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目眦尽裂的睿郡王说话,已顾自继续道:“当日我在醉仙楼的雅间里见到唐氏后,唐氏根本没想到是我,我才一转过身对上她,她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口里失声叫着‘是你,杨雨薇!怎么会是你?!’,慌张得话都抖不利索了,哪还有半分素日的端庄优雅,可见素日她都是装出来的,一遇事立马就露馅儿了…”

杨氏见唐氏慌乱得摇摇欲坠,心里已知道自己赢了五分了,面上却半分得意也不表露出来,只是仪态从容,面带羞愧的上前屈膝给唐氏行礼,轻声的喊着“姐姐”。

唐氏冷笑:“我们唐家这一辈里,就只三个女儿,我居最小,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杨小姐可别胡乱攀亲的好,我如今是堂堂郡王府的世子妃,我这个亲,杨小姐也攀不起!”虽极力保持着淡定优雅,惨白一片的脸上的慌乱狼狈之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杨氏心里冷笑着,缓缓跪到了唐氏膝下,表情恭谦又卑微,眼神躲闪又羞愧,低声说道:“姐姐,承蒙上天安排,我得幸与姐姐比邻而居一段时间,我的脾气姐姐多少也知道几分,自问虽从来不傲气,却也有一番傲骨,原本是做不出那等没脸没皮之事的,谁知道造化弄人,偏遇上了姐夫…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姐夫,只当是自己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良人,等终于知道时,大错已经铸成,我也无话可说,可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若姐姐同意我进门,我定当忘却前缘,以后一心一意的服侍姐姐…我真的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怪只怪造化弄人,只求姐姐成全…”

话没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唐氏却是气极反笑:“我要是不同意呢?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愿意做对方的外室,放着好好儿的正妻不做,非要这般自甘堕落,我是绝不会与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共住一个屋檐下,绝不可能同意你进门的!”

杨氏也笑,笑容里却带上了一抹自嘲与绝望,缓缓说道:“那就请姐姐赏我三尺白绫罢!”

“你这是在威胁我,以为我不敢赏你白绫?”唐氏气得浑身乱颤,本就惨白的脸越发惨白如纸,自腰间扯下汗巾,便扔到了杨氏面前,“白绫赏你了,你还等什么?”

杨氏恨得咬牙,依言捡起白绫,说了一句:“多谢姐姐”,就起身往外走去。

急得高嬷嬷忙一把拉住了,跪到了唐氏面前,哽声说道:“世子妃,求您就饶了我们小姐罢,她早已是王爷的人,腹中也已有王爷的骨肉了…不然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何以梳的却是妇人头,世子妃,一开始我们小姐真不知道那是王爷,若是知道,她就是再动心,她也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等她知道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世子妃,没有我们小姐,也会有别人的,至少我们小姐对您绝无半点坏心,求您就成全了她罢…”

见自己说了一大通,唐氏都不为所动,高嬷嬷到底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小姐,我就说我们不该瞒着王爷先来找世子妃,该万事都听王爷安排的,王爷那样尊贵的人儿,自然是一言九鼎,答应了您的事,就绝不会反悔,答应了待您生下小主子后,会风风光光的迎您进门,就一定会做到,可您偏要说什么对不起世子妃,若不能先求得她的原谅,您寝食难安,非要瞒着王爷走这一趟,如今可好了,世子妃赏了您白绫,让您一尸两命,您就算不看自己,也要看腹中的小主子啊…何况这世上不善妒的妇人,又有几个,那几分昔日的交情,又值当什么…”

唐氏自然一进门就看见了杨氏的妇人头,她的高髻梳得那般明显,上面的凤钗即使在幽暗的里间,也难掩熠熠的光芒,她就是想不看到也难。

本以为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的,没想到这么快便不行了,不但大人没法再刻意忽视,甚至腹中还添了一个孩子,如今杨雨薇看起来是还没有显怀,可既能确定有孕,至少也有两三个月了,她如今是怀孕八个月…也就是说,她的夫君,是在她辛辛苦苦替他孕育孩子时,与她昔日的姐妹一起背叛了她的!

唐氏心痛如绞,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一刻也再在里间待不下去了,蓦地起身扔下一句:“要死就快点,反正我是死也不会同意你进门的!”便拂袖而去了…

“谁知道她能那么蠢,不过被丫鬟随便挑拨两句,再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对我是王爷的外室之事深信不疑呢,所以她还真不是我害死的,而是被自己蠢死的,与我何干,我根本就是无辜的好吗?我原本还以为,这只是第一步,之后我还得费一番周折,不想她自己蠢死了不算,还累自己拼死生下来的儿子,生来便背上了‘鬼之子’的名声,这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吗?”

