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夫人顿时狂喜大叫,“皇后娘娘,她承认了,是她画的,和妾身无关,和妾身无关啊。”

袁氏怔怔地看着她,眉心蹙起,美人颦峨眉的模样,真真叫人动心。

就连皇后看到这副神情,都不禁替安亲王扼腕,怎么就败给夏槐钧这个老匹夫呢?

梅妃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夏丞相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弟,你真是…”

夏丞相阴沉着脸,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玲珑夫人巴巴地看着皇后,激动得声音都哆嗦了,“娘娘,她承认了,您审问她,这一切都和妾身没有关系的。”

皇后怒道:“袁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此画暗中颠覆朝廷?”

袁氏白净的面容缓缓地浮起一丝诧异,“娘娘,这画是臣妇送给安亲王的,并无隐含颠覆朝廷之意。”

玲珑夫人跪在地上,扯着嗓子道:“你看画中的李花开,木槿花败,就是暗指李家天下会复兴,木槿花是太祖的字,你就是颠覆朝廷,你意欲谋反。”

玲珑夫人有些兴奋,真是太好了,上天助她啊,费尽心思都除不掉袁氏,却没想到她自己栽在自己的画里,真是上苍有眼啊。

玲珑夫人心头狂叫着,就连眼底都带着嗜血的兴奋。

听到玲珑夫人大呼小叫的,子安只是轻轻地摇头,皇后这一招,好狠毒啊,让夏槐钧亲眼看到两人的区别,不过,她喜欢这种狠毒。

要么不动,一动就直戳心窝子。

而且,她相信母亲能够轻易解释画中的意思,是和谋逆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果然,袁氏道:“娘娘,木槿花朝开暮落,明日太阳一出,便又再度绽放,这如何能说是败?至于梨花开,是因为时节三月,三月梨花胜似雪,雪只有冬日才有,冬日,一年尽头,就算有暗指,也只是指李家天下已经到了尽头,绝无谋逆可言。”

皇后闻言,哼了一声,“就算你说得过去,但是,你作这幅画的时候,已经嫁予相爷为妻,为何却给安亲王送画?”

袁氏沉默良久,才缓缓地道:“安亲王对臣妇之心,臣妇早知道,他立功归朝,登门求亲,可那时候臣妇已经许给了夏槐钧,与他有白头之约,他当着先帝的面,立誓为臣妇独守终身,臣妇不忍,便以这画告知他,臣妇已经觅得好夫婿,请他忘记臣妇。”

夏丞相虽然在刚才听玲珑夫人说到这一点,可始终不相信,如今听到袁氏亲口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想起,那日微雨,他与安亲王策马从东街奔来,她站在诗雅轩的楼台上,半依偎栏杆,头发被微雨打湿,贴服在绝美的面容上,手里执着一卷书,仿佛所有外在的嚣喧都与她无关,那般的遗世独立。

当时,安亲王看着她,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策马离开之后,安亲王跟他说,这个就是她心仪的姑娘,等他出征回来,他便要迎娶她做王妃。

他一直都知道安亲王喜欢袁翠语,喜欢到入了骨髓,他与安亲王是好友,但但是他一直都很自卑,因为他几乎没有一样及得上安亲王。

出身,战功,容貌,才情,武功,他都及不上他,他甚至认为,安亲王与他做朋友,是用他来映衬他自己的高贵和才能。

在安亲王出征之后,他疯狂地追求袁翠语,他不知道自己是爱上了袁翠语还是因为要胜过安亲王。

总之,当他终于求得袁大学士把袁翠语嫁给他的时候,他扬眉吐气,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安亲王脸上的悲伤与绝望。

其实,就算迎娶袁翠语,他也觉得袁翠语未必爱他,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她无法违抗。

但是,现在亲口听到她说回当时的心境,他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膨胀,变成酸楚慢慢地袭上鼻头。

他如愿地看到了安亲王的痛楚,他高兴了许久,安亲王与他断交,他都外宣称安亲王太小气。

有一副画面,穿过时空浮现在他眼前,当他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她的眸子不是一贯的乌黑陈静,而是带着浓浓的情意,就那样看着他。

