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尖锐的痛楚,她知道,慕容桀说的或许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杀死阿鑫。

宗亲和百官听得这番对话,心里也有数了,太子是想杀了梁王,但是,梁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倒是听说过梁王是因为被皇后娘娘责罚,可也只是打了板子而已,怎会危及性命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慕容桀的目的

皇太后就坐在皇后的身边,看着她指尖都在发抖,皇太后心底悄然叹气,真是冤孽。

太子抬起头看着慕容桀,“虽然本宫偷了血羚羊角,却也是和梁王之间的兄弟争斗,如何说得本宫不忠不孝?如果皇叔的意思是本宫被他刺了三十几刀之后还能顾念他是兄长而对他孝顺,那请恕本宫不是圣人,本宫做不到,皇叔要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崔大人道:“太子殿下,需要血羚羊角的不是梁王殿下,而是镇国公主。”

太子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门口的梁树林,梁树林低着头,没有看入殿中。

“这…这本宫不知道。”太子辩解道,心里却恨不得把梁树林撕碎。

慕容桀忽地一拍椅子扶手,厉声道:“一句不知道便可推搪过去了吗?如今镇国公主因为你偷盗了血羚羊角而危在旦夕,你便是犯下了不忠不孝之罪,身为太子,正事不办,每日干着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为寻私怨,你觉得血羚羊角是梁王唯一的生机,便命人偷走断他活路,不管血羚羊角是谁用的,你都犯下了杀人大罪。”

太傅又站了起来,反驳道:“王爷,你这话不甚妥当,太子说,他本意偷走血羚羊角是为了恫吓一下梁王,并不知道奴才会弄丢了,这属于无意之错,虽有错却可以谅解,而且太子这样做也是有前情的,梁王为一个民间女子闯入宫中,不顾兄弟情分先伤了太子,太子报复虽不理智却也可以谅解,再说了,梁王伤重也非太子造成,你说他犯下杀人重罪,无理可依,本官认为不成立,顶多是挟私报复,且大长公主需要血羚羊角救命一事,他是不知情的,所谓不知者不罪,也怪不得他。”

慕容桀冷冷地道:“不知者不罪?本王想问问皇家宗亲和朝中大臣,你们可知道血羚羊角是用来救公主的?”

众人沉默了一下,都说知道,因为,已经张贴了皇榜寻找血羚羊角,怎么会不知道?

“本王张贴皇榜,重金寻找血羚羊角,但凡关心公主的人,都知道此事,太子却说不知道,简直废话,你可以前去公主府探望了几次,怎会不知道此事?”

太子生气地道:“你不要胡说,本宫就是不知道,本宫关心大长公主,却也不是大夫,如何知道要用什么药?再说了,害死了大长公主对本宫有什么好处?本宫总得有一个动机吧?”

慕容桀冷声道:“你那天去到公主府门口,有人听到你问门房,问公主是不是需要血羚羊角救命,门房告知你说是,问了之后,你还嘀咕了一声说本宫非得拿到血羚羊角,有门房作证,你还不承认?”

太子听得这般冤枉,大怒,“你血口喷人,本宫到公主府门口,压根都没跟门房说过话,只是见那小贱人出来,得知她是梁王这个废人的心上人,便马上命人抓走了,一刻钟都没有逗留,好你个慕容桀,你要入本宫的罪也得拿出铁证来,而不是靠一味的诬陷。”

“闭嘴!”皇后浑身惊跳,陡然起身,“休得胡说。”

太子一怔,有些茫然地看着皇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慕容桀面容铁青地道:“你之前说你抓走王懿儿,是因为她出言挑衅,侮辱于你,你一时气愤才抓走了她,但是现在又说见她出来,得知她是梁王的心上人,便马上抓走了她,你说的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

太子怒道:“你好狡猾,竟这样套本宫的话?本宫没有前后矛盾,她先是出言挑衅,继而本宫得知她是梁王的心上人,抓走了她报复梁王,没错,本宫承认是有心向梁王寻仇,可那王懿儿也没有受到伤害,本宫只是抓她到皇寺聆听佛音而已,你若要惩处本宫,本宫也只有这一条罪,但是为了一个民女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召集了百官与宗亲入宫议罪,你就是针对本宫,企图堆砌罪名废黜本宫好让你自己登上帝位,成全你的霸权野心,是不是?”

