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浅梨偷偷看了墨之年一眼,脸颊微红,轻微地点了点头,跟在墨之年身边离开房间,两人一路沉默着经过在外察看的暖荷的指引找才来到苏洛九所在的雅间,刚一进门,就看到慕容熵师徒俩在看医书,苏洛九则闲闲地吃着水果,墨止坐在她身边翻看书籍。

“哟,一起来的啊,浅梨跟四皇子还真是有缘。”苏洛九啃着水果,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走进来,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墨之年的心思她看的清清楚楚,也许他将来会是一代明帝,但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这句话是千古真理,为了避免墨之年在坐上那个位子后走上不太正确的道路,她觉得必须给墨之年物色一个好女人了,而浅梨的性格柔中带刚,虽然看上去温温软软的跟风姨似的,但性子也像足了风姨的烈性坚强,她不是个洒脱的女人,但却是个适合做媳妇儿的女人,更适合做帝王妻。

“王妃莫要取笑浅梨。”秦浅梨有些羞赧地垂了垂眸,上前两步将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递给苏洛九,“娘听闻王妃有喜,特意做了些酸梅给您。”

苏洛九笑眯眯地接下,而后微微蹙起眉,“风姨的身子怎么样了?”

“小风寒,不碍事的,王妃不必担心,浅梨会照顾娘的。”秦浅梨温婉地笑着说道。

苏洛九赞赏地点了点头,已有所指地瞄了墨之年一眼,“现在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我们这么好的浅梨了。”

“王妃莫要再取笑浅梨。”秦浅梨脸颊更红,忍不住看了墨之年一眼。

墨之年恰好对上秦浅梨的视线,扫过她脸颊上的酡红,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微微一怔,迅速移开目光,为刚才的心悸感到有点窘迫。

“阿九姐姐,你就别逗浅梨了,也不怕教坏了孩子。”左小川没苏洛九这种恶趣味,看着秦浅梨脸红得不行,突然就想到了总是被阿九姐姐整的自己,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忍不住站出来维护秦浅梨。

“浅梨果然魅力无穷,连我家小川都拜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苏洛九摸摸肚子,本着谁家的孩子随谁的思想,破罐子破摔地继续教坏小孩子。

“师父…”左小川被弄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之下终于想起来有个师父可以依靠,鲜见地在这种时候主动地向慕容熵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慕容熵是既惊又喜,喜大于惊,立刻昂首挺胸不屑地看向苏洛九,“小九你再闹不怕动了胎气?”

“你嫉妒我有胎气可动。”苏洛九斜过去一眼,嗤笑。

“我个男人嫉妒你!?”慕容熵气笑了,一口气差点没岔气管里。

“你徒弟是个女人就够了。”苏洛九暧昧不明地笑道,有点邪气的目光在左小川的肚子上流连。

慕容熵竟无力反驳。

“阿九姐姐你才够了。”左小川捂着红得发烫的脸羞恼地瞪了苏洛九和慕容熵一眼,恶狠狠地跺着地板走出雅间。

“唔,小丫头脾气见长。”苏洛九摸着下巴啧啧称奇。

“管好你女人!”慕容熵白了墨止一眼,巴巴地追了上去。

墨止直接把慕容熵的话当做了耳边风,贯彻实行着媳妇儿干什么都没有错的原则,继续放任苏洛九的劣行不管,眼皮也不抬一下地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风姨生病还需要人照顾我就不留你了浅梨,四皇子殿下,麻烦您送送浅梨可好?她一个姑娘家的又柔柔弱弱,一个人回去实在是让人担心啊,可惜我大着肚子…”苏洛九看了浅梨一眼,满脸的忧愁。

“得了,我去送送秦姑娘,你大着肚子安心养着吧。”墨之年有点头痛地摇了摇头,自从阿九把秦浅梨她们一家当成自己人,就一直没少派人去保护,秦浅梨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她简直是在乱点鸳鸯谱,但是不顺着她的意,估计他耳根子是别想清静了。

