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对陈柳柳的哥哥躬身,“先走一步。”

“大小姐慢走。”自从老太君回去跟大家宣布说夏子安会在半年之内把陈柳柳与萧拓送作堆之后,夏子安就成了陈家的大恩人。

所有人都盼着她行动起来,争取早日把柳柳嫁出去。

子安以为慕容桀有要事跟她说,却想到拉到一边之后,他冷声威胁,“以后你的眼睛敢再盯着男人看,本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子安没好气地道:“我什么时候盯着男人看了?不就是因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吗?话说,怎么可能他们会长得一模一样?”

“哪里有一模一样?你的眼睛有问题是吧?他们只是三胞胎。”

“三胞胎?四个三胞胎?”子安震惊,难怪柳柳说如果她睡了萧拓,会为萧拓生个三胞胎,原来,她母亲竟然这么厉害,生了四个三胞胎。

“五个三胞胎,陈柳柳也是三胞胎,但是死了俩。”

“啊!”子安震惊了。

“一年一胎,所以,他们最大的和最小的,只是相差了四年。”慕容桀为她解惑。

牛人!

一年一胎是高产量,而且还一胎三个,五年中生了五个三胞胎,有机会真的想见见这位陈夫人。

子安想到以后如果陈柳柳真的嫁给了萧拓,萧拓对陈柳柳不好的话,陈家兄弟"S一同登门问罪,萧拓还能躲到哪里去?

为萧拓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过来!”慕容桀盯着她下令道。

子安走前一步,“怎么了?”

“发簪松了。”慕容桀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发髻,动作十分粗鲁,扯得她头皮都有些生痛,但是,她却觉得异常这个动作异常的亲昵。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他这个动作不是真的想为她整理,不过是做给四周的人看的。

“回头有人缠着本王,你拿出你小母老虎的架势来。”慕容桀低声威胁。

“谁会缠着你?你若不喜欢,呵斥走开就是了,哪里需要我去?”子安不解地问道。

“我去赶那不是得罪他们爹娘吗?”

“我去的话,我也会得罪他们爹娘啊!”子安瞪大眼睛。

“你得罪有什么要紧?横竖都没有人喜欢你,本王不同,多少人喜欢本王?”

子安啧啧两声,看着他,“做人不可这般厚颜无耻啊。”

他哼了一声,冷冷而去。

子安好奇地问苏青,“苏青,谁敢缠着他啊?就冲他那冰冷的面容和刻薄的口舌,谁敢缠他?”

苏青慢慢地说:“贵太妃入宫请旨,为你与王爷赐婚,这会儿旨意虽然还没下来,但是早就通天了,摄政王竟然要娶亲了,多少贵门盯着呢?谁不想自己的闺女做摄政王妃啊?趁着旨意还没下来,能露脸的尽量露脸,兴许给王爷看上了呢?那可就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子安看过去,果然见在场许多年轻女子的眼睛都盯着他转,其中不乏痴迷的眼光,她呸了一声,“不知道是谁在招蜂引蝶!”

苏青漫看着她,“刚才帮你整理头发,相府的老东西看着呢。”

“嗯?”子安环视了一下,没看到老夫人。

“走了!”苏青淡淡地说。

子安道:“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就算知道我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他们该下手还是会下手,而且还会更迫切,在我没有成为王妃之前,就会动手。”

“王爷巴不得他们对你动手呢,如果弄死了你,王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相府开刀了,没什么比为自己夫人报仇更好的借口了。”

苏青看着着她,见她一脸的凶神恶煞,吞了吞口水,“不是我说的,是王爷说的。”

子安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公孔雀一般的男人,他如今懒洋洋地坐在院子的太师椅上,身边有几名大臣带着家眷前来参见,他眯起狭长的眸子,剑眉微微扬起,眼睛盯着那些大臣的女儿肆无忌惮地打量,别提有多放肆。

好一个银贼!