太子的厉声质问,换来梁太傅的赞同,梁太傅阴阳怪气地道:“没错,王爷今天的问罪也是没有章法,随口就编出一条罪名加以放大,好让大家觉得太子没有德行,进而动员大家废黜太子,居心叵测啊。”

慕容桀一点都不心急,道:“本王是堆砌罪名还是太子真的丧德败行,很快就知道。”

他看向副宗长宝安王,“皇叔,小王想问皇叔一句话,若当今太子强夺邦国的郡主,强行关押且让侍从对其进行污辱,该议一个什么罪?”

宝安王道:“若此罪确凿,废!”

慕容桀点头,沉声道:“好,话到这里,本王便为大家梳理一下前情后果,以解除大家心里头的疑惑。方才太傅说本王问罪没有章法,随口堆砌便是一条罪名,但是,所有的事情,源自于一个人,那就是皇后,皇后的偏心,造就了太子的跋扈冷漠,也让梁王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谩骂,大家所知道的梁王慕容鑫,是个残暴的人,但是,这是真的吗?”

“你胡说什么?”皇后没有想到最后慕容桀会把罪名往她身上引,顿时惊怒。

很多人看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今日这一场议罪,议的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的皇后,议罪皇后确实可以敲山震虎,还能震慑太傅,一举三得。

太子无能,这是事实,太子做了什么,废黜不废黜,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皇后和太傅的行径,却会直接影响这一场皇权争夺战。

这意味着,争夺战其实早就在皇庭内展开,只是许多外臣不知道罢了。

大家的猜测没有错,但是慕容桀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皇后本打算做的那些事情,他要先断其后着。

皇后曾说,要夺梁王的封号,虽还是皇子,却和亲王大不一样了,皇子是没有实权的,但是亲王有,亲王有兵,有封邑。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要为梁王正名,让所有人知道,外间所传言暴戾狠毒的梁王,是有人故意抹黑。

慕容桀为什么要给梁王正名,这些年,他都没有为梁王说过一句话,没有调查这背后的种种,是因为,那时候梁王不管是个什么人,都不会影响到他正常的生活,那时候的梁王,只要求正常的生活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既然他存了心思要废黜太子,就得为梁王正名,好叫宗亲和百官都知道,梁王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冲皇后而来

很多睿智的大臣,已经窥探到慕容桀背后的意图,顿时精神大振,因为,太子的德行,让他们看不到大周的未来,如果大周最后是要交托到这种人手里,迟早败掉。

当然,大家对梁王还是有所保留的,不过既然慕容桀说大家所看到的梁王,是有人故意抹黑,那真实的梁王是怎样的?大家都想知道。

慕容桀没搭理皇后的愤怒,继续沉声道:“梁王在十三岁的时候,摔断了腿,大家想必都听说是他不小心摔断的,真相却是太子造成的,太子当时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害得梁王受伤,暂不考究,但是,皇后明明知道真相,却下令封锁事情,但凡知道此事的宫人,都被赶出了宫中。梁王受伤残疾,没多久之后,皇上确立太子之位,慕容桥被封为太子,本王想问诸位亲贵大臣,若当初梁王没有受伤,太子之位会是何人的?”

慕容桀这样说话,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但是显然他今晚打算以故事的形式说出这件事情,最后一句拷问,让太子慕容桥狂怒,他厉声道:“慕容桀,你休要胡说八道,当初是他自己摔断了腿,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再说,母后没有偏袒,当时是父皇觉得他德行不够,才没有立他为太子的,你这样说,是不是质疑父皇的英明?你好大的胆子。”

梁太傅也冷声道:“原来王爷今日是借着议罪的名头来胡说八道,大动干戈又是说太子破坏邦交又是说太子不忠不孝,却是翻一堆陈年旧账,事情都过去这么久,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慕容桀看向皇后,“皇后,本王是在胡说八道吗?”

皇后脸色苍白,悲声道:“王爷明知道这是本宫心里的大痛,却不惜当着诸位亲贵大臣的面挑开,虽过去多年,但是王爷今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向本宫的心。”

慕容桀漫笑,“是吗?皇后会痛心,证明不是一个冷漠的母亲,但是,你做的又是什么事?当年的真相要追查起来,不难,皇后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目击者了吗?”

皇后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指甲几乎深深地印进去,面容从苍白变成铁青。

皇太后厉声道:“阿桀,说下去!”