睿郡王妃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就她这样的,也就是命好,否则别说当世子妃了,早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她根本就配不上王爷,更不配做堂堂王妃,我替王爷收拾了这样一个蠢老婆,王爷该感激我才是,何必总是摆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你若真的深情款款,也不会在她尸骨未寒之时,将她挣命生下来的孩子,给送去庄子上不闻不问了,可见你不是真的深情,只不过是潜意识里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罢了,你最爱的,永远都是你自己…啊…”

话没说完,得意的笑便随着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吃痛后本能的惨叫。

睿郡王半蹲在睿郡王妃面前,脸阴得能滴出水来,单手托着她的脸,指尖冰冷,全无一点暖意,眼神更是阴戾得瘆人,看得睿郡王妃冷汗涔涔,挣扎着直往后退,方才的勇敢与视死如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睿郡王却不作声,而是抬起她的脸,冷冷的凝视了片刻,然后方忽然发力,左右开弓的连扇了睿郡王妃十几记耳光。

直打得睿郡王妃鼻间和嘴里都有血流出了,眼前也是金星乱迸,脑中又酸又涨,耳朵嗡嗡作响,方喘着气停了下来:“你这个贱人,毒妇,本王真是瞎了眼,当年才会被你蒙蔽,还一蒙蔽就是这么多年,贱人,本王不将你随时万段,本王誓不为人!”

说着,余光看见旁边桌子上的茶盅,抓起便向睿郡王妃砸去,睿郡王妃躲闪不及,被正正砸中了额头,立时觉得脑袋有千百斤重的,根本抬不起来,唯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在前襟上,手背上,衣袖上。

她眯着眼睛看了片刻,才看清楚那是自己的血,那么多的血,从额头不住的往下落,疼痛也随即传了过来,锥心一般。

她忍不住呜咽起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垂死也要挣扎一番:“王爷可不是瞎了眼吗,连到底谁是珍珠,谁是鱼目都分不清,把个死人当宝,日日活生生陪伴你的人,反倒当脚底泥般,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果然活人永远都斗不过死人?只可惜,唐冰月终究还是死了,就算永远活在你心中,她也还是早早死了,活到现在的人恰是我这个你口中的毒妇!王爷,你是不是很痛心?看你这么痛心,我可真是太痛快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活在不平不甘里,再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痛快过,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憋屈自己,别想痛快了,没想到终究这一刻终究还是让我等到了!”

一席话,说得才发泄了一通的睿郡王再次大怒,目光如剑的瞪着睿郡王妃,恨不能在她的身体上剜出几个洞来:“贱人,本王现在就杀了你,现在就杀了你…”

扑上前死死掐住了睿郡王妃的脖子,很快便掐得她满脸通红,双眼翻白起来,没了动弹的力气。

宇文信看至这里,虽知道母亲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连他听了当年的事,都为她的偏执与处心积虑感到害怕与恐惧,那种喜欢一个人,就不择手段一定要得到对方的所谓“深爱”,哪个男人能不由衷害怕,避如蛇蝎的?

所以睿郡王打骂睿郡王妃时,他一直强忍着没有替她求情,总得让父王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也总得让母妃为自己当年做过的错事,受到应得的惩罚,付出应有的代价才是。

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父王掐死自己的母妃,他却是万万做不到,也顾不得睿郡王会不会迁怒自己了,忙忙跪行上前,抱住了睿郡王的腿,哽声哀求道:“父王,母妃她再是罪不可赦,对您的心却是真的,她都是因为爱您啊,求您就饶她一条性命,别为她脏了您的手,换别的法子惩罚她罢,父王,求求您了…”

一语未了,已让睿郡王抬脚踹在了胸口上,深恶痛绝的道:“她也配说爱?还是别侮辱了‘爱’这么一个美好的字眼!不过你说得对,本王还是别让她脏了自己的手!”

说完,果然松开了卡着睿郡王妃脖子的手,喝命崔公公:“把这贱人给本王带下去,好好看起来,别叫她有机会寻死,让她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本王明儿一早,还要打发人去顺天府状告她‘谋杀亲夫’呢,顺天府的乌班头凌迟犯人可是一把好手,能将人浑身的肉都片尽了,人还不死,非要将最后一道插在了心脏上,人才会死,你到时候就好生享受一下乌班头的手艺罢!”

