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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挑二挑的,段夫人便挑中了何大有,想着他无依无靠的,想要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除了加倍效忠主子以外别无他途;待何妈妈偷偷见过人后,则取中了他老实本分,且不必受婆婆小姑子的气,于是二人便成了一家人,何大有的日子也终于开始体面顺遂起来。

所以对段家,尤其对段氏,何大有是满怀感恩之情的,如今夫人尸骨未寒,他却被迫要做这样有负夫人恩情、禽兽不如的事,也难怪他脸色不好看,好半晌方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会儿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小姐也昏睡着,谁能听了我们的话去?你这样反倒让人觉得我们有问题了。”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

何妈妈暗暗苦笑,她不就是怕小姐听了去吗,丈夫以为小姐一直昏睡着,她却是知道小姐根本没喝那提前加足了料的茶的,不过也罢了,小姐早什么都知道了,如今她又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呢?

她于是不再说话,待顺利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后,眼见天已快黑了,四下里也再无第四个人,方又小声开了口:“我们这是往东郊去吗,要我说,还不如去西郊更安全一些。”

“西郊?”话音未落,何大有已道,“不是说好了去东郊,那里自有人接应吗,去西郊做什么?什么时候改变计划了,我怎么不知道?”

何妈妈抿了抿唇,才迟疑道:“我有话与你说…我今儿一直在想,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远的不说,就说当初小二病重时,咱们做下人的,哪有资格让太医给治病的?可夫人硬是给了我们这个恩典,虽然说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小二,这恩情已经比山高比海深了,更不必说这些年来夫人对我们的其他恩情,我们却夫人前脚刚走,后脚便行此忘恩负义之事,简直比禽兽还要禽兽…我实在做不到啊…”

也是因为次子才几个月大便夭折了,何妈妈才会做了简浔奶娘的。

何大有闻言,本已被羞愧和负罪感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心里,就越发难受了,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方狠声道:“做不到也得做,不然小有连仅有的一条腿也要被打断了,这辈子都休想再站起来还是轻的,指不定还会连命都没了,我们可就他一个儿子了,还指着他给我们老何家传宗接代,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二人的长子,其实也是独子何小有,因生来一条腿便有残疾,不良于行,所以夫妻两个难免多疼爱他一些,尤其在次子夭亡,何妈妈已几乎不可能再生育后,二人待其就更是百依百顺了。

何小有既身有残疾,自然也不能进府当差,十四五岁的半大青年,又还没娶亲,成日里都闲在家里,一来二去的,便跟人学会了赌钱,一开始是抱的打发时间的心,后来便想着靠这个发家致富了,只要他有了银子,府里的大丫鬟小丫鬟还不得任他挑!

可沾上了赌的真有几个能发家致富的,反倒十个有九个都倾家荡产了,何小有自然也不例外,等何大有与何妈妈知道时,他已欠下别人几百两银子的赌债,且利滚利的,不久就滚到上千两了。

可怜夫妻两个半辈子都老实本分,也不知是哪世的冤孽,竟养下这么个混账东西来!

但再混帐终究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也就是这时候,简君平的奶兄悄悄儿找到了何大有,然后方有了后面这一系列事情。

何妈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可你想过没有,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紧的,换了你是二爷,有人知道你这么大个秘密,你会放心让那人活在这世上,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反咬你一口吗?要不,我们还是立刻收手,别做了罢,也省得明儿去到地下后,没脸见夫人去。”

杀人灭口的事,何大有这些年虽未亲眼见过,也听得不少了,闻言不由脸色大变,急声道:“你的意思,二爷不会真给我们银子放我们走,而是会杀了我们一了百了?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折回去向侯爷和大爷揭发二爷的罪行,将功折罪吗?可小有还在府里呢,二爷的人怕惹人动疑虽没有捆着禁着他,暗地里却是时时有人监视着咱们家的,府里的事,如今不论内外又都是二爷二夫人说了算,只怕我们还没见到侯爷与大爷,小有倒先没命了!”

何妈妈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好在简浔已事先教过她了:“只要我们一直没有消息,一直让二爷的人找不到我们,二爷便不会真对小有怎么样,一旦小有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再没了任何顾忌,甚至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我们是瓦片,二爷却是细瓷,他不敢冒这个险的。所以我才让你去西郊呢,我事先已留了线索给大爷,大爷在得知小姐不见了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定会发现我留下的线索,派人往西郊搜寻我们,届时坏二爷事的,就不是我们而是老天爷了,二爷总不至于还要怪我们罢?”

