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哀家闭嘴!”贵太妃厉声呵斥子安,“别以为公主保着你,哀家便拿你没法子。”

若换做前生,子安定把这个老太婆丢出去不可,但是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里,她是在金字塔的最下端,几乎没有发言权。

这种感觉,让子安甚为泄气。

说着,她竟亲自动手来拉子安,要推子安出去。

慕容壮壮只得跟着出去,“好了,好了,你放开她,她又不是要害老七,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贵太妃哼了一声,“哀家会在这里守着,直到搬回王府,有哀家在这里,她休想进这个门。”

说完,冷冷地进去了。

子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怎么会来的?”

苏青从廊前走过来,郁闷地道:“是倪荣的夫人见倪荣许久不回,便去了王府找,贵太妃便命人去查,刚好惠民局的医正夫人在府中做客,说医正被急召到将军府,太妃便猜出来急忙赶过来了。”

本来把人送回将军府,就是避免公开消息,也不想太妃担心,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被她知道了。

“那在这里的伤员呢?”子安发现所有的伤员都撤走了,其中好些伤员都是不可移动的。

“送走了,太妃严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王爷医治,所以便全部都送到其他厢房里了。”苏青擦了一下手,黯然地道:“我刚到側园那边回来,阿达已经快不行了,我不能留在那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走。”

第八十章冲突再起

慕容壮壮神色微变,“阿达?天啊!”

苏青一脚踢在花盆上,狠狠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阿达是谁?”子安见慕容壮壮神色不好,知道这个叫阿达的人,不是一个寻常的士兵。

慕容壮壮有些伤心,“阿达是倪荣的兄长,阿达嫂年前病死了,现在阿达又死了,留下一个儿子,成了孤儿,真惨。”

孤儿两个字,触动了子安的心。

她就是孤儿,知道没有父母的人生是多么的悲惨。

子安问道:“能否带我去看看这个阿达?”

苏青看着她,“有什么好看的?人都快走了!”

子安道:“带我去看看。”

慕容壮壮道:“带她去吧,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青道:“你们自己过去吧,我不去了。”

几个兄弟都挣扎在生死边缘,苏青心里很内疚,因为这一次的任务,他是后援,不是第一线,他觉得自己害了兄弟们。

慕容壮壮领着子安过去側园。

阿发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一双腿被砍得“五花八门”,有刀伤剑伤,身上的伤口也很多,且都入骨了,且伤及了肺腑。

“一直没醒来过,怕不行了。”负责医治阿达的大夫对子安说。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子安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这起码二十余道的伤口。

“他抱着敌人,让王爷撤退,敌人疯狂地砍他,愣是不撒手…”大夫也红了眼圈,“是那些清醒的侍卫说的。”

慕容壮壮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掩面,转身跑了出去。

子安拿出针包,刺向他的人中穴和百汇穴。

阿达缓缓转醒,但是瞳孔已经开始放大,这两个穴位刺针,只是凝聚了他所有的生命力,挽救不了他的生命。

他醒来后,一把抓住子安的手,“王爷…”

他说不出话来了,这两个字只是在唇间荡漾,发不出声音来,子安根据他的唇,读出来的。

“他会没事的。”子安心里难受得很,这些侍卫拼死把慕容桀救回来,如果慕容桀死了,他们就白白牺牲了。

阿发的手缓缓地沉了下去,惨白的脸有安慰的神色,嘴唇动了几下,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之后,一口气吐出来,眼睛慢慢地闭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子安走出去,慕容壮壮在桂花树下落泪,早上的太阳在东边升起,院子里有明媚的色彩。

但是,子安却觉得空气无比的压抑,前路无比的灰暗。

良久之后,她抬起眸子直视那初升的太阳,大步走过去,对慕容壮壮道:“公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把太妃引开,一刻钟就够了。”

慕容壮壮问道:“你想干什么?”

子安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只是拉着她的手,诚恳地问:“公主,你相信我吗?”

慕容壮壮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慎重地点头,“相信。”

“相信我,就帮我这一次,只要把太妃引开一刻钟就够了。”子安恳切地道。

慕容壮壮想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子安感激地道:“谢谢!”