正苦大仇深的时候,听得门外响起了仪仗队的奏乐声,是花轿临门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敬茶

子安神色一凛,按照规矩,父亲娶妻,做儿女的虽然可以出来,但是要避开花轿入门,等到新夫人拜堂之后再传入内。

嫡长女,不需要向新妾侍敬茶,倒是妾侍得规规矩矩地在宾客的面前,喊一声小姐,以示尊卑。

大家其实都想看这一幕,因为,西门晓月是以平妻的身份入门,从律法来讲,平妻也是妾侍,只是,西门晓月的身份有些不寻常,所以,今天无论谁给谁敬茶,都合规矩,也都不合规矩。

只看谁的头硬,谁便可在这一场争夺中胜出。

花轿临门的时候,大长公主慕容壮壮也来了。

她的到来,更是使得这场婚姻蓬荜生辉,更加的热闹。

西门晓月提出的属相相冲,把袁氏支走,只留下夏子安一个大小姐在此,正房不在,嫡出的大小姐本是可以取代正房,但是,偏生相府又答应了让夏子安给西门晓月磕头敬茶,且尊她为母亲。

两边的阵容都是十分鼎盛的,夏子安不说其他,单单一个摄政王与一个大长公主,便已经是让人刮目相看。

至于晋国公那边,除了晋国公一门,还有梁太傅和太子殿下也一同到贺,仿佛是对垒一般,这场婚礼的复杂,远远超过旁人所想的那样。

太子本来不太愿意来,他入宫请过皇后的旨意,要取消婚事,被皇后一同臭骂,出来之后更被梁太傅数落,他不得已,只好来了。

太子是有这个资格任性的,因为他背后有靠山,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帮他筹谋,他所需要的只是在众人为他铺好的石阶上一步步都走上去,往龙椅一坐,便可君临天下。

老夫人自然是很得意,她本来就是要通过这场婚礼扩大相府的影响力。

大红花轿停在府外,踢轿门之后,新娘子由喜娘背着进了府门口。

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彰显着她一心夺取正室的野心,红盖头之下,西门晓月神色骄矜,她已经太久没有在风头浪尖上了,她太需要这种关注和成为焦点的时刻。

昔日她是寡。妇,行事必须低调内敛,就连穿着都不能太过鲜艳,她有许多许多的首饰,不乏名贵的,但是,她只能佩戴样式简单古老的簪子。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孤寂中度过,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丞相夫人。

嫁妆一箱一箱地抬进来,多半是华服,得知嫁给夏槐钧之后,她一口气做了三十套新衣裳,全部都是鲜艳颜色的。

之前素净的衣裳,都被她扔掉。

她要以全新的姿态,开展她生命的新旅程。

她知道今日有很多宾客临门,她认为都是祝贺她而来的。

拜天地的时候,因暂代帝王之位的摄政王在场,天地君亲师,所以,拜完田地之后,得先拜摄政王,才可拜双亲及夫妻交拜。

西门晓月对于摄政王出席她的婚礼,也有些诧异的,因为她也知道摄政王从来不爱出席这些场合。

但是她把这点看做是对她的看重。

拜完之后,她先被送入洞房,因是平妻,她不需要等到洞房的时候才掀开盖头,而是直接进去掀开盖头之后出来给族中老人们敬茶。

给族中一一敬茶之后,喜娘便扶着她上座,按照她原先的要求,夏子安与夏婉儿是要给她敬茶了。

夏丞相早就命人盯紧子安,不让她走开。

她上座之后,大家都认为,夏子安是必定要给她奉茶了。

果不其然,她一坐下来,便听得喜娘喊道:“请大小姐二小姐入内,给母亲敬茶。”

夏婉儿早就外面候着了,她一直都等着里面喊,所以没有留意到子安压根没来,等到喜娘叫的时候,她才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却没发现夏子安。

她一怔,催促身边的丫鬟,“大小姐呢?快去找找。”

因为长幼有序,敬茶得先是夏子安敬,然后才到她的,否则她才不管夏子安来不来。

丫鬟一溜烟地跑去。

喜娘见喊了一声无人进来,便又喊了一声,“请大小姐二小姐入内拜见母亲。”

夏婉儿低低地咒骂了一句,那小贱人就是事儿多。

夏丞相见许久无人进来,便着夏泉出去看一下。

夏泉走出去,没见到子安,便问盯紧子安的下人,“人呢?”