后面的话,却是对正撕心裂肺般咳嗽着不住的睿郡王妃说的,吓得她立时顾不得咳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睿郡王,见睿郡王眼里冷戾一片,方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这才知道怕了。

被当众凌迟,必须受尽痛苦而死也就罢了,王爷若真将她告上了公堂,事情势必会闹得人尽皆知,届时不但她自己将身败名裂,死了也会会世人唾骂,她的儿子,她的娘家人,也都将身败名裂,便不死,以后也休想有什么前途未来可言了,王爷怎么能这般心狠,他的心怎么做能这般狠!

睿郡王妃凄厉的惨叫起来:“王爷,不,你不能这么做!信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他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做!再说你不管王府的体面和名声了吗,事情一旦曝光,未来一年,不,至少十年,你都将是满盛京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你可是堂堂王爷,就算只是一件小事,也会被人无限放大,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所以你不能这么做,你只能私了…”

见睿郡王不为所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态度也软化下来,有了一个阶下囚应有的态度:“我求您了,不要毁了信儿,错的都是我,您要杀要剐,只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他是无辜的啊,您自己不也说,虎毒不食子吗…”

睿郡王闻言,冷冷看向了宇文信,道:“本王的确说了,虎毒不食子,可这样一个生来便带着原罪的儿子,本王凭什么还要替他考虑前程未来?做错事的又不是本王,本王自己都是受害者,有什么可遮掩的,还是替你这样一个毒妇和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儿子遮掩,命都差点儿没了,体面和名声还算什么!”

冷哼一声,“本王能留他一条性命,不将他一并送去顺天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谁让他投胎时不长眼睛,偏托生到了你肚子里,谁让他不幸摊上了你这么一个毒妇做娘亲!他就算要恨,也该是恨你才对,不过,他若要恨本王,本王也不在乎,反正本王与他的父子情,早在他决定助纣为虐谋害本王那一刻起,便消失殆尽了!带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这个贱人了,从此时此刻起,她也不再是睿郡王妃,本王与她除了仇人的关系,再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崔公公便忙上前拖起睿郡王妃,不,如今该叫杨氏了,崔公公便拖起杨氏往外走去。

杨氏却是挣扎个不住,涕泪滂沱的还想扑上前去求睿郡王:“王爷,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信儿,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您真忍心毁了他吗,求您饶了他罢,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向您赎罪,您这样毁他,比直接要他的命还狠啊,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信儿罢…”

睿郡王却是满脸的不耐烦,崔公公见状,忙自袖里扯出手绢儿来,一把堵了杨氏的嘴,不由分说将她拖了出去。

屋里方暂时恢复了安静,宇文信略显急促与粗重的呼吸声,也因此变得清晰起来。

父王说他是‘生来便带有原罪的儿子’,虽留了他一条性命,却要变相的毁了他,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的确不如死了算了…本以为自己生来便在蜜罐子里,却慢慢的发现,自己哪是生在了蜜罐里,自己的人生分明就是黄连镀了金,外表瞧着光鲜,实则内里苦不堪言,如今更好,连外面那一层镀的金,都将荡然无存了,他该何去何从,他的明天又在哪里?

可他却怨不起任何人,恨不起任何人来,先前她…大嫂说得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不是母亲当年偏执的一意孤行,若不是她得偿所愿了还人心不足,若不是他知道了母亲正走在一条不归路上,却没死活拉住母亲,反而助纣为虐,事情到不了这一步,一切都还有可能挽回。

所以,落得今日这般下场,都是母亲和他咎由自取,他再难过再痛不欲生,这枚苦果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睿郡王这会儿看宇文信也是百般不顺眼,仅剩的一二分父子之情,也也恨屋及乌,彻底的荡然无存了,待崔公公一回来,便沉声吩咐他:“把他也带下去看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

崔公公忙应了,上前抓了宇文信的手,道:“二爷,请罢。”

宇文信满脸的失魂落魄,很顺从的跟着崔公公出去了。

睿郡王这才如被抽走了浑身的筋骨一般,直挺挺就往后仰去,一旁跟宇文修简浔一样,一直冷眼旁观,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宇文倩见状,到底还是没忍住心软,上前扶住了睿郡王,急声道:“父王,您还好罢?夫君,你快去把两位前辈请来,父王到底大病初愈…”