慕容桀的眼睛从皇后脸上移开,继续道:“没错,在梁王受伤之后,皇后确实表现出痛惜无比的真情,所以,她为梁王求了亲王之位,求了封邑,求了兵马,企图补偿他的损失,但是,同时她也害怕梁王会和太子过不去,所以,自从梁王离宫立府邸,她便一直派人潜伏在他府中,监视他的一言一行,皇后派去监视的人,如今还在王府,诸位若想知道,本王可以揪出来。同时,太子也担心梁王会记恨他当时的伤害,为了让大家厌恶梁王,他怂恿皇后为梁王府纳了很多姬妾,但是这些姬妾进了府中之后,无端丧命,死前还遭受暴打,渐渐便有流言传了出去,说梁王因为残疾性格扭曲,残暴,对这些无辜的姬妾下毒手,太子做的这些事情,皇后都看在眼里,她对梁王动之以情,让他原谅弟弟的任性妄为,因为他如今是太子,不能让他名声受损,梁王愚孝,不忍伤害皇后,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梁王竟背负了这么多。

皇后却冷笑,一直摇头冷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本王自有人证,回头便知道。”慕容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么多年,梁王便是这样过来的,背负着母亲和弟弟的伤害,到前些日子,本王的王妃懂得医术,她告知梁王,她可以医治他的腿伤,但是却遭到了皇后的反对,皇后顾忌什么呢?她是眼见本王对梁王爱重有加,怕他有足够的政治资本与太子争夺,于是,她再一次召见梁王,以他的心上人王懿儿的性命威逼他主动放弃治疗,因为她知道,梁王之所有不能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他有残疾,如果他好了,皇上必定会重新审视储君的问题。梁王再一次退让,可太子依旧不依不挠,在公主府见到前来告知血羚羊角下落的王懿儿,他抓走了王懿儿,且吩咐侍从随意污辱,幸得王妃和王懿儿的母亲,大梁国盐帮帮主流月的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让王懿儿受辱,此事,本王刚才说过,皇寺的僧人皆可作证。太子这一次的挑衅,终于让梁王爆发,他闯入东宫,痛打了太子一顿,刺了太子三十八剑,但是,他始终认这个弟弟,三十八剑,都避开了要害,所以,太子今日可以依旧在堂前嚣张。可因为毒打太子的事情,梁王却遭到了皇后的重责,用荆条大杖打了他六十大板,且扬言要褫夺他亲王的封号,降为皇子…”

慕容桀说到这里,忽然被宝安王打断,“不对,皇后娘娘就此事找过本王,皇后娘娘说上了法杖打了梁王三十大板而已,并非是荆条大杖六十大板,也提过要褫夺其亲王封号,但是,此事本王还在斟酌,没有立刻召开宗亲大会商议。”

“皇叔,是六十荆条大杖还是三十板法杖,不如直接问皇后?”慕容桀转脸看着皇后,“是吗?皇后自己说如何处置梁王的?”

皇后一双眼几乎喷火,她死死地盯着慕容桀,她知道今天的主角就是自己,,慕容桀是要把他们母子三人的事情曝光在宗亲和大臣的面前。

皇太后见她不做声,厉声喝道:“说啊,是三十大板还是六十大板?”

皇后抬起头,下巴的弧度特别的尖冷,“六十荆条大杖,手足相残,且伤害的还是当今太子,六十大板,不为过。”

宝安王没想到皇后竟然骗自己,当场气得脸色铁青,“六十大板不为过,但是六十荆条大杖却过了,后宫的荆条大杖,都有勾刺,六十板子下去,就算能活着,两条腿就真的废掉了,皇后于心何忍?若有摄政王说的前情在前,梁王才是不得已为之的,不得已为之引发的后果该酌情处理,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怎么下得了这个手?真要打死了他,打残了他才满意么?而且,身为皇后,竟然对本王隐瞒事实,本王身为皇室副宗长,在皇上病重期间掌管皇宫内外事务,皇后的刻意隐瞒会让本王做错判决,岂不是要陷本王于不义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弃车保帅

皇后脸色铁青,却无话可以辩解,梁太傅一时也没办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臣们在底下窃窃私语。

慕容桀见此情况,对倪荣打了一个手势,倪荣会意,转身出去。

人证早就在外面了,但是他却借着人证还没到场先公布了皇后的事情,因为,皇后做的事情不足以问罪却能引起众怒。

趁着底下纷纷议论,桀轻声对皇后说了一句话,旁人听不到,唯独皇后听见了,他说:“一会的事情,皇后可以承认,也可以否认,但是,否认的结果,就是公开宜妃与太子的事情,掂量着办吧。”