他的心,蓦然一痛。

慕容桀站在子安身后,他的呼吸声,便在子安的耳畔,“袁氏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很爱你的父亲,只是,她没有料到,在不久后的将来,她被辜负得这样惨。”

子安心中恻然,轻声道:“有时候,我们以为爱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但是,其实有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

慕容桀心头有些触动,看着她侧脸的弧度,忍不住,双手从她身后圈过去,轻轻地拥入怀中。

子安一震,仿佛心底有些东西在慢慢地瓦解,她扬起头,耳朵触及他的下巴,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微微急速。

子安松懈下来,就一次,就放纵自己一次,让她骗自己还有一个怀抱可以躲着。

第五十八章她欺骗了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子安心头悄然叹气,慕容桀,怕是她未来的夫婿了,两人没有爱情,只有互相利用。

然后,听到皇后在沉默良久之后,问袁氏,“这幅画,没有落在安亲王的手中,你当日的侍女,把它卖给了陈玲珑,陈玲珑转送给你的夫君。”

袁氏点头,神情不变,“臣妇知道,当日夏槐钧带着这幅画回来给臣妇看,他说,他爱上了一个人,要带她回府。”

袁氏说得云淡风轻,声音甚至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皇后啊了一声,“他竟然给你看过?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幅画是你作的?”

袁氏轻笑,贝齿轻露,却是讽刺至极,“他慕我名追求我,我嫁予他为妻,他却不知道我的作画风格,从那一刻起,我便知他不曾爱过我,我也死心。”

“你后悔吗?”皇后好奇地问。

袁氏又是一笑,这个笑,苍凉不已,却是没回答。

皇后看着她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竟读出了绝望的意味,同为女人,她知道,袁氏一定是曾经很爱夏槐钧。

这样骄傲的女子,怎会承认她错挑了人?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所有的后果。

夏丞相在屏风后,看着她脸上那近似绝望的笑容,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闷得呼吸不过来,他直起脖子,深深地吸一口气,却无法忽略忽然升起的尖锐的疼痛。

玲珑夫人渐渐地看出了门道,她怔怔地看着袁氏,她真不敢相信,袁氏当日就看过这幅画,更不信她既然看了会隐忍不说。

她在耍什么把戏?皇后为什么不再追究谋逆一事了?

殿中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良久之后,皇后才缓缓地道:“梅妃,相爷,出来吧。”

玲珑夫人陡然抬起头,惊恐地看向皇后,只见左侧的屏风后,走出来两人。

她瘫软在地上,哭丧着脸看着夏丞相,心头只剩下一派绝望。

袁氏对梅妃福身,“参见梅妃娘娘。”

梅妃抬眸看着这个眉目晕染着淡雅的女子,轻轻地叹气,“嗯。”

皇后问夏丞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丞相跪下来,寂然道:“臣没有要说的。”

皇后道:“你可愿意签下放妻书?”

夏丞相陡然一震,下意识地摇头,“不!”

放妻书,便是和离,他不能与她和离。

如今种种是非,种种困局,一旦与她和离,便有数不尽的是非缠上他,马上就是官员考核了,摄政王已经在早朝上说过他几次庸才,若再和离,外人便会指他的不是。

他只能休妻,只有说是袁氏的错,他才可以独善其身。

玲珑夫人听得此言,捂嘴痛哭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盼着袁氏能出门去,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扶正为夫人,她的儿女,才不是庶出的。

但是他竟然不同意?他不是一直都想休了袁氏吗?为什么会不同意?

慕容桀问子安,“他不愿意签下放妻书,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子安阴郁着脸,“他只能休妻,不能签下放妻书,尤其出了相府门口的休书事件之后。”

慕容桀嗯一声,放开她,冷冷地道:“当年的事情,有待考究,这幅画是送给皇兄的,本王要物归原主。”

“安亲王…”子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皇兄为了你母亲,发誓终生不娶,至今还是孑然一身,你无法想象,他对你母亲用情有多深。”慕容桀道。

哎,又是一个你爱着她她爱着他的故事。

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空灵的冰冷,“你的家事,本宫不宜过问,既然你不愿意签下放妻书,那么,便回去好好地过吧。”

玲珑夫人不能相信地问:“娘娘,这幅画的事情,不追究了吗?”

