之后或许还会有小郡主……不敢想了,太圆满,叫人想流泪。

好在王爷该受的苦,在前半生都受完了,以后定会顺风顺水了罢?

高远心想,望着身边自己提拔的干儿子,是个伶俐的,今年才十八:“春生,好好学着点,以后世子就交给你伺候了。”

新人接旧人,便是如此。

夜色降临,整座王府点起了大红灯笼,将摆宴席的院子照得亮堂无比。

月英打开门出去望了望,倍觉震撼,捂着小心脏,回来与王妃娘娘说道:“三娘子,王府外头好热闹,张灯结彩,太好看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便觉得王府好气派,沐芮被说得蠢蠢欲动,也想看看,不过到底性格稳重,说道:“月英,该喊王妃娘娘了。”

月英吐了吐舌头:“哦。”

外头有多热闹,秦嫀想象得出来,她笑道:“沐芮也出去瞧瞧罢,无妨。”

沐芮脸一红,呐呐道:“……谢王妃娘娘。”

这时,外头放起了烟火,沐芮一喜,在月英羡慕的目光下,出去观赏。

她开门一出去,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降落在她身边,是铁鹰,冷声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沐芮吓了一跳,发现是铁管家,她抚抚胸口:“没有,王妃娘娘许我出来看烟火,无事吩咐。”

铁鹰点点头,抬头看向烟火。

“真漂亮。”沐芮也抬头望去,双手合十祝愿道:“希望王妃娘娘和王爷齐眉举案,白首到老。”

一直沉默寡言的铁鹰,破天荒地附和:“祝愿王妃娘娘和王爷。”

看完这一刹那的烟火,他们便各自回到岗位上。

王爷和王妃的婚宴,他们因有差事在身,没法同乐,但婚宴过后,一般都会有宴席和沐休,以及赏银。

到了后半段,高远指使春生,去小世子身边伺候,要不了多久,这婚宴便该散了。

那潇国二皇子已经趴下了,而他家王爷依旧屹立不倒,瞧着仍是神采奕奕,耀眼得紧。

火红的发带,随着王爷转身往后院走去,在空中划出半圆。

咿呀一声,喜房门被推开,一道没有刻意压制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不多时就到了秦嫀跟前。

秦嫀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清冽的酒味,淡淡的。

终是等到这一刻,赵允承望着新娘子头上的喜帕,眼中闪过得意,占有,等他揭了这片布,秦三娘就是他墨羽的了。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问世间还有谁能越过他去?

那白衣终究名不正言不顺,错失了娶秦三娘为王妃的良机……看在他如此可怜的份上,黑衣郎君大度地不再腹诽对方。

“咳,本王要掀开红盖头了。”赵允承提醒了一声,这才伸出手,两根修长手指拈起红盖头……等等,这样显然不庄重,他想了想,用两只手一起慢慢掀开。

随着烛光照在脸上,秦嫀慢慢抬起浓密纤长的睫毛,唇边带着能将人融化掉的微笑,那样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望着郎君。

“……”赵允承羞涩了一下,扯嘴,秦三娘真是的,莫管什么时候都衣服要吞吃他的样子,羞不羞人?

“夫君?”秦嫀轻轻喊道。

“……还没喝合卺酒,你且先等等再喊我不成?”流程都给打乱了,没有真实感,这般想着,赵允承立刻将喜帕团巴团巴塞进怀里,然后去桌上端合卺酒。

这回就他们二人,没人打扰,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想怎么喝法便怎么喝法。

看见半跪在自个跟前喝合卺酒的郎君,秦嫀不无感叹,你们终究是一个人,连反应都如出一辙。

喝完合卺酒,秦嫀突发奇想,凑过去堵住郎君的双唇,撬开他的牙关,将对方还未眼下的酒勾走大半。

赵允承:“……”我是谁?我在何处?我在干甚?