“大小姐说要去茅房,奴才不好跟着。”下人说。

“去多久了?”夏泉问道。

“就刚去一会。”

“笨蛋,快去找!”夏泉想起之前那次对袁氏下手,她便是借去茅房走掉的。

子安确实是在茅房里,下人找到茅房的时候,她在里面不悦地道:“滚一边去等着。”

下人苦哈哈地道:“大小姐,您可抓点紧啊,大家伙儿都等着您呢。”

子安厉声道:“再不躲远一点,我便在这里坐半个时辰。”

下人都知道她如今不好得罪,只得退后一些,让其中一人先去禀报,他自己一人留在这里等着。

另外一名下人回去进入正屋,“回老夫人,回相爷,大小姐闹肚子,如今在茅房。”

西门晓月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这个夏子安,早不去晚不去,这个时候去,分明是想躲过这一次敬茶。

夏丞相道:“去催催,抓点紧,要母亲等她,成何体统?”

慕容桀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道:“相爷,急什么啊?就是玉皇大帝在这里等着也没法子的,人有三急。”

夏丞相讪笑一声,“王爷言之有理。”

老夫人道:“既然如此,婉儿,先进来敬茶。”

夏婉儿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听得老夫人说话,便端了端仪容,缓步进来。

今日她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用修颜粉把脸上的疤痕遮盖住,虽说不完全能遮蔽,却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太子望着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厌恶,一则是因为毁容,二则是因为想退婚被皇后与梁太傅呵斥一顿。

不过,正如太傅所言,帝位始终是最要紧的,至于夏婉儿不外乎是要个太子妃的位子,他还是可以娶一堆的良娣良媛和姬妾。

而且,夏婉儿确实也够媚,想起她在床上的风韵,太子心中不禁兴奋起来。

也好,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可。

尤其,如今相府拉拢到晋国公一族,对他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第一百六十三章该不该磕头

如今在座的,都是身份比较尊贵的人,除了夏氏族中长辈之外,还有当朝要员。

除了摄政王与太子之外,还有中书省中书令梁太傅,尚书部崔大人,陈太君,靖国公萧公与萧老夫人,淮北候夫妇,大长公主慕容壮壮等等,每个人的头衔丢出来,都是显赫之辈。

夏婉儿在大家看着走进来,喜娘笑眯眯地道:“二小姐给夫人敬茶。”

“跪!”喜娘道。

夏婉儿便跪在西门晓月面前,喜娘端着茶上来,“二小姐拜见母亲。”

夏婉儿磕头,然后抬起,接过喜娘茶托上的茶奉给西门晓月,含笑道:“母亲请用茶。”

西门晓月微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喜娘递过红包,西门晓月取过来递给夏婉儿,道:“起来吧。”

夏婉儿接过红包,“谢母亲!”

喜娘笑道:“喝过这一杯茶,便续父母恩,二小姐请到夫人身后站着。”

夏婉儿站起来,走到西门晓月身后,神色自得。

从今往后,西门晓月就是她的母亲,至于她的生母陈玲珑,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只要她与西门晓月出入各种场合多了之后,没有人会记得陈玲珑是谁。

对于夏婉儿的合作,老夫人与夏丞相都是十分满意的。

如今他们比较担心的是夏子安。

不过,料想这么多宾客在场,她也不好不敬茶,因为夏婉儿这个未来太子妃都已经敬茶喊了母亲,她做长姐的不至于会丢了这个分寸。

若真的不敬茶,失礼的只有她。

姗姗来迟的夏子安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她旋风一般进来,口中道:“对不住,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

她进来之后,还没等喜娘开口,便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西门晓月,然后从喜娘的茶托里接过一杯茶,一口饮尽,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了,姨娘不必给我敬茶,我喝了就是。”

喝完茶,她把杯子放回喜娘的茶托之中,见大家一脸的惊讶,而西门晓月一脸的阴郁,不由得错愕,“怎么了?”