慕容壮壮看着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相信你,我被好多人骗过,按理说我对你应该要小心点,但是我就是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做出伤害老七的事情来。”

子安道:“不,不会,伤害王爷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只想救他。”

因为,他同时也是我的靠山。

子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慕容壮壮竟看得出,她道:“你跟着我回去,在院子里等我一下,我想个法子引开她。”

“好!”子安手里捏住针包,有些紧张,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但是护住奇经八脉,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至少,她还有一线希望可以赌一把。

回到院子那边,慕容壮壮先一步进去,贵太妃坐在床边,为慕容桀擦脸。

慕容壮壮走过去,凑近她的耳边道:“嫂子,你出来,我跟你说个事。”

贵太妃淡淡地道:“如果是想为夏子安求情,就不必说了。”

“不是,是关于老七的一些事情,被我无意中知道。”慕容壮壮巴巴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找谁,只能问问你的意见,毕竟,你是他的母妃。”

贵太妃疑惑地看着她,但是随即摇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慕容壮壮咬了咬牙,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贵太妃一怔,拉起她就往门外走去。

在场的人见到,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知道慕容壮壮干什么。

子安迅速地闪进来,对安亲王道:“控制住这位道长。”

道长慌了,“你们是要干什么啊?”

安亲王与萧拓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道长,道长正要尖叫,却被萧拓迅速点了穴,道长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了,只能着急地干瞪眼。

子安坐在床边,快速地拿出针包,解开慕容桀的衣裳,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以手绢抹走了一点粉末塞回袖袋里。

慕容桀高热之中,反而恢复了点神智,微微地睁开眼睛,他只看到一颗黑色的脑袋在他的眼前晃动,他知道是谁,想伸手拉她一下,但是毫无力气。

子安意识到他醒来了,俯身凑在他的耳边,“我在,不用担心,我会尽全力让你活着,相信我,你也要用最大的意志力撑下去,知道吗?”

慕容桀嘴唇动了一下,眼睛又缓缓地闭上,子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相信不相信自己,但是,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在奇经八脉落针,封住奇经八脉之后,还得刺通心包经上几个穴位,其最大的用意是护住心脉,这样就算真的遇到危急凶险的时候,身体会自动进入假死状态,到时候,她可以解开奇经八脉,以缓血冲入,保住性命。

如果顺利,他还能争取到骨髓生血的时间。

但是,子安想得太顺利了。

贵太妃太聪明了,她很快就识穿了慕容壮壮的计策,急忙跑了回来。

见到子安在床边,她勃然大怒,大怒道:“来人,把她给哀家拖下去。”

她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子安的脸上,厉声道:“他若有什么事,哀家要你陪葬!”

她打完子安,便想把针全部拔掉,子安情急之下,竟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在了地上。

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子安不确定是否把奇经八脉都封住了,也只能起针。

否则太妃起身,一定会拔掉针,到时候针刺入一些,反而不妙。

第八十一章彻查他的来历

众人看到子安竟然推倒了贵太妃,都怔住了。

安亲王马上过来扶起她,“没事吧?摔着没有?”

贵太妃气得脸色都青了,这辈子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欺辱,这口气如何吞得下?当下就咬牙切齿地道:“来人,把她给哀家带回王府,哀家要替相爷好好地教训她。”

子安被强行拖走,慕容壮壮有心求情,但是她出手推了贵太妃,她也求不得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子安被带走。

子安被带走之后,贵太妃随即就下令,要把慕容桀带回王府治疗。

“太妃,本王建议暂时不可移动,免得伤势加重。”安亲王道。

贵太妃冷冷地道:“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哀家要带他回去,请御医出宫治疗。”

那道士被解开穴位,也道:“对,贵太妃,王府如今是龙气凝聚之地,在王府便有上天庇护,在下也一定会配合御医好生治疗,在下推算过,王爷这一劫,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萧拓听到要找御医,顿时反对,“贵太妃,王爷受伤的事情,不可公开,不可让宫里知道。”

“废话,”贵太妃冷声道:“让宫里知道又如何?如今惠民局的大夫不都知道了吗?”

萧拓道:“那不一样,这几个大夫,都是王爷的心腹,对外绝对不会透露半句,就算外人知道王爷受伤,也不会知道伤势这么严重,若让御医出宫治疗,王爷的情况会被悉数告知,反而对王爷不利。”

“没什么比他的生命更重要,若有人要冲他来,那就来吧,哀家不怕。”贵太妃说罢,便命人进来准备搬动事宜。

安亲王还要劝说阻止,贵太妃脸色一沉,盯着他道:“慕容梓,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有权作最后的决定,如果你一意孤行,他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吗?”

安亲王道:“太妃,重伤挪动,实属不智,三思吧。”

慕容壮壮也道:“可不就是吗?嫂子,你就听听大家的意见吧,你强行把老七送回去折腾他,这是何苦呢?你若坚持要请御医,请他来这里不就是了?”

