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简君平离开后,方敛了笑沉思起来,也不知道父亲这会儿与祖父谈得怎么样了?

还有何小有,暂时应当还是无事的,可二叔算盘落空,必定会拿何妈妈一家开刀,何妈妈和何大有不能做得太明显,何小有欠着高额赌债的,要收拾他却是易如反掌,这也等同于是收拾了何妈妈两口子,甚至比收拾他们本人更让他们痛不欲生了,自己要不要为了何妈妈两口子,花大价钱保下何小有的命呢?

------题外话------

二更来了哦,再次感谢huangchen1975亲、Iffy亲和所有亲亲的大力支持,爱你们一万年,O(∩_∩)O~

另:原来后台可以查亲们送花送钻的记录,可我居然一直到今天才知道,果然我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的脑袋不能动,因为不动时还能稍微清醒点,一动立马就成浆糊了,笑着哭ing…

☆、第四十回 拜访

简浔沐浴更衣完,撑不住饿先用了半碗粥后,又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父亲回来,她不由着急起来,怎么谈了这么久啊,难道祖父果真不肯答应父亲,所以父子两个僵持住了?

她有心打发人去景明院探探,除了何妈妈,又不知道该打发谁去才好,只得耐下心来,继续等待。

没想到这一等,竟等得睡着了,打回来这么些时日以来,成功找到宇文修,成功让他救了她时,她的心松了一小半儿,如今终于保住了父亲的命,她的心又松了一小半儿,两件事合起来整个人虽才只松懈了一半,于如今的她来说,也足够难得了,何况她心理再强大,架不住身小力微,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醒来时,天已大亮了,简浔看着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坏境,免不得就想到了一些前世或愉快或不愉快的事,怔了好一会儿,才在听得外面传来何妈妈压低了的声音:“小姐还没醒吗?”时,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忙叫道:“我醒了,妈妈进来罢。”

很快何妈妈便进来了,简浔忙问道:“爹爹昨晚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那爹爹这会儿在哪里?”

何妈妈见她只着中衣就要下地,抢上一步给她披了小袄,才道:“大爷昨夜三更回来的,回来后还特地来看了小姐,见小姐睡得熟,便没有让奴婢叫醒小姐…”

“那事情到底成了没啊?”简浔实在没办法不着急,哪里还能等何妈妈把话说完。

何妈妈一脸讷讷的:“奴婢不知道,大爷怎么会平白与奴婢说那些,不过,不过奴婢见大爷一脸的轻松,想来事情应当是成了,而且今儿一早,大爷就同侯爷一道去睿郡王府拜访了。”

简浔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祖父都与父亲一道去睿郡王府了,自然是已被父亲说服了,可真是太好了!

彼时缪风轩内,宇文修已在门外张望多时了,只可惜张望来张望去,都没能把简浔给张望来,他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越来越沮丧,越来越落寞。

月姨在里面看得不忍,挣扎着想要下地拉他进屋劝慰几句,适逢小丫鬟来送药看见了,忙道:“大夫说了您得卧床静养的,可不能下地。”

宇文修闻言,这才失望的又看了一眼外面,忙忙跑进了屋里,道:“是啊月姨,你得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好好休养,才能尽快好起来。”说完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药碗,要自己喂月姨喝药。

昨夜简义依照简君安的吩咐,连夜请了大夫来给月姨诊脉,万幸月姨的病情其实并不算严重,不过是风寒后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又失于调养,一拖再拖的,才会酿成了症候。

大夫当时便给开了三副药,因见简义一直陪在一旁,待月姨和宇文修的态度都十分客气有礼,知道他们主仆不是下人,崇安侯府更不是花不起药钱的,什么人参鹿茸肉桂的,也就不用顾忌了,以致两顿药下去,又好生休息了一晚,月姨身上便已轻省了不少

这会儿见宇文修要喂自己,她忙笑道:“哪里就这么金贵了,哥儿还是让我自己来罢。”接过药碗,一口将药喝尽了,也不用小丫鬟递上来过口的蜜饯,只有久病得不到医治的人,才会知道药就算吃在嘴里再苦,心也是甜的。