“你今夜喝得太多了。”秦嫀笑道。

“那你……也不能偷我嘴里的酒……”赵允承脸热热的,说话竟有点结巴!

秦嫀轻咬了一口他的嘴角,低声:“偷你的酒怎么了?我还咬你。”

好嚣张!

但是摄政王有什么办法,除了微张着唇任她施为,他别无办法。

“酒气熏天,快去洗洗。”秦嫀亲着他的脸,说道:“我也要拆卸身上的累赘。”

摄政王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也利索地去转身去了:“那你稍等,我很快回来。”

秦嫀叫丫鬟进来给自己拆卸,两刻钟不到,那郎君果真很快回来,脱了喜服,穿着红色里衣,风流妖冶得紧。

秦嫀多么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多瞧瞧现在的他,留住他的风华。

……这种打从心底的疼惜,化作柔若春风的眼神。

恬淡静好的小娘子,像磐石般,坐在榻上等待。

看见她仍在,赵允承心中一阵安稳,走了过来,满脸的喜不自胜,又想藏着些未免惹人笑话:“王妃,我洗好了,你这般闻不得酒味,那你自个来看看,还有酒味没有。”

说着便将脸庞凑到了秦嫀嘴边。

望着拐弯抹角索吻的郎君,秦嫀眼中含笑,心中翻涌着一种奇妙的情绪,无法形容:“好。”

小娘子的红唇凑过来,撬开郎君的唇,探探里头还有酒味不曾……

赵允承怒目,他只是叫她闻一闻,却不想这流氓……竟然直接侵入,搅得他脑袋一片混乱,只得随着她逐流。

“你好不害臊……”

哔哔赖赖的郎君,结实手臂环上小娘子的香肩,心间流淌过不知名暖意,比酒醉后睡觉还令人舒适。

“郎君也不害臊。”秦嫀抓住他不害臊的把柄。

“……”摄政王浑身轰地一下红成炸子鸡,百口莫辩,只能撇开绯红的俊脸,无声默认。

片刻后,他放弃了羞耻般,回过头来,定定望了秦嫀片刻,然后捧着这张柔美小脸,贴近些许:“你嫁我为妻,我定不负你……比白衣更爱你。”

后半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大好的日子,本不想提别人,但他想叫秦嫀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秦嫀怔了一下,心中不无触动,笑起来,额头抵着郎君的额头:“我嫁你为妻,也定不负你,一生疼你爱你。”亲一下郎君的双唇,美艳温柔的女郎道:“墨羽不必跟谁比较,你只需好好呆在我身边,你我同享风月,不负韶华。”

作者有话要说:黑:我愿意

第 112 章

二人对望片刻, 各自眼中均流露出脉脉情愫, 特别是赵允承, 心下翻涌,不能自抑,他轻笑一声,与秦嫀交颈相拥,将下巴搁于小娘子线条优美的肩上,说道:“这是你说的,若你食言而肥……”他顿了顿,将秦嫀抱紧些,语气阴柔:“那我便让你一个都捞不着。”

“怎会呢?”方才说那些话,均是有感而发, 非是为了哄骗郎君, 秦嫀温柔笑道:“若是秦嫀诓你,便叫秦嫀不得好死……”

既是她负了心,何必叫郎君来偿命。

赵允承心中一紧, 抬手摁住秦三娘的嘴唇,不叫她胡说:“大喜日子,你会不会说话?”