喜娘连忙道:“大小姐是要给夫人敬茶的。”

子安啊了一声,仿佛有些震惊,“真的吗?喜娘的意思,是我要给姨娘敬茶是吧?“

老夫人沉下脸,“什么姨娘?叫母亲。”

“可我有母亲,那这一位算是小母亲?”子安十分的无措,竟有些颓然地看向喜娘,“喜娘你懂得规矩,教教我便是,按照规矩,我是不是该向姨娘…不,小母亲敬茶?”

喜娘是晋国公那边请来的人,自然是得按照西门晓月的心意去做,道:“大小姐,因夫人是以平妻的身份进相府大门,且又是当今的一品诰命夫人,大小姐向夫人敬茶再尊一声母亲,是应该的。”

子安恍然大悟,一脸抱歉地道:“对不住了,我误解了律法,以为平妻也是妾侍。”

众人一怔,这话丢出来,那断是不能够的,因为《户律.婚姻门》有规定,平妻是妾,若以律法论之,该是西门晓月向她这个大小姐敬茶才是,因为正房夫人不在。

喜娘神色也有些微变,这会儿,她是没法子跟子安说让她下跪敬茶了,否则,便是违反了律法。

这事儿若较真的律法上去,那就一切都要按照律法来,西门晓月所定下来的规矩,都得作废。

老夫人脸色再沉了几分,“子安,你马上就要婚配摄政王了,不可胡闹,赶紧上去给母亲敬茶。”

这话其实是说给摄政王听的,让摄政王出言教训一下子安的不懂规矩,因为,西门晓月是一品诰命夫人,子安没有任何封号在身,若摄政王尊重封诰礼制,就该让夏子安下跪敬茶。

老夫人觉得,摄政王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问题,便得罪晋国公一族。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得罪晋国公一族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但是,慕容桀却仿佛没有领会老夫人的意思,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一副不太耐烦的神情。

好似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浪费了他时间似的。

和他一同神情的还有慕容壮壮,她没有过问此事,只是觉有些不耐烦而已。

倒是太子很是不悦,对子安道:“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让你下跪敬茶,你照做就是了。”

子安倒是十分合作,道:“太子殿下的吩咐,臣女必定照办。”

说完,便要伸手去拿那杯茶。

西门晓月的神情这才略微好转了一些,她整了一下裙摆,等着子安下跪。

然而梁太傅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慢着!”

子安止住手,疑惑地看向梁太傅。

众人也都看着他,大多数的人都明白梁太傅为什么阻止子安敬茶。

因为太子出声了,若太子不出声,子安是下跪是磕头梁太傅都不会管。

有时候,所谓的规矩与律法相冲突的时候,必须以律法为先。

太子出声让夏子安敬茶,本来就不符合律法,当朝太子去做些有违律法的事情,传出去,太子岂不是遭人笑话?如慕容桀要追究,还能追究起来。

所以,太傅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太傅淡淡地道:“按照我大周《户律.婚姻门》规定,平妻是妾,若大小姐给她敬茶,便等同乱妻妾位,有违律法。”

西门晓月攥紧了衣衫,气得面容都有些发青,既然把律法都搬出来了,自然是不能再叫夏子安敬茶,但是,夏子安递过来的红包,她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若收下来,岂不是等同承认自己是妾侍?可若不收,这红包就放在自己的身前,总不能丢了。

夏婉儿见夏子安一直磨叽不愿意敬茶,便想讨好西门晓月,对子安道:“姐姐莫要再惹事了,给母亲敬过茶之后,大家便是一家人,论什么妻妾?身份地位哪里有亲情重要?”