小姐还说,她上午见大爷时,便已悄悄留了话给大爷,‘务必护好我奶兄何小有’了,再就是便二爷真要怪他们,真想将他们怎么样,她也定会护得他们一家周全的,何妈妈如今想来,都还觉得自己至今仍对小姐的话深信不疑,简直就是鬼迷了心窍。

且小姐忽然间就变了一个人,四岁的孩子,倒比四十岁的人还要沉着老道,也着实太匪夷所思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切都是夫人显灵方能解释得通了,那他们就更不能再助纣为虐下去,让夫人死也不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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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小黑蛋100%粗来哈,一不小心就爆了字数,怎么也写不到,又不能更多了因为推荐跟不上,亲们再耐心点,(^_^)(^_^)

☆、第十四回 抵达

何大有虽是一家之主,因何妈妈在段氏跟前儿得脸,当初嫁他又是人尽皆知的下嫁,所以向来何家真正做主的人,便是何妈妈。

如今听何妈妈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的,兼之他自己到底良心未泯,渐渐便也动摇了,迟疑道:“可你想过没有,二爷就算当时不怪我们,当时整治不了我们,待事情过了,大家也都忘了后,二爷岂肯放过我们?大爷便因现下我们回了头,将功折罪了,肯再用我们,也护得了我们一时,护不了一世啊!”

说着重重捶起头来:“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气人的东西,就算我们侥幸度过了这一劫,迟早有一日,我们这个家仍得葬送在他手里!”

何妈妈有些话不好与他说,简浔可事先告诫过她的,只得哭道:“不摊上也摊上了,有什么法子呢,且别多说了,先往西郊去罢,听二爷的一条道走到黑至多只能有一成生机,如今将功折罪却至少能有三成,没道理我们白放着三成生机不要,反去就那一成生机罢?”

何大有闻言,终于没再说什么了,调转马头,扬鞭往西郊方向去了。

何妈妈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了,可小姐为什么要去西郊呢,她这样明知有危险,反倒还以身犯险到底图的是什么?还有小有,真的不会有事吗?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相信小姐到底了!

简浔躺在马车里,直到何妈妈与何大有停止对话后,一直紧攥着的拳头方松开了。

总算何妈妈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不算,她选的丈夫也不例外,那看在他们这份良心的份儿上,事后她可以既往不咎,将来没准儿还会重用他们,让他们老有所依。

至于何小有,哼,对这个两世以来都从未见过的奶兄,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了,何况他还不知死活,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就算他走上赌博的路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被人为引诱的,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他便也一定有问题。

这样一个混帐儿子,何妈妈夫妇下不了狠心,于是只能被他拖累,那就让她来替他们永绝后患罢,以后他们方能更安心的替她办事,只要他们一直忠心耿耿,他们的身前生后事,她都可以包圆儿了,怎么着也比何小有一直活着强一百倍了。

——没错,简浔先前与何妈妈说的简君平不会对何小有怎么样的话,摆明了是忽悠糊弄她的,她所谓的已悄悄儿留了‘务必护好何小有’的话给父亲,就更是压根儿没这一回事了。

细究起来,前世害死父亲,害得她凄楚一生的罪魁祸首虽是简君平,但导火线却是何小有这个混帐东西,她不落井下石让他死得更惨,不迁怒他的父母已是仁至义尽了,还想她出手救他,这世上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马车朝西郊方向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天便黑透了,简浔也适时“醒来”了。

何妈妈见了,忙上前扶了她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天已黑尽了,我们马车上只有少许的干粮和水,连褥子都没有一条,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何妈妈已将简浔视作绝对的主心骨了,浑然忘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再逆天也不至于逆天到什么都知道,什么主意都能拿的地步。

但简浔却是真早有主意了,闻言毫不犹豫便道:“把车驾到一个绝对僻静,任谁都找不到,也绝对安全,不至于引来野兽攻击的地方,就地歇息一晚,待明儿天亮后,一早便继续往西出发,到汤山一带去,到了之后具体该怎么做,我届时再告诉你们。”