“你威胁本宫?”皇后咬牙切齿地道。

慕容桀淡笑,“那也是跟皇后学的,你不也这样威胁了阿鑫吗?他吞了多少委屈,皇后今晚也吞多少吧,但是皇后不该觉得委屈,因为,这是事实。”

说完,他坐直了身子,神色冰冷,没有再看皇后那张气得狰狞的脸。

首先入殿的是皇寺的僧人,僧人把那天在皇寺里发生的事情在殿中说了出来,自然是隐去了宜妃这一段的。

“也就是说,当日王妃带人去到的时候,太子的两名侍从正准备对郡主下手是吗?敢问大师,若王妃来迟一步,后果会是怎么样?”倪荣问道。

那名僧人沉默了一下,“出家人不敢说这些龌蹉之事。”

“什么郡主?她就是个贱人,那废人喜欢的贱人!”太子一路听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听了僧人的述说,不顾身份地爆吼起来。

“闭嘴!”皇太后怒斥,“身为太子,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废人,那废人是你兄长,是被你害的。”

“皇祖母,他在诬陷本宫,那分明就是一个贱女人,他却冠上什么梁国郡主的名头,分明是要陷害本宫祸害两国邦交,他的目的是想夺皇位,皇祖母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他是坏人,他是乱臣贼子,要篡位,你可不能上当啊。”太子着急地道。

“哀家是糊涂,糊涂得很啊!”皇太后气得直哆嗦,“你休得插嘴,是真是假,回头便知。”

僧人退出去之后,入殿的便是梁国太子宋瑞阳和王懿儿。

懿儿显得有些惊慌,也有些好奇,这么多人都端着严肃的脸,是在为大头哥哥出头吗?

她看向中央,看到皇太后,顿时想起大头哥哥说的奶奶,惊喜地跑过去,“你是大头哥哥的奶奶,是吗?”

“懿儿,不得无礼,那是当今皇太后。”宋瑞阳道。

懿儿顿时止住了脚步,生生地收回手,有些无措地道:“我…对不起,我只是见到大头哥哥的奶奶有些激动,我见过她的画像,大头哥哥给我作过画,画的就是这位奶奶。”

“你叫懿儿?你说的大头哥哥是鑫儿吧?他在你面前为哀家作过画吗?”皇太后看着懿儿问道。

懿儿点头,老实地说:“对啊,他画的时候说这个是世界上唯一真心疼爱他的人,他画了好多张,我家里还有好几张呢,您要不要,我给您送过来。”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皇太后却在片刻怔愣之后,凄然落泪,怨恨地瞪了皇后一眼,招呼懿儿过来,“你告诉哀家,是太子绑了你吗?那些人欺负你了吗?”

懿儿回头瞧了太子一眼,点头说:“是他,他说要大头…梁王哥哥伤心死,所以要找两个人污辱我,这个人很坏,他一直说梁王哥哥的坏话。”

“委屈你了,孩子!”皇太后看向宋瑞阳,见他俊脸上凝着一股怒火,虽极力按压却还是能明显看到,她轻轻地叹气,看向了慕容桀,示意让他处理此事。

“皇太后,王爷,”宋瑞阳坐下来之后,淡淡地道:“本宫这一次来,是问大周要一个交代,本宫的女儿在大周的京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且绑走她的还是大周的太子,即便本宫肯罢休,只怕事情传回去,我大梁的皇帝和百姓也会愤怒不已。”

皇后冷冷地道:“据本宫所知,殿下还没子嗣吧?怎么忽然有个女儿还在我大周的京城里?”

宋瑞阳生气地道:“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指本宫与摄政王勾结诬陷你们的太子吗?”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太子殿下还没有子嗣,忽然多了一个女儿,不免叫人怀疑。”皇后淡淡地道。

宋瑞阳也冷冷地道:“皇后把本宫想得太伟大了,为了和你们的摄政王勾结,本宫故意冒认一个女儿,且带着一个冒认的女儿回去大梁入玉牒,记在皇家册上。”

“到时候太子带不带她回去,谁知道?”皇后道。

“皇后若不信,何不来一个滴血验亲?”宋瑞阳冷道。

皇后没有做声,闭嘴沉默。

太子道:“本宫又不知道她是梁国的郡主,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谁知道呢?”