“好,我马上去。”胡严忙应声出去了。

睿郡王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我没事儿,倩儿别担心…扶我坐下,我有话与你们姐弟说。”

宇文倩便依言扶了他去榻上坐下,简浔见宇文修一直紧抿着唇,看似面无表情,但她是那么的了解他,如何不知道他这会儿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遂自己上前,斟了杯茶递给睿郡王:“父王,您喝口热茶,缓一缓,事情既已真相大白了,总会过去的。”

睿郡王接过茶盅,一连喝了好几口,方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便指了指下首的位子,道:“你们姑嫂也坐下罢。”

待姐妹两个依言坐下后,方苦笑一声,道:“都是我眼瞎心盲,糊涂到家,这么多年下来,竟一直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这样一条毒蛇,生生害了你们的母亲,也害了修儿,打小儿吃尽苦头不说,还至今背着那样一个名声…所以,我明儿除了状告杨氏‘谋杀亲夫’以外,还会告她谋害你们母亲之罪,也好让满盛京的人都知道,修儿有那个名声,都是被人害的,而不是天生如此,这公道虽来得迟了些,我总要还你才是…”

顿了顿,不待大家说话,又道:“除了此事,我还会尽快上折子,为修儿你请封世子,这本就该是属于你的,望你千万不要反对,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如今唯一能补偿你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宇文修面无表情,只沉声道:“还我和母亲一个公道,尤其是母亲,终于让她沉冤得雪了可以,补偿却不必了,我从来不稀罕那个位子,也从来没想过要您补偿我什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也不可能改变了,所以,您还是好生将养身子,等将来续了弦,早晚还会有嫡子的,不必担心您后继无人。”

睿郡王闻言,虽早猜到宇文修十有八九会这么说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这个儿子,这辈子怕都没有真正原谅他,真正与他亲近的那一日了。

可他怨得了谁呢,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杨氏那个毒妇固然处心积虑心肠歹毒,真正的决定权却在他手里,他安了心要护住自己的儿子,也是绝不至于护不住的,倩儿这么多年下来不就被他护得极好吗?

所以他连怪杨氏都怪不起来,只能怪自己当时伤心糊涂了,脑子被门压了,竟把妻子的死迁怒到儿子一个无辜的婴儿身上,又信奉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他实在枉为人父!

好半晌,睿郡王才艰难的又开了口:“你不稀罕是你的事,凭你的本事,将来也未必就再挣不来一个王爷当了,可你本就是我的嫡长子,就算没有补偿这回事,爵位也该是你承袭,家产也该你得大头,我不能因为你有本事就不能给你了,何况,我不打算再续弦了,总不能,让你三弟一个庶子承爵罢?”

见宇文修还是不为所动,想起他自来听宇文倩这个姐姐的话,对简浔这个妻子更是如珠似宝,千依百顺,忙看向二人:“你们快替我劝劝修儿啊,这是正事,他可不能只凭一时之气。”

简浔听得这话,对睿郡王的同情都化作了不满,谁一时之气了,他以为他愿意给,别人就一定得要啊,就跟当年他将师兄送去庄子上似的,师兄受尽委屈也只能逆来顺受?当年是师兄还小,压根儿没有反抗的能力,如今他已有反抗的能力了,凭什么还要违背自己的意愿,逆来顺受?

她吸了一口气,便要说话。

不想宇文倩已抢先道:“父王,请恕我这次不能帮您劝弟弟,因为我这次是站在他一边的。当年母亲的事,还可以说您是无辜的,毕竟你根本不知道那个毒妇的存在,更不知道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您,您最多也就是错在陪娘亲陪得太少,再就是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与安全感,让她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您,遇事立刻告诉你,只憋在自己心里,所以造就了最终的悲剧,说来您也算是受害者之一,所以我不怪您,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的,何况娘亲和您在明,毒妇在暗,你们也是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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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造是不是全四川都在开启烧烤模式,反正我真的已经快被烤熟了,大家注意防暑避暑啊/(ㄒoㄒ)/~/(ㄒoㄒ)/~

☆、第一百八六回 悔之晚矣 下狱

宇文倩说完,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便是您在娘亲孝期刚满不久,便续娶了毒妇,我也不怪您,这么大一个王府,总不能一直没有当家主母,您迟早都是要续弦的,自然要续一个可您心意些的,杨氏心机深沉,九十九步都走了,万万不会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所以您落入她的彀里,也无可厚非。但您不该那样对待弟弟一个无辜的婴儿,他由始至终便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您更不该在当年知道了杨氏的所作所为后,因为杨氏找了替罪羊,也因为您当时对他们母子的看重,远远胜过弟弟,便把事情轻易揭了过去,最终任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您有没有想过,若您当年便严惩了杨氏,如今一切都可能不一样?”