“去吧去吧。”苏洛九满意地笑了。

墨之年撇撇嘴,对秦浅梨一笑,示意她跟自己离开,秦浅梨暗中羞恼地瞪苏洛九一眼,半垂着脑袋跟墨之年离去。

在墨之年转身开门的一刻,一直看书的墨止突然抬眼,淡淡地看向墨之年,墨之年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来与之对视,唇边的笑容深了深,而后拉开门离去,墨止也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书。

人都走没了,暖荷和枕浓也难得回楼中楼一次都去查账了,苏洛九觉得有点无聊,她发现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特别静不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但现在周围安安静静的确实让她很不舒服,耳边传来某人翻书的声音,眉头一皱就瞪了过去,“书比我重要吗?”

“不会。”墨止头也不抬,继续翻书的动作。

苏洛九耳朵里听着他一如往常的清清冷冷的声音,却硬是觉得有点漫不经心,眉头一皱,“你看书都不看我。”

墨止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使小性子的女人,浅浅一笑继续低下头去。

苏洛九嘴角一抽,第一次发现墨止在乎一本书大过在乎自己,一股子酸意从胃里冒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抽过墨止手上的书一看,美眸诧异地瞪大,“哪里来的?”

“慕容给的。”墨止没书可看,决定先安抚自家女人。

“给你就看?大男人的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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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昨晚发了居然8题外话没过审〒_〒我说了什么我

V56:长孙追云

“给你就看?大男人的看这个。”苏洛九嫌弃地说道,但眉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这书根本就是一本孕妇指南,这字迹她是熟得不能再熟,怕是拿他那好记性从慕容熵那里听来自己默写下来的,能有个男人愿意为你做到如斯地步,是个女人也该满足了。

“咳。”墨止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转过脸去,但是没被头发遮住的耳根却悄然发红。

苏洛九眼尖地看到他红红的耳根,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正准备打趣一二,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黛眉一挑,问道,“何事?”

“王妃,青衣求见。”暖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洛九把书放回墨止手里,“让他进来。”

“是。”暖荷应道,又再外面细细地说了些什么似在跟青衣交代着什么,而后青衣才推门而入,一身青色的衣服很是有辨识度。

“王妃。”青衣简单地行了个礼。

“魏云仙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苏洛九轻转着瓷杯,淡淡地问道。

“魏云仙欲让墨之寻登上皇位,但看样子并不打算阻止皇帝对付千叶门。”青衣将自己所见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不阻止?”苏洛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划过精光,突然讽刺地笑了出来,“看来魏云仙对稼轩氏族也不是多忠心,想利用稼轩氏族的愤怒打击墨谦峰。”

墨止微微颔首,但想得更多了一些,“魏云仙不想他死。”

“毕竟是亲儿子嘛,也不是说杀就杀的。”苏洛九明白墨止的意思,稼轩氏族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跟一国之君为敌,但也不会容忍在他们眼中蝼蚁一样的存在踩在自己的头上,不大不小的惩戒一定会有,但是有他们推波助澜,最后的结局也许就不一定了。

墨止淡淡地青衣,又似乎没再看青衣,眼神一瞬间飘渺得有些骇人,浓墨色在眼底渲染之后又缓缓收起,待他眼里再次变得淡漠,他凉凉地开了口,“那就魏云仙死。”

“你要干什么?”苏洛九心下一紧,立刻问道。

“没有死亡,就不可能让事情恶化。”墨止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咸不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随意,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算计一个人的生死。

苏洛九失笑,没好气地瞪回去,“你想报仇就直说呗,何必找个这么正当的理由,费脑子不?”

“物尽其用。”墨止凉凉说道。

所以魏云仙直接从大仇人变成了一个物品了么?