“你闭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男人的事情你也跟着掺和,有这闲工夫,练练女红,看哪家公子看得上你,嫁了也好了结皇太后的心事,免得她总是为你担心。”贵太妃实在是讨厌这个小姑子,刚才为了引开她,竟然跟她谎称说夏子安与慕容桀已经有肌肤之亲。

一向毒舌的贵太妃,在暴怒之下能说都如此含蓄,算是给足了面子慕容壮壮,若是其他人,只怕她就要直接说人家嫁不出去了。

慕容壮壮一向是憎恨人家说她的婚事,听得此言,扭身就出去,横竖也阻止不了她。

贵太妃的作风强势,让萧拓与安亲王都束手无策。

尤其那道长还一个劲地在贵太妃面前说这大将军府是煞气浓重的地方,王爷受重伤在这里疗养实在不妥当,更坚定了贵太妃的心。

这搬移看来是无可避免了,萧拓与安亲王也不能袖手旁观,免得贵太妃的人不知道轻重。

萧拓道:“贵太妃,若真要送王爷回府,让末将的人去做吧。”

道长连忙道:“不可,贵太妃,大将军杀戮太深,不可由他安排,会折损王爷的福分。”

萧拓神色微愠,“你什么意思?本将会折损王爷的福分?”

道长解释道:“大将军息怒,在下没有半点侮辱大将军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大将军在沙场杀敌,虽说都是为国出征,但是手染鲜血过多,杀戮过深,确实不宜见王爷太多的,能避开是好事,若真无法避开,也必须保持距离的。”

“你这个神棍,竟在这里妖言惑众?”萧拓是武将,从不擅长嘴皮子功夫,这般怒斥已然是动了真火。

道长啧啧道:“瞧,大将军又生气了是不是?这动辄就怒火冲冠,便是戾气重的迹象,大将军这段日子还是不宜见王爷。”

说完,他对贵太妃躬身,“贵太妃,请您下令,在王爷养伤期间,不许大将军踏足王府一步,不可接触王爷,否则,有什么后果,在下也无能为力。”

贵太妃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便对萧拓道:“行了,你只管去查找真凶,在王爷痊愈之前,不要到王府去。”

萧拓还想说什么,安亲王一步上前,“本王去看着就是。”

道长抬起头,看着安亲王,安亲王眸色一冷,厉声道:“是不是想说本王也杀戮深重?你敢说一个字,本王便在你面前表演一下什么叫沙罗深重。”

说完,对着他的脖子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道长吞了吞口水,眼神有些畏惧,他陪着笑脸道:“王爷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王爷是皇室中人,天潢贵胄,是有福气的贵人,陪在王爷身边自当可以成为王爷的支撑。”

萧拓呸了一声,“敢情我是没福气的贱人,陪在王爷身边会折损王爷的福分。”

道长讪笑,“大将军不要这样理解,大将军功在社稷,国民敬仰,只是不适合陪在王爷身边而已。”

安亲王拉开萧拓,对贵太妃道:“自从阿桀出事,一直都是萧拓在忙进忙出,他确实也担心阿桀的伤势,本王与他说几句,安抚安抚他。”

贵太妃嗯了一声,看着萧拓道:“哀家知道你对阿桀很忠心,也知道你们私下友情很好,素日来往,哀家从不反对,但是这一次他有性命之忧,哀家要听道长的话,你若真想阿桀好起来,也得照做。”

安亲王把萧拓拉出去,萧拓生气地道:“他到底是什么鬼啊?胡说八道,还说我会折损王爷的福分,贵太妃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

安亲王神色端正地道:“没错,这就是疑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贵太妃会这么相信他,还有,他不让你接近王府,是什么目的,你都需要彻查,此人不简单,阿桀出事,太妃知道,然后迅速便找来了他,他还拿出了所谓的什么圣药,阿桀的情况就加重,你务必彻查他的来历。”

第八十二章姐妹嫌隙

萧拓没有想到这一层去,被安亲王提醒,顿时警觉性大增,“没错,此人很有可疑。”

“本王怀疑他早就向太妃下手,否则太妃不可能这样信任他的,还有,子安刚才对阿桀施针了,且不惜推了太妃,可见其中必有原因,本王会跟着去王府,找个机会见一下子安,问问她的用意。”

萧拓想起刚才子安推搡太妃的事情,也不禁大为佩服,“说真的,就连我都不敢冒犯太妃,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本王相信她是不得已为之的。”安亲王毫无理由地相信了子安,因为,她是袁翠语的女儿。

“不得不说,这个夏子安,让我刮目相看啊。”萧拓道。

安亲王面无表情地道:“是子安让你刮目相看,不是夏子安。”

萧拓一怔,“是啊,夏子安。”

“子安!”