睿郡王被说得无言以对。

连自来最得他疼爱,也自来最心疼他孝顺他,一心想改善他和长子之间关系的长女都这般说,他心里仅存的一分希望也荡然无存了,果然镜子破了就是破了,补得看似再完美无缺,也跟没破前不一样,做了错事更是如此,怎么都弥补不了改变不了了吗?

可他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很后悔,也真的很想为自己曾经犯的错,竭尽所能的弥补啊!

宇文倩肃着一张脸,又道:“当年父王知道弟弟被凌虐时,便有机会弥补的,是您自己选择了无视,母亲身死,您续娶杨氏,还可以说您是被动选择的,当年继续纵容杨氏,却是您主动选择的。在之后的好几年间,您对弟弟,也没有真正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与义务,您只是为了您和王府的体面名声,保了他衣食无缺而已,而那于您一个王爷来说,恰恰是最信手拈来的东西,您最该给他的关怀与温情,您几乎没有给过他。方才您自己都说,早年对宇文信是如何的疼爱,您在疼爱宇文信时,可曾想过,您还有另一个儿子宇文修,他生来便没了娘,才是那个最需要您疼爱的儿子好吗?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再是血缘天性,也得靠后天培养,不然人们更多时候,何以会把养恩排在生恩之前?您既没有付出过多少真感情,那么如今也别指望弟弟对您言听计从,您想给的东西他就非得要,您想补偿,他也非得接受!”

“可是我…”睿郡王越发的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挤出了这干巴巴的三个字。

他想辩解自己都是被蒙蔽了,且比起日日承欢膝下的儿子,另一个生下来几年自己都没见过的儿子,他的感情有偏颇也是人之常情,他只是犯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会犯的错误,可话到嘴边,到底没能说出来,也没那个脸说出来。

宇文倩已红了眼圈:“不但父王,我这些年也做得不够好,早年我小,照看不到弟弟,力不从心也就罢了,等他回了京,我对他的关怀也远不如浔妹妹,我还因为父王疼我,与我父女情深,我又与弟弟一母同胞,姐弟情深,便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可以做改善父王和弟弟关系的纽带,好多次都变相的逼迫弟弟做他不想做、不愿意做的事,罔顾他的真正意愿…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逼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他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他,也请父王支持他的决定,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您的所谓补偿,若不是他想要的,那也算不得补偿了!”

睿郡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半瘫在榻上,满脸的疲惫与萧索,看起来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似的。

他到底已是年过四旬的人了,身体又才受了重创,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一散,可不就再支撑不下去了?

简浔却是忍不住握住了宇文倩的手,心里既庆幸更感激。

方才宇文倩抢在她之前开口时,她手心里立时捏了一把汗,惟恐宇文倩会顺着睿郡王的意思劝宇文修,于宇文倩来说,睿郡王与宇文修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当然希望他们父子间有个大团圆的结局,她也乐于见到那个她想见到的结局,可于宇文修来说,有些伤痕与疼痛,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有些坎儿,也是一辈子都过不了的。

诚然他可以拒绝宇文倩,但势必会让宇文倩难过,她是他最在乎的姐姐,他如何忍心让她难过?可不拒绝,难过的就是他自己,到了今时今日,他都还不能依照自己的意愿来活着,他这些年的委屈与拼搏,又算什么!

万幸倩姐姐这一次,站到了师兄这一边,于师兄来说,总算是一个大大的安慰了…简浔想着,抬起了头来,就对上了宇文倩红红的双眼,见她看过来,她立时冲她轻轻却坚定的点了一下头,既是在告诉简浔,她以后不会都不会再违背宇文修的意愿,也是在告诉她自己。

这些年她并不是没有怨过睿郡王,可都被她粉饰太平的有意忽视了,把一切账都算到了杨氏头上,告诉自己若没有杨氏,父王一定不会那样对待弟弟,他们这个家也一定会跟浔妹妹家一样,日子过得简单平淡,却温馨幸福。

可今日一切面纱都被撕开后,她发现自己再粉饰太平不下去了。

杨氏再可恶,根源也在父王身上,若父王态度坚决立场分明,杨氏就算再歹毒再花样百出,也是无可奈何,她能因为他多年来当她掌上明珠般疼爱,不与他计较,不怨他恨他,却不能强迫弟弟也不怨他恨他,弟弟这些年的苦难与委屈,不是他三言两语,或是给了这样那样补偿,就能抹杀掉的,弟弟能做到今日这般地步,又是出力又是尽孝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宇文倩心思百转千回间,简浔已走回宇文修旁边坐了,借着衣袖的遮掩,又握住了他的手,无声的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至少都有一个她是绝对支持他的!