苏洛九在心里默默吐槽,含笑的眼中也杀机毕现,冷意不自觉地覆满了绝美的小脸,魏云仙当年害死她娘亲的仇,她终是要报的,当年她娘亲死去的时候有多痛苦,日后,她也将百倍偿还,害她苏洛九的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都不会让其永远湮没在时间的荒流中永无翻身之日。

也许是苏洛九的目光不自觉泛起的嗜血,也许是因她本身所修习的内力过于冰寒让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被她有些虚无的目光看着的青衣只觉得心脏受到强大的压力,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还是墨止发现的及时,将手轻轻搭在了苏洛九的手上。

“唔,怎么了?”一阵暖意从手背上传来,苏洛九回神,看着墨止担心的模样,微微疑惑。

“没什么,只是你想得太入神了。”墨止淡淡一笑,轻声说道,但心里已经暗暗生出了担忧,洛儿方才明明是失了神智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内力无意识的溢出,那种冷漠的样子根本就在她眼里找不到一丝情感,那样子让他联想到了《玉寒术》修习到顶峰那种绝爱无情的境界。

苏洛九也没多想,跟着笑了笑,朝青衣点了点头,“魏云仙的打算我们知道了,你继续回去守着吧,若魏云仙身边有高人来了,你就回来吧。”等千叶门的事情发生了,稼轩氏族一定会派人入宫寻魏云仙,稼轩氏族的高手岂是青衣能够抵抗的,青衣是她的人,没必要为一个魏云仙搭上他的性命,还是回来的好。

“是,王妃。”青衣心中一暖,有些木然的眼里划过温情,为自己有这样重视自己属下性命的主子感到开心,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里的波澜,他行过一礼起身开门离去。

“唔,人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了?说,那书…”苏洛九觉得自己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心情变化得非常之快,这不,前一秒还在琢磨着怎么弄死魏云仙,现在突然又升起念头调侃墨止了。

墨止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正想说实话算了,含着温柔的凤眸猛地一冷,扬手便向左边的屏风挥出一掌,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名贵梨花木打造的屏风就被震成碎片,而周围的屏风也在下一刻都碎裂,墨止正想直接解决掉这个偷袭的人,却在晃眼看到那人花白的头发时止住了运起的内力,顺便打了个手势让隐在暗处的护龙卫不必现身,凤眸里划过不明的暗光。

“什么人,胆敢行刺…”大小双第一个跳出来护在墨止身前,但话没说完,就被苏洛九淡淡的声音打断。

“你们俩,回来吧。”苏洛九凉凉地说道,含着有些寡淡的笑意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隔壁雅间的白发老者,突然开口,“外公这十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夫妻俩这么大的见面礼,是不是不太好?”

外公!?

赶来的人都错愕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白发老者,王妃的外公?岂不就是名扬天下的追云将军!?

苏洛九原本还猜测这老者是稼轩氏族来的人,本起了杀心,却发现墨止拦住了护龙卫护主的行为,既然墨止不想伤这个老者,而现在的时间大概又是追云将军回朝的时间,那此人的身份怕就是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公,长孙追云!

“哈哈哈哈,没想到那个没出息的女儿能给老夫一个如此的外孙女。”洪亮醇厚的笑声从老者口中传出,那老者一拍木桌,身下的椅子快速回转,就见他一身黑色劲装,一张脸不显衰老反而精神奕奕,一双虎目满含欣赏的亮光,一身沙场多年沉淀下来的铁血而又沉稳的气息让人折服。

“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就是娘亲这辈子最大的出息。”苏洛九慵懒地笑着,不急不缓地回道。

“哼,你这女娃倒是狂妄。”长孙追云虎目一眯,不知是赞赏还是不满地看着苏洛九。

苏洛九却像是感受不到这股很压迫人的目光一般,扫了眼这破破烂烂的雅间,挑眉,“外公见多识广,可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您这毁了孙女儿这么多东西,上上下下算着也值个上千两银子了,这也算是外公拿了孙女儿的了,既然如此,你现在这么不硬气,是不是该手短一下客气一点?”

“你这女娃好生小气!”长孙追云这辈子是第一次被人说不硬气,虎目圆瞪,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苏洛九,“不过是千两银子,老夫陪给你这小女娃十倍便是!”