“……”

反省了片刻, 秦嫀吻了一下墨羽的掌心,湿湿濡濡的触感, 令墨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一下炸了,赶紧收回手掌, 在衣上抹了抹:“你……”舔他的掌心,下流。

秦嫀不说什么,径自缓缓向后躺去,不久之后,一件水红薄纱衫子,迎头向赵允承扔来,盖住他那故作矜持的俊容。

香香滑滑的小衫,弄得郎君心中似有万片羽毛飘过,痒。

修长手指拈着小衫嫌弃地揪了揪,墨羽将它放到一边,旋即发现自个呼吸不稳,心跳得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般,快负荷不过来。

“郎君,来呀。”

洞房花烛夜,爱煞他的小娘子在召唤,他再不想什么,动作干净利索地覆上去,继而手一扬,将帐子放下,掩盖一床风光。

又是六七月成婚,又是要频繁叫水的节奏。

郎君在眼前挥汗如雨,美极。

秦嫀想就这样瞧着他,目不转睛。

但终究抵挡不住郎君的放肆,成了汪洋中没有根的一缕浮萍,受尽风吹雨打,最后风平浪静,终于安然地落入他怀里。

二人如婴儿般互相拥着,聆听彼此的呼吸,心跳,叫人相信,此时此刻他们感同身受,别无他想,只有彼此。

这般新奇舒适的感觉,赵允承从未体会过,他此前以为,顶着白衣的身份待在秦三娘身边,就已是了不起的安宁。

眼下他知道,秦三娘亲香他时,喊他墨羽,对他掏心掏肺地剖白,才是世间极乐。

“墨羽?”秦嫀缓了缓,抬起下巴,媚眼如丝地啄了口郎君的唇角:“你还好罢?”

“能有何不好。”赵允承呐呐道,呼吸还有些不稳。

“那就好。”秦嫀亦不多说,将脸枕在他肩上,笑道:“你我今日都累了一日,夫君快歇。”说着,亲他不够似的,又啄了一口郎君颈下能养鱼的窝窝,这才闭目入睡。

垂眸望着小娘子秀美的睡颜,赵允承却是无心睡眠,他和这心里装着不止他一人的女郎,算是心意相通了吗?

“……”郎君眼中,缓缓爬起一丝不忿和阴险,然后他将秦嫀往怀里拢了拢,还是想独占她,这一刻尤甚。

-

新婚次日,桌上龙凤烛燃烧一夜,剩下小半,丫鬟进来清理了些灰,任其继续烧着。

清晨王府上下,静静忙碌,收拾昨日残局。

高远越是忙碌越是开心,不时问问王爷和王妃,房中可有动静?

听闻还没起,心里美滋滋。

王爷和王妃这般恩爱,小郡主还会远吗?

昏暗室内,郎君一早起来,又撒野了一回,很是威风,叫小娘子嘤嘤求饶,直言要没命了,郎君疼惜着些……他才罢休。

闹归闹,赵允承到底有分寸,逞了会儿威风,便放过弱不经风的秦三娘。

瞧着夫君那得意的小模样,秦嫀背着他轻笑。

怎么说呢,夫君到底知不知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夫妇二人起来梳洗了番,记起被他们冷落了一天一夜的爱子,好不心虚地将小郎君接来一道用朝食。

赵允承将长子抱于膝上,一边亲自喂食,一边与妻子商量:“我们一会儿进宫,叫景暄拟旨,封言言为世子。”

婚后第二日,别人是给长辈磕头敬茶,他们却是要大老远地进宫请安。

以往秦嫀进宫,只穿寻常宫装即可,今日以摄政王妃身份进宫面圣,穿一身宫制王妃冠服,雍容大气,华贵端庄。

入王府后,太皇太后赐下女官与嬷嬷若干,伺候她与小世子起居。

整个王府,因这母子二人入驻,瞬间鲜活热闹,一派喜气起来。

领头嬷嬷姓常,伺候王妃娘娘穿戴整齐,领着一众嬷嬷女官,随行入宫,声势浩大。

今日里,宫中各主子都知晓,摄政王与摄政王妃入宫请安,有分位的后妃,都要去见见。

小皇帝母妃崔太妃,亦在其中。

望着那新任摄政王妃,身披王妃冠服,这般地夺目荣宠,再瞧瞧自个身上的素衣,崔太妃即便有个当皇帝的儿,也不怎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