宇文修立时反握住了她的手,他还真一点也不伤心或是愤怒,但他最在乎的两个人都摆明车马的维护他,支持他,还是让他心里很熨帖很受用的。

正安静着,先是崔公公回来复命了:“已将二爷好生看管起来了,王爷只管放心。”

接着胡严也带了两位高人回来,给睿郡王诊过一回脉后,道:“王爷只是一时气血翻涌,并无大碍,不过王爷到底大病初愈,还是该好生静养,不宜动怒,也不宜郁结于心,而该放开胸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否则恐与寿元有碍。”

睿郡王当着外人的面儿,只得先把满腔的悔痛与抑郁都压下,道:“多谢两位大夫了,本王以后会谨记二位叮嘱的。”

又向简浔道:“若不是你想到了缺的那两味药引,可能能在哪几个地方找到,本王也不能这么快便好起来,本王很该好生赏你才是,唔,本王在大兴有一个小庄子,就给了你,当是给你添的一点脂粉钱罢,崔贵祥,回头记得把那个庄子的地契,与大少夫人送去。”

简浔忙道:“我不过就指了一下方向而已,出力的都是师兄的属下们,父王若要赏,就赏师兄的那些属下们罢,也好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忠心耿耿,尽力办事,主子们是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睿郡王闻言,摆手道:“他们也要赏,这个庄子,却是特意赏你的,算是本王一点小小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不但你,修儿和倩儿,还有茂宏都有赏,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本王很高兴也很庆幸,能有你们一群这么好的儿女,那是老天爷对本王这辈子,最大的恩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简浔实在不好再推迟了,只得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父王的赏了。”

一抬头,却见崔公公与宇文倩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本能的觉得不对,难道,睿郡王口中那个‘小庄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小?忙要问睿郡王庄子的情况。

宇文倩就已先说道:“父王,您明儿真要递状子去顺天府吗?不然让夫君来写这个状纸罢,前因后果他都知道,写起来自然比旁人都得心应手,只是事情一旦传开,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那个毒妇和宇文信,与他们相关的一切人也都难逃干系,可父王的英名也难免受损,再就是其他弟弟妹妹们的亲事,怕也多少会受到几分影响。”

因一旦真递了状子到顺天府,两位高人便是现成的证人了,与唐嬷嬷一样,至于高嬷嬷,她既那般忠心,自然要让她跟杨氏“有福同享”,一起到顺天府的大牢去走上一圈,再亲身体验一下乌班头的手艺,所以宇文倩说话也没有刻意避着两位高人。

睿郡王见问,断然道:“本王既说了要递,自然就是真的,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毒妇,得亏她只是一个女人,囿于内宅,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她的殃,本王就是要揭穿她的真面目,让她身败名裂,也让她在乎的人都身败名裂,方能一消本王心头之恨,她让我们这么多人痛苦,我自然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至于你弟弟妹妹们的亲事,若都是些沽名钓誉,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所谓亲家,那不要也罢,本王的儿女,还轮不到旁人挑拣,那本王宁愿养他们一辈子!”

说完,吐出一口郁气,叹道:“你们母亲死得那般冤枉,还累你弟弟生来便带了那样一个名声,虽里面有巧合的因素,在棺中出生的孩子,自来都会被愚昧的人们那样说,可罪魁祸首却是那个毒妇,不为你们母亲报仇雪恨,不为你弟弟正名,本王活着难以心安,死了也没脸见你们的母亲去。”

两位高人中姓丁的那一位忽然插嘴道:“王爷说将军是棺中出生的孩子,请恕草民冒昧,将军就是世人们口中常说的那个‘鬼之子’吗?其实,类似的情况草民师兄弟两个便遇上过不止一次,若草民猜得没错,王妃当时不是难产去世了,而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看起来像是死了而已,若当时大夫或是稳婆胆子大些经验丰富些,可以用一些法子让王妃缓过气来的,那样王妃也就不至于在棺中拼命的生下孩子了,既能生下孩子,自然人还是活着的…草民们遇上这样的情况时,大多数人家都不肯听劝,不让我们为产妇诊治,却也有少数的人家愿意一试,以致最后母子平安的,王妃娘娘,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呆住了,好半晌,睿郡王方先回过神来,喃喃道:“那照你们这么说来,当时王妃她,其实是有救的?她其实可以不用死的?”