“来人,去追云将军府取银子,一万两纹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别让人说咱们小家子气多贪人家的银子,也别让别人说将军府小家子气少给银子。”苏洛九立刻笑吟吟地将话接了下来。

“是,暖荷这就去办。”暖荷掩面一笑,看了长孙追云一眼,被他瞪得一抖,立刻缩回脑袋。

长孙追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都是直来直往,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狡猾的丫头,瞪了苏洛九一眼,突然飞身而起要向苏洛九出招。

一直安静地呆在旁边的墨止见此危险眯眼,闪身挡在长孙追云面前,出手扣住长孙追云伸出的左手的手腕,声音微凉,“自重。”

“十多年不见,墨王风采更胜当年。”长孙追云的目光从苏洛九脸上转移到墨止脸上,到他这个年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早已不是只看一个人面皮的时候了,他直视墨止清冷的双眼,却惊讶的发现他根本无法看清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一分一毫心思,这就叫他不得不赞叹了,一个人可以深沉到他都看不透,放眼天下怕是没有几个人,好一个墨王,好一个墨止,十多年的时间,竟让他从一个聪慧的稚童成长到这么可怕的地步,这些年,哎…

“将军也是。”墨止淡淡地回道,神色淡漠未起一丝波澜,只是扣住长孙追云手腕的手没有半分松动。

“哈哈哈,没想到老夫十多年后倒是能够听到墨王说出这么多话来,但是可否松手了,老夫不过是想试试看这丫头的身手。”长孙追云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旁看热闹的苏洛九一眼,这小子当年才一丁点大,但是话少得可怜,更是最多赏他两个字,这长大了倒也看不出变得话多了,他猜这怕是看在这小丫头的面子上了,墨王宠妻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再看这小子护犊子的样子,怕是假不了。

“洛儿有了身孕。”

V57:长孙追云

“洛儿有了身孕。”墨止为长孙追云的大嗓门而微微蹙眉,慕容曾说孕妇宜静受不得吵闹,若非眼前的老人是洛儿唯一的亲人,他真有种打晕他的冲动。

长孙追云闻言一愣,诧异地看着苏洛九的肚子,“这、这、老夫要有曾孙了?”说着立刻将手收了回来,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对苏洛九出手的行为,他的人带来的消息只说这阿瑶的孩子身手不错,并没有谁告诉他这孩子已经怀孕了,这他方才要是真伤到她让她动了胎气,那可就…

“好了王爷,想来外公也是偷偷从班师回朝的队伍里溜出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你这么凶做什么,到时候吓到了老人家老天爷要算咱们这些晚辈不肖折咱们的寿就不好了。”苏洛九抬手拉了拉墨止的衣袖,戏谑地看了长孙追云一眼。

“老夫想离开便离开何来的溜走一说!”长孙追云脸上闪过可疑的暗红,嗓门不自觉地放大很多。

长孙追云多年征战沙场,那种吼了一辈子练出来的大嗓门一出,就差没把屋顶掀翻,苏洛九真的很担心连她精心设计的隔音设备都阻挡不住外公的声音到时候砸了自己楼中楼的招牌,暖荷和枕浓等人站在一旁也被那大嗓门震得有点头痛,但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将目光默默地放在了苏洛九身上。

“这么大声儿,外公还真想吓坏你的曾孙?”苏洛九被吼得耳朵都有点痒,无奈地看了这个有点像老小孩的外公一眼,拽住墨止袖子的力道大了一些,外公再这么吼下去,墨止难保不会因为要护着她真跟外公打一架。

长孙追云又是一阵臊意,看了苏洛九的肚子一眼,清了清嗓子,把头扭开一些,正巧对上墨止沉着脸奉送给自己的冷冰冰的眼神,突然就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非常不懂得尊敬老人,随便一个两个都敢这么瞪自己。

苏洛九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静静地观察着长孙追云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唇边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眼里划过一些不明的情绪,给暖荷他们递了一个眼神。