萧拓眉目蹙起,“有个鬼分别吗?”

安亲王扭身进去,“好好想想分别在哪里。”

萧拓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原谅武夫的心没有这么多弯曲的肠子,他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夏子安和他口中的子安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慕容桀被送回王府,贵太妃便着人入宫请御医。

她虽贵太妃,虽说住在王府,但是,她的身份不需要奏请皇后便可请得御医出宫。

这意味着,慕容桀身受重伤的事情,就传开去了。

用朝野震惊不为过。

慕容桀受了重伤,且不管是如何受伤,但是他如今是身居监国之职,他受伤不能处理政事,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内的事情可以让中书省和尚书省处理,但是,军国大事,外国邦交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由摄政王亲自批核。

如今,中书省的中书令便是皇后的父亲梁太傅,他几乎是独揽大权,连管辖门下省的夏丞相都要跟着他的步伐走,说白了,就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中书省的梁太傅与尚书省的崔大人,两人政见不合,已经斗了十余年,梁太傅对这个对手,一直都恨之入骨却奈何不得。

因为,尚书省掌管六部,且从所有的部门独立出来,是最纯粹的行政机构,直接向皇帝,不需要再经过中书令和夏丞相。

不得不说一句的是,这位尚书省的崔大人,当年也曾是袁氏的追求者之一。

他是个文人,软硬不吃,没有什么喜好,就爱好作画作诗,追求袁氏不得,他便娶了妻子,妻子是靖国候的大女儿萧潇,也是萧拓的长姐。

这位萧潇和袁氏大相径庭,是个武痴,粗鲁得很,却十分爽朗,与慕容壮壮也是好友。

如今,摄政王重伤,这三股势力便慢慢地浮出水面。

显而易见的是,梁太傅自然是支持太子的,而夏丞相受制于梁太傅,也会依附梁太傅成为太子一党。

崔大人是个中直之人,且慕容桀所施行的政治方向,他也参与且赞同,所以,毫无疑问,他会站在摄政王这一边。

这个局面,子安与贵太妃自然是不知道的,子安如今心里只忧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慕容桀的生死。

行医多年,她知道慕容桀伤势的严重性,他是真的面临了生死劫的。

她被带回王府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回了相府。

宫中也有消息传了出来,说夏子安能迅速翻身,是因为帮梁王治疗,这一次被太妃扣押,也是因为为摄政王治疗导致摄政王伤势加重。

安亲王曾入宫一次找夏霖的尸体,但是,熹微宫对面的殿宇,压根没有发现夏霖的尸体,只有花丛里的一滩血迹。

而相府的人,还以为夏霖在宫中梅妃处小住,加上丞相与玲珑夫人都没办法入宫去,只得等夏霖住烦了,梅妃就会命人送他出宫。

子安的处境比较凄惨,她被扣押在王府的牢狱内。

这个牢狱很小,仅仅能容纳七八个人,平时是扣押府中下人的,阴暗潮湿,且很多蚊虫蟑螂老鼠。

贵太妃有心虐待她,两天,只给她水喝,一点吃的都不给,门口有侍卫看守,也不许任何人进来见夏子安。

两天过去了,慕容桀情况持续恶化,伤口上了药粉之后,一直感染,发热,到后来已经呼吸困难了。

但是,也比子安之前预期的要好一些,因为,她断定任由那个道长医治下去,慕容桀熬不过一天的。

她知道是慕容桀的意志坚韧,求生意志强盛,子安在牢狱之中,一刻钟都不得安生。

慕容壮壮与安亲王提出要见夏子安,但是贵太妃一句话下来,谁若强行去见夏子安,她就与夏子安抱着一块死。

除了安亲王与慕容壮壮为子安着急之外,还有一人要迫切地把子安救出去,这个人,就是皇后。

皇后是无法出面的,虽可号令后宫,却也奈何不了贵太妃。

所以,她去了找皇太后。

皇太后下旨传贵太妃入宫,但是贵太妃推说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入宫。

皇太后见她不来,亲自去了一趟摄政王府,也顺便探望一下慕容桀。

见到慕容桀确实是垂死之相,皇太后大为震惊,当着安亲王的面指责贵太妃,“都这么严重了,你为什么不让子安为他医治?你也见过子安的医术,之前阿鑫这么严重,她都治好了。”

贵太妃眉目不抬,淡淡地道:“不过是碰巧,我不会让阿桀被那个女人医治的,我问过相府的人,夏子安压根就没学过。”

“没学过?相府的人说话有几分可信?那夏丞相与那什么玲珑夫人,说话颠三倒四,没有半句真话。”皇太后嗤之以鼻。

贵太妃冷冷地道:“是吗?那姐姐倒是告诉我,这夏子安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哪里学来的医术?莫非姐姐相信她师从温意传人?可笑!”