不待二人回答,已变了颜色,满脸的怒不可遏,只因他想到了当年劝他尽快给唐氏大殓的那几个人,等杨氏过门后不久,那几个人便慢慢的都被换掉了,他高高在上,自然想不到去理会几个下人的去向,他们服侍他得再好,他使起他们来再顺手,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几个下人而已,不至于不可取代。

如今想来,杨氏岂止是处心积虑,她根本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他竟然一无所觉…睿郡王越想越气,却也越发坚定了定要将杨氏千刀万剐的决心。

宇文倩与宇文修则是满脸的难过与苦涩,原来,母亲可以不用死的,若母亲不死,一切都会不一样,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两位高人见睿郡王神色不好,还是给他扎了一回针,才退了出去,而此时,东方已现出一抹鱼肚白了。

睿郡王便向儿女们道:“修儿待会儿要上朝,且先与你媳妇儿回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罢,总不能误了你的正事,立世子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至于剩下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处理好的,茂宏,状纸的事,就交给你了,遣词措句不必多华丽多经验,只简单直白的把事情的经过说明了即可。”

两对小夫妻忙都应了,宇文倩犹有几分不放心,怕他们离开后,睿郡王想不开,又伤到自己的身体,还是睿郡王说了他很好,不会有什么事,何况还有崔公公,让她只管放心,她才随大家一道行了礼,鱼贯退了出去。

余下睿郡王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想着每当又有一个打击降临到头上时,他都以为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可现实却总立刻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降下一个更大的打击来…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也撑不住了。

他不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心里一片灰暗,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求得儿子的原谅了?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啊…

再说简浔与宇文修一与宇文倩胡严分了路,她便立时握住了宇文修的手,低低的柔声道:“师兄,折腾了大半夜,你一定饿了罢?回去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碗清爽可口的云吞面来吃,你说好不好?吃完了你就睡一觉,我打发人给你告假去,一日不上朝不进宫当值,于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眼里的怜惜之色是那么的浓,看得宇文修的心都要化了,笑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脆弱,到底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有些痛心母亲的薄命,遗憾没有见过她而已,旁的都还好,何况今晚上我们也算是大获全胜了,我就更不会难过了,你放心。”

简浔眼里却仍满是心痛与怜惜,道:“我当然知道你不脆弱,可我就是想心疼你,想对你好,不行啊?不行我也要对你好!”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是那么的不容易,他可能不需要甚至厌恶来自别人的同情,但她却会一直怜惜他,一直对他好下去。

说得宇文修笑起来,忽然一把抱起她,便往前大步跑起来,跑出几步后,索性还跃到了房顶上去,在房顶间飞跃,唬得简浔忙搂紧了他的脖子,听着耳边的风声和他有力的心跳声,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宇文修一气飞跃到他们的院子时,才落到了地上,略显粗鲁的勾过简浔的脖子,深吻了她好一会儿,方喘息着道:“怎么就这么让人喜欢,让人心疼呢!这阵子事多,累你嫁给我以来,竟没过过几日安生日子,等事情了了,我带你找个幽静的所在,好生散淡几日,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简浔能察觉到他心里的激荡,偏头娇嗔道:“就我们两个,那谁服侍我啊,总不能事事都让我自己来,饿了要自己做饭,衣裳脏了要自己洗,洗漱时也得自己烧水打水罢?”

宇文修立刻笑道:“当然是我服侍你啊,你放心,我什么都会做,保证让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那些丫头嬷嬷们,合起来通不及我一个人能干了,而且她们能做的我能做,她们不能做的,我一样能做,譬如给你暖被窝,她们不就做不来吗?”

简浔有意引他开心,便继续与他耍花枪:“她们怎么做不来了,尤其瑞雨琼雪两个,她们身上都香香的,可比你暖得好多了好吗?”

“那你这是在嫌弃我了?”宇文修就故意竖起了眉毛,怪叫一声,扑了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唬得简浔忙往前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在夜色中洒了一路。

宇文修在后面听着,眼里终于有了笑意,浔浔一心怜惜他,想逗他开心,他何尝不想让她也开开心心的,什么烦心事都没有,哪怕是为他烦心都没有?