暖荷跟枕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带着大小双等人离开房间。

“墨止。”苏洛九再扯了扯墨止的袖子,眯着眼轻轻一笑,墨止以余光掠过长孙追云,无奈地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扫了那满地的碎屑一眼,“找个干净的地方。”

苏洛九闻言,笑容一深。

墨王府,湖心亭,长孙追云和花无泪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对无言,而苏洛九专属的软榻上,苏洛九慵慵懒懒地窝在上面,看着两个老人笑得一脸意味不明。

“你这个臭丫头,居然出卖师父!”花无泪没好气地瞪向苏洛九,见她笑得开心,老脸越发憋屈。

“徒儿只是带我外公来见见您老人家而已,徒儿可不知道师父跟外公是旧识。”苏洛九无辜地说道。

花无泪嘴角一阵抽搐,最后还是没话反驳这个小徒弟,是了,九丫头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是他们两个老家伙自己笨一见面都以为这丫头说了什么自行暴露的,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被个小丫头耍弄滋味真是不怎么样。

“觉得被我耍了?可你们不是也耍了我这么多年么。”苏洛九看出花无泪的心思,笑容薄了一些,不咸不淡地哼道。

花无泪有点心虚地移开目光。

“你师父总是跟老夫说你这丫头有多么记仇,结果这次回来你对老夫的态度却极好,原来是无泪都跟你说了。”长孙追云看着花无泪,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闻言,苏洛九也没了调笑的欲望,闭了闭眼,淡淡说道,“外公说的没错,若非我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断然不会对你和颜悦色,毕竟之前你在我眼中只是个不顾子孙死活的人罢了。”

长孙追云这四个字在晨川百姓心里是个护国护民的大英雄,但在她心里却没什么好印象,当年娘在苏府痛苦地生活着,若长孙追云这个做父亲的愿意强行带走娘,不管娘再心死,都不可能丢掉性命,但长孙追云只是镇守在他的边关对娘不闻不问,直到娘死于非命也没回来看她一眼,长孙追云对她不闻不问她不会有意见,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没感情也是正常,但娘在未入丞相府之前,却是长孙追云疼在心尖上的爱女。

“阿瑶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她娘去的早,我不知道要怎么带孩子,只能努力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给她足够的自由,却没想到让她自主惯了,到最后就算我阻拦,她以死相逼也要嫁给苏筠那个畜生!”长孙追云谈及长孙瑶,清明的眼里渐渐浮上一层淡红色的薄雾,铁血一生的老将军触及内心最深处的柔软时还是红了眼眶,说道最后,那种对苏筠的恨意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长孙追云征战四海见识广博,看人看事的眼光原就不是长孙瑶一届未尝过苦头的小女儿能够比拟的,他看得出苏筠的满身才气,但也隐隐却从苏筠身上感觉得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他觉得苏筠藏得深是个危险的人物,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认可长孙瑶和苏筠的感情,可是长孙瑶也是个烈性的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不管有多少阻碍在前方都不会回头,到最后长孙追云还是不忍心同意了这门亲事,原本他想跟皇帝请旨收回他的部分兵权让他留在京城中守护这个女儿,却没想到苏筠会在长孙瑶怀孕之后把魏雯凤娶进了府里,长孙追云爱女如命自然第一时间便去找苏筠算账,却没想到…

“谁又能猜得到,一个文弱的相才是神秘强大的稼轩氏族的少主呢?”苏洛九唇边浮现讽刺的笑意。

外公见多识广又是晨川上上代皇帝的心腹,知道不少稼轩氏族的事情,外公去苏府找苏筠算账无意中发现苏筠的真实身份,联想到娘亲遗传自外婆的特殊体质,立刻猜出了苏筠的真实目的,当即就想跟苏筠拼个不死不休,但外公又怎么是苏筠的对手,不但无法营救娘亲,还被苏筠告之娘跟他早就有了生死蛊的牵系,若他一死娘也会跟着死亡,而娘死亡却只会让他重伤,苏筠威胁外公若外公不退守边关他便跟娘一起去死,外公最后还是妥协了。