月姨拭了拭嘴角,才笑道:“哥儿别着急,浔姐儿、简小姐既说了今儿一早会来找你,就一定会来的,她刚回家,崇安侯世子爷也病着,她母亲…他们府上还正办丧事,一时顾不上你也是有的,你别急,等她忙过了,自然就会来找你了。”

宇文修满脸的无精打采:“可我都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了,我真的很想她啊…”

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疼,月姨见宇文修这副样子,越发心疼了。

却也知道如今不比在庄子上,只有他们几个人时了,忙趁小丫鬟不在跟前儿,低声教起宇文修来:“好修哥儿,以后你想简小姐这样的话,可万不能再挂在嘴边说了,就算实在忍不住,也只能私下与我说,当着旁人的面儿,可是万万说不得了…而且,以后你别说一夜了,只怕十日八日与她打不上照面儿都是常事,你也得慢慢习惯才是…”

话音未落,宇文修已急道:“可为什么呀,我为什么就不能说我想浔姐儿了,我是真的想她嘛,还有我为什么以后就不能天天见她了,那我还不如回庄子上呢。”

“咳咳咳…”月姨一着急,又咳嗽起来,好容易咳完了,才喘着气道:“反正就是不能这样说了,哥儿只记住我的话就对了。”

心里更急,也不知道王爷得知哥儿让崇安侯世子爷带回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什么章程?不管怎么样,她也一定要求得王爷至少答应哥儿习字念书才成,哥儿再不启蒙,可就迟了!

宇文修还待追问月姨,就听得外面传来何妈妈的声音:“哥儿和月姨在屋里吗?”

他立刻跑了出去,果然就见何妈妈手里还牵着简浔,凤眼立时笑得弯月牙儿一般,上前就要拉简浔另一只手去:“浔姐儿,你终于来了,我…”

却叫何妈妈拉着简浔往旁边稍稍一闪,躲过了,笑眯眯的道:“哥儿,月姨身子好些了没?”又赞宇文修,“早知道哥儿生得俊,果然稍稍一捯饬就更俊了。”一面牵着简浔的手进了屋里去。

宇文修已换过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了,脸也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他本又生得好,这会儿再往人前一站,十个人里十个人都得赞他,何妈妈自然也不能例外。

简浔暗暗点了点头,怪道人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呢,这样的宇文修终于有点皇室贵胄的架势了,也不知道睿郡王见了他后,会不会因此稍稍对他生出几分父子之情来?

不过就算睿郡王不能对他生出父子之情来,甚至根本不会见他,他开蒙念书却是当务之急,再等不得了,一个人六岁时,其言行举止就算失当,别人也能说一声“天真可爱”,十六岁时言行举止仍一样,别人就不会觉得天真可爱,而只会觉得这个人家教品德有问题了。

☆、第四十一回 心虚

简浔筹划着要尽快让宇文修开蒙念书,可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满脸的委屈与茫然,摆明了不明白怎么短短一夜之间,自己就与他生分至此了。

说来他才六岁,打小儿又被放逐在庄子上与月姨相依为命,别说接触同龄人了,连接触其他成人的机会都少,更不用说读书明理,不知道“男女大防”也是人之常情,慢慢儿的教他,慢慢儿的让他改过来便是了,圣人难道生下来便是圣人不成,还不是靠的后天的教养…思忖间,连自己何时挣脱了何妈妈的手,折回原地去拉住了宇文修都没意识到。

还是宇文修欣喜的声音响起:“浔姐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

简浔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立时便想将手抽回去,怎么自己一对上宇文修,就这么容易心软呢?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必须得立刻改了才行!

不想宇文修倒先将她的手松开了,“蹬蹬”几步跑到桌前,苹果梨瓜子花生的抱了一大包,再“蹬蹬”跑回她面前,献宝似的道:“浔姐儿,这苹果和梨子,还有瓜子花生都是我留给你的,可好吃了,不信你尝?”