皇后有些诧异,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愚蠢的女子?她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压根就没有什么谋逆的事情。

夏丞相怒斥道:“闭嘴!”

玲珑夫人被他吼了一声,心里委屈,却也不敢再说,只是红着眼圈跪着在地上。

“都回去吧!”皇后冷冷地道。

梅妃领着他们告退,袁氏率先出了殿,玲珑夫人却是要夏丞相搀扶着才可以走出去。

夏丞相站在殿外,看着暮色里袁氏的背影,夕光笼罩她一身青衣,后背挺直,步履从容,她一步一步地走去,走出他的视线。

他想起皇后娘娘问她,你后悔吗?她没有回答。

她后悔吗?

慕容桀与子安在廊前看着他们的背影,慕容桀道:“他或许后悔错待了你母亲,但是,不会太久,在他心里,功名利禄重于一切。”

子安没做声,却知道慕容桀说的是事实。

一辆马车在青石板驰道上开过,厚厚的帷幕遮住马车上的人。

夏丞相闭上眼睛,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显然玲珑夫人不打算让他安静,她喋喋不休地说:“为何不同意皇后娘娘的提议?你若签下放妻书,以后便可不见袁氏那张死人脸了,莫非你对她还有感情?这么多年她冷淡于你,你还没看透这个人吗?她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情,傲视一切,就连你都没放在眼里,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她凭什么要求你为她独守一声?她以为自己是谁?”

夏丞相陡然睁开眼睛,眸子里的怒火吓得玲珑夫人不由自主地挪后,她吞吞口水,兀自嘴硬地道:“我说得不对吗?”

夏丞相狠狠地盯着她,“为什么?你为什么偷她的画来送给我?”

方才对袁氏的愧疚,已经变成了愤怒,他把画拿去给她看的时候,她知道不是玲珑画的,但是却什么都不说,她心里一定是偷偷地笑话他,她从头到尾都看不起他。

玲珑夫人见他这么凶,呜呜地哭了出来,“这件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你还要追究吗?看在婉儿与霖儿的份上,你都不该再追究。”

夏丞相声音若冰,“陈玲珑,你怎可这般愚蠢?你拿她画的画送给我,便不怕她拆穿你吗?”

玲珑夫人哭着说:“她敢?这幅画,是她送给安亲王的,她怎敢承认?她虽说送这幅画给安亲王,是想让安亲王死心,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暗藏情意?若真的没半点私心,她怎会不拆穿我?”

第五十九章找安亲王

夏丞相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一盘冷水从头淋下,浑身冰冷。

他咬着牙,眸子里恨意顿生,想着袁氏背着他偷偷地爱着安亲王,他的怒气怎么都没办法熄灭。

他陡然跳下马车,吩咐车把式,“你先送她回去,本相还有事。”

玲珑夫人掀开帘子,冲他喊道:“你去哪里?”

夏丞相随即隐没在人群中!

玲珑夫人放下帘子,揉了揉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恨声道:“你就傻吧,她这样的女人,怎会爱上你?”

夏丞相直奔安亲王府而去,与安亲王断交多年,两人几乎都没怎么来往,但是在夏子安出嫁的时候,他还是给安亲王送去了请帖。

他是想息事宁人,就算两人再不能像当日那样友好,也最好不要成为仇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与袁氏也落得这个下场,在当初的痛快过后,他心头也曾对安亲王有过一丝愧疚。