宋瑞阳冷冷地道:“听太子的话,如果懿儿不是本宫的女儿只是一介民女便可任由你随意欺辱?若是这样,大周的女子都该警惕了,他们的太子,他们未来的皇帝,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暴君。”

“你…”太子气极,“你胡说八道。”

宋瑞阳却不管他,看着慕容桀,“王爷,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否则,本宫回国之后,立刻终止与大周的邦交。”

他的态度很强硬,也十分愤怒,宗亲大臣们可以理解这种愤怒,堂堂大周的郡主,却被这般欺辱,传出去,梁国的颜面何存?

听得他说要终止与大周的邦交,宗亲大臣们都急了。

慕容桀道:“太子稍安勿躁,本王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殿下可先行离去,本王保证,三天之内,本王会亲自到驿馆请罪。”

宋瑞阳起身道:“好,本宫便静候摄政王的交代。”

说完,带着懿儿出殿而去。

事情问到这里,前后联系,包括血羚羊角一事,都可以看出太子是故意针对梁王的,这个兄弟间的战争,是他先挑起来。

但是,慕容桀显然还没罢休,一个个证人传上来,包括一直潜伏在王府的内应,都上殿作证,直指皇后与太子。

皇后开始还能辩解几句,但是到最后,她干脆不做声了,任由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她和太子的头上,她确实被慕容桀吓住了,一句和太子和宜妃的事情,让她不敢发怒。

慕容桀最后没有说话,而是把话语权交给了副宗长宝安王。

宝安王沉默了许久之后,抬起头环视众人,“太子无德,残暴,自私,狭隘,不顾兄弟情分,已经难当太子大任,我大周的千里江山,怎可交托给这样的人?”

皇后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宝安王。

宝安王又沉默了一下,“血羚羊角一事,太子虽针对的是梁王殿下,却害得镇国公主失去了救治的机会,等同是他害死了镇国公主,如何处置,本王需要与诸位宗亲进行商议…”

梁太傅忽然起身,道:“不必商议,太子犯下的所有事情,都是皇后指使的。”

没有人看见慕容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除了一直死死盯着慕容桀的皇后。

她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今天不是要废太子,而是要废后!

第三百八十九章废后

梁太傅的话一出,宗亲大臣震惊。

宝安王问道:“梁太傅,若无真凭实据,你这句话便是诬陷皇后,是大罪。”

梁太傅缓步走出来,沉痛地看着皇后,然后转脸看着宗亲大臣,眸子里浸着说不出的悲痛,“本官今日便知道此事,但是太子恳求本官,说要为母顶罪,不许本官公开此事,眼见太子如此孝顺却遭受千夫所指,本官心如刀割,这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皇后在背后指使,她不知道王懿儿是梁国郡主,只以为她是大周民女,不愿意让梁王娶她,便教唆太子掳走,太子唯恐伤害兄弟感情,又不敢违抗母命,遂私下命人通知本官想办法,本官得知后暗中命人通知王妃去把王懿儿解救出来,大家细心想一想便知道,太子若真要杀掉王懿儿,半路就可以下手,为什么要送到皇寺去呢?他是知道皇寺僧人心慈,定会想方设法阻拦,这才拖延到王妃赶到,至于偷血羚羊角,此事太子是不知道的,是张全隆受皇后指使做的,此事办完之后,张全隆才告知太子,太子立刻命人告知本官,刚好此时,王爷召集宗亲大臣开廷议,太子自知是追查这两件事,哭着跪下来哀求本官,无论如何不可把真相说出来,不可让皇后与梁王反目,也不可让皇后声誉受损,太子这般愚孝,让本官很生气,也很痛心,但是太子说,惠帝曾教化后世,以仁孝治国,他这样做,也是秉承惠帝的精神,本官不得不答应太子,同意隐瞒此事。”

崔大人问道:“既然太傅答应太子代为隐瞒,为何却说出此事?还有,方才太子对梁王殿下的质控,声声咬牙切齿,看样子是真恨毒了梁王,不像有假。而且,皇后为什么要偷血羚羊角?她与大长公主可没有过节,这说不过去。”

“因为权力,镇国大长公主,和皇后平起平坐,且辈分也高于她,所以,她不希望大长公主活过来。”

皇后脸色苍白得厉害,神情却依旧倨傲,听着这一切,仿佛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无人知道她心底如今承受着怎样的愤怒和痛楚,更无人知道她如今的绝望与无助。

因为,她甚至不可能反驳自己父亲说的话。

只要反驳,太子就会被废掉,那么,她这个皇后就算能保住,也形同虚设,只要保住了太子,就算她现在被废,日后也可以重登后位。

宝亲王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太傅说的都是真的吗?”