殷勤得大有若不是两手都不得空,他指不定就要动手喂简浔了的架势。

何妈妈看在眼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月姨,才这么小个哥儿,就这么会讨好女孩儿了,长大后还得了?也不知道是人为后天培养起来的,还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月姨则是满脸的尴尬与羞愧,这修哥儿怎么就说不出来了呢,而且这些果品本就是人简小姐家的,他这样借花献佛算什么呢?还有几分对何妈妈门缝里看人的恼羞成怒,且不说如今两个孩子都还小,便都已大了,她家哥儿生为堂堂郡王府的嫡长子,难道就配不得她家小姐了不成,也就如今她家哥儿走了窄道而已,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她家哥儿的路就不会越走越宽了?

罢了,如今王爷是个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是想想万一王爷生气了,哥儿和她该怎么应对,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罢。

简浔与何妈妈并没有在缪风轩待多久,在借何妈妈之口,透露了崇安侯与简君安一大早便已去了睿郡王府,会尽最大努力,让宇文修和月姨以后都留在崇安侯府后,简浔便在月姨的惊喜交集和宇文修的依依不舍中,带着何妈妈离开缪风轩,被一众简君安连夜安排好,她去哪里便跟去哪里,一步也不许离开她的丫头婆子簇拥着,去了前面的灵堂。

如今段氏的头七已经过了,该来吊唁的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整个崇安侯府上下便不若先前那般忙乱了,只需要在每个逢七之日,招呼一下依礼来拜祭的三姑六眷一番,便没有大事了,当然,灵堂里的水陆道场仍一直做着,这个却是必须要做满七七四十九日,不能打半分折扣的。

简浔用过早膳后,便直接来的缪风轩,并不曾先去过母亲的灵堂,如今正事办完,也是时候该她聊尽孝心了。

一时到得灵堂,就见除了族里几个来帮忙的叔伯婶子,古氏也在,正对几个管事妈妈示下,如今阖府是不比前几日忙碌了,她这个主持中馈的却仍清闲不下来。

瞧得简浔被簇拥着进来,古氏眼里先是飞快闪过一抹忿恨,随即便站起来,笑着向简浔张开了手:“好孩子,昨儿夜里听得你二叔亲口证实你的确平安回来了时,二婶便想带着你妹妹瞧你去了,又怕影响到大哥和你休息,所以才没去,你不会怪二婶罢?不过好在这会儿总算亲眼看到你了,快过来二婶好生瞧瞧…怎么瘦了一大圈儿,可怜见的,这几日一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回头定要好生补补才是。”

到底顾忌自己‘好婶婶’的名声,没把话说得太透,不过就这样半含半露的,也足够收到预期的效果了。

简浔不着痕迹躲开了古氏的手,先给她行了礼,又给旁边坐着的几位族中婶子也行了礼,才笑着说了一句:“多谢二婶关心。”径自跪到了段氏灵前,再无他话。

反正她如今还小,古氏就算想借此番她失踪之事败坏她的名声也有限,且由得她说去罢,名声这东西,当事人在乎时,它当然重要,反之,又算得了什么!

倒把古氏弄得好一阵胸闷气短不舒服,浔姐儿待自己可从来都很亲热的,照理她此番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如今见了自己,更该加倍亲热,甚至扑到自己怀里好生哭诉撒娇一回才是,往常她不小心磕了一下碰了一下不都是这样吗?难道,她已知道了什么,或是大哥已教过她什么了?

可大哥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然昨夜公爹便已大发雷霆,这会儿他们二房已不定落得什么下场了,她又怎么可能至今还好好儿的站在这里,继续当着她威风八面的当家夫人?

昨夜简君平回到文安院后,把情况大概与古氏一说,古氏也立时慌张起来,大伯自来待他家爷亲厚,却忽然就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会为什么?公爹与去世的婆婆又向来心疼大伯,活像她家爷是捡来似的,——完蛋了,这次他们全家人都完蛋了!