但是,原来这么多年,袁氏心里始终爱的人是安亲王。

多可笑,他才是那个可笑的人。

这口气,他怎么也没办法咽下。

夏丞相这些年已经变得老练狡猾,若是寻常,他绝对做不出登门找安亲王的事情来,但是,他今天受够了打击,或者说这段日子,他受过了刺激。

从答应梁王婚事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旋涡里,夏子安悔婚,让他名誉尽毁。

慕容桀今日的设计,更是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分明看到,皇太后与皇后都用嘲讽的眼光看他,因为他挑选了玲珑,专宠了玲珑。

但是,最让他没办法忍受的,是那幅画,陈玲珑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原来是属于安亲王的,是他的妻子送给安亲王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的人生。

从宫中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受尽万千荣光的当朝丞相。

他受不得这一口窝囊气,尤其,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他夺了安亲王所爱,他是胜利者。

但是,最后发现,他是最愚蠢的那个人。

他没有猜错,袁翠语嫁给他,是碍于父命难违。

她真正想嫁的是安亲王。

他怎么就那么傻啊?当年竟真的有一刻钟相信袁氏是曾爱他的,如今回想,却觉得任谁都会挑安亲王,不会选择他。

安亲王是那么的出色,出身又尊贵,曾立下赫赫战功,对她更是情深一片,谁不会选择那样出色的人呢?

来到安亲王府门口,门房见他来势汹汹,急忙走出来,“相爷来了?”

“王爷在吗?”夏丞相握住双拳问道。

门房道:“在,相爷请等一下,容奴才进入通报一声。”

“无须通报!”夏丞相一把推开门房,便奔了进去。

门房大骇,急忙追上去。

刚好安亲王在院子里练剑,见夏丞相来到,他长剑一收,俊美沉稳的脸露出一丝不悦,“你来做什么?”

门房赶到,连忙道:“王爷,相爷他…”

安亲王淡淡地道:“你先退下!”

“是!”门房瞧了夏丞相一眼,转身退了下去。

门房走后,夏丞相逼近一步,眼底狂怒如火焰般焚烧,那张世故的脸扭曲着,浸染了仇恨与厌恶,“慕容梓,你这个伪君子!”

安亲王冷笑,“有什么话就说,本王不想见到你。”

夏丞相一步步逼过去,安亲王缓缓地抬起剑,抵住他的胸口,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站住!”

夏丞相捏住剑身,眼中怒气不减:“十七年了,你背着我与她私通,你是把我当傻子吗?堂堂亲王,竟做这种下贱的事情,你就不知道羞耻?”

安亲王陡然收剑,掷于地上,身形快速地一闪,一巴掌落在夏丞相的脸上,口气冷冽地道:“放肆,谁许你侮辱她?”

夏丞相疯了般地冲上去,扬起拳头便直冲安亲王的脑门。

但是多年的养尊处优,他的武功早就荒废,哪里是安亲王的对手?

不过是两招,他便被安亲王钳制,往前一推,跌落在地上。

安亲王居高临下地睥睨他,风卷起黑色鹰袍衣袂,一张冷峻的脸越发阴郁,“夏槐钧,你闹够没有?闹够就给本王滚。”

夏丞相站起来,忽地哈哈大笑,“你心里一直都没放下过袁翠语,即便她嫁给了我,你还是思慕她,慕容梓啊慕容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希望,她就是死,也会是我相府的鬼。”

他的笑声凄厉,竟带着说不出的委屈,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年备受折磨的人是他。

安亲王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升起浓浓的烦躁与怒火,天底下,怎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阿语,你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人?

“滚!”安亲王拿着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扬手,一贯慵懒的神情多了几分萧杀气息。

几名侍卫一拥而上,抓住夏丞相便抬着丢出去。

其中一名侍卫冷冷地道:“夏丞相,要撒野也得看地方,我们王爷虽然不过问朝政,但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兴师问罪。”

说完,转身进去,把大门关闭上。

夏丞相受辱到了尽头,反而冷静了下来。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日所受的所有耻辱,他都要一一还回去。

首先,他便不能放过袁氏和夏子安。

但是,在收拾袁氏和夏子安之前,有一个人,必须给他一个解释。

相府!