贵太妃平日对皇太后都是毕恭毕敬的,像现在这般态度冰冷是前所未有,皇太后看着她,也有些不适应,只觉得她变了个人似的,只是她还继续温和地劝导:“但是,不管如何,她懂得医术,这点无可否认,御医都没办法了,你为什么还要固执己见啊?”

贵太妃霍然起身,“姐姐,阿桀是我生的,虽叫你一声母后,归根到底没有人比我这个生母更爱他,更希望他能活下去,这种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否则为什么不让夏子安去为你的亲生儿子医治?他都躺在床上那么久了,你相信夏子安的医术,就让她入宫去医治吧,你若可以做到这点,我也可以让夏子安来为阿桀医治。”

第八十三章不能饶了夏子安

皇太后脸色微愠,“你简直不可理喻,这怎么一样?”

贵太妃哼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的儿子身份尊贵,是当今的天子,不可让女子医治,要自矜身份,我阿桀便不用了吗?你拉不下这个面子,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一样,你虽是皇太后,但是先帝在生的时候,宠爱我多于宠爱你,我所生的儿子,也不会比你的儿子低贱。”

慕容壮壮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大怒,“太妃,你心里再着急,也不可胡说,快跟皇嫂赔罪。”

贵太妃冷冷地道:“公主,她是你的皇嫂,我便不是吗?我受够了,这么多年哀家都毕恭毕敬地对她,但是,她对哀家怎么样啊?名义上是姐妹,姐妹情深,可谁都知道,她一直都想打压哀家。”

皇太后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一直看着贵太妃,仿佛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良久,她才缓缓地站起来,神色灰暗地道:“好,哀家不说了,你喜欢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贵太妃冷着脸,别过头,怒气不褪减半点,仿佛,她才是最有资格生气的人。

安亲王看着这一幕,不觉得诧异。

其实姐妹两人的斗争,早就开始了,从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皇太后不知道罢了,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这个妹妹是真心恭谨自己的。

但是,以贵太妃的性子,又得先帝这般的宠爱,怎可能真心臣服皇太后?只是当年夺不走皇后之位,后来皇太后的儿子登基,她不得不屈居皇太后之下。

后来皇帝病重,阿桀上位被封为摄政王,她开始尚可隐忍,毕竟皇帝还没驾崩,还有好起来的可能。

但是,如今阿桀命悬一线,阿桀如果死了,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再驾驭在皇太后的头上,这一次的恶言相向,她已经算是破罐破摔,好歹也要光辉一次的意思了。

她可以想象,如果阿桀没出事,如果皇上驾崩,贵太妃会是第一个对皇太后翻脸的人。

把她一生的恶气都出在皇太后的身上。

慕容壮壮没想到这么深,看到贵太妃竟对皇太后这般不恭敬,只觉得她疯了,急疯了。

她横在皇太后面前,生气地对贵太妃道:“老七出事,不是只有你这个生母担心,我们一样担心,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儿,谁希望他出事来着?你别弄得我和嫂子都想害你一般,逮人就吠,我看你是疯了。”

贵太妃抬起眸子,傲慢地看着慕容壮壮,冷嘲热讽地道:“没错,你只认她这个嫂子,却压根没把哀家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你何必来王府?跟着她回去寿宁宫吃奶去。”

慕容壮壮脸色大变,这种话已经不是一个贵太妃可以说的了,她拉住皇太后,冷冷地道:“嫂子,不必跟她置气,我们走。”

皇太后听到这番话,又怒又惊,更多是心灰意冷,“哀家便当你是为阿桀着急,今天你说的话,哀家可以当没有听过,阿桀好起来之后,我们还是姐妹。”

贵太妃扬起倔强冷傲的脸,“皇太后真是气度过人,你爱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横竖哀家这一辈子,都得屈居你之下了。”

皇太后真是难堪极了,本是想马上转身走的,但是看看床上的慕容桀,心里一痛,这孩子总归是她看着长大的。

可不走吧,在这里又招人讨厌,进退两难之际,安亲王道:“母后,您先回吧,儿臣在这里守着。”

皇太后只得道:“好,你看着他,看好他,不许他出任何事。”

这最后一句话,是哽咽着说的。

皇太后走的时候,看了看贵太妃,贵太妃福身,却是一脸的桀骜不驯,“恭送皇太后!”