夫妻两个都是惊慌失措,惟恐下一刻,便会有崇安侯跟前儿的亲随来拿他们过去对质问罪,以致一整夜通不曾合过眼,外面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惊出二人一身的冷汗来。

还是天亮后,得知崇安侯与简君安一大早就去了睿郡王府,二人方暂时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去想他们家与睿郡王府从来交情平平,且如今还有热孝在身,怎么能不先递帖子便直接登门,又是为的何事,继续商量起对策来。

只可惜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压下满腹的心事,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越是这时候,他们越不能自己先乱了针脚。

想到这里,古氏不由狠狠剜起跪在简浔身侧的何妈妈来,都是他们两口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才会坏了自家的好事,看她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第四十二回 王妃

清晨。

睿郡王府。

睿郡王妃刚起身,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就有丫鬟进来屈膝禀道:“才外院传了话进来,崇安侯携崇安侯世子登门拜见王爷,说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可这会儿王爷还未下朝,还请王妃示下。”

“崇安侯携世子到访?”睿郡王妃闻言,就皱起了眉头,“我们两家向来没什么往来,他们有什么事与王爷相商的,而且他们家不是正办丧事吗,就这样贸贸然的登门造访,事先连个帖子都不送来,不觉得太失礼吗?”

她正值花信年纪,声音柔美,生得更是柔美,连皱眉头的样子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是整个皇室与宗室出了名的贤良和善人儿,睿郡王府上下就更不必说了,都喜爱敬重这位王妃娘娘,早把前头还有过一位王妃娘娘给忘到了脑后去。

她的贴身嬷嬷忙笑着接道:“崇安侯府也是盛京出了名的钟鸣鼎食之家,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规矩礼仪都不知道?定是有十分要紧之事,崇安侯父子才会不请自至的,等王爷回来见过他们后,自然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睿郡王妃一想也是,点头道:“既是如此,打发人去宫门守着,等王爷下朝一出宫,便请王爷尽快回来罢,另外,请了大管事好生去服侍着崇安侯父子,就说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亲自去款待他们,哥儿们又都还小,待不了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他们千万见谅。”

待方才进来报信的丫鬟应声而去后,方问起其他人自己儿子宇文信的情况来:“信哥儿昨夜睡得可好?有没有再发热?这会儿可起了?起了就把羊奶子先给他喝了,太医都说了那东西养人,再告诉他,等本宫见过管事妈妈们后,便立刻过去陪他。”

自有人恭声一一回答起来:“哥儿睡得极好,没有再发过热,这会儿还没起,不过估摸着也快了,娘娘只管放心。”

睿郡王妃方放了心,将人打发了,用起早膳来。

刚用完早膳正漱口,又有丫鬟进来禀道:“县主给娘娘请安来了。”

睿郡王妃眼里就有厌恶一闪而过,嘴上已迭声吩咐起自己的贴身嬷嬷来:“快请进来,本宫不是说了多次,自家娘儿们,不必这般生分,来了就只管进来的吗。”

丫鬟忙赔笑道:“是县主定要奴婢进来通传的,说娘娘是长辈,无论如何不能失了应有的礼数,这也是县主的一番孝心啊。”

说话间,睿郡王的长女惠安县主,亦即宇文修的胞姐宇文倩,已由睿郡王妃的贴身嬷嬷引了进来,她翻过年就九岁了,皇室的人又是出了名的漂亮,瞧着已颇有少女的明媚娉婷,行至睿郡王妃面前盈盈拜了下去:“倩儿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

睿郡王妃每次看到宇文倩的脸就会牙疼,盖因宇文倩跟其母、先睿郡王妃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她自己便不止一次亲耳听睿郡王感叹过:“每每看到倩儿,我便会忍不住想起她娘,她娘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她出挑得这般亭亭玉立,已是大姑娘了,一定会很欣慰!”