夏丞相面容阴郁地坐在玲珑夫人的面前,玲珑夫人刚上了药,模样十分狼狈。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夏丞相阴狠地盯着玲珑夫人,阴恻恻地问道。

玲珑夫人怕极了他这副模样,嫁入相府多年,他一直宠着她,只差点没捧在掌心上爱宠,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一日之间,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玲珑夫人哭着解释,“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过吗?若不是真的爱慕你,我怎么会这样做?当日追求我的人,其中不乏皇宫贵族,我全部都拒之门外,只一味地与你来往,你当日甚至还不是丞相,我却倾心相对,这份真心,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是的,没错,我确实没有什么才情,可我有爱你之心啊。”

第六十章生米熟饭

夏丞相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用冷厉的眼神盯她。

玲珑夫人见他不语,知道他不信,擦去眼泪站起来伤心地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既然这样,我离开相府就是。”

走了两步,便见夏婉儿冲进来,她并未看到坐在西北角的夏丞相,只是一把拉住玲珑夫人的袖子,面容羞喜地道:“母亲,我与太子,成了!”

玲珑夫人抓住她的手,“什么?成了?”

心头陡然升起了狂喜,真是太好了,只要婉儿与太子生米煮成熟饭,她便是太子岳母了。

这样,她就不用离开相府了。

“是的!”夏婉儿娇羞地点头,这才发现玲珑夫人脸上的伤痕,不由得大怒,“母亲,您怎么了?谁打的您?”

边上传来夏丞相的声音,“婉儿,你和太子真的成了?”

夏婉儿吓了一跳,趁着灯光看过去,才看到父亲坐在那边,不由得抚住胸口道:“父亲可吓死女儿了。”

她走过去,娇媚地道:“父亲,真成了,殿下也说,会跟皇后娘娘说我们的婚事,到时候再叫梅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我就是太子妃了。”

夏婉儿脸上红晕未消,眼底媚意也在,唇瓣挽起,得意地笑着。

很快,她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享尽荣华。

“那就好,这两日太子过来的话,你多陪着。”夏丞相脸上露出一丝怪异地笑容。

很好,慕容桀,本相也有与你抗衡的资本了。

夏婉儿道:“那是自然的,他明日一早还要过来。”

她回头看着玲珑夫人,奇怪地问:“母亲,您的脸怎么样了?”

玲珑夫人瞧了夏丞相一眼,夏丞相走过去,搂住玲珑夫人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今日出去遇到有打劫的毛贼,没事,人已经抓住。”

“竟然有人抢劫母亲?他是不知道死活吗?”夏婉儿大怒。

“外地来的小毛贼,抓住送官究治了。”玲珑夫人把头依偎在夏丞相的肩膀上,仿佛还像往日的恩爱。

夏婉儿哼了一声,“若落我手中,必定得痛打一顿才送官。”

夏丞相看着她说:“你先出去吧,我与你母亲还有些话要说。”

夏婉儿福身道:“是,那女儿告退!”

夏婉儿出去之后,夏丞相一把推开玲珑夫人,神色有几分厌恶。

玲珑夫人受伤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厌恶我了吗?”

夏丞相冷冷地道:“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本相暂时不与你计较,但是这段日子你最好安分点,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玲珑夫人眼圈红了,“我什么时候给你惹出乱子?你别把袁氏给你的侮辱算在我的头上。”

夏丞相神色冰冷,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亲王府。

“打听清楚了吗?夏槐钧为何来找本王发难?”安亲王坐在椅子上,手里擦拭着匕首,神情冷淡地问。

单膝跪下的侍卫回答说:“回王爷,调查清楚了,原来当日陈玲珑收买了袁大小姐给您的画,转送给夏槐钧做定情信物,好死不死,陈玲珑的女儿夏婉儿把这幅画偷出来送给了太子殿下,太子知道皇后喜欢名家画,便借花敬佛送给了皇后,今日皇后传召了袁大小姐入宫问这幅画的来历,才知道原来这幅画原来是当日袁大小姐送给王爷的。”

“什么?”安亲王神色微变,“阿语要把那幅画送给本王的?却被陈玲珑买走了?”