“是,奴婢这就告诉我们家那口子去。”何妈妈一口就应了,努力忽略掉心里的怪异感觉,掀开车帘把简浔的原话告诉了丈夫。

何大有虽隔着车帘,方才简浔与何妈妈的声音也都压得极低,到底还是隐约听见了只言片语,闻言不由皱眉低声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小姐的主意?”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大小姐才多大,自己的想法也太离谱了。

何妈妈被问得心里一紧,答非所问道:“你快按我说的找地方去罢,趁这会儿好歹还能看清楚路面,不然待会儿纵府里搜救的人暂时还找不过来,也要防着引来野兽,何况万一府里的人找来了,偏又是二爷的人,可该如何是好?”

何大有一想的确如此,遂不再多说,驾起马车继续往前驶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主仆夫妇三人才终于在一处三面都被山石环绕的小山坳里安顿了下来,就着何大有生的一堆小火,先是简单吃了何大有带的干粮,又喝了水,便何妈妈与简浔在马车上,何大有在马车旁随便将就一晚,歇下了。

何妈妈惟恐吃的喝的太粗陋,简浔受不了,也惟恐她睡得不舒服,简浔打小儿便是由她贴身服侍照顾的,自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家的大小姐养得有多精贵。

然而简浔却从头至尾都未叫过一声苦,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将干硬的干粮强自咽下,躺倒在了冷硬硌人的马车上。

比起前世所受的那些苦痛,比起与父亲天人永隔的伤悲,比起重蹈前世覆辙的绝望,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次日一早,简浔便通过何妈妈,叫醒何大有,继续踏上了前往西郊汤山的路。

为防府里搜救的人追上来,一路上他们都是有小道便尽量抄小道走,所幸何大有是在外面行走惯了的,身上也多少带了些银子和干粮以备不时之需,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到傍晚时分,主仆三人便顺利抵达了汤山。

汤山一带因有许多天然温泉,一向是达官贵人们消遣游玩的好所在,是以盛京排得上号的人家,尤其是宗室们,几乎在这里都有庄子别院。

如今的皇上与睿郡王乃是叔侄,睿郡王在皇上面前也素有体面,按理他的庄子怎么也小不到哪里去,偏不到哪里去,奈何汤山只得这么大,僧多粥少,大邺开国距今又已两百多年了,光宗室的数量就比刚开国时,扩张了何止百倍,以致越往后置庄子的人家,地盘便越小,地方也越偏僻。

睿郡王是体面,总不能公然行那巧取豪夺之事罢,何况都是太祖爷太宗爷的子孙后人,谁又比谁高贵不成?

简浔远远看着栉比鳞次,错落有致的房舍,待何大有去打听到睿郡王府的庄子的具体位置后,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第十五回 相助

“…羞闺女,今儿怎么不说你是小王爷,我们都是你家的下人,再敢欺负你,你就让你的王爷爹爹治我们的罪了?”

“羞闺女,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听说你前儿被二牛家的狗咬了,过来把衣服脱了,让我们看看,狗咬你了没?”

“对!脱衣服!”

“他手上拿的什么?好像是馒头!羞闺女,快把馒头交出来,交出来我们就让你过去,否则,别怪我们打得你满地找牙!”

傍晚的村落小道间,一棵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大树下,一群或是光着屁股,或是吸着鼻涕,或是流着口水的小孩儿正围着另一个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语挤兑对方不说,时不时还会有人伸手推搡对方一把,摆明了在以多欺少。

而被他们围着的小男孩儿,乍一看与他们也并没有区别,同样是黑着脸蛋流着鼻涕,一身的破衣烂衫。

但只消多看一眼,便会立刻发现他与其他人的差别,因为他长得实在很不赖,大大的凤眼,挺直的鼻梁,俊秀的脸部轮廓,哪怕脸上有几处黑色的污垢,站在一群小屁孩儿间,仍鹤立鸡群般,让人是想不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来都难。

尤其这会儿他同样黑黑的手上还拿着个白白净净的白面馒头,黑与白清晰分明的对比之下,人和馒头自然都更显眼了。

大邺开国至今已二百六十余载了,这二百多年间,自然经历过辉煌,也出过不世出的明君英主,其时开疆拓土,八方来朝,人口激增,盛世繁华,历朝历代无一能及也,着实风光鼎盛。

然而国运也有轮回,国家也跟人一样,会经历生老病死,当年的辉煌恰如一个人意气风发的少年青年时代,浑身都是干劲自然做什么都能成功,反之,一个年迈臃肿,反应迟钝的老人,他就算再有心做一番事业出来,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力量了!