太子本以为自己会被废掉,没想到太傅留了这一手,他一直听着太傅说,慢慢代入角色,忽地听得宝亲王这样问,他顿时大哭,“外公,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是要陷本宫于不忠不孝之地啊。”

太子是真哭,哭得好伤心,眼泪鼻涕流下来,说不出的凄惨,他哭,是因为终于可以保住太子之位,方才可真把他吓得魂都丢了。

宝安王看着皇后,“皇后你有什么说的吗?”

皇后缓缓地抬起头,怨毒地看着太傅,太傅也看着她,眸色冰冷。

皇后冷笑了一声,“父亲,没有想到,是你出卖了本宫,那傻小子都愿意替本宫顶罪了,你何必多事?你到底当本宫是你的女儿吗?”

太傅沉声道:“皇后,臣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你拖入泥潭,他虽不才,本性却不坏,否则皇上当日也不会这么快确立他为太子,皇上英明,容不得你玷污半点。”

他知道百官对他说的话还有怀疑,因为方才太子的言词确实嚣张跋扈,所以,他刻意提醒大家,如今他们怀疑的这位太子,是皇上亲手册立的,是皇上选中的人,若真的丧德败行,皇上怎会选他为太子?

果然,这话一出,宝安王便再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皇太后,“太后娘娘,后宫之事,还是您处置比较妥当,臣等也不宜干预。”

皇太后看向皇后,再看向太子,她心里很明白,那些事情是谁做的。

皇后脸上依旧骄矜,维持着她皇后该有的尊严。

她轻轻地摇头,“皇后,你可认罪?”

皇后看着太子,太子也紧张地看着她,眼底尽然是哀求。

皇后身子僵硬,双拳紧握,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最后,她轻轻地放松身体,道:“没错,都是本宫做的。”

皇太后沉声道:“既然你承认,那么,做了的事情便要承担后果。”

皇太后这话,听得明白的人不多,她是说皇后既然选择为太子顶罪,便要承担顶罪的后果,而非那些指控。

皇后凄然冷笑,“臣妾知道。”

皇太后沉默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众人,“哀家会与摄政王商议一下,对皇后的罪行做出处罚。”

皇太后始终还是想给皇后一次机会,因为,站在她的立场,始终认为,废后和废太子一样严重,废后,是动荡了后宫,后宫一乱,许多事情也跟着乱,她实在是没有心力去管理整个后宫。

廷议之后,皇太后叫了慕容桀和宝安王粤东王进了侧殿。

四人商议了大约半个时辰,最后,皇太后一道旨意下来,废后,皇后降为梁嫔,三日之内迁出静宁宫,搬到舒心宫去。

皇后听到孙公公宣读旨意,瘫软在地上,神色哀戚。

太子竟撑着伤势前来扶起她,当着大臣的面跪下来哭道:“母后,儿臣早便劝过您,您为什么不听啊?”

皇后的身子微微颤抖,盯着太子,眼光像刀子一样锋利。

废后旨意下去之后,皇太后也单独了留下了慕容桀。

“今天你是要废后吧?哀家猜到你的心思。”皇太后直言不讳地问。

慕容桀也直言不讳,“是的,今天儿臣做这么多,就是要废后。”

“你是没有权力废后,所以你大张旗鼓,让她自投罗网,梁太傅肯定不可能会让你废掉太子的,最后必定是他们自己自相残杀,阿桀,你的手段很高明,但是,你让哀家怎么办呢?这后宫,哀家实在是管不过来了,有心无力。”皇太后轻声叹息。

慕容桀道:“母后,事有轻重缓急,皇后自私偏心,不能再一味地霸着高位,否则旋涡会越卷越大,梁家这一次遭受废后打击,至少会安分上一段日子。”

皇太后点头,“哀家理解你的做法,后宫的那些妃子,你看,谁能帮衬着哀家一把?”