子安倒是有些为难,看着梁太傅,“大人,那这个头,我是磕还是不磕?”

梁太傅心头咒骂着子安的刁毒,分明是她不愿意下跪磕头,却仿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

老夫人见状,对梁太傅道:“既然是平妻,便是相府的夫人,身为相府的子孙,给夫人磕头敬茶是应该的,而且,晓月有封号在身,按照礼制,即便是老身,都得给她行礼,更何苦是小辈?”

梁太傅点头,“老夫人言之有理,若以封号论之,大小姐确实是该给夫人敬茶的。”

“放屁!”

门外响起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便知道是礼亲王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丹青县主

礼亲王走了进来,夏泉急忙带着他上座。

他坐下来之后,淡淡地睨了梁太傅一眼,“你方才说有封号在身,便可乱妻妾位,是这个意思吗?”

梁太傅知道他是个搅屎棍,一旦有点不合他的意思便会不依不饶地死缠到底,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得罪他,道:“王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既然西门小姐都过门了,作为夏家的女儿,给夫人磕头敬茶,也并非说有违常理,是不是?”

“你拿常理来跟律法相比?”礼亲王显得很生气,“在律法面前,任何的礼制常理都得退避三舍,你身为中书令,竟说出此等无妄之言,简直让本王失望至极。”

梁太傅脸色有些不好,“王爷倒是不必如此较真的。”

“你让本王不要较真律法?这是一朝中书令说的话吗?”礼亲王干脆地把枪头对准慕容桀,“摄政王,你坐在这里是喝风的吗?此等不合理的事情,竟也不说半句。”

慕容桀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状,慢吞吞地道:“本王有什么办法?夏子安是本王的未婚妻,若本王为她说话,便是护短,本王最烦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名,所以还是不做声为好。”

礼亲王看着慕容桀道:“你既然暂代皇上摄理朝政,走出来的身份便是等同皇上,依你看,今日这事儿,该怎么了断?”

慕容桀调了一下坐姿,却依旧十分的悠闲,他淡淡地看了一下屋中的人,又看看子安,道:“不外乎就是谁给谁磕头敬茶的事情吗?至于纠缠这么久?既然有律例规定,按照律例办就是了。”

夏丞相一直都没怎么发话,但是听到慕容桀的话,他却不得不说了,“王爷,臣倒是以为,家事不必要以律法论之。”

换言之,他是要求子安给西门晓月磕头敬茶了。

礼亲王皱着眉头说:“家事?这怎么能算是家事?你以为在家中发生的事情便是家事了吗?难道说你捅死了你的母亲,也是家事不必论罪?说话简直荒谬!”

夏丞相对礼亲王的一再刁难感到十分的不悦,“那依王爷之见该当如何?总不能让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向她行礼吧?”

礼亲王摇头,“也不行,你既然牵扯到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便得另择规矩行之,西门晓月既然是以平妻的身份入府,按照嫡庶有尊卑之分,所以,正房袁氏该也以一品夫人封诰,这点,在西门晓月在被封为诰命夫人的时候,夏丞相便该入宫请旨为袁氏请封,所幸如今有摄政王在此,可先行口头册封,然后,请袁氏出来,让西门晓月给袁氏磕头请茶,方合规矩也合律法。”

说完,他竟自己就下令,“来啊,请夏夫人出来。”

子安回答说:“王爷,因属相相冲,我母亲已经避开了不在府中。”