如今的大邺就是这样一个老人,既体型庞大,又千疮百孔,连年来好些地方都是常年饥荒,民不聊生,只差卖儿卖女,以致朝廷自上至下都是捉襟见肘,疲于应对。

盛京乃天子脚下,倒还稍稍好些,京畿的百姓们倒还不至于吃了上顿愁下顿,可只是勉强能果腹与吃得饱吃得好之间,差距又何止一点半点,也就难怪其他小孩儿瞧得那个漂亮小男孩儿手里的馒头后,都不自觉的眼冒绿光,咽起口水来了。

那个漂亮小男孩儿倒也会审时度势,眼见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打不过对方那么多人的,狠狠的四下瞪了众人一圈儿,瞪得对方一时都没了话也没了动作后,忽然一转身,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着馒头。

只可惜也就一瞬间,其他人已明白过来他的意图了,一边乱糟糟的叫着:“羞闺女,你给我站住!”、“快,抓住他!不能让他把馒头吃完了!”

一边已有几个个子最高体型最壮的追了上来,劈手就想去夺漂亮小男孩儿手里的馒头,连他已吃到嘴里的都不放过,直接上手抠起他的嘴巴来。

漂亮小男孩儿当然不可能一动不动的任他们欺凌,双手空不出来,牙齿却是空着的,狠狠一口便咬住了抠进自己嘴巴里的一根手指头,当即咬得手指头的主人哭爹喊娘起来。

但他却丝毫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一直到对方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唬得其他孩子都住了手后,仍然不松开,只瞪着一双眼睛扭曲着一张脸,大有将对方手指头咬下来的架势。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孩子见势不妙,跑了两个去叫大人,剩下的孩子里两个最高最壮,隐隐是这群孩子里头儿的抱着侥幸的希望,又上前想要迫使那漂亮小男孩儿松开嘴巴时,他才终于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牙齿,让被他咬着的人手指头重获了自由,只是那手指头已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了。

“大壮哥,你可要为我报仇啊,不然我就回去告诉我姐姐,让她以后都再不理你了,呜呜呜,痛死我了,呜呜呜…”眼见自己的手指头流血不止,那被咬的孩子又是痛又是害怕,嚎啕之余,还不忘撺掇孩子头儿之一的大壮为自己报仇。

大壮人如其名,听得被咬的孩子要让他姐姐不理自己了,要知道他姐姐可是他们村儿最漂亮的小姑娘,他长大后要娶了做媳妇的,立时被激起了豪气,一拍胸脯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一定打得羞闺女给你磕头求饶!”

说完,果真上前教训起那漂亮小男孩儿来。

对方自然不会任他宰割,虽比他矮了将近一头,靠着一股子狠劲,竟也与他打了个平手,谁也没能讨到谁的便宜去。

这下大壮不乐意了,既是因为被对方打痛了,也是觉得在自己的“小弟们”面前丢脸了,偏头就对孩子们嚷嚷道:“都还看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帮忙,今儿不把羞闺女的衣服给脱光,不让他磕头求饶,我就跟他姓!”

“对,脱他的衣服!”

“让他磕头求饶!”

其他孩子闻言,都起起哄来,一窝蜂的拥了上去。

简浔在一旁借着另一棵大树的遮掩,冷眼看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儿作死至这里,连‘我就跟他姓’这样的蠢话也说出来了,此时不出手雪中送炭,更待何时?

因忙低声吩咐何大有:“快出去说你是那漂亮小男孩儿家的下人,把那些孩子通通都赶跑!”

何大有满脸的惊愕,那孩子虽生得漂亮,却摆明了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家里怎么可能养得起下人,大小姐不会真信了他是什么小王爷罢?不是,大小姐到底要干嘛,这一路上他已觉得她怪怪的,好些主意摆明了是他老婆拿不出来了,没想到如今更怪了。

简浔见何大有不动,约莫能猜到他的心思,懒得再与他多说,只看向何妈妈。

何妈妈便忙瞪起何大有来:“大小姐让你去你就去,还愣着做什么?”