第三百九十章还有指望

慕容桀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老太太这问话,看似是淡淡一说,其实是征询他的意见。

因为,抬起谁,便意味着谁在后宫掌权。

但是,后宫之事,慕容桀是不可能干预的,他道:“后宫娘娘们都很贤惠,母后可放心用,只是,要吸收皇后的教训了,外戚坐大的,不可能再提拔起来,否则便是第二个皇后。”

皇太后想了一下,没有外戚势力的,又在妃位以上的,大概只有梅妃了。

梅妃的娘家因夏家老夫人的事情牵连,一蹶不振,一个人若受过挫折,至少知道怎么做人做事。

皇太后心里有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皇后今日巴巴地来找哀家,说你要诬陷宜妃和太子有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桀笑了,“母后是问宜妃和太子是怎么回事还是问儿臣有没有企图诬陷?”

皇太后笑打了他一下,“哀家什么时候怀疑过你?但是皇后急匆匆地来找哀家,必定是你放出去的风声。”

慕容桀大呼冤枉,“儿臣还真没放出什么风声,这事儿还是有分寸的,这于皇家的声誉有损,儿臣不可能会这样做。”

“那是怎么回事啊?皇后总不会编造这事儿来哄哀家吧?对她和太子都没有好处,还把宜妃拉下水了…”

她说着,忽然止住了嘴,除非,除非是他们心虚。

为什么心虚?因为这是事实。

皇太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看着慕容桀,“你告诉哀家,你知道什么?子安是真的看见了吗?”

慕容桀搂着她的肩膀,笑骂道:“你这老太太,疑心倒是很重,子安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了还不得马上入宫跟您告状吗?子安和宜妃可不对付啊。”

“真的?你可别当哀家是傻子哄。”皇太后不信他的话。

慕容桀道:“哄你一老太太做什么啊?要哄,本王也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哄啊。”

“去去去,别企图转移话题,不过你说起这个事情,哀家倒是有些担心,那皇后以前也是折堕,对子安下了重药,子安是不能生育的,你这摄政王一脉可不能断了啊,这事儿你别怪哀家多事,就是哀家不提,你母妃也得提。”

“哟,这么快就想着提本王找妾侍了?这本王可做不主,跟子安说去。”慕容桀懒洋洋地道。

皇太后道:“你答应了的话哀家可真问了?”

“问吧。”慕容桀一本正经地道。

皇太后眯起眼睛,“她会同意吗?”

“敢不同意吗?您亲自跟她说的,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慕容桀横眉竖眼地道。

“瞧你装得那威风样子,怕也是个惧内的,得了,咱慕容家的子孙,都惧内,看老三就知道,在阿蛮面前跟个孙子似的。”皇太后笑了起来,笑容却是十分勉强,可见心里还是藏着不痛快的事。

慕容桀怎会不知道她是强壮欢颜?望了她一眼,宽慰道:“行了,行了,开心点,天塌下来不也有慕容家的男儿顶着吗?你该吃吃去,该睡睡去,该玩乐玩乐去。”

皇太后也装不下去了,垂泪道:“你们都别哄哀家,哀家知道鑫儿的情况不好,壮壮命悬一线,血羚羊角不见了,这下该怎么办啊?你说我们慕容家,怎就出了太子这个混账东西?哀家真是无颜面对先祖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别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皇太后拉住他的手,“如今皇帝的病情又严重了一些,看样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年关了,可怎办啊?局势太乱了,他若驾崩,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怎么办?”慕容桀蹙眉,皇上的病情确实严重了,但是,又能如何呢?他的病是不能公开的,母后也不会同意让子安去看,再说,这病压根无药可治,就算子安去治,也未必能治好,反而会落一个罪名。

皇太后心里始终念着那件事情,想了一下,她凝重地看着慕容桀,“如果宜妃和太子之间真有点什么,你千万得压住不许任何人公开此事,他还活着的时候,多少给他留点颜面,哀家会去查证,若真实的,宜妃不能留。”

慕容桀正色地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可别去查,一旦查了,即便没有也会叫人猜忌,后宫是非多,知道吗?”

宜妃不是等闲角色,她贸贸然去调查,漏了风声,宜妃一旦狠下心肠,她会很危险。

皇太后见他再三保证,才放了心,“那好吧,听你的,哀家不查。”

为了让她高兴起来,慕容桀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惊得她几乎跳起来,“你说真的?”