皇太后气得脸色发青,拂袖而去。

慕容壮壮看着贵太妃,“你何苦这样?太后又没有坏心思,她来看看老七…”

“她是来看老七吗?她是来为夏子安求情的,她若真的为老七着想,就该拿出她宫里的名贵药材送给老七,但是她是空手来的。”贵太妃冷冷地道。

慕容壮壮一怔,“什么名贵药材?宫里有的,王爷都有,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是吗?”贵太妃坐在床边,冷下脸不与慕容壮壮说话,“你也出去吧。”

慕容壮壮愤然离开,却也不走,坐在院子里发愁。

慕容桀的伤势在晚上急转直下,高热抽筋,且口吐鲜血,呼吸渐渐地慢了下来。

院判直指不该搬动王爷回来,因为伤势太重,移动之后又导致一些伤口裂开,感染严重。

道长冷然反驳,“那天在大将军府,惠民局的大夫都说没法子了,撑不过十二个时辰,但是回来府中已经有两天,这是在下的药粉见效。”

“那为什么现在不见效了?”院判对这个道长很是怀疑,因为这两天他也参与治疗,一直在给王爷上什么神药。

院判来的时候,安亲王便给了他一张药方,这药方是之前子安开的,院判见了这张药方之后便迅速藏在袖袋里,回头自己写了与子安一样的药方给贵太妃过目,这两天,王爷一直服用方子上的药。

院判认为,这个方子才是延续王爷两天的关键所在。

道长看向一脸悲伤的贵太妃,义正辞严地道:“贵太妃,请恕在下不得不这样猜度,那天夏子安为王爷施针,施针之后情况便开始严重,在下严重怀疑,是夏子安对王爷动了手脚,导致在下的神药无法见效。”

说着,道长拉开贵太妃,在她耳边轻声道:“听闻皇太后过来为夏子安求情,是皇后授意的,皇后为什么要为夏子安求情?”

贵太妃想起那天慕容壮壮特意引开她,让夏子安下针,其中必定是有猫腻的。而且,皇后不可能为会夏子安求情的,如今梁王的病都好很多了,就算没有夏子安医治,他一样会痊愈。

莫非…她想到了太子一党

想到这里,她恨声道:“一定是她。”

她是太子党的人,她要阿桀死,那样太子便可顺利登上监国之位,等皇帝驾崩,他就顺理成章登基。

她不能轻易放过夏子安,不能让夏子安成为太子党的帮手,杀了夏子安,便可狠狠地打皇后的耳光。

第八十四章带走子安

贵太妃这个念头一生,便疾步出去。

片刻之后,她回来,眸色已经多了几分阴狠。

慕容桀将死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出去,就算安亲王如何想封锁消息,也不可能封锁得住。

因为,太妃不配合,御医说没法子之后,她竟大张旗鼓地让道长来作法。

萧拓也查到了那道长的来历,命人通知安亲王移步一见,因为在太妃的严令之下,他无法进入王府一步。

安亲王出了摄政王府,萧拓在巷口的马车上等着。

他上了马车,落下帘子,萧拓便急忙说:“已经查清楚了,这个神棍叫陶德,是福德观的观长,在王爷监国之前便开始接触太妃,皇上病重的时候,太妃曾几度到福德观去,有消息透露,贵太妃要陶德作法,让皇上病重,且为王爷祈福,让王爷有出头之日。那陶德便布下了阵法,七天七夜,果不其然,几天之后,重病的皇上便下旨让王爷监国,贵太妃对陶德便深信不疑了。王爷出事的时候,陶德也正好在府中做客,是贵太妃请他到府中说道的。”

安亲王骇然,如果这属实的话,那岂不是贵太妃对皇上用了厌胜之术?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安亲王想起贵太妃对皇太后的态度,看来,她是早有为阿桀夺权的心,只是阿桀不知道而已。

如果没有猜错,除了这厌胜之术,她必定还有另外的部署。

“此人与什么人来往多?”安亲王问道。

“没有与太子接触过,但是,有人看见梁太傅的大公子梁琪曾到福德观去过一次,不过,不足以证明陶德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