外公在边关日日担忧,派过无数人去营救娘却被稼轩氏族强大的力量一次次阻挡,最终只等来了娘亲死亡的消息,他知道他一己之力对付不了稼轩氏族,因此只能忍下心里的仇恨在边关培养自己的势力,为了不打草惊蛇,外公甚至未回京一次。

“你外公怕打草惊蛇,你小时候他一次都不敢回来看你,连暗中保护你的人都是师父我派过去的,及时你到了花谷,他也只敢偶尔偷偷在背后看你一眼。”花无泪也是长叹一声,前些时日知道长孙追云要回来的消息,他就猜想九丫头对追云有怨,想到追云这些年的不容易,他觉得这丫头有必要知道一些真相。

“若非师父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我,怕魏雯凤那次刺杀就真的要成功了。”苏洛九看了还沉浸在不美好回忆中的长孙追云,心里也有点难过,或许是血脉的牵系,或许是知晓真相后的感动,她是真的心疼眼前这个老人,痛失爱女又不得与亲人相见…

“那可不一定,为师虽然当时救下了你,但看你却是淡定的很,你那邪门的反应师父我现在都还记得。”花无泪微微眯眼,他也不是傻子,这小丫头背后一定有不小的秘密,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

苏洛九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丫头,你可知道外公这一次为何回来?”长孙追云突然问道。

苏洛九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某处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外公既然知道稼轩氏族的存在,自然也该知道墨家血脉的特殊,您这次回来,怕是跟我家王爷脱不了关系吧?”若不是这个理由,时间上就未免太巧合了。

长孙追云闻言,两眼又是一瞪,“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害臊。”

“害臊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苏洛九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习惯性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你啊…”长孙追云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没想到长孙家竟出的了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好了好了,让你家王爷出来吧,堂堂一个摄政王怎可让他久候。”不谈墨止自身的本事,就是他尊贵无比的身份,这天下敢把他晾在一边还心安理得的人怕也就知道这丫头一人了。

苏洛九摸着下巴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突然放声大喊,“哎哟我的肚子——”

长孙追云和花无泪还愣在当下不知道作何反应,就见一阵银风刮过,站在很远的地方的银色身影已然飞至苏洛九身边,那张清冷的俊脸因发现自己被整,残留的慌乱和无奈加恼意糅合着,难得纠结。

“咳,我的肚子…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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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汉三又回来啦!

V58:助力

“咳,我的肚子…好饿。”苏洛九见墨止脸都冷了自知玩笑开大发了,立刻抓住墨止的手谄媚地笑道。

墨止眯了眯眼,还是没忍心把手抽出来,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若是当年阿瑶也能遇到墨王这样的人,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长孙追云将两个小辈的亲昵看在眼里,想到自己悲惨死去的女儿,心里微微抽痛,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怎的就知道墨止不是下一个苏筠,知人知面不知心,外公可不能只看见他外表的正经。”苏洛九摆了摆食指不赞同地说道,又换来某人稍重的一捏。

长孙追云失笑,偏头对着花无泪摇了摇头,“你徒弟这么说你外甥,你就不好好管管?”

“有的人愿意纵着这个臭丫头,老头子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管这闲事。”花无泪撇撇嘴凉凉地给两个小辈递过去一眼。

苏洛九挑眉回敬他一眼,拉过旁边的椅子让墨止坐在自己身边,道,“外公有话跟你说。”

“嗯。”墨止轻声应了一声而后看向长孙追云,目光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长孙追云看了他半晌没说话,他也不见一分着急或好奇。

长孙追云自幼便觉得墨止此人与众不同,加之他又是自己好友花无泪的外甥,他对墨止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些年虽没从无泪那里知道这小子的状况,但看他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而当今圣上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就能说明他的实力不俗…