她这么好,让他都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一时一刻,也不与她分开了,只可惜如今二人都还在孝期里,不然他一定要好生“疼爱”她一场。

所以,再多的痛心与遗憾,再多的委屈与悲愤,都不值一提了,只因有你!

天亮之后,宇文修到底还是进宫去了,简浔睡了一觉起来,便听说睿郡王已打发人递了状子去顺天府,状告杨氏‘谋杀亲夫’及‘谋害郡王原配与原配嫡长子’两大罪行。

顺天府的动作极快,接到状子后便立时由顺天府尹亲自带着底下的佥事书办衙役们登门了,堂堂一个郡王爷,摊上这样的事儿不是胳膊折在袖里,而是不顾体面名声的一力闹大,可见事情八成是真的,也可见睿郡王恨毒了自己的老婆,不,如今该叫下堂妇了,在堂堂王爷和一个下堂妇之间,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何况能做到顺天府尹,为人精明圆滑、见微知著,简直比功名资历背景还重要,只大略看了一遍状子,便约莫猜到睿郡王的真正用意了,怕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正名,让盛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不是天生的“鬼之子”,而是被人陷害的。

便只是睿郡王有这个意思,顺天府都得立时把事情给他办得漂漂亮亮的,何况事情的真正受益者还是位高权重,圣眷隆重的金吾卫指挥使,论起品秩来,比顺天府尹这个正四品还要足足高出四级,顺天府尹自然要把事情办得更漂亮了。

所以杨氏很快便被带走了,与她一并被带走的,还有高嬷嬷,她当年可是全程参与了谋害唐氏之事的,此番睿郡王被毒害,她也是“功不可没”,纵睿郡王不特意“关照”她,她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至于唐嬷嬷,因为是关键的证人,虽也被顺天府的人带走了,短期内倒是不必担心受皮肉之苦。

而高嬷嬷的家人,连同杨氏的心腹乃至正院所有服侍的人,通通也都遭了殃,被夺了差事发配去庄子上的发配去庄子上,被关起来的关起来,被打上一顿卖出去的卖出去…一时间整个正院是鬼哭狼嚎。

睿郡王一夜没睡,身体难免不舒服,尤其胸口,更是如梗了块石头似的,让他每喘一口气,都觉得钝钝的痛,再想到当年帮着杨氏做坏事的,好些都是自己身边或是府里得用的人,那时候杨氏可什么都不是,他们就为了银子,便敢那样替她冲锋陷阵,果然忠仆难求,他们既对他这个主子不忠,那就别怪他不义!

以致发作起下人来是丝毫也不手软,末了还把自己身边的人都威吓了一遍,连崔公公都没落下,他如今可是有前科的人,就算及时回头了,他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似的信任他重用他,回头有了接替的人,一定立马换了他。

众侧妃孺人是在杨氏被顺天府的人带走后,才知道了发生什么事的,都吓得咬着帕子不敢则声,再不敢似往常般,立时聚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八卦兼幸灾乐祸。

震惊于杨氏的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之余,还有几分不约而同的庆幸与后怕,得亏素日她们没有真正的踩到杨氏的底线过,不然这么毒辣又心思深沉的一个毒妇,早出手结果了她们,让她们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顺天府尹将杨氏主仆带回顺天府的路上,不用睿郡王授意,他也知道该怎么办,只一个眼色,便自有心腹之人引着人以不高不低的声音与旁人议论起今日之事来:“简直万万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歹毒的女人,偏还让她做了王妃娘娘,二十年来享尽了富贵荣华,好在老天爷开眼,终究还是让她的罪行败露了!”

“可不是,看见人家王爷长得好看,对妻子体贴,就用尽手段,不惜害死人家的妻子也非要嫁给人家,等王爷不如她的意,立她的儿子做世子了,她又想药死人家,那可是堂堂王爷,龙子凤孙,自有天命护着,岂是她想药死,就能药死的?真是应了那句话‘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哪!”

“你们方才没瞧见那妇人,虽已年近四旬了,却着实好看得紧,难怪能做王妃…倒让我想到了那山间最毒的毒蛇,可不也长得五颜六色,乍一看好看得紧吗?可一个不注意,它便可能要了你的命,这女人自然也是一样,越漂亮的就越狠心…”

“那照你这么说来,宫里的娘娘们个个儿都沉鱼落雁,不然也当不了娘娘了,岂不是也个个儿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