礼亲王一怔,“相冲?冲老夫人吗?那是该避开的。”孝为先,若冲撞老夫人,做儿媳妇的是该暂时避开等冲撞月份过去再回来。

“不,是冲撞新夫人,这是新夫人要求的。”子安道。

礼亲王气得发怔,他对所有不合规矩的事情都很生气,这倒不是偏帮子安,其实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偏帮子安,若有违规矩的事情,哪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他都没情面好讲。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缪,做妾侍的竟然让正房夫人避冲,你是拿屁股当脸吗?这么大脸敢让夫人避让你,规矩何在?”礼亲王大怒道。

这话就太过粗俗了,西门晓月当场下不来台,气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指尖都在发抖。

夏丞相也怒了,霍然起身瞪着礼亲王亲王,“够了,礼亲王,你今天赏脸来喝本相这一杯喜酒,本相很高兴,但是你一再对本王的夫人出言相欺,偏帮夏子安,已经触及了本相的底线,本相不欢迎这样挑事找刺的客人。”

礼亲王面容突变,“你先不忙赶本王走,你说本王偏帮夏子安是什么道理?夏子安是你的女儿,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偏帮要本王来偏帮?这话首先就乱了逻辑,你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在跟本王说话,本王既然被先帝封为礼亲王,与礼部一同执掌我大周朝的礼制,便不可让你本末倒置,乱了尊卑,你若要在今日与本王发难,本王也不怕你。”

慕容桀凉凉地道:“皇兄,稍安勿躁,有什么不对的说到对就是了。”

他一副闲人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和他木有关系。

礼亲王冲慕容桀点头,一副认同的表情,“对,你说得有理,本王没有必要生气,说通了道理就是。”

他转而看着一脸震怒的夏丞相,严肃地说:“首先,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谁给谁磕头横竖都不是你磕头,关你什么事?而且两位都是你的夫人,一位正室,一位平妻,谁尊谁卑,你心里有数,你震怒本王说的话,你跟本王说道说道,到底本王哪一句话说错了?”

夏丞相无法辩驳,因为总不能说礼亲王说话粗俗,这话若再从他口中复述出来,只会刚伤西门晓月的面子。

子安见状,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王爷,父亲,算了吧,我给新夫人磕头就是。”

礼亲王却严肃地道:“不可以,规矩是规矩,不能乱了。”

子安显得特别的为难,无辜地看着西门晓月,“新夫人,您看,该怎么办?”

西门晓月气得肺都快炸掉了,哪里还愿意搭理子安?但是这么多人在场,她若不回答,岂不是显得她气量狭小?

所以,纵然有万般的不快,她也只得出声道:“若是如此,不如便请大家入席吃酒,不要再纠结此事。”

事到如今,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夏子安真的会下跪给她磕头敬茶,再尊她一声母亲了。

只求礼亲王别再纠缠下去,为袁氏讨一个封号就是。

只可惜,礼亲王这个人,从不知道妥协是什么,原则对他来说,重于一切。

他对慕容桀道:“请旨为袁氏晋封,本王这个礼亲王提出也不算过分,合情合理吧?”

慕容桀仿佛也不知道,看向太子与梁太傅,“太子怎么看?太傅怎么看?”

梁太傅好不容易才置身事外,没想到这个慕容桀还把他拖下水,不由得别过脸,“王爷做主便好,封诰之事,臣等不可干预。”

“太子呢?”慕容桀又看向太子问道,一副为难的样子。

太子吸收了教训,也不敢乱说话了,“皇叔看着办便是。”

慕容桀轻轻叹气,十分为难地说:“本王能怎么看着办?最厌这些繁琐的事情了,外面的酒坛子一直勾着本王,罢了,大家想必也都饿了,也不耽误大家吃酒的时辰,本王这便下旨,把袁氏封为丹青县主,封邑三百户,赐黄金千两,田地一百亩,相府后院的那块地,之前是无理侵占且赔偿不合,本王拟收回一并赐给丹青县主,回头着礼部拟旨册封,内府着封邑事宜,三日内旨意下达且执行,不得有误。”