“外公,墨止是长的不错,但作为同性而且年老的你可否别这么盯着人家看?”苏洛九深知墨止不喜欢被人盯着看,见长孙追云一看着墨止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神,嘴角一抽,伸出手在他老人家眼前晃了两三下。

“胡说八道些什么!”长孙追云一回神就无语地瞪了苏洛九一眼,再看着墨止沉吟良久才正色着开口,“你跟稼轩氏族的恩怨老夫知道一二,这一次你踏出墨王府就说明你已有充足的准备对付你的敌人,但稼轩氏族的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势力远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就是老夫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敢与之正面为敌,但老夫年纪大了而你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老夫以为,若你我二人合作,胜算能够更添一成。”若非确定墨止对苏洛九是真心,他是不敢如此铤而走险,苏筠知道他回京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他才故意将归期延后自己潜回京城。

“好。”墨止眸光微动,不急不缓地应道。

长孙追云一愣,倒是没想到墨止连想也不想一下便会答应自己,“你、你就不再想想?”

“阿止想跟您合作已经很久了,您都已经提出来了,他怎么会不答应?”慕容熵带着左小川慢悠悠地出现在浮桥上,身后跟着身披白色披风的包括龙一在内的十名护龙卫,慕容熵在亭前站定,微微抱拳,“晚辈见过追云将军。”

左小川也侧身福了福身行礼,“晚辈见过追云将军。”

“见过追云将军。”护龙卫随后齐齐行礼。

“这是…”长孙追云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

苏洛九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再不知道墨止有事瞒着自己那她就真是傻了,危险地眯了眯眼,淡笑着给长孙追云解释道,“外公,这位是德王府的安荣郡主。”

“原来是德王之女,老夫多年身在边关也未曾回来看过你一眼,没想到晃眼就这么大了。”长孙追云了然,想到德王那个忠厚的人,微微唏嘘,而后目光落在慕容熵和他身后十名白衣人的身上,只一眼便看得出这几人的不凡,而领头之人虽在武功上稍逊墨止一筹,却也是同龄中难得的高手,而那一身非凡的气质,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早得消息慕容家的废物小少爷是墨王身边第一大红人,若他没猜错…

“这位,应该就是慕容公子吧。”

“在下正是。”慕容熵微微一笑,对这个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心中存有一份敬重,倒是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稳重有礼了不少。

“外公或许叫他慕容统领更合适。”苏洛九摸着下巴,再看了慕容熵身后的龙一等人一眼,突然说道。

长孙追云挑眉,“哦?不知丫头这话何解?”据他所知,慕容熵并未担任什么官职,何来统领一说?

“护龙卫一直由慕容熵训练,若统领的名头他不担,谁又有资格?”苏洛九轻飘飘地说道,而后笑吟吟地看向墨止,看来墨止是打算将自己的底牌翻开给外公看看以表诚意了,不然也没必要让慕容熵亲自带着护龙卫前来。

墨止闻言,抬眸轻轻看着苏洛九,眼里划过淡淡的笑意,洛儿,似乎总是很懂他。

苏洛九挑眉,她是他媳妇儿,她不懂他还了得了。

墨止见她得瑟的样子,哑然失笑,淡淡一笑宛如初阳让万物黯然。

而不同意小两口这边的淡淡温情,长孙追云却是被苏洛九轻飘飘的一句话震了一震,细细打量起慕容熵和他身后的护龙卫,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先皇居然将护龙卫留给了你…”如此说来岂不是将皇位…

“护龙卫仅为护我周全。”墨止看出长孙追云的想法,淡淡地说道,并不想长孙追云多想太多。

长孙追云看出墨止无心皇位有些诧异,但也知道墨止不愿再多说自己便也不再多问,想来这小子抬出护龙卫是打算在自己面前露出实力让自己能够安心与他合作,微眯的虎目闪过精光,他轻哼一声,“原来你小子早就想跟老夫合作了。”

“一族再强,难敌倾国之力。”墨止神色不变,只是拿杯盖撇着茶叶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幽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