何大有无奈,只得绕过大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喝骂起那群孩子来:“放开我家小主子,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那群孩子冷不防见一个大人跳出来,虽面生却穿得很是体面,关键他竟像是给羞闺女撑腰来了,也顾不得去多想‘小主子’是什么意思,乱糟糟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快跑!”

眨眼间便作鸟兽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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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食言吧,说了小黑蛋今天出来的,这不就出来了?虽然这个场出得实在不怎么帅,也实在不够装13,但确实出来了啊,大家掌声欢迎,(^_^)(^_^)

☆、第十六回 求救

那漂亮小男孩儿显然被打得不轻,其他孩子虽散了,仍然半晌都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好不可怜。

何大有本来只是奉命出来走个过场的,这会儿倒真有些同情起他来,上前轻轻扶了他起来,放柔了声音道:“小哥儿,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见他脸上被挠出了好几道血印子来,双眸半闭,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忍不住叹道:“那些孩子怎么能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他们家的大人都不管的吗?你家的大人待会儿见了你这个样子,还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话音未落,那漂亮小男孩儿却忽然挣脱何大有的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径自往前走去。

何大有先是诧异,但在看到小男孩儿捡起地上早已裹满了灰,脏得让人已快要看不到了的残破的半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时,便恍然了,继而则是心酸,他也是挨过饿的人,当年他别说只是脏了的食物了,连野狗嘴里的东西都抢来吃过,自然明白那种要吃的不要命的感受。

他不由怜惜之心大起,想起自己包袱里还有两块干面饼,忙掏出来,上前就往漂亮小男孩儿的手里塞:“小哥儿,你慢点儿吃,不够我这里还有,有我在这里守着你吃完,谅谁也不敢再来抢你的了。”

本以为会换来对方的感激涕零,这年头两块干面饼于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连下人都不会吃这样的东西,可于升斗小民来说,却等同于“打牙祭”,便是傻子,也定不会拒绝的。

没想到那漂亮小男孩儿却不但不接何大有的面饼,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向何大有道谢,自顾吃完手里的馒头后,便转过身,脚步有些蹒跚,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的跑开了。

何大有在后面叫了两声,叫不住他,无奈只得折了回来向简浔复命:“大小姐,人我已经赶跑了。”又向何妈妈使眼色,问她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何妈妈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回以眼色让何大有远远的退开后,方低声问起简浔来:“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这天眼看就要黑了,不然我让我家那口子,先去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简浔却没有回答何妈妈的问题,事实上,她根本没听见何妈妈说话,她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想着方才离去的那个漂亮小男孩儿,如今看来,对方显然就是她要找的人宇文修无疑了。

她前世当然是见过宇文修的,虽然是在她做了鬼以后,可对方长什么样儿,她还是见过的,与方才那个小男孩儿,说真的,哪哪儿都看不出相似之处来,然那股子瞅准了一个人,便把那个人往死里整,也不管同时还有多少人在对付自己,简而言之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的狠劲儿,倒是与前世做了摄政王后的他,是如出一辙的。

不过能被那群无知小屁孩儿挤兑叫‘小王爷’,又说什么‘你就让你的王爷爹爹治我们的罪’的,这个庄子上除了宇文修,还能有谁,这里本来就是睿郡王府的庄子不是吗?

可也不对啊,宇文修就算再不祥,再不得睿郡王喜欢,那也是他的嫡长子,正经的天家血脉,如今却在自家的庄子上,被欺负成这样,对一块馒头也如命般珍视,就跟有生以来,便没吃过般,吃相与街上的小乞丐有的一拼——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睿郡王就不怕旁人知道了,戳他的脊梁骨,说他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这样虐待自己的嫡长子,比老虎还要毒吗?

那自己接下来因“救命之恩”而衍生出来的知恩图报,雪中送炭,岂非将越发弥足珍贵了?

就是睿郡王那一关,怕不好过啊,这样的事,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儿,睿郡王一定不会愿意旁人知道的,但若要一直瞒着睿郡王行事,这里总是人家的庄子,瞒得了一次两次,岂能次次都瞒得过?