当着她的面尚且如此怀念那个死鬼了,背着她时是什么情形,可想而知。

更不必说,还有旁的原因,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睿郡王妃就算待宇文倩再好再亲热,一应吃穿用度都与自己比肩,宇文倩依然待她淡淡的,半点寻常母女间自然而然的亲密和贴心都没有。

睿郡王妃将这归因于宇文倩生来便是白眼儿狼,怎么焐都焐不热,却没想过,真心还须真心换,她待人家便一开始即是假意,又凭什么要求人家回以真心?

宇文倩只在睿郡王妃处待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行礼告辞了,她从来不喜欢自己的继母,也知道后者从来不喜欢她,自然不想留下来与对方两看生厌。

只是她还没走出睿郡王妃的屋子,就有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才王善保两口子火烧火燎的赶回府来求见娘娘,说是那个鬼之子,昨儿便已被崇安侯世子给带回崇安侯府了…”

话没说完,已被睿郡王妃的贴身嬷嬷喝断:“糊涂东西,嚷嚷什么呢,娘娘和县主跟前儿,谁准你高声嚷嚷的,惊着了娘娘和县主,你有几个脑袋砍的,还不给我堵了嘴拖出去,重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唬得那婆子一愣,这才发现县主竟也在屋里,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哭丧着脸捣蒜般磕起头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睿郡王妃待她磕了一会儿头后,才柔柔的开了口:“罢了,她也是无心之失,就打十个板子罢。”看向宇文倩,“没吓着倩儿你罢?你且先回去罢,今儿母妃事情还多,就不多留你了。”

见宇文倩面色平静的应了,似是根本没听见那婆子的话一般,方心下稍松,命人好生送了她出去。

然后才冷了脸,斥责起那婆子来:“你也是府里多年的老人儿了,本宫念你素日勉强还算得用,所以才肯处处抬举你,没想到你却连什么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本宫养你何用!”

说完猛地一拍桌子,唬得那婆子又是一颤。

她的贴身嬷嬷忙拉了她的手:“娘娘仔细手疼。”转而喝起那婆子来:“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细细禀来,等着我请你么!”

婆子不敢再误事,忙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原来昨儿王管事与王嬷嬷紧随简君安父女一行离开庄子上后,一路上虽也是紧赶慢赶,抵达城门时,依然迟了一步,以致没能进到城,只得胡乱在城外的小客栈里将就了一晚,好容易等到天亮城门开了后,方终于进了城。

只是他俩虽在庄子上作威作福,比主子还主子,到了睿郡王府体面却比二三等的丫头婆子还不如,又是赔笑说好话又是塞银子塞首饰的,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睿郡王妃跟前儿一个还算有体面的婆子胡妈妈,也就是这会儿正唬得魂不附体的婆子,把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题外话------

感谢4月3日lulu7452亲的1颗钻石,lulusindykam亲的5朵鲜花,还有4月2日wjj9929亲的1颗钻石,么么么么么么,O(∩_∩)O~

☆、第四十三回 骨肉

睿郡王妃听了胡婆子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崇安侯父子何以会忽然登门造访,显是因那个鬼之子救了他们家的小姐,所以特地致谢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叫王爷知道了那个鬼之子在庄子上只差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得了?

因忙吩咐自己的贴身嬷嬷:“快打发人去把给王爷报信儿的人追回来…不,还是设法把王爷绊住,让王爷最好今儿一整日都回不来的好。再把王婆子给本宫叫进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个几岁大的孩子都看不住,让他成日出去乱窜捡了崇安侯府的小姐回家也就罢了,还任由他被崇安侯世子带回了盛京来,看本宫今儿饶得了他们哪一个!”

若崇安侯父子只是致谢而来,事情尚大有回圜的余地,可崇安侯世子却连那个鬼之子一并带回了府去,只怕今日过来,就不只是致谢那么简单,势必还有其他目的了,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嘛?

怎么就那么爱管闲事呢,也不怕自己的手伸得太长,不定时候便被人砍了去?!