第一百六十五章收好你的红包

慕容桀这话一出,在场除了礼亲王之外,全部震惊。

就连子安,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处理。

西门晓月的脸色更是大变,恨得是牙痒痒。

这轻飘飘地就封了一个县主,十分儿戏,要知道,县主和诰命夫人是不一样的,诰命夫人哪怕是一品的,也是没有实权,只有封号,更是没有封邑和赏赐。

但是县主不一样,大周朝的县主,多半是亲王的庶女或者是郡王的嫡长女才可被封为县主,自然,也有外臣的女儿被封为县主的,但是必须得有过人的智慧,或者对朝廷对百姓有贡献者才可被额外封为县主。

又或者,是要和亲外国,才可因应和亲的对象而封为公主,郡主,县主。

袁氏虽名声大,可在嫁人多年之后被封为县主,多多少少有些叫人无法接受。

虽然,祖制和律例也没说过嫁人之后不可封为县主。

总之这听起来,慕容桀是想关照袁氏,提拔袁氏。

只是,摄政王若想关照袁氏,何不直接把夏子安封为县主?为什么要封袁氏?

还有一点,那就是相府后花园那一块地,若赐封给了袁氏,岂不是等同相府便有袁氏的一部分?

这能活生生把老夫人和夏丞相气死啊!

果然,老夫人冷冷地道:“王爷,后花园那一块地,老身已经赔偿给那些百姓,并无拖欠一文钱,王爷怎能说收回就收回?”

慕容桀咦了一声,“赔偿了吗?怎么本王老是收到折子说百姓鸣冤告状,说相府赔偿不合理,本王也看过折子,是京兆尹递呈上来的,说那十余亩地,老夫人只赔偿了五十两银子。”

太子冲口而出,“皇叔,京兆尹绝对不可能写这样的折子。”

京兆尹是太傅的人,也是太子一党的,怎么可能会参丞相?

“太子慎言!”梁太傅早就看穿慕容桀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凤凰无宝不落,今日来婚宴,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太子还不知道,疑惑地看向太傅,认为太傅没能理会慕容桀话中的意思,再度提醒道:“太傅,皇叔大概是看错了,必须给他指正,所有折子先得经过中书省再递交摄政王书房,你是中书令,你见过这封折子吗?”

梁太傅心头愠怒,这太子着实愚蠢得很。他先说了不可能有这封折子,继而再说所有的折子都得经过中书省,岂不是告知大家,若有参奏弹劾的折子,若关乎太子一党或者是他的亲戚,他会抽走吗?

他端正神色,道:“但凡有参奏的折子,本官都会先核实情况再递呈摄政王。”

老夫人岔开话题,道:“王爷封老身的儿媳妇为县主,老身倍感荣幸,也很感谢王爷的厚爱,但是,老身觉得相府受之有愧,但凡封赏县主,必须得有功于朝廷,或者是特别的出类拔萃,老身认为,翠语虽有才情,却算不得是出类拔萃,更不曾有功朝廷,尤其今日礼亲王在此,老身更认为相府受不起王爷的这般厚爱。”

老夫人这话,引得族中长辈很不高兴,这夏族出了个县主,是多荣耀的事情?她竟然给推了。

礼亲王听得老夫人这话,想了一下,道:“老夫人言之有理,确实不可无缘无故就封个县主的。”

慕容桀嗯了一声,一副不耻下问的虚心态度请教,“那皇兄之见,要封县主得具备哪些条件?”

礼亲王道:“按照规矩,第一,和亲,这点不必说,不存在。第二点,如老夫人所言,出类拔萃,这一点袁氏是否具备,不是你我说了算,得回去商议商议和听取多方意见。第三,于朝廷有功于百姓有恩。若有这三点的其中一点,便可封为县主且赐予食邑。”

听得礼亲王都这样说,老夫人与西门晓月的面容才好看一些。

真让袁氏封了县主,以后还好对付她?是千万不能够的。

老夫人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反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