不过山高皇帝远的,自家区区一个小庄子上发生的事,睿郡王也未必就会时常关注,若是他真时常关注了,也就不会任由旁人那样欺凌自己的儿子了…咝,但也说不准,睿郡王未必就不知道,也许,一切都是在他默许之下发生的吗?以他的身份地位,厌弃一个人了何须亲自出手,只消一个眼色,自然有的是人替他办得妥妥帖帖的。

简浔正想得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何妈妈有些尖利的声音:“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微蹙了眉头道:“妈妈,怎么了?”

何妈妈见她没事,松了一口气,复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奴婢就是想问请示一下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这天眼看就要黑了,要不让我家那口子找户人家借宿一宿去?”

已经过去一日一夜了,大爷应当已经发现小姐留下来的线索了罢?只盼府里的人能尽快找来,他们也好尽快回去。

这一点简浔早想好了,闻言直接道:“是要去找地方借宿,不过不是我们,是你们夫妇两个,我自有去处。你们尽量找个远些的地方,时刻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待府里的人找来后,立刻赶在他们之前先找到我,后面我自然保你们平安无事。”

听得简浔接不来竟不让自己夫妇跟随左右了,何妈妈面色大变,急道:“小姐,那怎么成呢,我们不跟着您,谁来照顾您,谁来保护您啊,万一出个什么岔子,我们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见简浔满脸的不容商量,忙又道:“不然让奴婢跟着您也是好的啊,到底…”

“妈妈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简浔却不待她把话说完,已为这场对话画了句号。

天空中最后一抹亮色都消失不见时,宇文修才拖着小小的,酸痛不堪、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山上一步步挪回了自己的家,虽然他心里从未将那个冰冷的地方视为自己的家过。

看着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早已紧紧关上,连旁边的小门也关得死死的,他阴沉着好看的小脸抿了抿唇,正欲翻墙进去,耳边就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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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浔:小黑蛋,你以为你翻得出我的五指山?

小黑蛋:现在不翻,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翻…身农奴把歌唱(什么鬼?)

简浔:…

☆、第十七回 捡回

宇文修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就见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团小小的影子,他觑了一下眼,借着大门房檐下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很容易便看清楚了对方是个干干净净,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但仅仅又看了对方一眼,他便收回视线,当做压根儿没这回事般,继续爬起自己的墙来。

简浔浑身酸痛的趴在地上,眼见不过几下功夫,宇文修便已爬到了墙头上骑着,熟练得跟做过无数次似的,对他的处境约莫又多了一分了解,可他这样见死不救算怎么一回事儿,她明明那么漂亮,小男孩儿不都喜欢漂亮小女孩儿吗?

念头闪过,余光瞥见宇文修已作势欲往下跳了,简浔心下大急,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再想找到单独的让宇文修“救下”自己的机会,可就难了,且不说她不能一直干等着宇文修落单,他如今已见过自己了,再见到自己向他求救,怎么可能会不动疑?只说父亲和府里派的人随时都可能找来,她便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

简浔当机立断,哭了起来:“哥哥,我好痛,救救我,哥哥…”

声音细细弱弱的,又带着几岁小姑娘特有的娇嫩与软糯,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恻隐之心大动。

宇文修总算没有再往下跳了,而是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又看了简浔一眼。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这会儿盛满了眼泪与祈求,其他与她差不多年纪,或是比她再大些的小姑娘哭起来都算不上好看,就是那个让大壮心心念念长大后要娶了做媳妇儿的玉兰,也不例外,惟独她,哭起来也是那么的好看,难道她便是月姨说的观音菩萨跟前儿的玉女不成?

等宇文修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从墙头上滑了下来,站到了简浔面前。

简浔见状,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便有些恍惚起来。

她如今就算有着成人的心智和意志,到底身体只是四岁小女孩儿的,从前日傍晚到现在,她的神经便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且在此之前,她为了能让自己的遭遇更惹人怜惜更能取信于人,还狠心自马车上跌到了地上去,虽然据何大有说来,并没有伤到筋骨,身上却免不得有几处皮外伤。

这会儿见宇文修总算还是心软了,有救她的意思了,简浔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便不由自主松了些,精神一松,可不整个人都松了?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睡,于是强撑着睁开眼睛,向宇文修伸出了手:“哥哥,好痛,好冷,抱抱,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