贴身嬷嬷见睿郡王妃胸脯剧烈起伏,脸却苍白如纸,知道她是气的更是急的,贴身嬷嬷也急,却只能勉强按捺住,赔笑开解她:“娘娘别着急,王爷一时半会儿且回不来,还是奴婢设法先去打探到了崇安侯父子的真正来意,再从长计议也不迟,这总是咱们家的家务事,崇安侯父子纵一时被那个鬼之子蒙蔽了,也不好管别人的家务事,只要王爷向着娘娘,我们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知道,王爷是厌恶忌讳那个鬼之子不假,却从来不曾想过要虐待他,更不必说让他“因故夭亡”什么的。

若是让王爷知道了王婆子两口子那些所作所为,就算那只是二人“奴大欺主”,只怕也要恼上王妃娘娘了,谁让那个鬼之子的事,一向是王妃娘娘在奉命打理呢?

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作践,别人要作践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睿郡王妃闻言却越发急怒了:“他向着我才怪了,我嫁给他这么多年,儿子都给他生了,养到那么大了,他却仍一心惦记那个死鬼,何尝想过我的感受?若不是我几年如一日的小意奉承,若不是我…”

想着屋里屋外满是丫头婆子,到底把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后没好气吩咐贴身嬷嬷:“不是说要设法打听崇安侯父子的真正来意吗,还不快去!”

贴身嬷嬷忙喏喏应了,自退下安排人去了,待人安排好了,到底不放心,索性一咬牙,亲自去了外院。

再说宇文倩一脸平静的离了睿郡王妃的院子,方一行至花园僻静的角落,便压低声音吩咐起自己的贴身丫鬟春燕来:“立刻设法去外院打听一下,崇安侯与世子是不是真将弟弟带回他们府上了,又是为的什么缘故?速去速回…”

话没说完,春燕已是一脸难色的低声道:“县主,咱们还是别去打听了罢,让嬷嬷知道了,又该生气着急了,让嬷嬷知道了还是轻的,至多唠叨您几日也就完了,若是让王妃知道了,再传到王爷耳朵里,可就糟糕了…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回去罢。”

宇文倩冷笑道:“就因为怕那个女人知道,怕父王生气,我就必须得与自己唯一的胞弟保持距离,连打听一下他的消息都不成了?我没有那么冷血,你害怕不敢去,我自己去便是,你是要跟我去,还是即刻回去告诉嬷嬷,都由得你,以往是我小,我也知道嬷嬷把什么都瞒着我,严令一个字都不许传到我耳朵里是为我好,可如今我已大了,今儿又是我亲耳听到有关弟弟消息的,若还不闻不问,当做没有这回事,我还是个人吗?”

主仆二人口中的“嬷嬷”,正是宇文倩的乳母郑嬷嬷,也是服侍过先睿郡王妃的老人儿,当初可比月姨得脸得用多了,可又有什么用呢,一旦先睿郡王妃亡故,她的陪房和跟前儿得用的人们便似没了主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了。

所以郑嬷嬷从来不让宇文倩知道有关宇文修的事,——当然,在如今睿郡王妃的只手遮天下,郑嬷嬷能知道的本身也不多,就怕宇文倩知道后,会到睿郡王跟前儿为弟弟求情,再不然就是自请去庄子上陪伴弟弟。

王爷当初与王妃娘娘那般恩爱,王妃娘娘却因哥儿而死,等同于是害死王妃娘娘的人,叫王爷怎能不恼他?何况哥儿还生来不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也的确该远着才是,骨肉之情是重要,可保全自己,让自己能有一个好前程更重要!

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宇文倩终究还是于不露声色间,东拼西凑的将该知道的都大概知道了,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也不是人为想斩断,就能斩断的。

春燕就不敢再劝了,只得小声道:“那还是奴婢去罢,县主且先回去等消息,若是被人撞见了,奴婢还能找理由搪塞过去。”王爷自来疼爱她家县主,想来就算事后知道了县主曾打听过大…大哥儿的事,也不会太怪罪她罢?

宇文倩精致的小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嬷嬷问起,我会替你圆过去的,你自己也小心点,快去快回!”