“这还能骗你?”慕容桀道。

皇太后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替哀家好好谢谢子安,没想到,哀家还能盼到这一天,他一定要活着,他这辈子有希望了。”

静宁宫那边,一派死气沉沉。

自打廷议废后的旨意下来之后,皇后便一直坐在静宁宫正殿的椅子上,坐的姿势很直,和往常接见嫔妃那样,姿态傲然。

往事像走马灯似地在她脑海中掠过,她是从龙之妃,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她便已经是太子妃了,到皇上登基,她便随即被封为皇后,她这一辈子,都是平步青云,从没受过什么苦,也无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

她以为,她这辈子若还有什么改变,那就是从皇后变成皇太后。

坐了许久,便听得殿外有声音响起。

宫女走进来,“娘娘,太子和太傅大人来了。”

皇后看着殿门,神色漠然地道:“传!”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只是梁嫔,连个封号都没有,以娘家姓氏冠在嫔前,是不是意味着,她不是皇家的人了?可她也不是梁家的人了啊,打从她嫁给皇上那天起,她就不是梁家的人了。

太子和太傅入殿之后,便把殿门关闭,所有宫人都遣走出去。

殿门一关闭,太子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母后,儿臣不孝,连累了母后。”

皇后没有动,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哭,他的眼底,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也没有。

太傅见她这般神情,知道她心里有怨,道:“今日此举,是不得已为之,总不能真的让慕容桀废了太子,太子被废,你还有希望吗?”

皇后古怪地笑了起来,“没有希望吗?太子被废,立的会是何人?梁王,梁王也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依旧有指望。”

太傅冰冷地道:“你以为梁王还能活得下去吗?方才为父去问过当日诊治的御医,御医说活下去的机会不到两成。”

第三百九十一章绝处逢生

皇后迅速抬头,面容怒骇,“你撒谎,本宫去过梁王府,他的情况已经稳定。”

太傅冷冷地道:“是暂时稳定,但是,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后续。”

皇后摇头,“父亲何必这样诅咒他?他也是你的外孙。”

太傅厉声道:“为父没有诅咒他,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出宫去看,他是我的外孙没错,但是他胳膊外拐,就算他被封为太子,也只会亲近慕容桀,此等反骨忤逆之徒,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坐上太子之位的。”

皇后惨然一笑,“是吗?他纵然亲近慕容桀,可本宫还是他的母后,你还是他的外公,只要你一心一意地辅助他,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太子止住了哭泣,不高兴地道:“母后的意思是说,儿臣被废掉,册立梁王那废人做太子你才高兴?如果母后真这么想,在议事厅便可提出来,也不必替儿臣顶罪害得你丢了皇后的位分。”

皇后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太子,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太子怔了一下,见她一脸的怪气,心里头也有些厌恶了,横竖如今太子之位已经保住,他也没什么顾忌,“是不是真心话又怎么样呢?反正你现在心里只有那废人,真怕他死了的话,去他床前守着吧。”

皇后盯着他,“他是你的皇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不也跟母后学的吗?本宫是太子,他就该事事相让,母后若不是偏心他,本宫也不至于会针对他。”太子冷道。

皇后缓缓地起身,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柔声道:“母后错了,伤口还痛吗?”

太子见她忽然改变了态度,很是满意,他道:“当然疼,虽然说只是轻伤,但是好歹刺了三十几刀,本宫不会放过那废人的,就算他能活下去,本宫也要他生不如死。”

皇后点点头,“嗯,好。”

她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冷狠,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太子的脸上,打得太子跌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皇后便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这一脚也是十分的狠,踹得太子眼冒金星。

他回过神来,怒道:“你疯了?”

皇后整了一下发髻,收敛了方才的凶狠,坐回椅子上,没理会太子,而是看着太傅,声音冰冷地道:“带他走,最好让他收敛一点,否则,本宫会杀了他。”

太傅摇摇头,失望地道:“这点挫折你都受不住,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滚!”皇后眼底迸发出恨意,咬牙切齿地从唇间碾出一个字。

太傅只得扶起太子,恨铁不成钢地道:“好,既然如此,梁嫔好自为之吧。”

皇后冷冷地道:“太傅,半年之内,本宫要从梁嫔的位子重回皇后的位子,若你做不到,本宫就抱着梁家一起死。”

太傅一怔,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本宫帮了梁家这么多年,梁家因为本宫这个皇后成就了今天的势力,是时候本宫问梁家要回一点利息了。”皇后面无表情地道。

“你真的疯了吗?”梁太傅勃然大怒。