“是的,夏槐钧认为那幅画是袁大小姐要对王爷传情,所以,便大为生气。”

安亲王神色怔然,她给他送过画?

“那幅画,阿语怎么说?”安亲王沉默良久后问道。

侍卫犹豫了一下,“袁大小姐说,那幅画是送给王爷,告知王爷她已经寻得良人,请王爷忘了她。”

安亲王直直地看着他,仿佛对他的回答置若罔闻,再问道:“阿语怎么说?”

侍卫几乎是立刻回答:“袁大小姐不曾就此事有过任何的解释。”

安亲王嗯了一声,神色冷峻,“那就行,更衣,本王要入宫。”

既然阿语对这件事情没有过任何解释,他要回去把那幅画拿回来。

换上黄色的亲王朝服,四爪金龙盘绣在上好蜀锦上,多年战将生涯,让他的身材保持得健美精壮,古铜色的面容染着边关的阳光与风沙,俊美坚毅的面容和慕容桀有些相似,但是,却比慕容桀多了几分风霜与沉重。

他眉心因长期蹙眉,形成一个川字,不觉得苍老,反而觉得多了几分男人的韵味。

三十八岁,本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但是他却早早就退出了朝野,不再过问朝政之事。

“对了,王爷,听闻梁王病了,还是袁大小姐的女儿夏子安为梁王医治呢。”侍卫为他更衣的时候说。

“阿鑫?”安亲王又习惯性地皱眉,“怎么回事?阿鑫重病,为何不来报?”

侍卫道:“宫里封锁了消息,属下也只是从摄政王的侍从倪荣口中听到的。”

“夏子安,就是悔婚的那个姑娘是吧?”安亲王想起夏子安的模样,“她懂得医术?”

“属下不知道,但是听闻梁王的病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是夏子安入宫之后才救醒了梁王。”

安亲王微微一笑,眸子里的冷冽褪去,渐渐浮上一丝温柔,“阿语的女儿,自然出色。”

侍卫扑哧一笑,“袁大小姐在王爷心中,什么都是好的。”

“不尽然,阿语的眼光便不好,本王不认同。”安亲王哼了一声,持剑走了出去。

梁王的病情进展比子安预期的要好,皇后在夏丞相出宫之后,单独留下了子安,问梁王的病情,另外的病情。

子安直言告知,说她可以一试,只要皇后愿意。

皇后看着她,“梁王如今还有危险吗?”

“目前看来,情况稳定。”

“那明日本宫便送梁王回府,每天会有人接你到梁王府为梁王治病,记住,你只是为梁王治疗羊癫疯。”皇后严肃地道。

子安福身,“是,臣女明白。”

“预算要多久?”皇后问道。

子安心头盘算了一下,这个时间,不能太短,否则,失去皇后的庇护,她未必能扳倒夏丞相。

自然也不能太长,否则以皇后的聪明,必定能看出她的拖延之策。

所以,她酌情道:“臣女估计,大约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第六十一章你母亲可好

皇后看着她,眼里透出精明,“两个月。”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他好起来了,之前夏子安说阿鑫要三天才会度过危险期,但是现在两天不到,阿鑫便已经稳定下来了。

子安苦笑,“娘娘,殿下的病情不是一日两日了,断骨重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三个月,三个月之后,若无法治好梁王,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什么后果。”皇后冷冷地道。

子安自然知道,若治不好梁王,她又知道梁王的秘密,皇后怎会容她留在这个世界上?

她道:“娘娘,三个月到半年,这个是臣女能给皇后娘娘最后的答复。”

皇后厉声道:“夏子安,休要得寸进尺,你之前说梁王三天之后才可过危险期,如今也才两天。”

子安摇头,“娘娘,这不一样,梁王这一次吸入性肺炎,是急病起的,治疗适当加上梁王底子好,所以才容易稳定下来,而且,现在也只是稳定,还得有后续的治疗。至于腿伤和其他伤势,则得要等梁王养好身子才可着手进行治疗,否则,他无法承受断骨重生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