春燕少不得应了,主仆两个就此别过。

彼时离得知崇安侯父子来访之事已过去快半个时辰了,睿郡王妃眼见贴身嬷嬷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就无回了,心里越发的焦灼,忍不住再次催起跟前儿服侍的人来:“再去瞧瞧高嬷嬷怎么还不回来,这次她若再没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跟前儿服侍的人不敢多说,忙唯唯诺诺的应了,自去了两个。

还没到门口,高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睿郡王妃见状,忙道:“怎么样,打听到崇安侯父子的真正来意了吗?”

高嬷嬷顾不得行礼,也顾不得喘气,立刻说道:“奴婢什么都还来不及打听到,王爷就回来了,听说是今儿散朝早,后面派去的人还没赶到宫门呢,王爷已自先派去的人之口,得知崇安侯父子到访了…娘娘,您别急,别急啊…”

说着见睿郡王妃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忙抢上前扶住了她。

睿郡王妃急怒攻心之下,反倒迅速冷静了下来,紧抓住高嬷嬷的手冷声说道:“都是王善保两口子奴大欺主,本宫隔得这么远,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能想来他们竟连本宫也敢欺骗呢?嬷嬷,你这就亲自走一趟,教他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去!”

------题外话------

感谢4月4日珍珠人鱼之泪亲送的10颗钻钻,么么么么O(∩_∩)O~

☆、第四十四回 谈判

彼时崇安侯与简君安已在睿郡王府的外花厅等候多时,茶也已换过几轮了,眼见睿郡王还没回来,崇安侯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不由狠狠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简君安,若不是这个逆子,自己何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打早儿就到别人家里来自取其辱?

简君安感受到父亲的目光,油然生起几分自责与歉疚来,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他这个做儿子的威胁着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也难怪他恼自己,不过他既已答应了女儿,就绝不会食言,大不了他以后加倍孝顺父亲便是。

父子两个又等了一会儿,总算将一身郡王服制,显然一回府便直接来了花厅见客的睿郡王给等了回来。

睿郡王比简君安年长三岁,长身玉立,俊眉修目,瞧着倒比犹在病中,是为了女儿才一直强撑着没有倒下的简君安反倒年轻三岁似的,一进来便笑道:“让侯爷与世子久等了,都是本王的不是,侯爷与世子快请坐,快请坐。”

又招呼下人:“还不快换热茶来?”

崇安侯忙带着简君安给睿郡王行了礼,方笑道:“王爷实在太客气了,臣与犬子冒昧的不请自来,才真要请王爷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早被睿郡王亲自给搀了起来,扶至座位上坐好,笑道:“侯爷腿脚不便,连皇伯父跟前儿都有侯爷的位子,却与本王这般客气,实在是折杀本王了。”

这也是睿郡王一得知崇安侯父子到访,便立刻吩咐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府的原因,崇安侯虽赋闲已久,在今上面前却仍有几分体面,在军中更是仍大有威望,这样的人,纵他贵为王爷,也是轻易不能得罪的。

大家寒暄了几个回合,也就各自落座,说起正事来,睿郡王因先笑问道:“不知侯爷今儿个光临寒舍,所为何事,本王洗耳恭听。”

崇安侯见问,抿了抿唇,才笑道:“实不相瞒王爷,臣与犬子今日乃是为向王爷道谢而来。臣府上新近没了长媳想必王爷也有所耳闻,因家里连日来都忙乱不堪,竟至家孙女被其乳母哄出了府去都不知道,更不必说出城后家孙女还与其乳母走失了,所幸机缘巧合之下,蒙贵府的哥儿相救,才撑到了犬子亲自带着人去将她寻到了,如此大恩,臣与犬子实在无以相报,就让犬子给王爷磕个头,聊表谢意罢。”

简君安立刻应声跪了下去:“王爷有所不知,臣与亡妻膝下只得一个女儿,如今亡妻又扔下臣先去了,可以说小女就是臣的命,所以哥儿不只是救了小女,更是救了臣,王爷与哥儿的大恩大德,臣永世不忘,这辈子自不必说,下辈子也定要结草衔环来报。”说完深深叩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